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

89.第 89 章

本文購買率達30%不受防盜影響,未達者可補足或等待72小時。主上有他自己的打算,身為下屬,是不應該做出違背他意願的事的。還好他會抖機靈,腦子一轉就想出了好對策,「靈醫誤會了,我說的不是主上,是祖上……就是我祖宗。不過說到受制於人,其實這剎土上大多數的妖身後都有靠山,這不是什麼壞事,是這裏的規矩。剎土以前有金剛守衛,後來金剛出了事,眾妖就變成了無主的孤妖。一個地方沒人管轄,早晚要亂套,好在後來魘都崛起,如今這梵行剎土全歸令主白准管。」

瞿如摸了摸下巴,「我們一路走來,除了半道上遇見鬼母,其餘的妖一隻都沒看見。這麼說來,魘都令主的管教很嚴啊。」

璃寬瞥了瞿如一眼,「我要說是,你是不是又想針對我?小姑娘,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外面怎麼傳聞,都不如自己親眼所見。你們沒見過令主吧?我見過!他以個人之力造福四方女妖,其善舉真是驚天地泣鬼神,連我都要被感動哭了。」

然而他的極度渲染,卻成功引領他們想歪了。造福四方女妖,可不是嘛,那些男妖都成了行屍走肉,重擔當然落到他一個人身上了。

無方問:「九陰山距離魘都不遠吧?」

璃寬點點頭,「是不遠,也就相隔一百由旬。九陰和魘都之間有個般若台,每逢初夏天狼閃爍,那些女妖就在那裏輕歌曼舞誘騙男人,毫無半點廉恥之心。」

葉振衣哂笑,「據文獻記載,梵行剎土上有數個小國,比如叔歜國、牛黎國……她們誘騙的都是那裏的人吧?」

開玩笑,野蠻國長得牛頭馬面似的男人,能入妖的法眼嗎?她們看上的都是令主的心血!令主雖然不會捏女人,但捏的男人個個唇紅齒白,寬肩窄腰。有理由相信他是照着自己的樣子捏的,雖然璃寬也沒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這些年來令主的手藝越來越好,越來越精妙,上幾代的偶還有十指略嫌粗壯的遺憾,最近幾代都改良了,完美到無懈可擊。

可憐的令主,危機始於心大。剛開始城眾偶爾走失,他並不太在意,現在呈如火如荼之勢,也只怪自己管教不嚴,留不住那些泥人的心。

璃寬是很願意替他叫一叫屈的,可是提這問題的是葉振衣,他和他不對付,理所當然覺得他的一切都是別有用意,所以拒絕回答,寧願轉向魘后和善地微笑,「靈醫打聽九陰山,是要去那裏嗎?那地方百妖齊集,妖像人一樣,有善的當然也有惡的。為了您和兩位高徒的安全,可以先去魘都,面見令主之後再做打算。」

結果顯而易見,葉振衣看他的目光滿是質疑,「璃寬,你是魘都白準的手下吧?」

瞿如一聽,兩隻眼睛狠狠盯住了他,「果真如此的話,你不遺餘力哄騙我們去魘都,肯定居心不良!」

璃寬眼見要穿幫,立刻賴了個一乾二淨,「天地良心,我不是任何人的手下,我是一隻獨立的妖。勸你們先去魘都,也是為你們好,這片土地名為剎土,實際上早就淪為穢土了。妖魔鬼怪橫行,沒有一個更厲害的人撐腰,你們能走出一百由旬,我的名字倒起寫。」

可能說得太絕對了,引得無方也皺起了眉。莫名其妙救了一隻蜥蜴,這隻蜥蜴跋涉上千由旬尾隨他們,一路從須彌瀚海跟到朽木山,如果沒有目的,實在說不通。

她不想惹麻煩,這裏畢竟陌生,山高水深沒有探清,鬧起來會吸引一大批看客圍觀。她只要去九陰,或者璃寬說的般若台,弄清那些行屍產生的原因,就對得起此行的目的了。

她和聲對璃寬道:「多謝你護送我們到這裏,一路上平順,全仰仗你。但後面的路,我不打算再勞煩你了,我們三人自有應付的手段,就此別過吧。」

璃寬傻了眼,她臉上雖帶着微笑,可是那種微笑不達眼底,甚至每一毫上揚的弧度里都帶着警告的意味。太美麗的人,溫和起來使人溺斃,冷漠起來也令人如墜深淵。

令主的殷殷期盼難道要辜負了?他有點慌,「是璃寬說錯什麼了嗎?如果靈醫嫌我啰嗦,現在開始我可以把嘴閉上。」

他越是要留,就愈發留不得,「我們在梵行剎土逗留不了多久,況且又有自己的安排,你跟着我們,不太方便。」

師父的意思很明白了,璃寬還想爭辯,瞿如沖他亮出了爪子,「小兄弟,我師父的話你沒聽見?救你一命卻要被你無休止的糾纏,早知道這樣看着你死多好!你走不走?再不走小心我一把抓爛你!」

