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你該清醒了（2）

「老師說，你這種是童年陰影的折射，不嚴重，可現在看來，你已經無藥可救。」喬綿綿苦笑着說道，「我喜歡的男人正在一步一步變成他最憎惡的樣子，他走不出來了。」

「……」

這算什麼，拿他當成她心理治療的對象么？

霍祁傲沉着臉轉身就走。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清醒？」她看着他的背影大聲問道，「關我關一輩子，難道就是你想要的嗎？我現在受過的難堪你當初都受過，你明明比誰都明白！」

「……」

霍祁傲繼續往前走。

「是不是看我痛苦你才會比較有成就感？」

喬綿綿望着他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喃喃地添了這麼一句。

幾個保鏢在霍祁傲走後進來，走到喬綿綿身旁，看着她滿是鮮血的手呆了下，隨即道，「少奶奶，霍總讓我們接你回北樓。」

「有打火機么？」她問。

保鏢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將打火機遞給她。

喬綿綿接過走向一地的書籍，蹲下身來，點亮打火機，火光映亮她手上的血。

星星點點的火在書籍紙頁上燒起來，一本接着一本。

「少奶奶！」

保鏢們震驚地向前想要阻止她。

「霍祁傲只要你們困着我，沒說要阻止我放火吧。」喬綿綿冷漠地看向他們，「把汽油潑在這棟別墅的周圍。」

「少奶奶你要做什麼？」

保鏢們個個大驚。

「很明顯，不是嗎？」

喬綿綿低笑一聲，抓起幾本已經燒起來的書丟到四處，看着螢螢的火不斷放大，不斷燒旺……

四下有火。

霍祁傲站在外面，沉着臉背靠車子，雙手插在口袋裏，身後是起伏綿延的廣闊草地。

「怎麼有煙冒出來？」

有保鏢錯愕開口。

霍祁傲猛地抬眸，立刻往裏衝去，眼中儘是被喬綿綿說中的怯懦和恐懼。

驀地，他停下步子。

喬綿綿從裏邊走了出來，她穿着一襲白色的及膝裙子，一頭烏黑的長發在煙霧中飛揚，她從裏邊緩緩地走出來，手上鮮血的顏色尤其刺目，像持着一把利劍，踏絕意而來。

沒事就好。

霍祁傲放下心來，然後就見保鏢們抱着汽油桶開始往別墅上面潑，繞着房子走了整整一圈。

喬綿綿站在那裏，傷了的手握住一隻小巧的黑色打火機。

意識到她要做什麼，霍祁傲的眉蹙得越來越深，「綿綿，你給我把打火機放下。」

喬綿綿站在那裏沒有動，聽到他的聲音反而像是得到某種命令似的，低頭點亮火，抬起手便將整個打火機扔向潑著汽油的地方。

一點火苗扔進去。

大火「轟」地一聲炸了起來，強大的氣流直撲向她，喬綿綿整個人被沖得往後栽去。

霍祁傲目光震動，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攔住喬綿綿的腰順勢往後一倒，給她墊了一下。

熱浪瘋狂地撲向兩個人，他側過身體擋在她的上方，任由那股熱意燙著自己的背。

喬綿綿怔怔地注視着他，從他懷中掙扎著坐起來，被嗆得咳了兩聲。

熱浪減弱一點。

霍祁傲往後望一眼，只見大火沿着汽油澆灌的方向瘋狂地遊走，似一條火龍般將整棟別墅圍起來，放肆地燒着。

17年了。

他有多痛恨這棟房子他自己都忘記，如今就被她一把火燒了。

「現在開心了？」

他回眸看她，卻見她坐在地上人晃了兩下，眼中渙散，火光映紅她的臉龐，受傷的手垂落在草地上，滿手的血，染紅裙角。

霍祁傲立刻將她摟進懷裏，緊緊擁住，人慌了，「你怎麼樣？」

喬綿綿目光散得厲害，沒有焦距，她有些吃力地抬起臉看向他，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有隱隱約約的輪廓，越來越虛。

「霍祁傲，我不知道怎麼幫你。」她虛弱地開口。

「我帶你回去！」

霍祁傲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身體各處傳來疼痛，他強忍着抱她走向車子。

身後的火勢越來越大，有侵吞別墅之勢。

熱浪滾動，燒得人無法近前。

喬綿綿靠在他的懷裏，聲音低得不能再低，「房子我燒了，你也該清醒了。」

「別說了。」

霍祁傲大步走向轎車。

喬綿綿卻不聽他的，澀然地一笑，「其實我剛剛撒謊了，我不可憐你，我一直……心疼你。」

她比誰都心疼他。

說完，喬綿綿感覺自己身體里的力氣被抽干，再找不出一絲多餘，火熱的空氣吞噬向她，眼前一黑，她昏倒他的懷裏。

「……」

霍祁傲低眸看向懷中昏死過去的人，摟住她的手越發用力，一向幽暗陰鬱的眼裏終究還是多了一抹妥協。

……

大火燒着整棟別墅，將白色的牆壁吞得只剩黑煙。

禁錮住一個孩子整整13年人生的房子，最終被火吞得乾乾淨淨，彷彿從來不曾存在過，彷彿從來不曾成為一個人的枷鎖過。

瘋火映紅了半邊天空。

本來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下來，海面上的光芒一點點收斂，烏雲黑壓壓地吞過來。

喬綿綿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外面已快如黑夜一般。

她從沙發上坐起來，低頭看向自己被包紮好的手，人是說不出來的累，她托著自己的手抬眸。

霍祁傲站在北樓的大門前，他的身形高大修長，那直立的背影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外面的天空大片大片的昏暗，似要淹沒一切，庭院中幾百年的老樹葉子在隨風搖擺。

他忽然轉過頭，看向她，明顯鬆了口氣。

「你醒了。」

低啞的嗓音。

「……」

喬綿綿沉默地望着他。

霍祁傲朝她走過來，大廳里沒有開燈，色調灰暗，他的身影籠罩過來，氣勢壓人，她坐在沙發上縮起雙腿，抗拒的意思很明顯。

她沒辦法不抗拒，她背叛了為她操心的歐廷，背叛視她如命的妹妹，甘心像個玩物一樣被鎖在這北樓里。

她恨自己，真的恨。

「感覺怎麼樣？」霍祁傲在她面前蹲下身來，一雙眼深深地凝視着她，稜角分明的臉在幽暗光線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魅惑與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