第589章最後的歡樂時光(1)
一群人陸續離開病房,剛來熱鬧的房間里一下子變得安靜極了。
只剩下她和霍祁傲彼此的呼吸聲。
喬綿綿疲憊地躺下來,霍祁傲替她蓋上被子,動作溫柔,「你先睡一會兒。」
她睜着眼看他,霍祁傲下了床,彎腰給她掖好被子,稜角分明的臉上談不上神色有多好看。
他們哪怕時時在一起,但磁場已經不對了,完全不像是喬意和蘇傑克、何小夭同歐廷那樣……
喬綿綿躺在床上靜靜地注視着他。
「你想和我說話?」霍祁傲問。
「……」
喬綿綿沉默。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霍祁傲在一旁坐下來,目光清冷地盯着她,「就因為我不準備把總裁的位置讓給歐廷,你就連笑容都吝於施捨給我一個?」
施捨?
他如今權大勢大,操控著一眾人的命運,哪裏需要她施捨了。
「你一直不見好,是不是心裏仍然對我不痛快?所以才恢復得這麼慢?」霍祁傲猜測著這種可能性。
他會由心理陰影影響身體,她也許也是。
「沒有。」
喬綿綿淡淡地道,她已經在努力調整自己的心理狀態了。
病房裏的空氣有種匪夷所思的稀薄。
「到這一步,我成為總裁是箭在弦上的事,否則這一段時間跟着我的人所做一切都成了泡影,他們也不可能同意我讓出位置。」許久,霍祁傲看着她說道,嗓音低沉地同她解釋。
說是解釋,卻更像是一種告知。
喬綿綿靜默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還有,我知道你一直在醫治霍子儀,一旦她清醒,她會像歐廷一樣好說話?你真以為你教她喜歡孩子,事事從孩子角度出發,她就會懷着一顆慈愛之心管理Theworld?」霍祁傲質問,「不會,她只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將我趕出Theworld,到時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對霍家毫無益處。」
「……」
「可我坐穩了總裁的位置一切都會不一樣,即使她好轉,她也沒有機會和我鬥了,她只需要享她的天倫之樂。」
不得不說,霍祁傲的話很動聽,很合理,合理得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喬綿綿安靜地躺着,面色淡淡的,霍祁傲見她這樣眸色越發地深,深出一抹陰鷙,「綿綿,你是我的人,你必須站在我這一邊。」
他的態度強勢極了,容不得她去反駁一句。
喬綿綿不去看他,只看着頭頂上方的燈,問道,「霍祁傲,那你坦蕩嗎?」
她不是在質問,甚至語氣連一點起伏都沒有,就這麼淡淡地問了一句,卻刺得他胸口莫名地疼痛。
不等他回答,她又低聲道,「我不坦蕩,不知道為什麼,我面對每一個重視我的人,我都覺得心虛,好像自己做了賊一樣。」
「……」
「包括對你,我也不能坦蕩,我是個心理諮詢師,可在你受到重大刺激的時候,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她想,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做的不好。
霍祁傲低眸看着她,聲線更加低沉,「綿綿,你想太多了。你只要相信,我給你的未來絕對會比你想像的美好。」
喬綿綿盯着天花板,聲音有些啞,「可我總有種預感,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不後悔,只是還沒到一切無法挽回的時候。
「……」
霍祁傲沉默了,就這麼看着她,好久才道,「不會有這樣的一天,你累了,睡吧,我出去一下。」
說着,霍祁傲站起來往外走去,走到一半,背後傳來喬綿綿似自言自語一般的聲音。
「我這幾天老是夢到以前在H市的日子,小夭拉着我們一起燒烤,你和歐廷烤的都好難吃啊……」
霍祁傲身形一僵,回眸看向她,卻見她已經閉上眼睛。
病房裏一室寧靜。
好久,他的聲音打破寂靜,「你想吃,我馬上讓人準備。」
「……」
喬綿綿閉着眼,長睫顫了顫。
他明明比誰都明白,她懷念的不是燒烤,是那時候的他。
那時候的他們甚至不知道危險會不會在下一秒來臨,可是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
幾天後,喬綿綿從醫生那裏聽自己的報告。
僅管打針吃藥,但由於重傷在身,胎象仍是不穩,幾項指標都無法達標,醫生一再要她做好心理準備。
怎麼沒有一件事是順的呢?
回病房的路上,喬綿綿有些消極地想,是不是她註定得不到幸福呢,她無法讓霍祁傲做回原來的那個他,也不能挽留這個孩子,哪怕她已經拼了命地去留住,可還是不行。
還沒回到病房,何小夭就穿着一身波西米亞風的長裙跳了出來,身段凹凸有致,玲瓏美麗,大波浪的捲髮下一張臉嬌艷極了,除去骨折被綁起的手臂扣去一些風。
「我漂亮嗎?」何小夭在她面前轉了一圈,視線落在她身上的病號服上,「你怎麼還穿着這衣服,不是要出門了嗎?」
這還是霍先生第一次主動組織大家一起去森林公園郊遊。
喬綿綿這才想起來還有這件事,「忘了。」
「你忘了?」何小夭誇張地喊起來,「像霍先生這種明顯不喜歡集體活動的人提出這樣的要求,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罕見。不用說,肯定是為了你啊。」
「……」
「你看你,都要做新娘的人,一點開心的樣子都看不出來,夏業良都被抓了,你還煩什麼?」何小夭不明所已地道。
「沒有,我就是累。」
喬綿綿淡淡地笑了笑,出去轉轉也好,不用整天憋在醫院裏,她想得太多又無力改變,其實對寶寶一點好處都沒有。
和何小夭暫時分開后,喬綿綿回到病房,霍祁傲正站在窗前打電話,吩咐著公事,西挺筆挺,風神俊朗,陽光落在他身上,鍍出一種高高在上的不真實。
聽到聲音,霍祁傲回過頭來,看她一眼,帶着寵溺,聲音依舊冷漠地對着手機道,「先這樣,今天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來打擾我。」
說完,霍祁傲掛掉電話,朝她走去,「怎麼去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