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別怕,有我在

015 別怕,有我在

「姐,你還記得么!咱家院子裏那條大黃狗,叫什麼來着?對,嘟嘟。因為別人家狗都是汪汪叫的,就它跟個被扎的充氣娃娃似的,嘟嘟」

方靜竹實在是太開心了,要不是帶着任務在身不敢喝酒,但愉悅的心情就是喝茶水都能醉好么?

這會兒幾個人在療養院對面的一家海鮮店點了一桌子的菜,回憶滿漲了這些年缺失的溫情,她恨不能抓着姐姐的手說個三天三夜。

「靜靜,早知道你和媽都這麼想念我,我一定捨不得離開這麼久的。」李菲兒脫開方靜竹的手,那種刻意的疏離實在看起來很不自然。

一舉一動,逃不過馮寫意的眼睛。

「姐,你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方靜竹忙着給姐姐夾菜,像個殷勤的小松鼠。

從開始到現在,李菲兒都不曾坦白過自己到底做什麼營生,問得緊了,也就含含糊糊地咬着唇苦笑。身上的香氛和眼睛裏的風塵,讓身為警察的方靜竹不難判斷出她的難言之隱。

一個十六歲就離家出走的少女,能找到什麼樣的營生呢?

「姐這輩子算是毀了,還好靜靜你過得不錯。」

「你別這麼說,人生還長著呢。姐,不如你回家盤個小店,做點小生意吧?錢的話,我會幫你想辦法。」方靜竹見過各式各樣的失足少女。大多數人的夢想就是趁著年輕時候多賺點錢。然後回老家開個店,再找個老實人嫁了。

媽的老實人招誰惹誰了?可是方靜竹終究也只是個普通人,在面對至親至愛時,沒那麼多根正苗紅的道德感。

她只希望姐姐的後半生可以不要再辛苦了。

「放心靜靜,姐自己有點積蓄。不用你操心就是了。」李菲兒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輕薄的手套抖落了一點塵灰。

「姐,手套摘了吧?」

「沒事,有點燙傷而已。」李菲兒笑笑,放下胳膊。

「那你這次回來。還走么?我看舅媽精神比之前好多了,說不定很快就能認出你。」

「我還是得回T城一下,有點事沒處理好。等安頓好一切,我就回潮定。」

李菲兒的話讓方靜竹很是欣慰:「姐,那你跟我的車走吧。我也要去T」

說話間,方靜竹只覺得小腿被人狠狠踢了一下。旁邊的馮寫意端著杯子不動聲色,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方靜竹瞄了一眼桌上的小姑娘,此時正鼓著大眼睛喝果汁呢。

她想起來這離家出走的小東西當時說過,去哪都好就是不去T城。

「小妹妹。」方靜竹笑眯眯地拉了拉她的手:「你看看這個大姐姐,就是我的姐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直很好,後來為了一點誤會,大姐姐離開好些年。」

唉,剛見面就把表姐當反面教材,這真的好么?

「我沒事,我跟你們回去就是了。」白簫不叫也不說話,只是乖乖地把臉轉向另一邊。

方靜竹覺得有點奇怪。話說今早看小姑娘的情緒就有點不太對。

不像之前那麼活絡,也沒有人來瘋了。

她再去看馮寫意,男人還是不動聲色地坐着,但緩緩開了下口:「車上位置不多,要麼我和小丫頭到後面的貨箱?」

「啊,不用的靜靜,我可以買火車票」

氣氛突然有點怪,方靜竹覺得這一桌子四個人,怎麼好像各自懷心事的樣子?就她一個沉浸在重逢的喜悅里,開心得像個小傻逼。

「那個,我去個洗手間。」方靜竹起身,故意踹了馮寫意一腳。動作不大,但她覺得男人能明白她的意思。

「馮寫意你什麼意思啊?」轉過走廊的防火梯,方靜竹把馮寫意按牆上去了,「是不是覺得我姐姐做那個的,怕影響了你白月光家的小公主?」

「你在說什麼?」馮寫意被方靜竹誤會得哭笑不得,但臉上始終沉着一股異樣的嚴肅。

「什麼叫車裏坐不下啊,這車是押運車改裝的,後面的座位大得很。你至於這麼潔癖么?我姐姐十幾歲就離家出走,就算誤入歧途受人欺凌,她也是個可憐的受害者。馮寫意,當初你救村子裏的那些姑娘時,那股正義感都去哪了?

