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北極雪（3）

她和霍祁傲現在的狀態，就像是半年前換了位置一般。

「……」

霍祁傲凝視着她沒有說話。

服務員將兩杯藍山咖啡端上來，濃郁的香氣縈繞在鼻尖，喬綿綿端起面前的杯子聞着香氣，一雙眼注視眼前過於沉默的男人，忍不住問道，「你沒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也要我學你一樣說些告別的話？」他說道，低沉的嗓音有些冷意，似是不悅。

霍祁傲曾經高高在上慣了，一向他要的沒人能阻止，可這一次在和她的拉鋸戰中卻輸了，當然會不高興。

當然……他也會擔心她。

「你不想說就不說了。」喬綿綿道，「你有我爸爸的聯繫方式，其實我爸爸是個特別好相處的人，你想霍臣可以去新西蘭接他，也可以在那邊玩些時間。」

「……」

「還有，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因為手受傷了就不吃飯，你有時候真的像個小孩子一樣，這可不行。」她微笑着叮囑他，端起杯子品了一口咖啡，沒加糖，苦得厲害。

澀苦在舌尖漫延擴散開來，讓她好久都說不了話，苦得她眼睛有些濕。

說不難過是假的，她曾經幻想着和眼前的男人一生一世，可最後被推開，再到連她都放棄……所有美好的幻想都像是在泡沫一樣，破碎在空中，連痕迹都不留下。

「沒話說了？」

霍祁傲問，始終沒去動面前的咖啡。

「嗯。」喬綿綿點點頭，「其實再見面看到你過得很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半年他過得這麼好，沒有消極落魄，於他而言，最難的一段已經熬過去，她便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嗯。」霍祁傲頜首，又看一眼表上的時間。

她沒來時他就在看時間，現在還在看？

喬綿綿疑惑地問道，「怎麼了，你要趕時間嗎？」

這極大可能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他沒別的話，就一直看錶上的時間？

「……」

霍祁傲沉默，只看時間。

喬綿綿有些看不下去了，起身道，「那你要走的話就走吧，我也該去和我爸爸他們告別了。」

「時間是有點趕，不知道能不能到。」

霍祁傲的視線從表上收回，定睛看着她，眼中深邃如夜。

「什麼能不能到？」

喬綿綿一頭霧水地看着他。

「這邊已經沒了，所以我找人去了一趟北極。」

「……」北極？

「我這些天沒找你，就是在等它。」

「……」他？她？它？哪個？

「你坐下，再等一會。」霍祁傲瞥她一眼，語氣變得強勢。

「……」等什麼？

喬綿綿發現他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她半句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她只好坐在那裏默默地喝着咖啡，看他一直盯着手錶上的時間。

外面的廣播里一直播報著各種各樣的飛機行程，眼看着咖啡都快被她喝沒了，喬綿綿剛想要問，霍祁傲忽然轉眸，望向一處，神色有一秒的放鬆，「來了。」

什麼就來了？

喬綿綿茫然地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就見一個穿得西裝筆挺的外國男人抱着一個盒子從外面走進來，環視一周后，直接朝着這一桌走來。

「霍先生是嗎？」外國男人恭敬地看向霍祁傲。

「嗯。」

「您要的貨到了，抱歉，飛機誤了點，導致遲了些。」

外國男人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擺到桌上，霍祁傲拿出一張卡遞給他，男人連連躬腰點頭，拿着卡離開，「多謝霍先生。」

「……」

什麼意思，這是快遞嗎？如今的快遞員都跟着快遞一起坐飛機了？

喬綿綿詫異極了，視線落在面前偌大的盒子上，「這是什麼？」

「你自己打開。」

霍祁傲將盒子推向她，自己則端起面前的咖啡淺嘗一口，舉手投足間充斥着矜貴優雅。

「……」

是要送她臨別禮物么？

喬綿綿疑惑地看看他，然後抬起手去拆面前的盒子，盒子被封得很緊，最後向服務員借來小刀才拆開。

拆開后裏邊還有一個木盒。

她看看霍祁傲，才慢慢掀開上面木紋清晰的方蓋，裏邊一點熟悉的輪廓進入她的視線。

是雪花冰晶狀的玻璃罐。

難道是……

她的臉色一變，難以置信地打開木盒，四面木壁自動往旁邊打開，橫卧在桌面上，露出裏邊一個大大的玻璃罐。

透明的玻璃罐中，小雪人握着手杖靜靜地立在裏邊，笑容紳士，優雅無比。

喬綿綿的腦袋「轟」地一下子炸了，獃獃地看着眼前的玻璃罐，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紳士雪人？

和她那個化了的雪人一模一樣。

「北極雪？」

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他說讓人去北極是什麼意思，在這個已經開始回暖、不可能再落雪的季節里，他用北極雪重鑄了雪人？

她只是隨口說了那麼一句而已，不過是用來形容她的決心，他怎麼會真去做這些。

「嗯。」霍祁傲喝了一口咖啡，狹長的眼深深地盯着她，「記得你說的么，只要雪人重現，你就會重新依靠我。」

「……」

喬綿綿啞然，看着玻璃罐中雪人的笑容，隱隱有種中計的覺悟。

「這一次，我保證雪人不會再化。」霍祁傲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眼中分明透著算計，「你要我辦的，我都辦到了，那你……」

「還有手機呢。」喬綿綿急急地打斷他的話，「半年前，我的手機被你丟下護城河，再也找不見了，你知不知道那對我意味着什麼？」

「……」

「護城河是奪了我媽媽生命的地方，你卻把我的感情也埋葬在那裏。」她道，語氣有些激動，「雪人你可以拿北極雪造假，手機你怎麼造？」

她不相信他能複製出她以前的手機。

霍祁傲目光平靜無波地看着她，「是不是只要我把手機撈上來，你就無話可說了？」

現在撈上來也不能用了，泡個半年都該爛了。

這麼想着，喬綿綿仰起下巴，「是，當初你一個人承擔下所有，對我處處絕情，現在我不過是學你的，要是你真能把你曾經的絕情一一抹平，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