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倪維忠

第44章 倪維忠

「倪維忠?他是誰?」忠伯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不過他的臉隱藏於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具體模樣。

可一直注意着他的陳晝錦卻感覺到了忠伯身上的陽氣,在自己說出「倪維忠」三個字時,陡然升騰許多,這證明忠伯絕對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

正如惡鬼沒有視覺,是無法用眼睛去看人的,它們是通過陰陽來分辨。一些道行較高的惡鬼甚至能通過陽氣的微弱波動,來判斷人的表情和內心變化。而陳晝錦為了防止忠伯使些自己不知道的秘法,所以一直開着天眼,他體內陽氣的瞬間提升,正是說明忠伯的內心對倪維忠這個名字有很大反應。

「知道了你就是季府隱藏的術道高手之後,我立刻去搜尋你的情報。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陳晝錦忽然從袖中掏出一本手札,舉給忠伯看個仔細,「誰知道我竟找出個大秘密!」

那本手札做工精緻,看上去就知道價格不菲。然而令忠伯側目的,卻是手札封面上的三個大字:「登天閣」!

術道上有句話叫做「四方樓閣鎮四方」,這裏的四方樓閣指的是四個以樓、閣為宗派名稱的頂尖勢力。他們的總部正好位於中原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登天閣、破天樓、東神閣、玄陰樓,每個都是在術道跺跺腳都能震塌半邊天的勢力。

而登天閣與其他三大宗派不同,他們最厲害的地方不是弟子無數,也不是高層戰力逆天,而是他們可怕的情報網。登天閣的情報網延伸至中原甚至周邊天狼、東瀛、南越、西厲四大帝國,他們的外圍組織如同銀河中的點點星辰,將收集到的情報順着秘密通道傳達到總部,在由總部的精銳弟子分門別類的整理收檔。

上至諸多帝國的朝事變動,術道宗派世家之間的縱橫捭闔,下至黎民百姓雞毛蒜皮的繁瑣小事,某個宗派低階弟子的日常生活。只要你付的起銀子,基本沒有登天閣打聽不出的事。而且他們的情報快捷真實,從來沒有砸過招牌。甚至連朝廷六扇門的捕快都來過登天閣購買罪犯的情報。

所以儘管登天閣的高手並沒有其他三大宗派多,弟子也未必強過他們,可他依舊名列四方樓閣之中,而且很少有人質疑。

至於登天閣為何叫做這個名字,倒不是他的創始者想要登天成仙,而是與術道皆知的天榜有關。

天榜是術道頂尖高手的排行榜,代表着整個法術界最強的實力。天榜每三年更新一次,每次列出十人。這些人無一不是腳踏山河,威震八方的主。

但也曾有人質疑過天榜的可靠性,因為它制定的依據是各大高手所表現出的戰力和相互之間交手的勝負,如果有真本事的人故意隱藏實力或者隱居山林不與人交手,那豈不是不能入榜?

但一般來說,能名列天榜前十的就算不是天下最厲害的十人,也算是名震術道的頂尖高手。這點倒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一個獨行術士能夠位列天榜,那他將會受到無數宗派世家的邀請,成為享受無數好處的供奉客卿。

所謂登天閣,就是指想要登上天榜,必須過他這關的意思。

但販賣情報才是登天閣的主業,而濟州作為京畿東道有數的大城,自然也是有其分舵所在的。陳晝錦很輕鬆就找到了登天閣濟州分舵,並花了大價錢調查忠伯,沒想到卻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本來以陳晝錦想來,季府的術士應該是京畿東道附近的邪道高手,但登天閣給情報告訴他,雖然季興瑞與京畿東道諸多宗派世家的高層都有交往接觸,可沒有任何一派的高手被他邀請成為供奉。事實上季家和術道還保持着相當大的距離。

