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〇三 情緣難捨

第100章 一〇三 情緣難捨

一〇四、初遇死亡

離校的日子終於在不經意間到來,在依依惜別中相聚五年的同窗都各奔東西,這一生或許都難再見一面。平常有一些矛盾的同學也互相擁抱祝福,這便是人與人之間的交集,短短的緣分在人生中只是一剎那的光景。在這五年裏無論發生了什麼都已成為過去,恩怨至此已無足重輕。

姚曉玲留在了呼市的婦幼保健院做了一名婦產科醫生,汪寧回到北京進了一家很大的醫院做了耳鼻喉科醫生,阿嬌考上了研究生,阿蘭回了山西,其它人也各奔前程。

顧海平陪山丹回家,把五年來的一切「家當」都搬回家。

回到家,看着閨女大學畢業到旗里最大的醫院去工作,鐵蛋兒大、媽都樂開了懷,殺雞宰羊來慶祝,也慶祝顧海平考上研究生。

但鐵蛋兒媽有點擔心:顧海平考上研究生遠走他鄉,他們會不會處不下去?

顧海平委婉地提出在走之前想領了結婚證寒假時再辦事典禮的想法,鐵蛋兒媽也委婉地拒絕了,她擔心千鄉百里的距離會給他們帶來變故,她要等等看,為閨女把了這次關。

鐵蛋兒媽說:「我還沒有見過你的父母,老話說『看樹枝樹葉要看樹根的』,雖然你們大學畢業婚姻大事不用媒妁之言了,但雙方父母還是要見見面的,我也要知道我閨女嫁到了一個什麼人家,你讓你的父母來我們老人們一起商量一下你們的婚事。」

顧海平不是很爽快地答應了。

但顧海平立馬就找山丹商量:「我們兩家離得老遠,我父母也已經上了歲數,跑來跑去的也不方便,我們的婚事我不想勞累他們了,反正以後我們的日子是自己過,也不會和老人生活在一起,你勸勸你媽,看可不可以不讓我父母來?我保證對你好,好一輩子!你還信不過我?」

山丹為難地說:「我媽說的是對的,我們結婚這麼大的事,雙方老人都不見面這對我父母來說,是不是不公平?他們養了二十多年的閨女要出嫁,都不知道嫁到誰家?你覺得合適嗎?」

其實顧海平是在憂慮他的父親能不能辦好這件事,他太清楚父親的為人,父親的精明和投機鑽營是他都看在眼裏的,左鄰右舍、親家六人都不相往來,沒有一家和他們家有交往。從小到大他們家就是孤零零一家住在村裏,和村裏人老死不相往來,父母還時不時跟人家吵架打架。父親的為人處世方法會不會搞砸了他苦心經營的這份感情?他不確定。

所以他為了不出任何事故,他得全力勸阻他們的父母見面,以鐵蛋兒媽的精明和洞世之心,父親的言行必將引起她的的察覺,到時候同不同意嫁給他女兒就難說了。

但這樣的擔憂不能告訴山丹更加不能給鐵蛋兒媽知道,人家擺明了是要考察他的家庭的。沒有得到山丹的支持,顧海平不得不來一個緩兵之計,他說:「這些天是來不及了,山丹要去報到上班,我要準備去報到開學了。等寒假回來我們再商量您看好吧?」

鐵蛋兒媽同意了顧海平的提議,她對顧海平是很滿意的,艾蓮生病人家能拿出手上所有的積蓄幫忙,山丹上大學的費用也是顧海平幫了很多,平時到家裏也是勤快得很,事事都肯出力幫忙。為人厚道、謙和、實在,鐵蛋兒媽其實心裏已經允諾了這門婚事。

這件事就只好先擱置了起來。

顧海平返回呼市,山丹到旗醫院報到上班,日子就這樣似乎按部就班地過來了。

山丹報到住進了醫院的單人宿舍,宿舍是原來醫院的老式平房,磚瓦結構,在醫院大樓的後面,走到辦公室也就五分鐘的路程。

山丹被安排到大內科做了一名住院醫師。

醫院不大,只有120張床位,科別只有內外婦兒幾個大科和幾個必要的輔助科室,每個科室有最多五個大夫,每一科大夫都必須是全才,不像大醫院的醫生精而專,在這裏必須要全科涉獵,否則你別想治好病人。

醫療條件實在很有限,放射科只有一架X機,B超機也是老舊的不得了,在這裏做醫生真是要考究醫生的專業水平的,沒有過硬的技術和理論基礎真是難以開張。

每一個病人都是撐到撐不下去了才到醫院看病,每天面對的都是重病人,甚至是奄奄一息才送來的病人。

山丹跟一個老大夫一個月,就不得不自己獨當一面。

每天管十個病人,多時候要管十五六個病人,個個都是有今天不定有明天的病人,山丹的體力和精神壓力都特別大,她沒有一點點時間留給自己,本來打算的考研也不得不擱淺。

每天早上起床就開始了一天像打仗一樣的生活,先是查房看每一個病人的情況,記錄病例下醫囑,接診新病人,每三天上一個大夜班,要時時請教老醫生不時回頭翻閱課本和各種資料書籍,連到食堂吃飯都是跑步前進,滿腦子都是每一個病人的狀況,相應檢查項目和治療藥物手段十是否合理、必要?是否省錢?

