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家裏難念的經
一三六、愛意濃
第二天顧海平在母親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再一次離開了家。他的心裏充滿了對母親的歉疚和對父親的怨懟。但他又是那麼無能為力，這或許也就是命吧，學習研究傳統文化的顧海平對命運這一說有自己的認識和研究。
他對《易經》八卦的研究很深入，他理解它不僅可以預測人的生老病死、流年大運，還可以協助各科領域的研究。祖先的智慧常常令他自慚形穢，鑽入對古典文化的研究他就會忘卻煩惱，甚至忘卻時間和空間的存在，他能從中找到莫大的樂趣，越是深入研究學習越是感覺自己的欠缺。他經常和山丹說起這樣的感覺，山丹便說：「你這就是佛說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不同階段的認識，你現在到了看山不是山的階段了。」
來到即將度過兩年博士生活的導師所在地，他感受到山城的清秀和特別。空氣濕潤而悶熱，人們悠閑自在。
導師是很直爽的北京人，姓戴，鑽研的是中醫學的濕症。
剛認識導師，戴老師看到陽光、帥氣的顧海平，便和他「約法三章」：「第一、讀書期間不可以出現作風問題；第二、課題的選擇和完成要嚴謹、自覺；第三、跟師學習要做到時刻不離，時時用心記錄分析老師的處方、用藥、醫理……」
顧海平謙遜地點頭答曰：「戴老師放心，作風問題我可以保證不出任何差錯。我的愛人是我這一輩子認定了的唯一，沒有人能和她相比，這個您放心。至於學習我會全力以赴，盡我所能把老師的學術精神和學識發揚光大。」
戴老師嚴肅的臉上稍稍露出笑意，點頭表示對這個儀錶堂堂的學生有所好感，雖然好像有一點油嘴滑舌的嫌疑，但年輕人就是要有活力和調皮，才能不拘泥於這些古板枯燥的經典里。
安頓好宿舍，顧海平和另外一個當地的師兄到導師家去上門拜訪，師母也是醫院的教授，重慶人，舉止落落大方又溫柔賢惠。戴老師的嚴肅加上師母的溫雅倒是絕配。
回到宿舍顧海平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山丹，他說：「我已經安頓好了，明天開始正式進入課題和跟師學習。剛剛從導師家回來。看到他們兩口子的相濡以沫、攜手共老，我似乎看見了我們的未來。我們也會像他們一樣和和美美地慢慢老去。你說是嗎？」
「你啊！那麼多感慨？好好學習要緊！我們當然會攜手到老了，還用說？難道你去學習就是為了像導師學習怎樣『白頭偕老』的？把心思多用在學習上。」山丹啞然失笑，她知道他對她的依戀，又擔心他陷入兒女情長中，故而「不合時宜」地說道。
「是！夫人。」顧海平調皮地舉手敬禮，雖然山丹看不到。
「不過剛才戴老師和我約法三章，你猜猜是什麼？」
「不用猜，一定是要你規規矩矩，不要沾花惹草唄。你沒聽說當地的妹子那是貌若天仙的？」山丹立馬就想到顧海平叫她猜，那老師一定是關於作風問題的教導了，就顧海平的學識加上他的俊朗和溫和的性格沒有姑娘喜歡是不可能的。
「屁！在我眼裏都是大白菜而已，只有你才配得上貌若天仙。」顧海平耍起了貧嘴。
「油嘴滑舌！不過量你也不敢惹是生非，家有悍妻你敢胡作非為？！」山丹「惡狠狠」地「咆哮」道。
「不敢不敢！老婆大人，俺一定踏踏實實學習，老老實實做人，兩年後凱旋而歸，不負時光不負卿！」顧海平心情看來很不錯。
「呵呵，這還差不多，敢冒冒念頭我就叫你好看，打斷你的腿！」山丹故作嚇唬道。
「呵呵，你不知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嗎？我看你是鞭長莫及咯！」顧海平也故意逗山丹。
「你美吧！有你哭的時候，我會打到你找不着北，還將在外？還敢胡說我今天就不給你女兒吃飯。」
「哈哈哈，完咯完咯完咯！這回你有了制約我的籌碼了，可不能讓我女兒受虐待！看來我只好這輩子和你白頭到老了。」顧海平故作痛心疾首狀。
「呵呵，你想得美！我還不一定願意呢！先問過我同意沒有？就想跟人家白頭到老了？上了賊船已經後悔不迭了，還繼續置於水深火熱之中嗎？明兒就拜拜了。」山丹回敬道。
「哇！千萬不可！您就可憐可憐我吧，看在我辛辛苦苦念書的份兒上，不要下船啊。否則一艘空船你叫我駛去何方？求你了，可千萬不能拋棄我啊。我錯了，我徹徹底底完完全全錯了，我罪大惡極我請求政府寬恕啊，您大人大量放過小人吧……」顧海平忍住笑胡言亂語。
「你這個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傢伙，也不問問孩子的情況。電話費是天上掉下來的，胡言亂語浪費？沒正經我掛了，我該給孩子洗澡睡覺了。」山丹欲掛斷電話。
