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0章 枷鎖

第1210章 枷鎖

連城。桂花盛開的時節,清可絕塵,濃則秀遠,對比城外的金鼓連天,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晏櫻坐在桂樹下,臉色蒼白,頹靡憔悴。他的手裏提着一隻琉璃酒壺,酒壺裏是常飲的三味酒。內傷未愈讓他渾身不舒服,這感覺大概是疼痛,他痛得難忍,便一口接着一口飲著酒。忽有桂花飄落,落在他的胳膊上,他拈起來望了一會兒,仰起蒼白細瘦的脖子,一氣飲下半壺。「主子,你怎麼又在喝酒?」晏忠火急火燎地衝上來,奪去他手裏的酒壺,一雙因為上了年紀而渾濁的眼珠溢出了心疼和憤怒,他恨鐵不成剛,「內傷未愈,又添新傷,還喝這個,你如此不愛惜自己,對得起你的祖父和父親嗎?」晏櫻因為他氣憤的語調耳朵嗡嗡作響,被烈酒作用的心臟也跟着突突亂跳。他其實很煩,可他的命是晏忠捨命救的,他沒辦法對晏忠發火。他勾起嘴唇,算是一抹笑,懶洋洋地道:「祖父和父親已經去了那麼多年了,你又何必隔三差五把他們揪出來說上一番,讓他們清靜些不好么?」晏忠被他一句話給頂了回來,氣了個倒仰,看着他蒼白的臉,晏忠不是不知道他如此頹唐的緣由,他只是不能理解。再說,從聖子山出來那會兒,主子是萎靡過一陣,那段時間時常在夢裏喚那個女子的名字,夜夜驚醒,可晏忠只以為那是還年輕容易多愁善感,後來主子將心思全部放在大業上,人也變得越來越鐵石心腸,那個時候他還很高興,覺得幼小的主人終於成長為一個能夠負擔起家族使命的男人了。他卻沒想到,當那個女人一步一步走上奪權的舞台時,自家主子竟會一步一步回到過去,彷彿被打回了原形,又變成了那個會在夜裏為了一個小丫頭偷偷哭泣的少年。晏忠恨極了司雪晨,儘管當年他也感激過她對主子的照顧,也愧疚過她成了主子的刀子,可她和主子的關係在他看來絕對不可以。不說兩家祖上是世仇,司家曾背叛過鳳家,單說那個女人對主子的影響力,真成了那就是個禍國殃民的禍水,包藏禍心的那種,若哪一天主子心一軟真把她放在身邊養著,恐怕要不了幾年,主子就得移權到她手裏了。沒有一個忠僕能容忍自己的主子心裏面有這樣一個陰險又有野心的女人。他將酒壺放在桌上,嘆了一口氣,道:「主子,她都把你打得傷成這樣了,你怎麼還想着她?她可是鐵了心要殺你!」晏櫻笑了一聲,輕描淡寫地道:「我也不是第一回殺她,我殺她幾次,她殺我幾次,很公平,認真算,估計我還差她幾回。」他靠在椅背上,伸長了胳膊夠到桌上的酒壺,又喝了一口。晏忠皺着眉搶下來:「你二人現在是死敵,你還想對她手下留情嗎?」晏櫻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覺得好笑,用嘲弄的語氣問道:「晏忠,你覺得我走到今天是因為我對她手下留情?鳳冥國女帝,弒父殺兄,血洗朝堂,先屠北越,后滅南越,再並龍熙,她將龍熙帝變成了手裏的一塊印璽,又將雁雲國諸多巨賈收於囊中,她做到這些全是因為我對她手下留情?」說到這裏,他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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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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