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裝傻（3）

季淵川站在那裏說道，「童年之於人的一生太過重要，像喬醫生的妹妹問題就不大，她雖然有一點輕微的少年抑鬱，但她畢竟是被喬醫生寵著長大的，有人替她遮風避雨，那她性格上就會外放、自在一些，來我這裏談過幾次她就聰明地知道怎麼處理自己的情況。」

「那她呢？」霍祁傲問的是喬綿綿。

「喬醫生從小到大被打壓得厲害，類似的例子我接觸過兩個，一個自殺了，一個成年後成了殺人犯，他們對這個世界很灰心，對死亡沒有任何感覺。」季淵川說着，這也是他願意無償為童年陰影的人做心理治療，他痛恨虐童。

「……」

霍祁傲轉過身，眼神泛著森冷。

季淵川被他看得一陣陣寒氣往外冒，忙道，「喬醫生的例子又有些不同，都不知道算是慶幸還是悲哀，她因為妹妹而忍受虐待，也因為妹妹而努力活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妹妹是她的寄託，也是她的救贖。」

「所以呢？」

霍祁傲道。

「所以，只要有她妹妹在，她就不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季淵川道，「至於能不能完全從陰影中走出來，這我說不好，就是天天把她捆在我的診所里，我也不能保證。」

話落，診所里一片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許久，霍祁傲走到他的辦公桌前，一雙狹長的眼冷冽而深邃，薄唇輕動，「如果我要治療她，該怎麼做？」

季淵川愣了下，看着眼前的年輕人，「霍先生，這需要相當大的耐心。」

一個沒系統學過心理治療的要去治療童年陰影患者？

「我只要你告訴我怎麼做。」

霍祁傲的眼裏一絲不自信都沒有，好像他篤定自己一定能做得到，沒什麼難的。

季淵川看着他，忽然有種錯覺，他確實能做到。

霍祁傲走出心理診所的時候，季淵川還有種定不下神的感覺，這個年輕人的氣場太強，令見過場面的他都有些難以招架。

蘇傑克拉開車門。

霍祁傲坐上車子，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眼深不可測。

蘇傑克坐在駕駛座，從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只想着季淵川剛剛最後說的那句話——

「如果她遭受了這世界上最殘忍的不公，那就給她全世界最溫柔的寵愛，讓她一點點從陰影中走出來，放開懷抱接受所有。」

溫柔？

他挺難想像霍總溫柔起來是什麼模樣的。

……

天氣越來越冷。

霍祁傲忙得總是到很晚才回家，早上天蒙蒙亮又離開。

找她茬、生悶氣的時間都沒有。

轉眼，就到了喬綿綿要離開北樓的日子，她想着怎麼都要等霍祁傲回來告一聲假才能走，否則他應該又要生悶氣了。

可一直等到半夜十一點，霍祁傲都沒有回來。

喬意的信息卻是一直發過來，說自己已經回家了，在等她。

喬綿綿想了想，給蘇傑克去一個電話，「蘇特助，我是喬綿綿，霍先生還有多久才回來啊？」

「過年了，比較忙，霍總還有兩個會議。」蘇傑克在那邊頓了頓又問，「你有事要找霍先生嗎？」

「我要走了，過完年才回來上班，所以我想當面和霍先生告個別。」

她坐在沙發上一邊揉着懷裏的貓一邊道，聲音輕輕的。

蘇傑克那邊又是一頓，沉默幾秒后道，「不用了，你回去吧，反正也就20天左右的樣子你又回來了。」

「哦，那好，那我先回去了。」

喬綿綿掛掉電話，看向懷中的貓，手在它肚子裏揉着，「霍花盆，那我走啦，你呆在家裏乖乖的，別嚇小鳥好不好？」

霍花盆懶洋洋的，眼睛一睜一閉，沒有半分搭理她的意思。

主子就是主子。

虧她在這裏眼巴巴地等著，主子都不帶多理她一下的。

把霍花盆放進貓窩裏，喬綿綿站起來，裹上圍巾，背上包包，拉着兩個行李箱乘着半夜的月色往外走去，沒有耽擱。

莊園外。

一部黑色房車靜靜地停在樹下，一段沒有路燈的地方，隱沒於黑暗之中。

穿是跟只小熊一樣的喬綿綿從莊園大門口快步走出來，手上推著兩個行李箱，左右張望着，不時又看向手機。

不一會兒，一部私家車停到喬綿綿面前。

是她叫的網約車。

喬綿綿湊過去，微笑着和對方打招呼，司機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大叔，下車客氣地替她放好行李箱。

她連連道謝，坐上車離開。

黑色房車中，霍祁傲靜默地坐着，將這一幕盡收於眼底，冷冷地開口，「跟上去。」

「啊？」坐在駕駛座的蘇傑克愣了下，「跟上去？」

「你沒聽過雨夜屠夫？」

霍祁傲冷漠地道。

蘇傑克望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月亮高高掛着，哪裏有雨了，他一邊啟動車子一邊道，「霍總，要不我去前面截停，送喬醫生一程？」

「不用。」霍祁傲一口拒絕，「看到她就煩。」

一想到她那個躲避不及的眼神他胸口就悶得厲害，一見面他控制不了自己，一定會找她不痛快。

酒前酒後大相徑庭。

那天晚上她在他懷裏的時候要多乖有多乖，一醒來，要多疏離就有多疏離。

他現在是看到她煩，看不到也煩。

「……」

蘇傑克被霍祁傲莫名的火氣弄得不明所已。

看到就煩還在這裏等著送人回家是個什麼心態，找虐么？

「年會那晚我讓你找的酒，再去給我找一些回來，能找多少就找多少。」霍祁傲直視着前面的私家車淡漠地開口。

蘇傑克跟着那車，嘴上道，「那酒可不好找，這個年份的拉菲現在越來越少了，都是私藏，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

「讓你去找就找，哪來這麼多廢話？」

霍祁傲臉色不豫地道。

「是，霍總。」

蘇傑克只好應承下這苦差事。

網約車停在小區外面，喬綿綿在手機上點完支付，推著行李箱繞過旁邊的違章建築往裏走去。

「姐！」

一個帶着喜悅的少女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