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他這半年是怎麼過的（2）
【今天，浴火重生。】這個日子，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是她爸爸決定放下前塵往事的那一天，也是霍祁傲最後發到她手機上的信息。
【你越來越不讓人省心了。】這似乎是在她去小天使孤兒院左右的時間。
她一條一條往下看着。
【今天衣服的顏色太老氣，不適合你。】
【出門都不知道打理好頭髮，不愛乾淨。】
【蘇和路堵了，你走那邊趕不上上班時間。】
「……」
喬綿綿獃獃地看着這一條條的信息，喉嚨像是被人扼制住一樣，想哭都哭不出來。
這半年，他都在給她原來的手機發這些信息？
霍祁傲……怎麼會是干這種蠢事的人。
「霍少呢？」
一個疑惑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喬綿綿轉眸，眼前一片模糊。
她連忙伸手抹了抹眼睛，才看清面前站着的蘇傑克，訥訥地道，「走了。」
「哦，那我去找他。」
蘇傑克轉身便要走。
「等下。」
像被人下了魔咒，喬綿綿不自主地叫住他，人還有些恍然，等蘇傑克在她對面坐下來的時候，她已經問道，「告訴我，他這半年是怎麼過的？」
聞言，蘇傑克蹙了蹙眉，目光複雜地看她一眼，遲遲沒有開口。
「是他讓我來問你的。」
她道，手指攥緊手機，突然間變得迫切，想立刻知道霍祁傲這半年來的一點一滴。
蘇傑克坐在那裏，沉默幾秒才道，「其實我是幾個月前才到霍少身邊，開始重新為他做事。」
「……」
幾個月前？
她愣了愣。
「我到霍少身邊的時候，他狀態已經算是不錯了，不過我聽夫人講……」提到白若蘭，蘇傑克頓了頓，怕惹她不快，沒再說下去。
「你說吧。」
喬綿綿道。
蘇傑克點點頭，眉心微微蹙起，「我聽夫人講，你們一走，霍少就帶着她們跟來H市定居了。」
「……」
喬綿綿更加用力地握緊手機。
「霍少消沉過一段時間，除了照顧霍臣和做家務，他基本不出門，不見人，更不說話，和霍臣也不會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他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
蘇傑克的每個字都像是一把銳利的小箭直刺向她，刺得遍體鱗傷。
她只看到如今的霍祁傲過得還不錯，並不消沉，就以為……他比她想像的強大。
她喉嚨乾澀得厲害，卻聽蘇傑克又遲疑地道，「夫人還說……還說……」
「說什麼？」
「這是夫人的猜測，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這些我們也從來不在霍少面前提的。」蘇傑克皺着眉道。
「到底是什麼？」
喬綿綿不解地追問道，什麼猜測。
蘇傑克深吸一口氣，緩了緩道，「夫人說，霍少有過自殺傾向，還不止一次。」
「砰。」
喬綿綿臉色一白，手機被她顫抖的手拍落到地上。
她獃獃地看向蘇傑克，靈魂像是一下子從身體里抽空。
自殺傾向？他真的有過。
「夫人說，霍少睡着的時候總會夢魘，他會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念到滿身是汗，然後驚醒過來，這之後他就會去廚房拿刀。」蘇傑克語氣低沉地道，「夫人說她無法忘記那樣的畫面，漆黑的廚房裏，霍少拿着水果刀蹲在角落裏，袖子已經拂起一半……」
「……」
喬綿綿的臉上慘白得沒有半分血色，手哆嗦得厲害，不敢再聽下去。
「是夫人哭着求着上去把刀攔下，可每次這個時候，霍少都會平靜地說他只是要切水果，每次的借口都是如此，但從第一次之後，夫人根本不敢再吃水果，家裏也不買了。」
可霍少還是會說自己是要削水果。
蘇傑克緩緩地敘述著，像在說一個恐怖故事。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喃喃地道，幾分自厭幾分痛苦，她只看到如今的霍祁傲好好的，除了少去那一重光芒萬丈的身份，他好好的……
她只想着自己這半年來過得有多痛，卻沒想過他的。
「我剛到霍少身邊的時候，霍少就像一個得了重病的患者，瘦得脫了形，眼眶深陷，不修邊幅，我當時都以為自己是認錯了人。」蘇傑克回憶著那段時間，眉頭蹙得更緊，「你敢相信曾經在Theworld指手江山的人變成一個沉默的煙鬼么？」
「……」
煙鬼？
她沒見過霍祁傲抽煙。
「剛到霍少身邊的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他和我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十個字，但他抽的煙卻能將整個屋子弄得像火災現場一樣，你知道這有多可怕嗎？」蘇傑克說道，而後苦笑一聲，「那天在醫院，我是真的很不爽你的態度，你居然可以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父親折辱霍少，而你都不知道霍少曾經為你變成什麼模樣。」
「……」
喬綿綿閉上眼，長睫顫得不像樣，眼前浮現蘇傑克說的種種畫面，劇痛幾乎將她吞噬。
「我不敢說我對霍少有多了解，但我起碼知道，霍少對霍家、對Theworld不是不在乎，這是一個男人對權利、對事業版圖的慾望，可他為什麼那麼輕易地說放棄？」
「……」
「這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直到我後來見他變成那樣子，我才想通，霍少把你都放棄了，就沒什麼再讓他放不下的。」蘇傑克看着她一字一字說道，語氣格外沉重，「我真的挺不想承認這是我一直追隨的霍少，可他確實如此。」
霍少把你都放棄了，就沒什麼再讓他放不下的。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傻，為什麼這麼傻……
難怪他剛剛說，她不拉着他，他也會掉入深淵，原來是這樣。
她終於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
蘇傑克許久都沒說話，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和像被血染過的一雙眼，忽然間，替霍少抱不平的那口氣消了。
這些真相對她來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殘忍。
咖啡廳外，一直有播報聲響起。
又過須臾，喬綿綿才看向他問道，「那後來呢，他是怎麼振作起來的？」
她的聲音抖得發音都不準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