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這一世俯首稱臣（3）
房間里很暖和，有條毯子足夠。
躺在沙發上，喬綿綿望着頭頂上方的燈光，腦袋裏晃過從除夕那晚開始的事，這一段時間事情發生得太多太快，讓她梳理得很吃力。
想着想着，喬綿綿困了，上眼皮與下眼皮黏在一起，燈光在眼中慢慢失去色彩。
夜裏，喬綿綿做了一個顛來倒去的夢，夢裏，她和霍祁傲真的成了夫妻，牽着年幼的孩子走到綠茵足球場上。
天空很藍。
天氣很好。
她看到霍祁傲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他說，他等的那個人終於回來了。
他放開她和孩子的手，朝着前面大步走去，沒有一絲回頭的意思。
她順着他的方向望過去，一個模糊的倩麗背影站在那裏，那人慢慢轉過頭，像她的臉，卻又不是她，過一會，那張臉又變成夏清嫣然淺笑的臉……
「……」
喬綿綿嚇得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過來，整個人從沙發上坐起來，心臟跳得瘋狂。
她摸向自己的臉，竟出了一層冷汗。
什麼破夢。
喬綿綿拍向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一點。
房間里漆黑一片，有嬰兒的啼哭聲傳來，聲音很弱很弱，但在這樣安靜的夜晚還是清晰。
她心中一緊，立刻朝旁邊的監控畫面接收屏看過去，只見微弱的燈光中，小寶寶躺在嬰兒床上拚命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將人的心一併揉碎。
「……」
喬綿綿震驚地看着，忙不迭地站起來，摸黑就往外衝去，剛跑到嬰兒房門口，她聽到霍祁傲的聲音傳來，「你別急，馬上就好。」
很低很低的聲音。
沒有平時的冷漠，是極耐住性子的。
然後他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嬰兒的大聲哭鬧中，比起接收屏里弱弱的哭聲，此刻喬綿綿聽到的是拼了命的嚎哭。
她抬起手正要推門，就聽到霍祁傲低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好了，別把她吵醒。」
半夜，困意倦濃時，他低啞的嗓音磁性銷骨。
「……」
喬綿綿徹底呆在那裏，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錘了一記，疼，更多的是驚，難以承受的驚。
她？哪個她？
聽着孩子的哭聲，喬綿綿掐了一把自己，伸手推開門進去。
只見霍祁傲蹲在小桌前，一頭短髮有些許凌亂，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平時的冷意蕩然無存，他一手托著奶粉桶看上面的說明書，一手拿着溫度計在測奶瓶中水的溫度。
看着看着，他打翻了奶瓶。
修長的身形頓時跳起來。
整個畫面看起來就是四個字：手足無措。
可喬綿綿卻聽自己的心又被錘出一個洞的聲音，她走過去，「我來吧。」
「……」
霍祁傲轉眸，見到她，鏡片后的眼裏驚愕一閃而逝。
下一秒，他放下手裏的一切，摘下眼鏡，恢復一身清冷和高傲，「睡得跟只豬一樣，怎麼叫都不醒。」
「……」
喬綿綿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拿起旁邊架子上乾淨的奶瓶走向調奶器，低聲道，「這個調奶器上有溫度顯示，42度的水可以泡奶粉，不用另外再測試溫度。」
「我不用你教。」
霍祁傲冷哼一聲。
嬰兒的哭聲戛然而止。
喬綿綿倒完水，有些錯愕地轉過頭，只見霍祁傲站在嬰兒床前俯下身，將自己的雙掌蓋上小霍臣的雙頰，捂住兩隻小耳朵。
這一招還真是百試百靈。
但很快，小霍臣又哭起來，真的是餓了。
喬綿綿匆忙泡好奶粉，拿着奶瓶晃了兩下，走過去將奶嘴塞進小霍臣的嘴巴里，小霍臣本能地吮吸起來，再不哭鬧。
「呼。」
喬綿綿鬆了口氣。
霍祁傲收回自己的手，將手隨意地擱在床欄上，站在那裏看着她餵奶，眸色深沉。
喬綿綿不敢去看他的臉，就這麼看着視線中的那隻手，骨節分明、指尖乾淨，手型特別好看……
嬰兒房裏的光線很弱。
弱得讓明明沒什麼的畫面都透著那麼幾分朦朧的曖昧。
「怎麼醒的？」
霍祁傲低沉的聲音打破這份寂靜。
正在賣力喝奶的小霍臣聞聲突然睜開眼睛，然後再慢慢地眯起來。
喬綿綿小聲地道，「做噩夢嚇醒的。」
那個夢真的很可怕。
「什麼噩夢？」霍祁傲問道。
他和別人跑了的夢。
「忘了。」喬綿綿低着頭。
「……」霍祁傲低眸看着她頭頂的小漩渦一眼，「怎麼一直低頭？」
因為不敢看你。
因為不敢深究那一句「別把她吵醒」是什麼意思。
「我得看着小霍臣喝奶。」她小聲地給出最合理的說法。
霍祁傲不知道她內心翻騰着什麼，對一個夢也沒有追問的心思，抬起腿便離開。
小霍臣是個能吃的，奶瓶中的奶很快被吮吸完，小傢伙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喬綿綿給他蓋好被子，抬起腿往外走去，剛關上門就看到霍祁傲環形走廊那一面的房門前，他敲了幾下門。
門緊緊閉着。
霍祁傲似是發了怒，抬起腿就一腳踹過去。
這下門開了，兩個睡得滿臉困意的女傭急急忙忙跑出來，一見到霍祁傲嚇得站都站不住了，「少、少爺。」
「孩子哭成那樣你們聽不到？我給你們發工資不是讓你們來睡覺的。」霍祁傲站在那裏厲聲質問。
隔了一定的距離，喬綿綿還是能望見他一臉的陰沉。
「對、對不起。」女傭們頓時嚇得睡意全無，差點跪下，「那台監控接收器好像音量沒調開，我們不、不知道寶寶哭了。」
「是沒調開還是被你們調小了，當沒聽到？」霍祁傲冷冽地道。
「少爺，我們哪敢自己調小聲音，真的是那接收器有問題……」
霍祁傲低眸瞪着兩個女傭，半夜的火氣被勾起來按都按不下來，他越怒，聲音越冷，「我不聽解釋，自己回去寫辭職信，這一輩子都別從事和小孩子有關的職業，否則，你們下半生安穩不了。」
「少、少爺，不要啊……」
「滾，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對兩個女傭的求饒，霍祁傲不屑一顧，直接開除不廢話，說完就轉身離開，任憑女傭在後面哭喊，他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