大部分病人都是農牧區的農牧民,經濟狀況不容樂觀,都是拿命對抗疾病的人,看到他們的苦難山丹的心總是被深深牽動,她想竭盡所能為他們減輕痛苦,節約開支,所以她能用便宜葯絕不用貴葯,能不做的檢查就盡量不做,當地的老百姓都是憨厚老實巴交的人,山丹會和他們說清楚道理,就是有時山丹有不周到的地方,他們也會包容,不計較。

幾個月下來,大家都知道了從醫學院畢業的大學生山丹大夫是個好大夫,能為病人着想,看病省錢。

山丹手上接過楊大夫的一個老病人,腦出血半身不遂。在醫院已經住了幾個月,病情逐漸穩定了下來,山丹每天查房時都看看,各種指標都正常,便按部就班地用藥,等再穩定一些就可以出院了,老太太也就六十多歲的樣子,小兒子陪床很孝順,吃喝拉撒睡小兒子都伺候得周周到到。

有一天山丹值夜班,查完一圈房,每個病人都情況穩定,已經是深夜零點光景。山丹坐在辦公室看書,手上一個不明原因發熱的病人還沒有找到原因,她翻看發熱一章的相關內容,看看遺漏了那些該檢查的項目?

突然,老太太的小兒子慌慌張張跑進醫生辦公室:「快!山丹大夫,我媽不行了!」

山丹急忙拿聽診器跑到病房,叫護士拿血壓計來量血壓。

看到老太太已經面色蒼白,呼吸急促不規則,整個人抽搐不已,血壓降到測量不出,心音微弱,頸動脈只有微弱博動,山丹急忙下醫囑先肌注鎮靜劑、吸氧、開闢靜脈通道輸各種升壓、強心藥物和配合糖鹽水維持血壓。通知心電圖室急診心電圖,要護士打電話給二線醫生及時趕來。

看着老太太在一系列治療措施后慢慢緩過一口氣,病情似乎有所緩解,血壓測得有90/40mmHg,心跳也漸漸恢復,山丹鬆了一口氣。

她沒有離開病房,陪在病床邊,不時地測量血壓和呼吸、心率,等待二線醫生到來。幾分鐘后老太太突然呼吸心跳驟停,一下子就沒有了任何生命跡象,山丹急忙親自開始心肺復舒,她一邊按壓胸骨一邊配合人工呼吸,十分鐘過去了,病人沒有任何恢復的跡象,二線楊大夫也及時趕到,他接替累得氣喘吁吁的山丹接着心肺復舒,但最終沒能挽救病人的生命。

山丹看着下午還笑意吟吟說想要回家過年的病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隕落了生命,自己竟然無能為力,是什麼使她突然發作離世呢?她的病情已經穩定,各項指標也趨於正常,怎麼會突然間猝死了呢?

第一個在自己的手裏去世的病人給山丹帶來很大的觸動,她甚至深深自責——如果再仔細一些再認真小心一點,或許病人就不會猝死,就可以回家過年,就可以見到她日夜想念的小孫子了。

楊大夫和山丹討論了病人猝死的原因:腦出血造成半身不遂卧床幾個月,一者她的血管硬化很嚴重,隨時有再次出血的可能;再者幾個月卧床恢復中她的機體已經衰弱很多,有可能形成血栓,血栓脫落堵塞冠脈造成心臟大面積梗死,便出現了猝死的臨床現象。

「一旦心臟大面積梗死任華佗在世都救不活,所以你完全沒必要自責,這就不是你力所能及的事兒。」楊大夫看着一臉自責的山丹說。

「但明明在我治療初期她還恢復了一些呢!心跳恢復血壓升高了呢?怎麼一下子就……」山丹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那是迴光返照,也說明你的治療措施是得當的,但她的心臟已經沒有了功能,所以你的強心治療是治不好一顆已經死了的心臟的。以後你會看到無數個病人在你的面前死去,我第一次看到病人在我手裏去世時,也一樣不能接受,慢慢見多了,也就麻木了,你只要儘力了,就沒有必要被影響心情,大夫可以治病但沒法治命,你知道嗎?」楊大夫開導山丹。

「但是……唉!」山丹雖然也學習了醫學倫理學,也知道有些病人是救不活的,醫生做到自己的本份就可以了,但她仍然不能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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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性蒙古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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