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為何會好

第259章 為何會好

而後,金戈被兩個年輕的女弟子帶上了山。約摸半個時辰,他們終於抵達目的地。

此時此刻,矗立在金戈前方的,乃一座氣勢恢宏、莊嚴肅穆的紅瓦宮殿。一隻火紅的鳳凰展翅踮爪站立在屋頂的正中央。它向上瞰視着碧澈長天,似剛浴火重生般勃發向上、生意盎然。

到這裏的時候,一名女弟子便讓金戈留步。而另一名女弟子便趕往殿內通報。

一聽是金戈來了,在場的十多名鸞鳳山弟子無不肅然起敬的。可是,高坐於台前鳳椅上的影空和她身旁的艷姬卻不以為然。

「金戈來幹什麼?」影空隨性地問道那名女弟子。

「稟掌門,他沒有說,只說了要見您,求您幫助。」

「哦?」艷姬似乎來了興緻,「堂堂武林盟主,竟會有事求我們。師姐,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讓他進來吧!」影空一揮手后,那名女弟子便連忙出去了。不一會工夫,她就領着金戈進到了這大廳。

「晚輩金戈見過影空掌門。」金戈稍稍作了個揖,而後抬頭直視前方的影空。

影空微笑着慢吞吞地站起了身,她幻美的容顏依舊隱藏在詭異的黑紗后。金戈直覺,她唇角的那抹微笑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影空走至他的面前,道:「金盟主禮太重了,影空受之不起。」

金戈輕輕地笑了聲,他清俊的面容已經脫去了從前的稚氣,道:「較之影空掌門,金戈乃晚輩中的晚輩。再說,武林盟主這職稱,金戈愧不敢當。」

「哈哈。」影空高興得笑了笑,她可從未想過一向輕狂的金戈今天竟會如此禮貌地和她說話。同時,她又滿腹狐疑:「金盟主年紀雖輕,卻依然是我們的盟主。只是不知金盟主光臨鄙派,有何貴幹?」

金戈眼色黯然:「金戈想請影空掌門幫忙救一個人。」

「什麼人對金盟主如此重要?竟勞金盟主親自上山來。」影空的話帶着幾絲嘲諷。

「是我師妹,史如歌。」

「哦?史姑娘不是天一易濁風的妻子嗎?天一乃天下間最為神聖的地方,那應有盡有,易濁風又貴為天一總司即五堂主之首,難道他連自己的妻子都不救?還是……」

「影空掌門有所不知了,我師妹嫁給易濁風並非她自己的意願,當時情況緊急,她不得已而為之的。」

「這,影空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之前,江湖上也有很多傳聞說史姑娘與易濁風關係不一般。」

「那就是他們閑着無聊,飯後叫嚼舌根罷了,不可當真。易濁風與我泉池乃是勢同水火的敵人。」

影空又是一笑,道:「金盟主說的影空沒有不信之理。只是不知史姑娘到底怎麼啦?」

金戈深斂眉目,道:「我師妹眼睛看不見了。望影空掌門能夠幫忙,金戈以及泉池上下都感激不盡!」

影空怔了怔,問:「她的眼睛為什麼會看不見?」

「被天一御花仙子姝簾下毒所致。金戈特地趕來鸞鳳山就是希望影空掌門能伸以援手,幫忙解毒。當今天下間,也只有鸞鳳山所掌控的醫毒之理能與天一教的醫學和毒學對抗了。望影空掌門能給金戈幾分薄面。」

「這……」儘管金戈的態度萬分誠懇,可影空還是那副很為難的模樣。

她的師妹艷姬,那個濃妝艷抹、唇紅衣華的女人不禁搭話道:「金盟主,不是我們不肯幫您,而是我們愛莫能助。」

「愛莫能助?」金戈突覺一陣心涼,聽她們說話的口氣便知她們在找借口拒絕。

但他憋住了心中的不快,道:「你們要怎麼樣才肯醫治史如歌?儘管向我提條件,我一定會滿足你們。」

影空和艷姬相視一望,不覺笑出聲來。影空道:「金盟主這哪的話!」

金戈突然覺得她們很矯作,便有些受不了,便道:「影空掌門快人快語,今天就不必與我客套了。說吧,你們想怎樣?」

影空斂住笑容,沉默片刻后說道:「要我們醫治史如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只要你說得出,我便做得到。」