你要是覺得跟我姐待在一起彆扭,請便吧。」

「靜靜,你能聽」

「別叫我靜靜!」方靜竹火氣還盛着,「叫我方警官。」

「你不是說,這次出來不能對任何人說你是警察么?」馮寫意的話讓方靜竹突然崩了跟腦弦

「我,我又沒跟別人說過!」方靜竹嘴硬。

「你跟你姐說了。」

「那……那是家人。不一樣,她是回來看我舅媽的又不知道我要去執行什麼任務。」方靜竹知道自己錯了,但還是死鴨子嘴硬。直到馮寫意認真地告訴她說:「剛才白簫親眼看到,她摘手套取零錢的時候,拇指少了一小截。」

方靜竹愣了能有十秒鐘。

「少了一截?我表姐她……她一定是早年在外面受了欺負,她……」方靜竹說着說着,聲音越咽越小。

而馮寫意看着她的眼神也是越來越認真,越來越嚴肅。

「不可能……」攥著拳頭,方靜竹向後蹌踉了一小步,「不,這不可能的!」

「靜靜!」馮寫意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掙扎扭曲中,女人翻飛的淚水濺起濺落!

「這不可能的!我表姐她離家這麼多年,她辛苦這麼多年,她怎麼可能」

「冷靜點,別出聲……別出聲!」馮寫意抱住方靜竹,單臂的力氣明明那麼微薄有限,這一次卻能把這個渾身肌肉的女漢子匝得死死的。

「姐姐只是個小城市裏走出來的姑娘。從小跟我一樣沒有爸爸。靠着舅媽那點微薄的生意,她沒見過世面也不敢惹是生非。小時候在學校受欺負都是我幫她出去揍人,真的,她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死。我……我……我真的不能相信!大叔,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別怕,有我在。」馮寫意單掌拍撫着她的背,像捋順着一隻被嚇壞的小貓。

「我沒怕……我才是警察……」

「但你也是個小姑娘,每個人都有權利害怕的。我在這兒,一定會有辦法應對的。」

「大叔……」

「乖。快點把臉洗洗。先不要露出破綻,不管你姐姐有沒有隱情,我們先想辦法把她誑回T城。」馮寫意扶起方靜竹的肩膀,大手在她淚痕斑駁的臉頰上輕輕擦撫。

「我要怎麼辦?先把她帶在路上,然後……」

「不要試探,也別再多話。其他的戲份,我來演。你跟上級做好彙報,只要一進T城境內,就開始收線

不管你姐姐是不是壞人。當務之急,我們都只能先做最壞的打算。」

方靜竹用力洗了幾把臉,收了收鼻音:「我明白你的意思。據我們現在掌控的線索,平姐的背後定然還有更大的勢利集團。如果這次真的被我歪打正着地從路上截到這麼大的收穫,回去以後,張隊長肯定會表揚我的。可是……我他媽真的希望,我就這麼犧牲算了……

馮寫意,你說如果現在我勸她自首行不行?你說行不行?這比我把她騙回T城再被捕,是不是要從輕處理?

我真的不想看到我姐落到那個下場,我舅媽含辛茹苦把我養大,她就這麼一個女兒」

「方靜竹!」馮寫意一把將方靜竹拖進洗手間里,狹小的空間,擠得緊張滿滿。

方靜竹一激動起來就是喋喋不休的,像個得了失序症的倉鼠。

「你是個警察,冷靜點!」馮寫意把聲音壓得很低,但犀利的呵斥絲毫不減威力。

方靜竹愣了愣,「我是警察……可我……唔!」

撲面的熱吻,在洗手間這麼不相適應的地方突如其來。

馮寫意吻住她的唇,足有十幾秒。

男人的眼睛如水般溫澈,嘴角的弧度牽出堅定的嗓音:「靜靜,相信我。

我們回T城,還有不到48小時的路程。堅強一點,什麼都別害怕。

別忘了你崇高而自豪的使命。我們,還要保護那個孩子,平安回到她父母身邊是不是?」

方靜竹依然沉浸在剛剛那一記親吻中,半天傻愣著雙眼,連點頭都不會了。

馮寫意捏了捏她的臉頰:「說話呀。」

「我……我…….可是我們就這麼跑出來了。讓白簫單獨跟我表姐在一起?」

方靜竹此言一出,馮寫意的臉色立馬變得比馬桶還難看。

兩人幾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回到餐桌上。

謝天謝地,小姑娘和李菲兒都在。

「靜靜,你去哪了?」李菲兒看她大汗淋漓氣喘吁吁,瞬間皺緊了眉頭。

「我……」方靜竹拖起馮寫意的手,二話不說掏出手銬,咔嚓一聲將他鎖在凳子腿上,「老實點!」

隨後,方靜竹拉起李菲兒。往一旁瞥瞥眼色:「姐,我們過去說。」

「靜靜,這這麼回事啊?」李菲兒一臉的詫異。

「姐,我不是跟你說我出來執行任務的么……」方靜竹心裏是有多難受?每一句謊言都像刀子似的往心裏戳,但臉上卻不得不堅持奧斯卡影帝級別的偽裝,「就這個人模狗樣的殘疾,你可知道他是誰?」

