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北極雪（2）

她走在最後面，看着前面喬嶸和喬意的背影，心中五味雜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爸，小意，我不能和……」

話還沒有說完，身後就傳來一陣氣喘吁吁的聲音，「綿綿，你還沒走，太好了，還好趕上了。」

是蘇傑克的聲音。

喬綿綿看到喬意瘦弱的背影一僵，她轉頭看向蘇傑克，「怎麼了？」

蘇傑克站在那裏調整著呼吸，正要開口，目光一斜就看到喬意剪短的一頭髮，呆了半晌才收回視線，「霍少想見你，就在機場的咖啡廳。」

「……」

今天要走的事她誰都沒有告訴，但顯然她沒能瞞過霍祁傲。

她垂眸，想到上次分別時，霍祁傲那落寞的背影，消沉的口吻，身體里便一陣絞痛。

送爸爸和妹妹上飛機后，她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一個人想悄無聲息地離開霍祁傲的掌控範圍還是不難的，也就是說，從今天起，她是真的要和所有人分別了。

喬意僵著身體站在那裏，喬嶸回頭看一眼，見喬綿綿滿臉黯然，以為她是捨不得，便道，「綿綿，去見見他，要是捨不得，就讓他買機票和我們一起走好了，不用顧忌我。」

喬綿綿看喬嶸一眼，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那你們先進去，我一會就來。」

「好。」

喬嶸看着喬綿綿離開，便要進去，卻見自己的小女兒站在那裏動也不動，不禁道，「小意，走了。」

「哦。」

喬意低低地應了一聲，低着頭往裏走去。

「小意。」

身後的人突然叫她。

喬意的身體再一次變得僵硬，她很是艱難地轉過頭看向面前的男人，努力掩去悲傷，沒好氣地道，「幹嘛？」

「你這脾氣……」蘇傑克像看個小孩子一樣看着她，「不是還沒到登機時間么，渴不渴，帶你去買飲料？」

「我哪敢勞煩蘇先生啊，不用了！」

喬意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理他。

蘇傑克站在那裏，身後人來人往，他失望地低頭，反覆地點點頭，「行，那祝你們一路順風。」

說完，蘇傑克轉身離開。

喬意久久聽不到聲音，忍不住回頭看去，蘇傑克已經走遠了，她的眼圈一下子紅得不行。

這一定是她移情別戀的代價，早知道這樣她一心一意做二次元雪飛虎的老婆多好。

喬意拿出手機，決定在飛機起飛之前再看一遍雪飛虎電影，還是她的雪飛虎好，又萌又有力量。

……

喬綿綿穿梭在機場里，朝着咖啡廳的方向走去。

咖啡廳里只有寥寥數人，安靜極了，只有優雅的鋼琴聲在緩緩響着，伴隨着咖啡的濃烈香氣。

喬綿綿一進去就看到霍祁傲坐在角落的卡座上，他戴着口罩，遮住大半面容，身上穿着黑色襯衫，襯得他整個人削瘦，連肩膀看上去都窄了。

他坐在那裏，不時低頭去看腕上手錶的時間。

在等她？還是怕她會不過來？

她怎麼可能不過來呢，今天一別，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

喬綿綿吸了口氣，走到他面前坐下來。

霍祁傲抬眸看向她，狹長的眼深邃極了，眉間清冷，她沖他露出一抹笑容，牙齒潔白，「我來了。」

「……」

霍祁傲被她笑得晃了晃神。

喬綿綿拿起旁邊的點餐卡，有服務員走過來，她道，「給我一杯藍山，你呢？」

她笑着看向對面的男人，霍祁傲的聲線低沉磁性，「一樣。」

「好的，兩位稍等。」

服務員離開。

霍祁傲凝視着她彎起的一雙眼，「你心情很好么？」

不是。

只是想分別的時候讓他多看看她的笑容，這樣他的記憶里，不會只是她的不快樂。

「也是，終於把該撇清的關係都撇清，把該送的人都送走了，是該開心。」霍祁傲又低頭看一眼時間，意味不明地盯着她，「接下來，你該準備偷偷逃出我的視線了。」

「……」

喬綿綿默。

「讓我猜一下，你找好了拖延去新西蘭的借口，等你父親他們上了飛機，你就會離開H市，暫時躲到一個誰都找不到你的城市，再展開你的計劃。」他道。

喬綿綿被看穿了也不惱，仍是笑着，「我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所以我要謝謝你。」

「謝我？」

霍祁傲的眉微微動了動，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要謝謝你的放手。」喬綿綿真心誠意地說道，「我真的沒想到我們之間的拉鋸戰會是以你放手為結束，我總覺得我是拗不過你的。」

「……」

霍祁傲沉默，眸色越發深沉。

他戴着口罩，喬綿綿沒有太過關注他的表情，一雙手擱在桌面上，將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你放心，我以後行事會小心謹慎的。」

「……」

霍祁傲一言不發，就這麼盯着她。

「我承認，我之前做事是很急進，也很冒失。」喬綿綿低笑一聲，有些自嘲，「其實這半年，我就想着我說過要護你一生一世卻護不了了，那我快點走完這一輩子也不算對你撒謊。」

霍祁傲的眸色一凜，放在桌下的手握攏。

她之前做那麼多危險的事，想的是這些？所以她不懼危險不懼死亡？就因為一個他強迫她許下的承諾？

喬綿綿低着頭坐在那裏，見他一直不說話，只好繼續輕聲道，「可是經過最近一些事的發生，我想通了很多，我不應該自暴自棄，不然都對不起你三番四次的救我。」

「……」

霍祁傲抿緊薄唇，安靜地聽着她說。

咖啡廳的里鋼琴聲一直不斷。

「所以，你不要擔心，我會照顧自己，小心做事，不會再輕易放棄生命。」說着，喬綿綿抬起臉看向他，眼中儘是認真。

如果她能從中僥倖活下來，那現在她所推開的到時都能要回來，包括她的朋友，包括她的家人，甚至……是他。

可這話她不敢說，她無法確定將來自己的結局如何，便不敢給他一份保證。

她現在漸漸懂了，當初他為什麼把手機扔進護城河，為什麼說着雪人不會化還是化了，明知道給不了對方希望，更願意對方不會因為想起自己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