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想死，行不行（1）
戴好口罩，她將兩側頭髮撥了撥，擋住大半張臉，然後匆匆忙忙地下車離開。
煙火直衝夜空，將黑幕映出絢麗的色彩，五彩繽紛的形狀綻放開來，炸開一瞬間的聲音熱鬧得蓋住沸騰的人聲。
喬綿綿無暇欣賞煙花，只往人群里鑽。
她有種直覺，今天霍祁傲一定會出來看煙火。
如果之前傘下那一見不是她的幻覺，那他今晚一定在這裏。
廣場長長的河畔邊站滿了人，大家紛紛拿出手機拍攝下煙花美景。
喬綿綿從人群中穿過，目光不斷游移，四下尋人，每一張臉孔她都不放過。
煙火綻放，再落下。
光，一明一滅地映在她的身上。
她被人推著擠著，有人斥責著，她還是不管不顧地穿過人群，想捕捉住那一張臉。
長長的河畔被她全部走過。
可沒有霍祁傲的身影，甚至連半個相像讓她像電視劇里認錯的情節都沒有。
她走出人群，站在坡上望着熱鬧的人群，再看漫天碎光落下，不禁自嘲地低笑一聲。
「喬綿綿，你的什麼破直覺……」
她嘲笑着自己，嘲笑得眼中儘是苦澀。
沒關係，決定找一輩子的呢，這才哪到哪。
她在坡上等著，一直等到煙火落幕，都沒有在人群中看到那一個頎長的身影。
天地歸於一片暗色，她回頭望了一眼。
空空蕩蕩的一片草地。
沒有任何人陪她看煙火落幕，只有她一個而已。
竟是躲到這個地步么？還是說，他已經不可能再看到煙花。
每次一往這種悲觀的方向想，喬綿綿就冷得渾身發顫，站都站不住。
她握緊手，轉身離去。
坐上車，她挫敗地伸手打向方向盤，打得喇叭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音，這一聲卻刺激她閃過一個念想。
她猛地將車倒出停車位，轉動方向盤駛出湖畔廣場，繞了一段長長的路，將車開向湖畔的對面。
上次她隔岸看煙火的位置。
近了，喬綿綿下意識地減慢速度，將車慢吞吞地移過去。
這條路總是顯得特別安靜，在中秋這樣的節日中也沒什麼車輛，路燈的光泛黃，柔柔地落在路面。
喬綿綿往前望去，遠遠的就見到一個身影站在她上次停駐的地方。
她的心臟像被一隻手緊握，幾近失去意識。
關掉車燈，滑行一段路后踩下剎車。
她坐在車上望向前面的人。
他身前的灌木叢葉子隨風而動。
男人穿着簡單的白色襯衫配上黑色長褲，分明的顏色襯得側影如削，背脊筆直，他仰著頭望向早已沒有煙花的夜空，口罩遮住半張臉，只餘下一雙深色的瞳，鼻翼深挺，一身的清冷，似站在漫漫風雪中，雪不沾身，孑然而立。
喬綿綿無聲地笑起來，三分得意，七分凄涼。
她怎麼會忘了，霍祁傲最討厭人多喧鬧，他是不可能去廣場看煙火的，寧願遠遠地站在對岸觀看……
笑着笑着，她的唇顫慄起來，眼睛越來越酸澀。
下一秒，她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死死地咬下去，咬到疼楚遊走全身，鎮定住眼中的澀意。
她不能哭，一旦淚水湧上來，她會看不清他。
血腥味衝進嘴裏。
唇上染上一抹鮮紅。
他瘦了。
路邊上，男人站了許久，終於低下頭來，轉身往旁邊停著的一部車走去，步伐依然透著沒有完全恢復的僵硬。
喬綿綿連忙放下手抓緊方向盤，目光緊張地追逐他的身影，看他上車，看他的車離開。
她跟上去。
左手手背上是一個清晰的血色牙印，鮮血滲出，沿着青色的細脈淌下，該有痛苦的人卻渾然不覺，只靜靜地跟上前面的車。
她第一次跟蹤霍祁傲。
她知道，能在霍子儀那樣的手段中還能不露半點蹤跡，霍祁傲絕不是容易被跟蹤到的人，所以她加倍小心。
可跟了一段路后，她發現自己還是被發現了。
紅綠燈前，霍祁傲等著綠燈的最後一秒忽然加速駛過去，喬綿綿見狀，心下一急便闖了紅燈。
再然後，下一個十字路口，她失去霍祁傲的蹤影。
她甚至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就眼睜睜地看着那一部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
車停在路邊。
喬綿綿從車上下來，茫然地看着十字路口，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壓抑得她想尖叫都叫不出聲來。
怎麼會這樣！
她明明找到他了！
她只是想跟着看看他住在哪裏，為什麼還是丟了！
就這麼不想見到她么？
手機震動起來，喬綿綿拿起手機放到耳邊，「喂。」
「綿綿，怎麼樣，有沒有找到霍總？」知道她今晚會去煙火晚會找人，蘇傑克一直心焦地等待着。
聞言，喬綿綿扯了扯唇角，笑得絕望，「跟丟了。」
「……」
聽到她這話，蘇傑克先是激動她真的找到人，但很快又失望下來，最後只能安慰她，「抱歉，要不是我要回家過中秋，我陪你去可能不會丟。」
兩個人總好過一個人。
可他已經好幾次不在家中過節，被逼着回去。
「是我的錯。」
喬綿綿低聲道，是她笨，跟丟霍祁傲；是她笨，看謠言滿天飛卻想不到解決辦法；是她笨，護不了他……
「那你先回家吧，你最近精神太差，別在外晃了。」蘇傑克擔憂地說道。
「嗯。」
喬綿綿低聲應着，掛掉電話，轉眸望了一眼周圍的路段。
只顧著跟蹤，都忘記看周圍是什麼地方，她四下望了一眼，忽然察覺這個地方她不是很陌生，如果她沒記錯，她以前住的小區離這裏並不算太遠。
抱着試試看的想法，喬綿綿照着記憶往以前的小區駛去。
這個陳舊的小區里到處都是違章搭建，舊樓在月色下顯出細細的裂痕，牆面早已由白轉灰，小區里的垃圾箱堆得滿滿的，看似已經很久沒有人清理。
喬綿綿有些困難地將車開進小區，然後從一排排的車中穿梭過，找著剛剛看到的那個車牌號碼。
最邊上的車位中，她看到了那個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