不過登天閣的情報還告訴他一件事,那就是季家老太爺季星禪曾經去南方收購一批藥材,在荊湘交界之處的山間小路上遇到了一名重傷的年輕術士。季星禪把他救上車隊,悉心照顧,並帶回了季府。幾年後季府忽然出現了一個叫季忠的年輕管事,他精明能幹,把季家的生意和內務管理得井井有條,讓下人和季家的親眷都頗為敬服。

季忠服侍季家三代家主,到了季興瑞成為家主之後便逐漸退居幕後,所以外人包括季府一些新進仆佣都根本不知道有他這號人。而登天閣畢竟是消息天下第一的宗派,居然把這麼久遠的富家秘史都挖的出來。

陳晝錦又詢問了關於「索魂鈴、人皮燈籠、黑煞陣」的事情,卻得到了一個讓他有些驚愕的答案:這三項秘術是湘南倪家的鎮族之法,絕不外傳。如果有族人泄露此法,必受萬刀穿心,萬蛇噬體的酷刑,而學習此法的外人也會被秘密處死。

倪家縱橫湘南百餘年,雖說有不少附庸宗派世家,可這鎮族之法卻向來傳子不傳徒。甚至嫡系子孫中能有資格學習的,都寥寥無幾。

於是陳晝錦立刻就有了個猜想,這個季忠當年是在荊湘交界之處被季星禪給救得,那他會不會是因為偷學倪家的秘法被發現而被追殺,或者說他乾脆就是湘南倪家的人,只不過叛族而出。

帶着這個猜想,陳晝錦再次花重金,向登天閣詢問幾十年前倪家是否有族人被逐出倪家,或者是否有人因偷師而被倪家追殺。而登天閣給的情報也證實了他的猜想。

「五十多年前,湘南倪家老家主倪修天退位,其所生五子為奪家主之位而你爭我斗,甚至爆出了第三子盜嫂殺妻的醜聞……」陳晝錦還沒把話說完,忠伯就五指如鈎,陡然向他抓來。其勢之兇狠,完全是想要一擊置陳晝錦於死地。

「哈哈哈,倪維忠你果然聽到這段往事就會氣急敗壞,嘿嘿嘿……」陳晝錦右腳猛蹬地面,整個人如斷線的紙鳶,貼着地面向後滑去。

「咔——」陳晝錦原先站立的地方有一株三人合抱的枯木,忠伯的這一掌居然直接將枯木轟穿,看得周圍的捕快目瞪口呆。

陳晝錦臉上毫不掩飾他的戲謔和挑釁,他知道單論道行和武功,自己絕對不是修行數十年的倪維忠的對手,所以乾脆不斷用他昔日的醜聞來刺激他,往他的傷口上撒鹽。只要倪維忠氣得失去理智,陳晝錦就有取勝的可能,看來這招目前是生效,倪維忠居然放棄了他最擅長的術法,直接用武功來擊殺自己。

有戲!

而另一面劉啟超已經陷入了危局,在與萬慕生的交手中逐漸落於下風,。萬慕生琅琊刀王的名號可不是自封的,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功力和豐富的對敵經驗,這些都不是劉啟超所能及的。在不理會他的騷擾躲閃之後,萬慕生只是一心一意地揮出每一刀,每一刀都是致命的,一時間劉啟超險象環生。他不光要注意萬慕生無所不至的刀光,還要分出心神來防止周圍那些捕快的偷襲,讓朱永康直接參與到兩人的交戰他是不敢的,可是背後捅劉啟超一刀,他還是很樂意的。

正如倪維忠所言,劉啟超和萬慕生交手五十多回合之後,便開始逐漸落於下風。不過對於劉啟超來說,他倒並不很擔心,經過他的觀察,已經基本確定萬慕生就是個純粹的武者,並不通術法。即使當時自己實在打不過萬慕生,使些道術脫身他還是做得到的。他擔心的是陳晝錦,忠伯是季府的術士這個事實,陳晝錦早已告訴自己。從濟州大牢的遭遇來看,倪維忠的道行要遠勝於兩人,至少是虛靈三境巔峰的境界。不知道陳晝錦能不能應付的了。

