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天災人禍
四三一、天災人禍
姊妹兩個人坐在大壩的石頭上，在八月金秋的蒙古高原暖洋洋的陽光里，兩個人都看向遠方。
面前是一望無際平坦的田野和草原，八月的草原雖然不是風吹草地見牛羊，也是綠意盎然的季節，一切都是那麼安閑、平靜。在這寬闊的天地間，讓人忘卻自我的存在。
閉上眼，橘黃的陽光滲入眼帘，恍若仙境。山丹暫時不想自身的處境，她想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大壩的身旁是神秘的敖包山，據說是成吉思汗打仗時候路過此地，埋了很多財寶於此，但是，也據說這個地方是被密咒加持的，沒有人敢來這裏「掏寶」，據說破壞此山的人都不得善終。
悄無聲息地坐了很久，姐妹倆才起身慢慢往回走。
在這一片熟悉而親切的環境中，山丹覺得安然而寧靜，比之天地，每一個生命都是渺小而不足掛齒的。
人生不過短暫數十年，好也罷歹也罷，怎麼過不是過？比起在這黃土地里刨食兒的人兒，日子怎麼也還是好過的，人的精神不能垮了，十年前一無所有，還不是一樣過來了？
感恩上蒼這麼多年的厚愛，讓她領略人生的美好和愛，往後的日子還要儘力過得好一些，為了那個曾經深愛的人——給他安然而去，給這些至愛的親人可以放心、給孩子一個正常溫暖的成長環境吧。
傷心時就哭泣吧，為了排除身體的憂傷毒素。哭完了就回歸生活吧，人生還得走下去啊。
當你的憂傷、悲痛都沒有可以放肆傾倒的對象時，那麼就暗自里排遣吧。
山丹一步步地丈量着腳下的土地，這一片生她養她的土地啊，無論她榮耀歸來還是失魂落魄，它都以它博大廣闊的胸懷接納她、撫慰着她，每一道坡梁、每一片草地，甚至每一塊石頭都靜靜地安撫着她，讓她身心放鬆、舒坦。
她甚至想就這樣徜徉在這熟識的一草一木之間不再離去。
姐妹倆回到家不久，乾旱的草原，晴朗的天空，突然間就烏雲密佈起來，然後是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閃電像是要把天空撕開個口子一樣的霹靂不斷，震耳欲聾的響雷叫人毛骨悚然，這天地是怎麼了？
一家人坐在窗前，看房檐上如瓢潑的雨水傾瀉而下，院子裏立馬成了一個大水塘，母雞們都躲在羊圈的屋檐下，吊著一隻腳躲閃濺起來的雨水。
一如草原一直以來雨水的性格，一個小時后，雨過天晴。太陽又出現在天空中，空氣中雨水的濕潤加上泥土的芳香，沁人心脾。
乾旱了一個秋天的人們，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水過後，走出家門，聚在村莊中央鐵蛋兒媽的大門外。
從東院牆旁流下來的雨水還像一條小溪流，鐵蛋兒拿了一把鐵鍬把珍貴的雨水攔土挖溝引入自己的糞墢洞裏，好給積攢下來的豬羊糞發酵分解，來年好用來田地里施肥。
「今兒這雨有些稀罕，咋這麼忽雷炮仗地幹了一場，說走就走了？」隔壁的李四小說道。
「我看到南梁有一個『追魂雷』，火球落在地上，就像燒着火一樣。」王三娃接應道。
「你打聽哇，估計是又有送命的了，要不雨哪能這麼個下法？」賈四也說道。
「這些年的雨還不是就這麼個樣兒？氣候反常了，雷劈的也多了去了。牛羊倌草地放牲口可得注意了，這雷聲可真不是善茬兒。」李四小說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今兒這場雨的離奇時候，就看着南梁下來一群羊。
「完了！這是誰家的羊群？就怕這群羊出事兒了！我將將看到的『追魂雷』就在這刻兒！」王三娃指著伴着洪水下坡的羊群說道。
慢慢走近一些，看到羊群後面的羊倌，在使勁揮舞着手裏的羊鏟，一邊大聲吼着什麼。
平坦的草原，聲音能傳出老遠。
大家聽到是在吆喝「鐵蛋兒」。
看出是鐵蛋兒家的羊群，鐵蛋兒放下鐵鍬，迎上去。
「咋啦？叫雷劈了？還是雨扒了？」鐵蛋兒疾步迎上去大聲問。
「雷劈了！」羊倌也被雨淋得像只落湯雞一樣。
「他-媽這叫啥雨啦？噼里啪啦一陣子，就是劈死三隻羊就走了？」羊倌罵道。
「三隻？」鐵蛋兒有些不敢相信，一下子雷劈死三隻羊？
「就球是哇！一下扎敵（搞死）了三隻！」羊倌應答。
「這他-媽損失可大了！三隻大羊？」鐵蛋兒走近問道。
「可不是大羊？三隻大母羊。少說也得損失五千塊！這他-媽就一個鐘頭不到就扎敵了五千塊！」羊倌站下來摸摸臉上的雨水說道。
「在哪兒了？這算是！他-媽的！」鐵蛋兒心疼得直跺腳。
「那邊兒，八條腿地邊兒上，三隻羊扎堆在一起，一個響雷下來都劈了。」羊倌指一指不遠處。
「你他-媽沒事兒哇？羊死了就死了，算個球？！」鐵蛋兒恨恨地說。
「我沒事兒，我也離得不遠，就看見一隻火球跌下來，跌至羊群里，煙霧過後，他-媽就劈死了三隻羊，都是你的。這他-媽都是啥天氣？你快去看看哇。」羊倌吆著羊群走了。
鐵蛋兒一邊走一邊想：這莫不是海平嫌山丹和小玉回來還沒給殺羊，生氣了吧？問題是誰還有心思殺羊吃？你這不負責任地走了，我們哪還有心情吃？你要是一起回來別說殺羊！就是殺牛，哥都願意啊！
走近了，看到三隻被雷劈的羊，個個大睜著雙眼、四肢筆直地僵挺著、肚子鼓脹，查看了每一隻羊，並沒有發現明顯的皮外傷，鐵蛋兒默默念叨：「老天爺仁慈，你老人家想吃羊肉了？那就拿去吃吧。」
鐵蛋兒媽和山丹、艾蓮走出來，已經看到鐵蛋兒走回來了，得知雷劈了三隻羊，鐵蛋兒媽心疼得夠嗆。
鐵蛋兒回家開出三輪車，艾蓮坐上去一起去把死羊拉回來。村裏來了幾個人幫忙，把幾隻羊開剝、收拾了，發現每一隻羊的心肝肺都被雷震碎了。鐵蛋兒給幾個人分了些羊肉、下水、頭蹄，剩下的羊肉塞入冰櫃。
看着哥哥的損失，山丹覺得生活真是艱難啊，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一下子損失掉5000塊，那是個大數字啊！她暗暗決定，離開家時，把這次母親和哥哥來回永城的花銷都給他們補上，畢竟她掙錢不用風吹日晒雨淋的，比較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