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哀莫大於心死

一二七、風雨欲來

她也不知道下面的日子怎麼來過，怎麼面對顧海平，怎麼面對這樣的生活？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再回到以前的心情和心態。

她知道：如果說有一天她們的日子過不下去，那一定是她不再堅持，死心了，放棄了，而這樣的結局她一直在抗拒在擔憂著。

面對山丹的不聲不響，在平靜之下驚濤駭浪的威脅下，顧海平心煩意亂地面對每天一大堆的工作，搞到焦頭爛額。

在他坐卧不寧之時，接到姚曉玲的電話。

「顧海平，你說老實話，你有什麼想法或者動作？搞到我們老大痛不欲生？」姚曉玲一接通電話就充滿了火藥味。

「天地良心！我啥也沒幹！最多就是和女同學聊了聊天，就被抓住不放了！我才是生不如死呢！現在都快煩死了！」顧海平沒好氣地回答。

「當初老大鐵了心跟定你，我們可是都極力反對的，你知道情況自己明白，她堅定地跟你可是吃了很多苦。且不說你也知道她本來有很多更好的選擇的，選了你就是一個念頭：你不會給委屈給她受，她愛你很深！她沒有任何其他要求，甚至你們連婚禮都沒有，連我們都沒有通知她就和你結了婚，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講，是要付出多大的勇氣和多麼的深愛才能做到的？我想你應該比我有更加深刻的體會吧？」姚曉玲連珠炮似的話直抵顧海平的心臟。

顧海平靜靜地聽着，他的內心那一股被世俗壓抑了的溫情被喚醒。

「我打電話給你不是想責備你什麼，你們的日子是自己過，我們老大的心地太過善良，又是個極其寬容的人，所以她就是受了委屈也總是自己悄悄咽下的，從來都沒有和我們訴過苦。這次一定是她實在過不去，才會打電話給我。你知道她在電話里哭得有多傷心嗎？無論你做了什麼或者沒做什麼都是你傷害了她！就是誤會也是你引起的，你不用覺得委屈！如果這麼好的女人你都不知道珍惜，你就是博士畢業，又能怎麼樣？你能找到一個無論你貧富、有沒有前途都一心一意和你過日子的人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要再讓她傷心了！你如果讓她絕望了，她選擇離開你，你們兩人這一輩子就可能都毀了！不要和老大說我給你打過電話，她不讓我找你。看看吧，她怕我指責你，為了不使你尷尬，寧願自己一個人偷偷難受。你呀！」姚曉玲沒容顧海平再說一個字，她就掛斷了電話。

顧海平望着發出「嘟嘟」忙音的話筒發獃。他的內心翻江倒海，是啊！是姚曉玲的一頓棒喝令他的頭腦清醒了起來，這幾天他一直覺得委屈，覺得山丹小題大做。原來不是這樣的，是他自己太混蛋了！

多好的媳婦，多好的孩子，多好的家，如今因為他都成了一塌糊塗。

坐下來，他開始想怎麼才能讓山丹消除誤會？怎樣才能把這件事給山丹帶來的傷害給化解了？

那天被山丹看到，他怕引起山丹的誤會，已經把聊天內容和QQ都已經刪除、卸載了。如今怎麼才能解釋清楚？也不可能叫同學來澄清，怎麼辦？

顧海平陷入懊惱中，早知道會引起這麼大的波瀾，就不安裝那個什麼QQ了，真是麻煩。

面對一大攤子繁重的工作，他已經很費心力，什麼門診、教學、課題、論文、科室發展……他要有多少精力和時間投入才搞得掂啊。這個時候出這樣的事情，真是力不從心。

一直以來山丹都把家裏打點的井井有條，讓他回家就是一种放松和享受，如今回到亂糟糟的家，真是不舒服。

眼看着下班時間到了，顧海平站起身，他想趁著孩子還沒有放學去接山丹下班。用自己的耐心和誠心來挽回他們彼此的信任吧，除了這一招，他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顧海平單位比山丹每天晚上早半小時下班，但周六需要多上半天班。一周只休息一天半。

所以當他紅頭漲臉地出現在山丹辦公室時，山丹有點震驚。她正準備下班呢，他怎麼來了？

她沒有說話，整理好辦公室的東西，拿好包包和鑰匙去地下車庫取單車。

迎面碰到不少同事，個個都用羨慕的眼神看他們，真是金童玉女一樣的玉人，還郎才女貌。都客客氣氣打招呼：「哇！山丹醫生真是有福氣哦！顧醫生都親自來接下班了。」

山丹不得不用她的微笑來回答所有的人。但她沒有搭理顧海平，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門，匯入人流中。

