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9章 安撫

「你們這些番子造反了，竟然敢殘害朝廷命官，禍害忠良，朝廷一旦知道，定會誅你們的九族！」蘇州知府凌子昂大叫着，咬牙切齒地吼著。

就在前不久，這凌子昂便親眼目睹着他的家人，一一慘死在他的面前，如今他心中的那股恨，恍若現在蘇州城外的長江支流，洪水滔天！

「凌子昂，別在這裏叫囂了，你什麼貨色，咱家又如何不知？」正在前庭嗑著瓜子的李玉，輕蔑地看了一眼凌子昂。

「閹賊，我蘇州凌子昂，與你不共戴天！」凌子昂繼續破口大罵。

「拖下去，先掌二十嘴巴，然後問問這傢伙當官的這些年，到底幹了哪些壞事！」李玉繼續漫不經心地磕著瓜子。

那些蘇州的暗影衛番子，昔日抵達蘇州的時候，沒少受這蘇州各方勢力的壓制，凌辱，對這幕後黑手凌子昂悶着一肚子的怨氣，如今，雖殺光凌子昂府上所有人，但這些番子還覺得不夠解氣，現在得到李玉的許諾，於是他們便放開手腳，肆意地折磨凌子昂。

那凌子昂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雖則身居高位多年，養出一點氣勢，但在真刀實槍的酷刑面前，根本沒能堅持多久，很快便供述出他聯合蘇杭一帶的士紳，多年來欺上瞞下，犯下的無數罪案。

得到凌子昂的供述，李玉又派人前往凌子昂的府邸，將這些年來凌子昂貪腐犯下來的賬本，搜了出來，放在馬車之上……

而除了凌子昂之外，還有蘇州同知、通判……等等，悉數供述出他們的罪行，然後李玉命人去搜最主要的證據！

還有蘇州城內為富不仁的奸商惡霸，在嚴刑逼供之下，也沒堅持多久，將他們強搶民女，霸佔百姓耕地的事情，統統供述出來，什麼賬本、契約……統統都搜出來，放在馬車上。

經過了兩三個時辰的折騰，李玉搜集到的證據，足足堆滿了五輛馬車。

至於這些貪官污吏、奸商惡霸的財產，則用暗影衛的封條，封存起來，過不了多久，這洪水就要淹沒蘇州，這金銀又沒有長腿的，誰都無法帶走。

天亮之時，等處理完蘇州城內的一切，李玉敲響了的房門。

「老爺，事情已經辦妥了，我們可以離開蘇州了！」那李玉恭敬地在門外說道。

「知道了，準備馬車吧。」林飛在三女的環伺之下，穿好衣服，然後領着三女，走到前庭，卻見車隊已經整裝待發。另外還有一大批衣衫襤褸的犯人，用繩子綁住，連成一串螞蚱。

「這次抓了多少人？」林飛輕輕瞥了眼那批犯人，輕描淡寫地問道。

「老爺，這一次清洗行動，一共抓獲貪官污吏13人，抓獲士紳奸商惡霸45人，合計58人！」李玉恭敬地向錢如懷彙報。

錢如懷點點頭，已經知道李玉安排暗影衛的這次行動，已經將蘇州城內的所有蛀蟲都抓捕歸案。

「蘇州守備怎麼樣？」錢如懷問道。

大夏皇朝，軍政系統分離，這蘇州守備是駐紮在蘇州城的地方軍隊將領。

「蘇州守備仇季早已聽令，率兵護佑良民入上山，維持秩序，城中最後留守的軍將，也將要撤了！」李玉恭敬地回答道。

軍隊是大夏皇朝統治的基石，絕不容許有貪污腐敗，官官勾結的情況出現。

因而，分屬兩個系統的蘇州守備跟蘇州知府、同知（管百姓軍籍、差役）交集不多，並沒有出現欺上瞞下這種腐敗現象。當然，這蘇州城內的民生、官場，也輪不到蘇州守備上奏彈劾，否則就是僭越。

所以，當京城來了文書，令蘇杭一帶百姓必須在一個月內遷至高坡，能貫徹這一命令的，也就只有蘇杭的地方部隊了，畢竟暗影衛番子大部分出自部隊，自己人好說話；至於那些貪官污吏，他們不僅不會聽從上頭命令，而且還要暗中下絆子！

