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兒走千里母擔憂

一六六、親情暖心，碧天綠草

小玉回到姥姥家，那就是混世魔王、無法無天，當老大。哥哥姐姐都要讓着她，聽她擺佈。姥姥姥爺、舅舅舅媽更加像寶貝似的護著，小玉也從中體會了平常生活中沒有的濃濃親情，山丹心中也充滿了甜蜜的感動，也只有在家裏她才會有這樣毫無顧忌的放鬆和享受，顧海平也會在其樂融融中享受一份難得的天倫之樂。

羊肉吃得差不多了，小玉和幾個小姐妹玩得也夠放肆，每天都是一身泥土，像從地窖里逃避土匪出來的難民。山丹每天都用一大盆熱水來清洗幾個泥巴巴的小人兒。

小玉都有點兒不想回永城了。鄉下的遼闊草原、藍天白雲、繁星滿天的美麗以及自由自在的生活對於孩子不羈的天性，對孩子的成長是最好的。幾個孩子每天都像脫韁的野馬一樣馳騁在盈盈草原上，那份自由和開闊是那麼讓人留戀。

山丹也不想離開家、離開父母、離開草原。越是臨近離家的日子，山丹越不舍、越難過。

走得越遠越久，就越想家，小時候要踏遍萬重山、走過萬里路的豪情壯志隨着願望的實現和時光的流逝，逐漸成為了再也擺不脫的思鄉情愫。

回家的日子總是在千百個日日夜夜的盼望中才姍姍到來，而在家的日子卻是在一眨眼就過去了一個星期，長大離開家是每一個孩子沒有長大時的夢想，而當你真正長大離開家才知道在家的日子、守在父母身邊的日子才是一生中最幸福、最美好的時光。

每次回家一家人都悲喜交加，每次離家一家人都忍不住淚水漣漣，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山丹的心在每一次回家和離家的期盼和不舍中受盡折磨。她想自己的小玉一定不要再有像她一樣的難過和思念。但她也知道，一切好像都是不斷地輪迴，每一代人都重複著上一代人的道路，雖然不盡相同的路程，但卻是一樣的心理歷程。

雖然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離家的日子還是到來了，在萬般的不舍中，山丹一家和父母親人依依惜別。

塞北的初秋天高氣爽，太陽熠熠地撫摸著每一張樸實、古銅色憨厚的高原人的臉，他們在上蒼的庇護下，年年都有好的收成，牛羊成群、糧食滿倉，每一張有着淡淡高原紅的臉上都溢滿笑容。

日子一天天好起來，山丹對父母也放心不少。在她學醫以後，父母的身體調理和治療都由她來親自實施，父親羸弱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一身的毛病在晚年到來時反倒漸漸沒有了，這讓一家人始終擔着的心放了下來。

父親快要70歲的身子骨自己說都比年輕時候還硬朗，可以幫着鐵蛋兒打掃羊圈、餵養羊羔、餵豬、打掃廳院……事事能做的，他都搶著做，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還沒有老到成為孩子們的負擔吧。

山丹私下裏和父母講：做一些事情，我不反對，就當你們是鍛煉身體了。但要記得一點：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就是你能料理得了的事情，千萬不能硬撐、累壞身子或者傷著自己，幫不了忙卻給我們添了亂，那樣可就得不償失了。生病或許是我們不能預料避免的，但磕著碰著拖累了人就不好了，所以凡事都不要太較勁兒，老了就是老了，要服老，不能再像年輕人一樣拼力氣了。

她知道母親的要強和不服老，也懂得母親心疼兒子的心，母親常常和兒子鐵蛋兒一樣的勞動量。山丹也常常囑咐鐵蛋兒要讓母親少干點兒活兒，畢竟年齡不饒人啊！鐵蛋兒也沒有辦法，只能自己和媳婦搶在母親前面做好事情，便少了母親的勞碌，這樣子鐵蛋兒和母親常常暗地裏搶著幹活兒，兩個人一樣累。

後來沒辦法，鐵蛋兒只好不讓母親出地里幹活兒，但當他們在遠處地里幹活兒時，母親已經在附近地里幹上了。母親常常說的一句話：「幫不了大忙幫個小忙，反正不能坐吃等死。」

實在沒辦法，也只好由著母親，只是每每提醒她要注意身體。

鐵蛋兒媽對孩子的好那是沒得說，尤其對這個獨苗兒子，那是心尖兒上的肉，也對鐵蛋兒沒能上學沒能走出黃土地、受這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苦，內心充滿自責，所以憑着自己的一身力氣，幫着鐵蛋兒把日子過得風生水起，連小雨都是鐵蛋兒媽一手拉扯大的。