影空的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道:「金盟主還是這麼的自信。不過今天影空提的條件對於金盟主來說卻是件很為難的事。」

「只要不違背我的原則便可。」

「金盟主能否答應影空留在鸞鳳山十年?」

影空的條件超出了金戈的預料。他問道:「你要我留在這裏做什麼?鸞鳳山不是不容許男人居住嗎?」

影空搖搖頭,道:「不是不容許,而是沒有男人肯為我們居住在這地高物稀的山頂。你願意嗎?」

影空說這句話時的語速和語調,讓金戈產生了一種錯覺。他覺得自己應該很熟悉她的,雖然他從未看到過她的臉。

但是金戈依然覺得她的條件十分可笑,他搖了搖頭,道:「影空掌門不要再和金戈開玩笑了。」

影空的語氣突然變了。她有些焦急地問道他:「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難不成你不願意?你不是可以為了史如歌而捨棄一切嗎?」

金戈苦着個臉,道:「我寧願你要我去死,要我十年都扎身女人堆,我真做不到!」

影空有點欣慰又有點惋惜:「你不答應,我便救不了史如歌了。」

「這……」金戈急了。他凝望着影空,希望她能再提個條件。影空卻背過身去,不願再搭他的話。

「你可以考慮三天。如果你同意了,三天後我便同你去泉池。」影空輕一甩袖,便拖着及地的長裙、跨著細碎的步子、緩緩地朝裏屋走去。

天一,漓心閣內,易玄衣寢宮內。

易濁風終於睜開了雙眼。

床邊的易玄衣也終於綻開了笑顏。見易濁風掙扎着想起身,她便坐在了他的身邊,她扶着他的肩膀,想幫助他坐起來。

她的好心,卻被易濁風拒於千里之外。他使出很大的力氣,重重地將她一推!

易玄衣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一不小心又絆到了腳邊的椅子,險些摔倒的她雙手撐扶著身前的桌子,不斷地喘著粗氣,卻絲毫沒有怪他的意思。

易濁風終於坐了起來,他緊捂著受傷的胸口,想下床去,可是,他卻動得很艱難。

「易濁風,你不可以出去,你必須留在這裏把傷養好。」易玄衣又跑到了他的身邊,她按住他的肩膀,哀求他道。

「你管什麼閑事!」易濁風甩開她的手,十分的惱火和不耐煩。

易玄衣搖搖頭,眼眶已經溢出了淚水:「這不是閑事,你是我的孩子,我不想看到你這樣。」

易濁風冷笑一聲,諷刺道:「對不起,我不是你的親人、也不是你的孩子,我也不想見到你。」

易玄衣點點頭,輕輕抽泣了一聲,道:「你不想見到我,那我離開便是。你就在這好好休息,需要什麼儘管跟侍女說。」她已轉身,正準備離開。

「不用了,我不想待在這。」他冷漠的語氣能夠冰凍一切。

「發生什麼事惹得你生玄衣這麼大的氣?」溥侵推開門,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他的語氣聽着感覺是懶懶散散、漫不經心的,而實際上,它帶着強烈的怒意和殺氣。

易玄衣搖搖頭,她生怕溥侵會再傷害易濁風。於是,她焦急地跑上前將他攔住,道:「教主,其實易濁風他……」

「夠了!」易濁風吼住她,道,「什麼都不要說了。」

溥侵怒意更盛,他噬人的虎目直直地盯着易玄衣,問:「你想說什麼,說下去!」

易玄衣顫了顫,溥侵的神態讓她有些害怕。「易濁風他,他,他沒有背叛你。是我救了金戈。」

溥侵的眼中燃起熾烈的火焰,他一甩手,重重的一巴掌便扇在了玄衣的臉上!

望着半躺在地上掙扎的易玄衣,臉上刻印出了五個鮮紅的指印。濃烈的殺意頓時瀰漫在了易濁風的臉上。

易濁風凜厲的目光直視溥侵,道:「你不可以這樣對她,即便是她做錯了事,你都不可以這樣對她!」

溥侵危眯雙眼回瞪易濁風。他的怒意也沒有任何消停:「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誰也不例外。這只是給她的一點小小的教訓!」

易濁風搖了搖頭,他覺得這世上沒有比溥侵說的這句話更可笑的了。

溥侵不明其意,怒視他問:「你笑什麼?」

易濁風回視他,一詞一句道:「我笑你,笑你可悲、可憐、低劣、矯作。然後,不像個男人。」

「你一一一找死!」溥侵揚手,一掌劈向他的頭頂!