一隻不長尖喙的鳥,利爪就是她全部的武器,因此威力比一般的鳥強得多。璃寬看見那鈎子似的爪尖嵌進土裏,只覺頭皮發麻,彷彿被摁住了七寸,不由退後一大步,擺手道:「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就別跟着了,我們不相信一個會走火入魔的妖怪,能夠保證別人的安危。」

還是振衣說話一針見血,他沒有疾言厲色,但字裏行間卻有不容置疑的威嚴。璃寬皺眉審視他良久,忽然咦了聲,「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他輕輕一哼,「閣下連梵行剎土都可如履平地,我是個漂泊天涯的人,就算見過,也沒有什麼稀奇的。」一面說一面為無方引路,「師父請吧,前面是斷界山,再往北四百由旬就到九陰山腳了。」

目的地近在眼前,這一路的勞頓似乎都不算什麼了。無方往遠處看,灰濛濛的天,連草木都不及閻浮的茂盛。就是這不見日光的地方,陰暗處邪祟滋長,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她吸了口氣,問瞿如:「休息得如何了?」

瞿如一笑,露出尖尖的犬齒來,「飛上半天不成問題。」

見他們急於離開,璃寬哭喪著臉道:「小妖給諸位帶路可好?」

那三足鳥和葉振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只有未來的魘后還衝他和顏悅色,「好意心領了,不敢再勞煩,你回去吧。」然後在璃寬晃神的當口騰身而起,等他醒過味兒來再追看時,空中只余長長的畫帛從疊嶂的山巒間獵獵劃過,一轉眼就不見了。

振衣問無方,對那隻蜥蜴精是什麼看法,「這四腳蛇來歷不明,我懷疑他另有所圖。」

「四腳蛇?」無方關注的點總和別人不同,「它是只蜥蜴。」

振衣皺眉說都一樣,「它力邀師父去魘都,師父覺得他果真是好意嗎?」

這個不好說,出發前從觀滄海那裏也聽到過關於魘都令主的評斷,真真假假暫且分辨不清。不過魘都最終肯定是要去的,沙舟還在她手上,總要替人把東西送到。

「那咱們何不就如璃寬所言,先去魘都探探虛實?」振衣道,「如果那個吸人魂魄的妖怪不是白准,他作為梵行剎土的主宰,必不能袖手旁觀。如果能得他相助,不愁抓不出那個罪魁禍首。」

無方似笑非笑看向他,「我且問你,倘或那個妖怪就是他,你又作何打算?如果我是你,會選擇先打探貓丕下落,只要拿回修為,就能助為師一臂之力。與其求一個嫌犯,不如求自己,好徒兒,為師說得對不對?」

所以她這個人也不盡然是講情面的,有時心情不好了,說話照樣不留餘地。振衣被她一堵,頓時有些萎頓,那句「好徒兒」更是令他面紅耳赤。

瞿如哈哈大笑,「不要害臊,時間久了你就習慣師父的說話方式了。心裏不痛快了也沒關係,來找師姐,師姐疼你。」

本來瞿如還管他叫振衣哥哥,自從成了同門,她就翻身當上師姐,直接以前輩自居了。一個鮮嫩的男孩子,是長途旅行中最佳的調劑,她們其實沒有把他當成男人,大抵是當成寵物了。高齡一千多的魔魅,基本活得很自我,要她去多方遷就你,幾乎是不可能的。

無方看他悻悻然,自得地笑了笑,「就這麼決定了,先去九陰,替你殺了那隻貓丕,然後去般若台看妖精跳舞。」

這才是正確的順序,振衣無話可說,把臉別開了。

師徒三人繼續向九陰山進發,振衣不能騰雲,只好瞿如背他一程,無方再背他一程。當然她的「背」根本不能算是背,差不多就是老妖捕獵的手法,把人往腋下一夾,駕起雲頭就走。

美麗的人,永遠不自知,在她看來最普通的舉動,會給別人造成很多困擾。依附着她的徒弟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仰個脖子抬一抬胳膊,處處都有胭脂陷阱。等到了九陰山,他的手腳都僵了,背上一根筋牽住,連轉個頭都成了巨大的困難。