李菲兒不經意地往餐桌這邊瞄了一眼:「我以為他是你男朋友……」

「姐你別開玩笑了,我什麼條件啊,非得找一殘疾?」方靜竹笑得誇張。旋即收斂了目光壓低聲音道,「他是個誘拐犯,這些年作案累累。好幾個省市都在通緝,一直沒有落網。」

李菲兒再一次狐疑地沖馮寫意看了一眼。

「你看他也不像是不是?一個文質彬彬的殘疾人,很容易讓人放鬆戒心,併產生同情。」方靜竹從來不知道自己演技這麼好,早知道這麼能裝,幹嘛昨晚非要忍不住表白呢?

赤身裸體地在馮寫意身邊睡了一夜,醒來發現人家把衣服都給她端端正正穿上了這叫什麼?叫侮辱好么!

「這一次。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誑到手裏。但是這人太狡猾,男女通吃老少皆宜,之前被拐騙的少女都被他迷得五迷三道。根本提供不了有利的證據,所以我這邊看管他,那邊還要照顧小姑娘的情緒。

姐,我看你和那小丫頭挺投機的,如果路上咱們一起走,說不定能問出點有利的線索。」

「這不太好吧?你在執行任務,我怎麼能跟着添亂呢。」李菲兒拒絕道:「靜靜,我還是坐火車回去吧。T城有朋友在接。」

「姐,你就當幫幫我嘛。」方靜竹懇求道,「從這開回T城,也就一天多的時間。警署里人員配備太緊張,我連個幫手都沒有,實在沒辦法。

唉,我現在就想快點把這個慣犯收拾了,在T城還有新的任務要出。」

「新任務?」李菲兒挑高了疑問,方靜竹心沉幾分。

馮寫意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要她不可以打草驚蛇。但是方靜竹還是決定兵行險著

那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姐,就算有天要用槍指著對方,她也寧願相信,表姐可不可以為了她而不忍下手。

「是,毒品案,徹查那邊的一個夜場。」方靜竹平靜地說。

李菲兒的表情閃過一縱即逝的異樣,她一把抱住妹妹的肩膀:「靜靜,我以為你只是做做普通的民警,怎麼連這麼危險的任務都」

「姐,再危險的任務,也要有人去做啊。」

「真了不起呢。」李菲兒笑得稍微有點不自然,一下子把剛剛的猶豫瞬間打散到九霄雲外。

上前一步攜住妹妹的手,李菲兒認真地說:「放心,姐姐幫你就是了。咱們好久沒見,路上有的是時間。我真的很想聽你這些年的經歷,一定很刺激,很有趣是不是?」

「是啊,雖然有點危險……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在……是在救人,」方靜竹憋了一口氣,怕聲音哽得厲害。轉了轉臉,她從李菲兒掌中抽回了手,按住眼角,「姐,小時候都是你給我講故事。我睡不着,你就一直講。

現在我長大了,等我把任務結束。會有個長假,咱們……好好聊一聊。你說好不好?」

李菲兒上前一步,抱住方靜竹的肩膀:「靜靜,都是姐姐不好……」

「沒有,姐,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姐。」

***

餐桌前的白簫一臉匪夷所思地盯着馮寫意:「昨晚,你是不是欺負靜靜姐了?所以才被她鎖起來?」

馮寫意:「……」

「大叔,你可是夠遜的了。」白簫咬着飲料的吸管,滿眼都是心事。

「你今天,好像情緒很糟啊?」

白簫瞟了馮寫意一眼:「很奇怪么?女人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舒服。」

馮寫意:「……」

「好了,我們吃飽就啟程吧。」方靜竹跟表姐一塊回來,揮手叫服務生買單。

「這個時間出發不會堵車,過了101國道就是T城境內了。」

「我去那邊些礦泉水,順便跟我朋友打個電話。」李菲兒指著馬路一邊的便利店道。

方靜竹點點頭,讓小姑娘先上車去。

「我去買包煙。」馮寫意剛想走,方靜竹一把將他拽回來:「你夠了好不好!一眼看不到就耍滑頭,在這兒待着!」

「方警官,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現在連個犯罪嫌疑人都算不上,完全有資格告你侵犯人身自由權的好么?」馮寫意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銬,無辜的表情倒是有點萌的。