如果劉啟超知道自己擔心的好友,正如貓逗老鼠般將倪維忠戲耍於鼓掌之間,不知道他是不是會氣得吐血。

倪維忠幾乎是不要命地向陳晝錦攻去,每一擊都勢大力沉,帶着獵獵破風聲,儘管沒有傷到陳晝錦絲毫,可卻毀掉枯木矮牆無數。陳晝錦不斷地嘲諷刺激著倪維忠,而倪維忠似乎也真的失去理智,只顧跟在他的屁股後頭拚命。

「倪維忠,沒想到最後繼承家主之位的,是倪家當時最不顯山露水的倪維安吧。嘿嘿嘿,嗯?你怎麼不追了?」陳晝錦剛準備繼續刺激刺激他兩句,沒想到倪維忠卻提着紙糊燈籠,一臉陰鬱地站在原地,與剛才殺氣衝天的模樣相比彷彿是換了個人。

倪維忠森然一笑,說了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話:「已經布好了。」

「布好了?不好!」陳晝錦心中一陣不祥之感油然而生,他身形剛欲急退,就被數道黑光捆住大腿,絲毫動彈不得。

這些黑光是從隱藏在地面的靈符中射出的,剛才倪維忠看似喪失理智,拚命朝着陳晝錦進攻,實際上是為了掩飾自己在暗中佈陣。

「上次在濟州大牢,如果最後不是沙無輝出手,你們早就死了。哪輪的到你在這裏大放厥詞?」倪維忠冷笑道,他沒提燈籠的手掏出一道靈符,用心火點燃,朝天空一拋,無數紙灰飛揚。「倪維安那個畜生當年設計陷害我,害的我要打斷雙腿,逐出家族。我大怒之下反出倪家,卻那畜生派出刑堂高手追殺,害的我身負重傷,道行大減。不過不要緊,等你們死後,不久那個畜生我就會去收拾他!」

陳晝錦正在思索如何脫困,就看到周圍的土地逐漸隆起,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啊——啊——」慘白乾瘦的雙臂從地下伸出,無數死屍帶着濃郁的屍臭,發出痛苦低沉的呻吟,拚命朝着陳晝錦爬去。

「黑煞行屍!」陳晝錦做夢都忘不了這些邪祟,沒想到倪維忠居然這麼短的工夫,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佈下了黑煞陣。可笑自己還在嘲諷對方。現在想想還真是可悲啊。

「在我臨死之前,我還想問最後一個問題,季家所產的瓷器究竟是什麼魙器?」面對近在咫尺的死亡,陳晝錦反而冷靜下來,忽然問了一個他迫切想知道的問題。

倪維忠微微一滯,他饒有興緻地摸著下巴,「你居然知道季家有魙器?有點意思。」

「不過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去死吧!」倪維忠忽然翻臉,直接下令讓黑煞行屍動手。

「唉,你果然不會這麼簡單就告訴我。」陳晝錦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他不慌不忙地從貼身處取出一疊泛黃的書頁,也和倪維安一樣,朝天一拋。無數金光陡然綻放,如同三伏烈陽,照得人睜不開雙眼。

「啊!」這些金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像熱水浸泡身體,可落到黑煞行屍身上,卻如劇烈的毒藥,不斷腐蝕着它們刀槍不入的皮肉。

「血經?哼!如果你學過正宗的佛門功法,老朽還有三分忌憚,可你沒有。等到血經上的佛力消耗殆盡,老朽看你拿什麼抵擋。」倪維忠表面不屑一顧,實際上他有些擔憂,季興瑞送給劉啟超他們的是貨真價實的高僧大德繪製的血經,對黑煞行屍克制頗為嚴重。一旦黑煞陣被破,想要再逮住這個胖小子可沒那麼容易了。

倪維忠剛往黑煞陣里加點料,給他添點麻煩,眼角的餘光卻發現季府主屋上空,忽然升騰起一道衝天的符火。

那是術道通用的求援符,不好!季興瑞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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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溪傳人之邪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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