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1戰起（上）

對天陽真人來說，他經歷過許多個夜晚，但是昨天那個夜晚，無疑是最漫長的。

他們三個人，為了保險起見，在吃過了阿牛親自送過來的飯菜之後，就各自找了地方打坐休息。

只是，修道之人，如是心不能夠靜如止水，那，打坐又是怎麼能夠專心致志呢？

他雖然還是在那邊打坐，但是心裏面，卻已經是千頭萬緒。此刻，他的心情是如此的複雜，根本就不能夠進入到入定的狀態當中。但是，他又不想起身。

三個人都在打坐，他自己起來了，那樣豈不是有些突兀？而且，還是在這樣的一個尷尬時刻，他更是不想讓林天遙的心中，有什麼誤會。

從感情上來說，天陽真人肯定是不想要看着明天雙方的大戰，因為他知道，最後輸的一定會是天墉城。但是理智卻又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他。

這已經不是他該管的事情，現在的天墉城，也不是當初他的天墉城了。

而且，從道義上來說，天墉城這樣的做法，的確也是不妥當。無論林天遙做出來什麼樣的決定，他都能夠理解。

只是，理智終究是理智，人，不還是一種感情動物嗎？

天陽真人的心情很複雜，他一會兒想到天墉城竟然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就想直接撒手不管了。反正林天遙應該也不會將天墉城徹底連根拔起來。只是，過了一會兒，昔日的舊情分湧現在他的心頭，他又是想要開口，為天墉城求情。

他就這般糾結，卻始終拿不定一個主意。整個夜晚，他的心情都是這般的不平靜，而不知不覺間，天邊，卻已經是出現了魚肚白。

雞鳴三次，一個山谷，就活了過來了。

三個人也結束了一晚上的修行，而沒過多久，在天陽真人忐忑的等待中，阿牛過來了。

他給三個人帶來了早飯，同時，還帶來了一個消息。

「他們會在一個時辰后正式攻打烏蒙靈谷。」

他只是說了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就走了出去。他知道，自己要做的已經夠了。接下來的事情，有林天遙就行了。

是戰，還是談，這都是取決於林天遙的一念之間。

「沒什麼可說的了。我要去戰。你們若是願意，就隨我一起去，若是不願意，就留在這裏吧。若是另有想法，也請隨自己的便吧。」

為了避免太過難堪，林天遙這話還是對着兩個人說的。但是，但凡是有個腦子的人，都明白，他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君雲天沒有說什麼，就自己推開屋子，走了出去。

林天遙沒有看他，他的目光，只放在了天陽真人的身上。

「你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對我來說，是十分殘酷的。」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天陽真人，這般說道。

「我知道，可是，誰讓現實，就是這樣殘酷呢？天墉城，做的太不地道，身為幽都靈谷的人，我若是不出手，那天下，還是談什麼忌憚呢？」

「沒有什麼可商量的，天墉城，必須要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而為了烏蒙靈谷百年氣運考慮，天墉城，這個門派，必須成為一個歷史名詞。」這些話，是沒有說出來，但是，誰都是心知肚明的。

林天遙本來還是想要直接嗆回去，但是話到嘴邊，卻是心頭一軟，於是，就說出來了這樣的話。

天陽真人也沉默了。他知道，林天遙說的的確是實話。

面對這樣背信棄義的天墉城，即使是他，也說不出來什麼。如果林天遙不動手的話，那天下，還是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對烏蒙靈谷，起了覬覦之心呢。

他沉默了一下，而後，嘆了一口氣，對着林天遙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一刻，他的蒼老，是如此的明顯。林天遙看着這個白髮蒼蒼的老傢伙，露出來了這般頹廢的表情，內心也有些不忍。

只是，他不能夠送，他還是要綳著。

「你過去吧。我已經無力改變這個結果，所能做的，也就是在這邊等著吧。」

林天遙聞言，沒有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這房子。

的確，親眼見證曾經自己為之付出一切的門派被人毀滅，那是一件十分殘酷的事情。他也能夠理解，老傢伙的選擇。

既然註定是要如此，他還是選擇不要讓自己去親眼見證那個畫面。這就是天陽真人的選擇。

林天遙尊重他的選擇，沒有說什麼。

他走出了屋子，看着身邊沉默不語的君雲天，還是那般風輕雲淡的樣子，像是這一切，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走吧。」林天遙此刻，也不想多說什麼了。唯一能夠說的，也就只有這樣一句話了。

大戰還有半個時辰就要爆發了。為了不讓烏蒙靈谷成為主戰場，林天遙有必要提前解決戰鬥。

他和君雲天到了原來的祭壇那裏，一陣黑光閃爍之後，兩個人，就到了烏蒙靈谷的外面。

毫不費力的，兩個人就找到了正在秣馬厲兵的天墉城一眾人的所在地，看着氣勢洶洶的所謂精英們，林天遙的嘴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這些，就是所謂這個世界的精英嗎？他們，這般的興高采烈，難道，絲毫就沒有發動戰爭的半點羞愧嗎？

還是說，在他們的心中，只有所謂的門派，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正道和公義？

林天遙不想去想了，聽着那邊嘈雜的聲音，他的手，輕輕的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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