「少廢話!等到了T城,隨便你找律師!」方靜竹皺皺眉,向李菲兒道:「姐,要不你幫他隨便買一包」

「不行,我只抽一種。茶不離眼,煙不經手,出門在外的,你連這點警惕都沒有?」馮寫意瞄了方靜竹一眼。

「你還有完沒完?」方靜竹作勢就要揍他。

「算了靜靜。我跟馮先生一起過去,你照看着點小妹妹。」

「不行!這變態」

「這樣不就行了?」馮寫意奪過方靜竹攥在手裏的那把手銬,咔嚓一聲,拷在了李菲兒手上,「我不敢碰你姐就是了,再說,我也沒興趣啊。」

「你再廢話!」

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便利店門口,方靜竹懸著的心依然砰砰亂跳。

「姐姐,」白簫拉了拉方靜竹的衣袖,「你跟大叔在演什麼戲呢?」

方靜竹上前捂住小姑娘的嘴巴:「別瞎說,我們可沒有演戲……我們……」

「那你為什麼抓大叔?」

「因為他……他……」方靜竹簡直快跪了,「他昨晚欺負我了。」

白簫哦了一聲,什麼話都沒說,徑自鑽進了副駕駛。

「小妹妹,你今天好像有點不開心啊?發生什麼事了?」方靜竹把東西稍微收整了一下,然後繞到另一側上車。

「沒什麼。」白簫把小臉轉向窗外:「就像網友奔現見光死一樣,我……我有點想回家了。我想爸爸媽媽了……」

方靜竹沒太聽明白小姑娘的意思,不過她這孩子腦瓜殼子倒是有那麼點中二。用尋常心思難以理解。

突突發動了車子,方靜竹看到馮寫意和李菲兒也過來了。

暗暗交替了一下眼神,四人上路。

方靜竹強迫自己專心開車,雖然她真的很難集中精力。

馮寫意在把礦泉水扔上車廂的時候,故意用鬆弛的磚塊墊了下。要不了幾公里,這些水啊飲料什麼的,就會自動顛簸下去。

這樣做,是為了減少喝水解手的頻率。

現在李菲兒毫無防備地跟自己綁在一起,只要到了T城境內。就什麼都好辦了。

「靜靜,我們不找酒店休息一下么?」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方靜竹把車越開越精神。李菲兒眼看着他們的第三個汽車旅館,終於,忍不住發話了。

「我是想趕着明天一早進城,怎麼,你們都累了?」

方靜竹看了一眼身旁睡得正香的小姑娘,回頭瞅瞅馮寫意,「你呢?」

「方警官。還是休息一會兒吧。不養精蓄銳了,明天進城哪有精神審我?」

他的言外之意是,都已經到這個程度了,別太急功近利回頭再打草驚蛇了。

於是乎,方靜竹把車停下。到前面的櫃枱上要了一個標準間。

方靜竹的意思是,要看管馮寫意這個犯人啊,所以不能由着他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

「靜靜!」李菲兒在櫃枱前攔了一下:「晚上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呢,你……要不把馮先生鎖在隔壁行不行?我想單獨跟你說說話。」

方靜竹覺得,鎖在隔壁她還是有點不放心,要麼乾脆就鎖在衛生間里吧。

馮寫意:Excuse-me?

就這樣,方靜竹要了最頂層的一間客房,因為那裏是有露台的。

她讓白簫先睡在床上,然後用手銬給馮寫意留了個活扣。

李菲兒約她出去講話的時候,方靜竹恍惚有種錯覺自己的姐姐,真的回來了。

***

「大叔!」白簫正睡得沉,突然睜開眼睛,看到馮寫意在她身邊。

「噓!」馮寫意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示意小姑娘不要緊張。

「過來,叔叔帶你到隔壁房間。」

馮寫意覺得李菲兒不可能是個那麼簡單的角色,說不定她早就已經看出方靜竹不對勁。

現在距離T城還有不到半天的路程,多一分鐘變數就有多一份的危險。

只有孩子,是絕對不能受到傷害的。

她安全了,他才能義無反顧地……

這個感覺真奇妙,他曾幾次獨身赴死,那種決絕凌天的使命感讓他過足了英雄的癮。

然而只有這一次,他竟是那麼那麼地想要與一個女人並肩作戰,然後全身而退。

「靜靜,你是不是特別好奇,姐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露台已經開始染秋霜,瑟瑟夜風發人寒戰。

「你……吃了不少苦吧?」

「也還好。」李菲兒挑着唇笑笑,「不過是被人轉手拐賣了三兩次,每次逃出來,都輾轉剝掉一層皮一樣。

這本來就是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我真的是,一點都沒覺得我哪裏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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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離去,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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