這樣一來，導致了蘇杭一帶，大部分順從朝廷的百姓，都在地方部隊的幫助下，遷往高坡。

而那些跟貪官污吏、奸商惡霸同流合污的士紳、大族，則紋絲不動。

對於這些不想搬遷的士紳、大族，自然不會好心到找人逼他們遷徙，朝廷該做的都做了，既然你們自己作死，這可怪不得別人！

聽完李玉的彙報，尚算滿意，旋即帶着三女上馬車，率先離開蘇州城，前往蘇州西郊的穹窿山。

穹隆山有上真觀，寧邦寺，望湖園等建築，倒是適合住人，而且在一開始前往蘇州之前，李玉已經派人在上真觀收拾打點，等及富察·容音、夏雨雪姐妹一過去，就有地方居住。

冒雨趕路將近一個時辰，終於抵達上真觀。

緊隨其後，李玉及眾侍衛率領着暗影衛、囚徒，也趕到了穹窿山，然後不久，最後一批鎮守蘇州的官兵，也陸續趕到了穹窿山。

「穹窿山現在大概有多少百姓？」

「百姓糧夠不，衣夠不？」

站在上真觀一等廂房，看着窗外的大雨道，一連發出兩個問題。

李玉侍立一旁，聽到的問題，猶豫了一下，道：「據昨日當地暗影衛奏報，蘇州有三十萬百姓，遷徙至各處高坡，而在一月前，和尚書已經從周邊各地調來不少……不少米糠麥麩……想必還能撐住一兩個月。」

實際上，這些事情，錢如懷是知道的，他之所以要問，是為了提點一下李玉。

果然，當看到李玉說道米糠麥麩這些詞語時，語氣不太流暢，已經知悉了一切。

「你不是有疑問，為何當初和珅不從各地調米糧賑災，反倒是用米糠麥麩這些不像人吃的東西過來？」錢如懷淡然道。

李玉握了握拳頭，點了點頭道：「是的老爺，如今連綿大雨，這米糠麥麩雖能充饑，可一旦洪水過後，災民難免變得臉帶菜色，羸弱不堪。」

「你說的沒錯，用小麥、大米賑災，確實能夠一定程度保障災民的狀態。」

「但和珅之所以這樣做，那是因為他深諳人性的緣故啊！」

平靜地說着。

不遠處，富察·容音、夏雨雪、夏雨荷聽到的話，也面露疑惑。

「請老爺指點！」李玉忙問。

錢如懷點點頭道：「江南官場糜爛，和珅想必是知道的，所以一旦從各地調來米糧，則各處官員，必將想方設法暗地裏貪墨這米糧，一旦災民被洪水包圍，沒了這些米糧，屆時災民將以何為食？」

「米糠麥麩粗糙不堪，貪官污吏們根本看不上，所以它們才能順利變成災民的口糧，給災民們一條活路。」

「所以，和珅此舉看似昏庸，實則暗含大道理！」

話音剛落，「轟」，天空響起了一道驚雷。

那李玉被那雷鳴一驚，渾身一震，瞬間頓悟了。

「謝老爺指點，奴婢以後必定竭盡全力，令暗影衛剷除天下貪官污吏，令以後各地賑災之時，不再用米糠麥麩做賑災糧！」李玉跪倒在地，猛然磕頭道。

「孺子可教！」

「我想說的正是這些！」

「好了，你起來吧，以後好好掌管暗影衛，好好監督百官！」

滿意地點點頭，這次提點李玉，總算沒有浪費口舌，這李玉倒是夠機靈，一下子明白了所想。

「老爺，接下來，您要去杭州嗎？」李玉忽然又問。

蘇州官場，如今已經被清洗乾淨，可杭州還沒有呢。

「杭州……我晚點再去吧，你先帶着林三、林四兩人，一同去杭州吧，基本上，你也懂得該怎麼做的了。」依舊背負着雙手。

「好的老爺！」李玉拜別，然後帶着林三、林四兩個大內侍衛，火速上馬，冒雨趕往杭州，要在杭州掀起一番大清洗。

當李玉走後。

夏雨雪款款走到身旁。

還沒等夏雨雪開口，錢如懷便道：「想必你剛才也聽到了，蘇州的貪官污吏，奸商惡霸，都已經押解到上真觀了！這些犯人當中，你家族的仇人，除了少數幾個從犯，其餘都在這裏！」

