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悠閑時光

第169章 悠閑時光

好久沒睡的這麼踏實了。

林子朝動了動脖子,一仰頭,把黑乎乎的湯藥來了個一口悶。

「哥,什麼時候能不喝葯了?」

將碗放在床頭,林子朝皺皺眉,雖然嘗不出味道兒,但瞧這顏色肯定不是善茬。

雲旗拿起一顆蜜餞塞進林子朝嘴裏,堵住那張最近頗愛抱怨的嘴,「什麼時候你能在我面前跑沒影兒,就算到頭了。」

扭了扭無力的身子,林子朝垮了臉。

據說那夜竹林,林外的暗衛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影,進去一瞧,只剩自己一個人抱着酒罈子呼呼大睡。

吹了一夜的冷風,又難得一醉,自己這一躺就是五日。

又聽說第二天一早,越則煜精神抖擻的在院中舞劍,沒有絲毫疲態。

哎,比不得,比不得。

慢慢嚼著杏脯,林子朝看着一旁的兄長,聽着他的嘮叨,嘴角越咧越大,笑的像個傻瓜,笑着笑着,眼淚流出眼眶。

終於可以死心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除了偶爾被裙子絆倒,林語暮的日子還是過的相當舒坦。

一覺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一頓可以吃遍各色小吃,玩起來可以拆牆搗瓦,無聊時可以犯困發獃。

總之,想做什麼,都沒人攔著。

這種逍遙自在讓林語暮覺得之前經歷過的那些,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可話說回來,她現在最想的還是陪在兄長身邊。

下午的日頭剛剛好,不熱不燥。

竹屋之中,雲旗口述,林語暮代筆將二人這段日子整理出的古方一一記錄下來。

平常代筆之事都有恪王,可自打林語暮強勢奪權后,恪王也很自覺的退位讓賢,留出足夠的空間給他們兄妹二人。

只不過恪王的好意在林語暮看來,不過心虛而已。

「哥,你還記得以前你說我的字太銳,如今我可收斂了大半,頗有幾分你的風采。」

林語暮瞧著紙上的字,頗為得意。

雲旗笑笑不說話,到是從門外傳來回答調侃道:「你若是能少望幾次窗外,少跑幾次神兒,才算比得雲旗公子的半分。」

「帶着食錦樓的點心,半天不進屋,擺明了故意分我的心思,怪不得我。」林語暮放下手中的筆,吹了吹未乾的墨跡,抬頭望向來人。

荀羨拎着食盒,漫步入內,微笑道:「聽說當初演兵場內,雲旗公子提筆作畫,以一副冬日寒釣圖的極致之靜立克百馬亂陣的狂躁之動,如此定力,一般人可學不來。」

「我哥自然比我厲害,輸給他,我心服口服。有意見?」

林語暮打開食盒,隨手拿起一塊百香糕送入口中,壓根兒沒有見外。

雲旗聽着林語暮的鬥嘴,只是開心的笑笑,滿臉縱容。

這一個多月來,荀羨時常來找林語暮,每次都會帶給她一些新奇的玩意兒,有時也會帶些吃的。雖然她嘗不出味兒,但光是樣子就看着討巧。

一來二去,少了之前的目的和防備,林語暮和荀羨倒是隨意了許多。

隨意的結果就是,翩翩貴公子背着背簍,挽著褲腳,和林語暮一起下地鋤草。

約摸一個時辰,兩個人瞧著煥然一新的葯園,很是欣慰。

荀羨感嘆道:「也不知雲旗公子到底是心疼你,還是磨你性子,這麼大片的園子都讓你來收拾,要不是我好心幫忙,也不知道你要忙到什麼時候。」

「到底是金貴的獨子嫡孫,根本不知道兄妹相處的奧妙。要不是為調開我去給煜王看病,我哥怎麼會捨得放我下床活動,還找借口讓你來幫我多幹活?」

「你知道?」荀羨有些驚訝。

對於煜王毒發一事,若非恪王再三請求,雲旗根本不願看這個診。

當初林語暮被煜王扔在林中吹了大半夜的冷風,回來高燒不止,荀羨還是第一次見到雲旗公子暴怒的樣子。

要不是恪王在旁阻攔,估計恪王的腦袋直接就陪雲旗公子給劈了。

林語暮拍拍手,大氣道:「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又不是什麼話本里那些狗血的分手橋段,也就我哥自己心裏憋著氣,拉不下面子。」

荀羨念著這句話,笑道:「你倒是看得開,道不同不相為謀,那你現在是要走哪條路?」

「陪我哥。」

回答的乾脆,林語暮一甩背簍,準備踩着夕陽瀟灑的離開,卻不想被腳下的長裙一勾,差點摔個大趔趄。

這已經是林子朝這些日子來的第七次平地摔,若非荀羨眼疾手快,這會兒人已經躺在地上。

扶住林語暮的胳膊,荀羨柔聲問道:「還是不習慣?」

收回了手,林語暮皺着眉頭拉扯著去衣角,沒好氣道:「總算知道為什麼跌打損傷膏賣的最好,穿這麼長的衣服,誰能不摔跤!一天摔一下,一年就能用兩瓶,天下這麼多的女子,藥鋪的生意怎麼會差!你以後專賣跌打膏吧,瓶子做好看些,我保管你賺的比易梧樓多。」