「教主不要,不要啊一一一」易玄衣突然站了起來,她撐開兩臂退至易濁風的身邊,將他護在了身後。

「我先殺了他!」溥侵咧咧牙,正想跳過她的臂膀,他非殺易濁風不可!

「不,不,不要一一一」玄衣又退後了一步。

易濁風的瞳孔驟然放開,他正想將身前的玄衣推開。可是,溥侵的掌勢比他的反應要快得多!

易玄衣攔著,溥侵的那一掌便重重地擊在了她的胸口。霎時,衝天的黑血自她的身體里噴薄而出。

她飄飄晃晃了一會,終於倒在了易濁風的腳下。

「姑母一一一」他輕喚了一聲,便再也顧不得一切,將她摟在了懷裏。

「玄衣一一一」溥侵不知所措地收回了手。

「冥,冥,王,不要殺,不要殺易濁風。」鮮血像水流一般源源不斷地涌到她的嘴邊,她好像沒有知覺似的盯着溥侵,楚楚可憐地哀求着他。

溥侵的眼中儘是驚芒。他蹲下來握住她的一隻手,不解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憑什麼值得你這麼維護?」

易玄衣的臉色蒼白如紙,情緒卻平靜得異常:「你不可以殺他,因為,他也是你的兒子。」

「你說什麼?怎麼回事?」溥侵有些失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或是易玄衣說錯了。

易玄衣的呼吸很弱很弱:「這些年你一直問我,當年顧柳煙丟失的到底是什麼,那我現在告訴你,是易濁風。」

溥侵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高深的內力源源不斷地向她體內灌輸。他生怕她會帶着這個秘密就此離去。

他焦急地問:「二十二年前柳煙在落日鎮產下的男嬰沒有死,是今天的易濁風?」

易玄衣瞑目,晶瑩的淚水順着眼角淌落下來,浸濕了易濁風的衣裳。她道:「是,對不起,我騙了你這麼多年。」

溥侵毅然放掉了易玄衣的手,他站起身道:「因為嫉妒,你不但親手殺了柳煙,就連她的兒子你也沒有讓他好過。」

在痛斥易玄衣的同時他也在心底嘲笑着自己。

易玄衣慘白的臉上卻綻開了笑容:「你說得對,我是個惡毒的自私的女人。因為你把愛都給了顧柳煙,所以我羨慕、嫉妒,以致做出了這麼多不可饒恕的錯事。」

溥侵不願再看她便將目光轉投到易濁風身上。這個時候,他看易濁風的眼神溫和了許多,那濃烈的殺意也消匿得無影無蹤。他憶起一些事不禁恍然大悟:易濁風那孤傲的性格和倔強的脾氣與年輕時候的他簡直是一模一樣!

易玄衣的手慢慢地撫上易濁風的臉,無力說話的她堅定地讓自己說出了話:「我擔心你會奪走屬於天驕和漓心的那份父愛,所以我隱瞞着你的身世。但是,我卻把你當做了自己的兒子。」

「我知道。」易濁風痛苦地閉了閉雙眼。

易玄衣的臉上又有一絲美艷的笑容:「易濁風,姑母是愛你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易濁風急抓住易玄衣那隻下垂的手,一滴眼淚悄無聲息地滴落在了易玄衣的額頭上。

「姑母,姑母」

「她死了。」溥侵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

易濁風疲憊地合上了雙眼,傷口的痛和心上的痛幾乎令他窒息。但他還是緊緊地懷抱着玄衣那冷冰的身體。

見易濁風痛苦的神態,溥侵二話沒說便湧出了一道磅礴的內力向著他的身體灌去!

充足的真氣鑽入到易濁風的身體里,激活了先前他被溥侵封住的內力。

傷口的痛逐漸減輕,心上的痛卻更加刻骨。一想到易玄衣,易濁風腦中便浮現出十年前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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芫莨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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