「謝老爺！」夏雨雪雙眸一紅，朝着跪了下來。

旁邊，夏雨荷平日裏雖則活潑機靈，現在聽到的話，一雙美眸，霎時佈滿了霧氣，然後感激的向跪謝。

將夏雨雪、夏雨荷一一扶了起來，淡然道：「今晚，我們便在這上真觀，當眾審理此案，還你們夏家一個清白！」

「嗯嗯！」夏雨雪兩姐妹泣不成聲。

時間匆匆流逝，很快，便到了中午。

天上的烏雲越來越濃郁、低沉，而那雨勢也變得越來越大，本來應該是朗朗乾坤的午間，此刻卻如同黑夜一般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轟隆——」

「轟隆——」

高空中，時不時閃現雷電，照亮整個天地！

剛剛跟三女吃完午飯，站立在廟宇的窗前，觀望着穹窿山下的場景，入目之處，一片澤國！

「不好了！長江缺堤了！」

「長江缺堤，洪水一舉將蘇州城給衝垮了！」

「蘇州城內沒有撤離的人馬，悉數被洪水沖走……」

驀地，一艘扁舟，快速地駛向穹窿山腳。

扁舟之上，幾名軍士大聲喊了起來。

當聽到這道聲音，穹窿山上，不少剛剛還在艱難吞咽米糠麥麩團的百姓們，無不變得呆愣起來，他們的心裏，都只有一個念頭：蘇州城都被衝垮了，那他們在蘇州城外的那幾間破茅廬，還有那一畝三分地的莊稼，恐怕是沒了！

是的，當人們遇到了困境，如果沒有性命之危，他們會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們的財產。

本來，這大雨將蘇州城外淹一淹，倒無所謂，等大水一退，他們的房子起碼還能保住，幸運一點，地里可能還剩幾顆糧食，可現在洪水一來，那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哎喲，我的天啊，我的房子沒了，這以後還怎麼娶媳婦啊！」

「完了，完了，我地裏面的水稻眼看就要熟了，現在洪水一來，回去后連根稻桿都沒有了！」

「看樣子，又要逃荒咯……」

人們一個個目光獃滯，神色黯然，嘴中喃喃自語，絕望的陰霾，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之上。

而這時候，一支騎隊，踏着大水，從官道上趕到穹隆山下。

穹窿山地勢較高，周圍的官道雖然也被水淹，卻不是很深，馬匹還是能跑得動的。

眼下，這一支從北方趕來的風塵僕僕的騎隊，正是李慕白、林九、林十等三人，隨行的，還有他們在江南邊界剷除各處土匪盜賊之時收服的一些武道強者，以及被活捉的土匪盜賊頭目。

林零他們即將趕到穹隆山下之時，也聽到了那些軍師所喊的蘇州城被洪水衝垮的消息，隨後他們又聽到了百姓們的哀嚎，林零不由搖了搖頭，旋即快速上山，向錢如懷述職。

聽完林零、林九、林十三人的彙報，滿意點點點頭：「這一次清剿土匪，你們算是立了大功，封賞之事，等回朝之後再定！」

「老爺，林零不求高官厚祿，只求老爺閑暇之餘，能夠指點林零一二！」李慕白如今已經白首蒼蒼，對於功名利祿、美女佳人，都沒有了興趣，他關心的只有武道。

「可以！」

「現在剛好有一件任務讓你去做，等你完成之後，我自然會提點你一二！」

站在窗口，背負雙手，舉目遠望，眼前景色，大雨如注，遠處升起了一層濃郁的水霧，端的是十分壯麗。

李慕白一聽的話，精神為之一振，連忙拱手道：「請老爺詳說，林零必定竭盡全力而為！」

聽着廟宇之外，無數百姓之中，若隱若現的怨天怨地之聲，淡然道：「此番大雨，百姓雖然避過水災，可居住之地濕氣太重，且衣食不佳，此番洪水衝垮蘇州城，人心惶惶，若長久之下，眾百姓身心交困，必然得重病，十不存一！」

「林零你在民間頗有聲望，現在，你與林九、林十三人，繼續一起去安撫百姓！」

「讓蘇州百姓，可以安然度過此劫！」

錢如懷的話，不咸不淡，卻讓周圍不少人聽到，紛紛精神一振。

尤其出身自蘇州守備的將士，此刻更是感動得熱淚盈眶：這位來自京城的欽差大人，真的是體恤百姓，我們將來一定要誓死報答朝廷，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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