「好啊,那就借你吉言。」

忍住笑意,荀羨放下挽起的衣袖,擦了擦頭上的汗,趁著這個空檔,開口問道:「定了日子?」

「恩,十日後啟程。」

「去哪兒?要我準備些什麼嗎?」

「走哪算哪兒吧,反正只要和我哥在一起就行。」

荀羨點點頭,頓了一下,繼續道:「總歸要有個方向吧,以後萬一有事我也好通知你們。」

林語暮側頭,一臉不信,「天下消息彙集之所的易梧樓東家,說找不到我們?是太低估你們的人,還是太高看我們兄妹?」

荀羨看着林語暮溫柔一笑,「你說出來,和我查出來,不一樣。」

眉梢一挑,林語暮隨口道:「那就青重山吧,聽說那裏風水不錯。」

「青重山……」荀羨點點頭,贊同道:「是個好地方,陽光充足,雨水充沛,聽說那裏還長有消失已久的百解藤。」

斂去笑意,林語暮語氣變冷,透著冷漠,「你不用替他來套話。我離開的主要目的就是帶我哥走,他把我哥圈在他周圍,根本不是對他好。至於去找百解藤不過是順便,不強求,找到了,算我還了欠煜王的債,找不到我也盡了力。」

「從我的角度而言,你對恪王的看法有失公允。他與雲旗公子的君子之交,絕無利用之心。」

「對他是否公平,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我哥,他開心,我做什麼都可以。」

聽到這句話,荀羨沉默了一下,隨後輕嘆一聲,輕聲道:「你也未免太過偏執,若有一天他不見了,你該怎麼辦?」

林子朝半天不說話,因為連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等了許久,荀羨才聽到林語暮好像小聲說了句,「那就把鬼差打暈了,把我哥偷走……」

明明是瞎說,聲音里卻透著無助和心碎的意味。

兩人一路走到竹屋前,就要進門的那一刻,荀羨還是忍不住,告訴了林語暮。

「付揚之死了——」

腳步定在原地,林語暮猛然抬頭,不敢置信的看着荀羨。

付揚之,那個曾經在壺汩論辯大放異彩的人,唯一一個敢將越則昭關在燕都大獄的人。

這些日子從荀羨口中,林語暮沒有錯過任何朝堂動向,現在這些於她而言,就像在茶館里看戲的普通百姓,聽個樂呵。

韓相和越則昭至今壓下煜王斗敗的消息,為的就是留足時間,清洗朝堂。曾經支持煜王的寒門新黨在這一個月內被迅速瓦解奪權,世家大族的老派貴族在韓相的支持下重新把控朝堂,而越則昭也不傻,不會甘心做韓相的傀儡,在新舊爭鬥之時,藉著世家的支持把軍中的將領換了大半。

如今韓相控權,越則昭控軍,兩個人也算勢均力敵,表面和氣,並且越則昭和韓梓佩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林語暮知道新舊黨爭激烈,但沒想到付揚之會是那個犧牲品,至少她以為,以越則昭的傲氣,付揚之會是安全的。

「就憑付揚之之前指控郡王一事,郡王如果動他自會有人說他記仇,我們的五皇子可容不得自己有一丁點污名,至於韓相更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去動那麼一個惹眼的人物。怎麼會……?」

聽着林語暮的分析,荀羨還是不得不感嘆林語暮的敏銳,一語中的。

「是自殺,是盧慎替他收的屍。」

如此,也算說的通,那麼一個寧折不彎的人,看着眼下的朝堂,怎麼能受的了。

以我血,明吾志,是付揚之的書獃子風格。

林語暮心中對付揚之還是可惜的,當初就差一點,就能把越則昭的罪名查實扣死,能查到那種地步,又有那份骨氣血性,世間沒幾個了。

荀羨沖着林語暮道:「還記得那個賭局嗎?付揚之和盧慎,誰能在一年內有所建樹?付揚之先有力抗重壓徹查郡王的一勇在前,如今又以一己之身反抗朝堂爭鬥,名聲一時無二。這一勇一名,足夠他留在大燕史書,反觀盧慎,借其父之便入職戶部,以後只能靠家族蒙蔭。兩相對比,你輸了。」

「所以,你欠我一天的時間,好好想想你要怎麼兌現承諾吧。」

林語暮像是沒聽見荀羨的話,沉浸在剛剛的消息中,默然不語。

荀羨察覺,挑眉問道:「哪裏不對?」

搖搖頭,林語暮笑道:「說不上來,也許是我多想了。你我賭約是一年為期,莫急,再等等。」

「你覺得這裏有蹊蹺?」荀羨一向信任林語暮的敏銳度,不由追問。

林語暮抬起腳,向前走去,輕鬆回應道:「沒有,權當是我不想認輸吧。」

看着林語暮的背影,荀羨深吸口氣,想要叫住她,但最後還是把提醒化作一聲長嘆,就此作罷。

既然她已經做出決定,多說只是徒增煩惱。

十日後,離開這裏就什麼都不會知道了。

荀羨拽緊背簍,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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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反派,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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