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活着就是活着的意義

四八八、活着就是活着的意義

在房子裝修過程中，需要改造一堵牆，師傅拆開牆壁發現，裏面是粗糙的空心磚，磚裏面是包裝用的白色泡沫板，這讓山丹大吃一驚；泡沫砌牆？不會吧？

問過裝修工人，工人說也是第一次看到把泡沫板砌到牆裏面的，可能是為了隔音。好像也只有這樣的解釋了，否則……

隨着裝修過程的一步步進行，房屋的工程質量問題便一步步暴露出來，先是牆面、地面水泥的裂縫太大，需要重新剷平過一層新水泥，裝修師傅說如果是好的房屋質量，這一層水泥是不需要的，牆壁直接上粉就行。

然後是門窗的扣都爛掉，鋁合金的門窗，上面的鎖扣卻是塑料的，交房不到半年，鎖扣都酥得像爛泥巴，一碰都掉了。

再然後是飄台牆體開裂，兩間房之間的飄台牆壁和主體牆壁之間裂開一條貫通的縫，山丹都不敢到飄台上，當然也不敢放東西上去，也交代裝修師傅注意不要給飄台負重，擔心它會掉下去。

再就是房子的隔音效果非常差，樓上走路的聲音清清楚楚，甚至能聽得到隔壁家平常聊天的聲音。

裝修師傅清理地板時候用水沖洗，他一邊清洗一邊把髒水清掃到下水道，就這樣居然可以漏下去兩層樓到下面第三層的屋頂都滲水出來，好在大家都在裝修期間，沒造成什麼損失。但由此可見工程質量是何等糟糕？

山丹在聽裝修師傅叨叨了無數次房屋質量糟糕后，去樓上樓下、隔壁鄰居家看了看，一樣一樣的質量，有的更加糟糕，屋頂居然有個大窟窿，從窟窿可以看到樓上的天花板，也看得出屋頂的厚度和材質，說是豆腐渣工程完全名副其實。

後來聽說就營房辦主任——一個連級幹部，就單單蓋這幾棟所謂的既無協議、又無購房合同的經濟適用房，就裝入腰包兩千四百萬的好處，這個數字來自醫院哪個階層、或者哪裏，不得考究，但是這樣精確的數字不能不說明很多問題。

山丹擔心她的沉重的紅木傢具把地板壓塌，裝修老闆說山丹完全是杞人憂天，這麼高30層的樓房都不倒，你幾件傢具能把地板壓塌？工程質量差是差了點兒，但是還不至於像紙糊的一樣脆弱，裝修時候他盡量搞結實一些，彌補工程質量的不足。

看到裝修老闆老齊用的裝修材料都是知名品牌、好質量，山丹有些放心。

工程斷斷續續進行了半年，終於可以搬家入住了。

他們終於要搬離住了七、八年的人才樓，記得那會兒要搬進人才樓時候的幸福和興奮。

那時候顧海平碩士畢業特招入伍，醫院裏也就那麼幾個碩士、博士的，加起來也就住滿人才樓一個單元，樓上樓下都是高學歷的人才。

他們是第一家搬進人才樓的，記得是席老師說要在農曆五月前搬進去，原本是選好了三樓的301房，小玉看到一起上幼兒園的小朋友住五樓，便吵著要住對門，便選了501房。

原來的公寓樓坐落在醫院家屬區大院中央，周圍是綠樹成蔭，門前是芒果樹、蜜菠蘿樹、屋后是龍眼樹、水葡萄樹，搬到人才樓后，前面是幾棟七十年代建造的低矮的三層紅磚房，屋后是城中村，居住環境倒是差了些。

好在房子是新房子，面積大、房屋結構好，又是所謂的人才樓，這給山丹的虛榮心也得到一些滿足，所以他們高高興興聽了席老師的話，急急忙忙第一家搬了進去。

就在安居樂業、其樂融融住了整整五年——一天不差——之後，哪一個初秋的傍晚，下班的顧海平慘遭不測，留下孤苦伶仃的山丹和小玉。

顧海平走了之後，山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小玉身上，她像一隻驚弓之鳥，時時刻刻驚慌失措，她親自接送孩子上放學，孩子只要不在學校就要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她一刻也不能沒有孩子安全的信息。

孩子小學畢業期間，正是山丹裝修房子期間，她一邊跑裝修、一邊照看孩子，人常常筋疲力盡。

好在小玉一直是個懂事、乖巧的孩子，她不會讓媽媽擔心着急，有什麼事、什麼想法都會告訴媽媽，這讓山丹多少沒有那麼焦慮了。

小玉小學畢業想報考市裏的重點初中，山丹有些擔憂，她要她在她的身邊、眼皮底下她才放心，所以沒有支持孩子去考。

小玉不甘心，自己拿了一堆獎狀和獲獎證書，悄悄地跟住在重點初中附近爸爸的一個朋友聯繫，叫人家帶她去考試、面試，山丹接到朋友的電話才知道小玉在考重點初中。

但是那時的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長大，她不能放她出去，這不安全。

所以她沒有給孩子戶口本，沒有戶口本參加不了考試，小玉有些失落地回來，她沒有抱怨媽媽，只是不開心。

山丹給孩子做工作：「毛頭，媽媽知道你的學習成績很好，但是你考的學校離家很遠，要住校，生活要自理，你還這麼小，一個星期只能回家兩天，其餘時間吃喝拉撒、洗衣打飯的都要自己完成，媽媽不捨得你這麼小就這麼辛苦。再說，你不在媽媽身邊，媽媽就會很擔心，我們這裏地段的初中也是很好的學校，等你上完初中，長大了，媽媽才放心你出去住校讀書。你能理解嗎？」

「可是，媽媽，學習好的同學都去考重點了。」小玉眼淚在眼眶裏轉，儘力剋制着不掉下來。

「嗯，媽媽知道你要求上進，但是，媽媽更加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在媽媽身邊長大。讀地段，媽媽每天可以接送你，可以給你做好吃的，還能陪你寫作業，這樣不好嗎？」山丹壓制了孩子的進取心非常於心不忍，但是她的焦慮不允許她看不到孩子。

小玉點點頭說：「不要緊的，在地段我只要努力也不會差的，媽媽，我不考了。」

聽了小玉的話，山丹的眼淚差點兒掉下來，要是顧海平在，小玉絕不會受這樣的委屈！她把和自己一樣高的孩子攬在懷裏抱緊了，如今，孩子的平安才是第一緊要的，至於其他都不打緊，活着才有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