「等等，等等，叫小玉接電話啦，讓我聽聽寶貝的聲音。」顧海平叫道。
「小玉，爸爸電話。」山丹喊正沉浸在《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的動畫片中的小玉。
「你告訴爸爸，我正忙着呢，叫他明天再打。」小玉眼睛都不離電視機，刺愣愣的話冒出來。
「哈哈哈，你女兒說她正忙着看電視呢，不接電話，你明天再打吧。」山丹大笑道。
「這小傢伙！好吧，我明天再打回來找這大忙人。拜拜！」山丹望着嘟嘟想的電話有所失落，今天的電話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內容？老夫老妻的玩笑？但她不喜歡這樣子。
山丹一夜沒有睡好，她回想起顧海平的話，有些不快。
或許是他們的愛情和生活太過純靜，兩人從未這樣說過話，山丹不習慣顧海平這樣的語言，她已經習慣了他溫文爾雅，一本正經的樣子，估計是顧海平一時得意便忘形了起來。
顧海平也覺得玩笑開過了頭，一夜不安，他是了解山丹細密的心思的，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上班前就打來電話。
山丹正在叫小玉起床穿衣服，聽到電話鈴聲急忙跑出去客廳接電話，小玉順勢又躺倒進入夢鄉。
山丹拿起電話問：「怎麼這麼早打電話？我早晨很忙的啊。」隱隱表露出不佳的情緒。
「哦，對不起！我覺得昨晚說話沒說好，怕你在意，所以……」顧海平結結巴巴地說。
「你知道我在意，還說？」山丹馬上不高興。
「沒有啦，原本不是要說那些話的，只是你說時候我就亂講話了，你不要在意，我不是那個意思的。」顧海平的歉意和沮喪穿過話筒到達山丹的心裏。
「你今天不用上班？我不在意。你準備上班吧，我也叫小玉起床上學了，晚上再說就，我沒有生氣，你放心吧。」山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
「嗯，好媳婦兒，你先辛苦兩年，等我回去替你幹活兒，到時候你就解放了。」顧海平聽到山丹的話，情緒明顯輕快了很多。
「好的，我先含辛茹苦吧，等你回來，我先掛了啊。小玉這小傢伙又睡著了!」山丹掛斷電話，又衝進卧室叫醒小玉穿衣服，洗臉刷牙，背書包，衝到樓下，從雜物房取出單車，小玉笨拙地爬上後座，山丹急急忙忙送小玉去上學。
小玉已經上小學一年級，學習成績很好，就是馬大哈，每次考試成績都不是滿分，總是丟一分半分的粗心分。
還有日常的學慣用品，水壺，衣服總是丟三落四不見。
山丹對着這個大條神經的孩子，很頭痛。常常剛剛新買的水壺、自動鉛筆一天回來就不見了蹤影。
山丹是醫生，為了孩子的健康，對小玉用的物件都十分在意，她都買好質量的貴一點的，水壺都是好幾十塊一個的，可是這樣不停地丟，實在扛不住啊。
沒辦法，山丹先打聽了一下大院裏其他孩子的情況，知道他們的孩子也一樣丟東西，然後才給小玉的班主任老師打了個電話，委婉地告訴她孩子的東西老丟，包括每天拿的牛奶都被人拿走喝掉。
可能是別的家長也有反映，所以老師答應查一查具體情況再反饋回來。
中午值班的老師發現一個小同學睡覺中間從宿舍跑出來回到教室翻同學的書包，拿走同學的各種文具和其他東西。
被老師抓到的小孩送到了教務處，也請了家長到學校教育。
山丹聽小玉說是一個進城打工的農民工的孩子，因為沒有見過什麼好東西，所以看到同學的好用好看好玩的東西就偷偷拿來藏起來。
這麼小的孩子還沒有偷的概念，他只知道隨便拿人家的東西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也還不知道這叫偷竊這樣的概念。
所以老師私下裏也做了這方面的教導給孩子們，好在老師們也是有愛心的好老師，在給全班孩子講了偷竊這個概念和自尊自愛的課程后，班裏丟東西的現象就消失了。
一家三口人，兩個是學生，一個博士二年級，一個小學一年級，只有山丹一個人是家長。有時候工作忙一些，回到家接回孩子，山丹便累得很，不想煮飯吃，就給小玉買快餐來吃。顧海平知道后很是擔憂，山丹也很是內疚，至此不再偷懶，每天按時按點地買菜回家做飯，雖然有時候也很累很煩躁，但她想為了孩子的健康成長，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她心底里的委屈和不甘時常冒出頭來，但愛人學有所成有她一半的期望和付出，孩子健康成長也是她的功勞——這些常常安撫著山丹因為自己荒廢的專業而失落無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