「我令主。」吞天咽了口唾沫,「幹啥?」

那張呆臉,簡直讓人看不下去。他彎腰,居高臨下問它,「你又在玩沙子,又想害人!」

吞天眨巴了一下眼睛,因為他的黑斗篷太大,從頭到腳遮了個嚴嚴實實,它看不見他的臉,所以看得很用力,像在瞪人。

「我餓……你幹啥?」

來來回回就是幹啥幹啥,沒有別的話可說了。他叉著腰,凶神惡煞斥它,「走,到別處玩去!」

吞天似乎有點怕,看了他一眼,試探著伸爪攏攏它的沙子。

轄下的妖怪不聽話,那還得了!令主生氣了,一腳踩爛了它的沙盤,在它腦袋上狠狠敲了兩下,「看什麼看!走走走,不走還打你!」

吞天沒有辦法,像傻孩子遇見了恃強凌弱的孩子王,委屈巴巴抱起它的沙盤,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所以入妙善界必遇吞天,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他回到那個隊伍里,聽他們談起客棧夥計耳朵後面的痦子,沾沾自喜著。危險他已經為她掃清了,現在不論住哪裏,都不用害怕。不過她是個比較謹慎的人,就算後來途經真客棧,也沒有住進去。照她的話說,「人生地不熟,每一個妖怪都很危險,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和它們打交道。」

其實她太見外了,成見是因為沒有深交。以後這裏就是她的家,時間久了,她會發現這裏的好。梵行剎土當初也是凈土,後來被拋棄了,才逐漸變成了穢土。不過惡也惡得真實,不像閻浮,更不像中土,虛頭巴腦的,人和人之間連起碼的信任都沒有。

夜風吹拂,今晚夜色很好。令主背着手,遠遠跟着他們,他不善交際,更不知道怎麼和姑娘攀搭,所以就保持這樣若即若離的距離,自己感覺很自在。

心情不錯,悄悄踢了一顆小石子,力道沒有控制好,滾得超過他們了。他一驚,忙看向她,她的臉上有難辨的神色,不知在想什麼,可能已經發現他了。

這麼揣度,愈發慌張,他裹緊黑袍跑開了,只聽見身後有人喃喃:「妖的好奇心真是重呢,都跟了我們一路了。」

多嘴的人是振衣,令主覺得有必要的話,可以考慮一下殺人滅口了。

無方倒很寬容,她笑了笑,星光下的臉,從高處看下去尤其明艷。她說:「只要沒有惡意,它願意跟着就跟着吧。」看看,這就是區別,靈醫見過形形色/色的妖精和鬼怪,知道如果要害他們,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踏進梵行剎土。

三個人暫且還是要相依為命的,他們露宿野外,生了一堆火。剎土和瀚海的不同之處在於瀚海里幾乎沒什麼野味,剎土上兔子獐子遍地走。可惜瞿如這怪鳥不靠譜,到最後只帶回來幾隻田鼠。他看不過眼,趕了一群黃羊過來,葉振衣挑了其中一隻,手起刀落把羊給宰了。

令主蹲在一旁看,發現這人像個干大事的。據說以前是道士還是天師?後來被吞了道行才投靠艷無方。照這手段,得虧落難了,否則肯定是個大/麻煩。

他對師父倒是很孝敬的,肉烤熟后撕下最嫩的那塊遞過去,師父的手不慎碰到他的,他不聲不響轉過頭,在暗處紅了臉,全被他看見了。

不得了,早就覺得女師男徒不是什麼好事。作為曾經有過被悔婚經歷的人,發現自己的未婚妻和別的男人走得太近,足夠讓他感覺天塌地陷了。

怎麼辦呢,令主垂頭喪氣坐在遠處的巨石上,心裏很懼怕,倘或再被辜負一次,那以後都不敢動娶媳婦的腦筋了。他撫撫自己的膝頭想,不行就搶親吧,明搶。女人應該比較喜歡有權有勢又霸道溫柔的男人,他覺得自己很符合這種人設。那個落難的徒弟和他比起來,差太遠了。

啊,清風、繁星、還有落寞的令主……要是能把那個男徒弟扔進酆都多好。他怏怏收回視線,開始考慮設計一個什麼樣的初見能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正想得入迷,忽然山野間有嬰孩的哭聲傳來,他支起身望向他們,他們果然都站起來了。瞿如鼓起雙翅道:「有人作妖,師父稍待,我去看看。」

令主伸出手,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瞿如一個呼嘯衝上雲霄,循着哭聲的方向去了。他們不懂,這梵行剎土和鎢金剎土早就起了本質上的區別,這裏生活着千奇百怪的妖物,有人性的至情至性,沒人性的極端危險,尤其是夜裏,好奇心會害死自己的。

那哭的是什麼,他當然知道。荒山野嶺哪裏來的孩子,肯定是鬼母又在造孽了。艷無方說去看看,葉振衣不反對,抽出劍伴在她左右,他能怎麼樣,自己的未婚妻,難道交給別人保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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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中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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