姚曉玲一邊勸山丹不要小題大做，不要揪住不放，要得饒人處且饒人。對男人要實行放風箏的策略，就是該放線時一定要放，但飛遠了就得緊緊線，不能讓他偏離了方向，但也不能拽的太緊，否則容易拽斷線，風箏就會迷失了牽引而找不到回家的路。

山丹也在分析甚至剖析自己的內心，在領悟姚曉玲的話：好有哲理性。一向馬大哈的姚曉玲經過幾年臨床的歷練和社會打磨，居然說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真是令山丹刮目相看。

同時她也為自己的碌碌無為而羞愧，如今的她連柴米油鹽的生活都搞不好，這給了她無限的挫敗感，令她一直以來的自信和剛強都受到莫大的打擊。

她在想自己到底哪裏做得不合適？她想不出。專業的荒廢對她的打擊已經很大，如今若因為自己的停滯不前而使得顧海平心生背離，那她的選擇便是錯誤的，若她不如此，顧海平又會怎樣？唉！山丹一邊踩單車一邊深深嘆了一口氣。

騎在旁邊的顧海平小心翼翼，不敢說什麼話，看到山丹魂不守舍地騎車，他很擔心，他擔心她迷迷瞪瞪騎車會出事。

兩人路過菜市，山丹準備買晚餐的菜，顧海平戰戰兢兢地拉住山丹說：「今天咱們不做飯了，我請你們娘兩出去吃一餐。吃完我們好好談談，好嗎？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山丹沒有堅持，她知道有些事情雖然傷痛，雖然真的是不想過心和過口，但它是必須要去面對和解決的，逃避和不聲不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她無論什麼都要去面對啊！況且，看着顧海平這幾日的焦頭爛額她心裏也很是不忍。看他的態度應該已經認識到錯誤也反省自己了，就給他一個機會，也算給自己一個機會，給他們的未來一個機會。

兩人到幼兒園接了小玉，一起到附近的肯德基去吃了晚餐。

小玉吃得很高興，這種垃圾食品的味道和口感實在不錯。

山丹吃得很少，她捨不得花錢買垃圾來吃，但它的味道實在很不錯。

吃飯間，顧海平不時地用帶着愧疚和怯意的眼神看向山丹，山丹沒有回應他，他就應該得到這樣的冷落甚至羞辱。否則，隨着他日後的精華積累，誘-惑會層出不窮，若他沒有吃過虧，山丹沒有為此掐斷他迷離的後路，那將來的日子絕對沒有安生可言。

因為顧海平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他的飛黃騰達也是指日可待的，為了少去日後的無數煩惱，山丹這一次一定要給他清楚她的禁區和底線，也要他認識到她的價值和她在他生命中的重要性。

幾天來，她從未有過的冷落已經使顧海平懊悔不已，他已經認識到在他成長的道路上，山丹起著舉足重輕的作用。他不能沒有她！只有他身後這個本來可以成為一樣優秀的醫生如今要變成一個默默無聞的女人，才是他這一生能否有所成就的關鍵。

他明白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對一個男人的重要性，它不止對於女人是一個避風港，對於他一樣是一個溫暖的港灣。所以，無論山丹做出怎樣的決定，他都會不遺餘力地挽回他們的感情和家庭。他自知觸及的是山丹最不能容忍的地方，他想到山丹這些天從來沒有過的反應可能是要拋棄了她認為生命中最重要最看重的東西，所以他很焦急很不踏實。

今晚，一定要通過自己的誠心和努力打動、說服山丹，讓他們剛剛開始的幸福生活繼續下去。他甚至想到了下跪都要求得她的原諒。只要能挽回她的心，他可以放下尊嚴。

山丹這些天的不聲不響也不是要和他冷戰，是她實在沒有勇氣來為這樣的事說什麼，她的心痛到不能忍受。她覺得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們之間，是對愛情的褻瀆和他們靈魂的侮辱。

但她絕不會損壞了一個男人的尊嚴，她絕不能挫敗一個男人的銳氣和霸氣。只要他認識到了，醒悟了，她可以最後一次原諒他的迷失。

回家后，山丹給小玉洗澡，講故事安頓小玉睡覺。顧海平小心翼翼地呆坐在書房發獃。

安頓好孩子，她來到書房，顧海平受寵若驚地站起身，讓出一個舒服的轉椅給山丹坐，他隨手輕輕關上門，他等待着山丹暴風雨的來臨，他已經準備好迎接這一次暴風雨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