山丹遠走他鄉也是鐵蛋兒媽有限的思維難以接受的，山丹走到她看不見摸不著的地方令她好多年都不放心，看着顧海平的踏實和能幹，如今又博士畢業，才稍稍放心一些。至於艾蓮的家境也是鐵蛋兒媽費心的一方面，可惜她沒有三頭六臂，總是把自己忙得團團轉，鐵蛋兒和艾蓮也捨不得母親這麼操勞和辛苦，所以都盡量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不讓母親操心。

所以兄妹三人在母親的悉心教導下長大成人後，個個都很仁義，日子也一天天過得好起來。

山丹回鄉，毛蛋兒早開着車回到鄉下等候，一起住了幾日，山丹一家人坐毛蛋兒的車出門，直奔鄂爾多斯。回來前顧海平已經訂好包頭去成都的機票，要去見一個德高望重的中醫老師。在鄂爾多斯有三天時間來玩，由毛蛋兒來安排。

經過草長鶯飛的江岸草原，穿過陰山山脈的大青山，大青山原來的盤山公路已經變成一條筆直的通過山腳下的公路，不遠處正在發掘一條通山的隧道，據說打通以後，回到江岸草原只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原來要在險峻的大青山上盤山四五個小時的路程，在毛蛋兒不緊不慢一邊和顧海平聊天一邊開車的行進中只用了兩個小時就到達了呼和浩特市

途中，一直火紅的狐狸在公路邊的路基壕溝里慢騰騰地搖著自己鮮艷的尾巴漫步，看着毛蛋兒的車子經過也沒有驚慌失措，還是慢悠悠地走着，只是抬頭看看他們

山丹驚叫起來：「快看！火狐狸！」

小玉探頭出車窗外也叫：「爸爸，快看！一隻紅狐狸！」

「呵呵，現在經過十多年的退耕還林，限制畜牧量以後，草原生態恢復了很多，一些只在我們小時候看到的野生動物都出現了，前不久還聽說草原狼都出現在江岸草原了。」毛蛋兒笑着說

「就是，你看看現在的天也藍了，草也綠了，我們九十年代離開家的時候，那時候沙塵暴颳得昏天黑地，那哪叫日子？！真是可怕，出去走一趟，滿臉滿鼻孔的都是沙子」山丹感嘆。

「那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政-府下大力氣來改造環境呢，咱們這裏作為沙塵暴的源頭也被狠狠治理了。否則這環境能這麼好？不過現在有了政策的傾斜和農牧民的認識提高，保持下去，草原人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你想想原來的羊雖然多，但不值錢，草原沙化，環境越來越惡劣，人們生活水平和環境真是很糟糕。現在不同了：羊不多養，但一隻羊是以前兩隻甚至三隻的價錢，退耕還林後人們不用種那麼多地也輕鬆了，但收入並沒有減少，國家的各項補助和補貼都能及時到位，大家就不用開荒種田來增加收入。你們看看全國各地進城打工熱都沒有波及到我們這裏，一來是我們這裏原始的生活習慣沒有人願意離鄉背井去受罪，二來是咱們現在的收入比到城市打工還多，所以大家一年最多干半年活兒，在家舒舒服服過日子了。」毛蛋兒伸伸懶腰握緊方向盤。

「嗯，是了。我剛到江岸草原時，那種環境還真是嚇了一跳，原來我們在前山，聽說的江岸草原都是人間天堂的感覺，好嚮往的。不想來了以後發現：什麼天堂？簡直是地獄。有一年我來過年，大年除夕那黃風颳得那叫一個大！連旺火都爖不著，只好馬馬虎虎放幾個炮仗就算接神回家了。那會兒我們決心考研究生考到南方去，也是怕了咱們這兒的氣候。不想短短十多年時間就恢復到這水平，真是不敢想像，原來以為它只能更加糟糕，不可能恢復，沒想到哦！」顧海平感慨

「爸爸，短短十多年時間是短的嗎？你看我都這麼大了呢！」小玉明顯對爸爸的說法有異議。

「呵呵，對你是不短了，對草原的生態恢復那是短的。」顧海平回頭慈愛地看看後座上的小玉。

生態環境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恢復的，好在眼前大家都有了環保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