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她要生寶寶了

009 她要生寶寶了

這一覺睡足了二十個小時,再開眼的時候,天蒙蒙亮。

方靜竹把車子加滿了油,四下發動一下,性能也還好。抬眼看看到馮寫意正在那邊喂花生吃花生,表情寵溺得像一幅抽象畫。

「上路前,咱們去醫院看看李鳳霞吧。」方靜竹提議,走過來幫馮寫意把花生弄上了車后廂。

感覺花生今天好像沒什麼精神,可能昨天被騎了一頓,嚴重挫傷了自尊心。

「你還有什麼話要問她是不是?」

方靜竹低着頭,給花生套上了雨衣。別說,萌萌的還越看越順眼了。

「昨天我跟她聊天的時候聽她提過,自己從老家出來,跟同鄉一起在淮臨市一家餐館打工。後來認識了一個姐姐,說帶她們去好生意,賺大錢……同時在一塊的。還有兩個女孩,她們操著潮定的口音……年紀當時,跟我差不多。」

「你表姐她……」

方靜竹的家鄉就是潮定。

「應該不會吧。」方靜竹深吸一口氣,「我表姐很瘦,她說一個是胖姑娘。另一個少個手指,我表姐又沒少。上路吧。」

方靜竹

早上的空氣很好,往東再走兩個多小時,就到達了唐鎮境內。

「就是前面那棟小房子了。」馮寫意指著一片院子,叫方靜竹停車。

鼓了鼓腮幫子,方靜竹往後方的車廂上看了一眼,心裏怨怨不舍地說:「就不能……不把花生留下么?」

馮寫意說今天就是過來把花生送給人家的,所以方靜竹開了兩個小時的車,也失落了兩個小時。

「怎麼?有感情了?」馮寫意笑眯眯道。

「嗯。」方靜竹輕哼一聲。

女人真是太奇怪的動物,不捨得這三個字對她們來說簡直也是比眼淚還泛濫。

短短兩天的時間,方靜竹已經與這傢伙建立了良好的革命友誼。就這麼分道揚鑣,她難受極了。

摸了摸花生的背毛,馮寫意嘆了口氣:「花生要還給他的原本的主人呢,如果你也想養只草泥馬,我們可以去環島羊駝養殖基地……」

「它哪有主人啊,你不是說,因為沒人照顧它才不得不託給別人么?那,如果我這次任務執行結束后,想要回來接它行不行?」

方靜竹幽怨著漂亮的眉頭,湊近花生粗重重的呼吸:「你看,它情緒好像也不高,一定是知道要離開我們,心裏也難受。」

花生還真是通人性,難過得連嚼嚼嚼都不願意了。只蜷著四條小腿,不停抽搐。

「下來啊花生。」馮寫意牽它的韁繩,花生搖頭晃腦地抗拒。

方靜竹難過得眼睛都紅了:「你看呀,它真的捨不得走!它……馮寫意!你快看!」

只見花生身下脫出一道長長的血跡,連稻草都染得鮮紅!

「花生!」

「它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出這麼多血!」方靜竹忽而驚呼:「是不是昨天逃跑的時候受傷了!」

馮寫意盯着花生看了一會兒。突然說:「我想,它可能是要生寶寶了。」

生寶寶?!方靜竹盯着花生屁股下面露出的一隻濕淋淋的小蹄子,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它……馮寫意你別開玩笑好不好!」

「我跟你說過它是女孩子呀。」

馮寫意拉住方靜竹:「別打擾她,讓她安靜分娩。」

「可是…可是…」方靜竹全然無法淡定:「它懷着身孕昨天到我們兩個奔波十里地?它……它……」

「抱歉,我之前也不知道啊。」馮寫意表示,如果早知道花生已經要做媽媽了,他寧願讓花生騎着他自己。

「你怎麼會一點不知道!」

「它懷的又不是我的孩子。」

方靜竹終於安靜了,可能是覺得馮寫意說的也有道理吧。

羊駝寶寶的蹄子又伸長了幾寸。花生顯得很痛苦。整個上半身都卧倒了。

方靜竹問馮寫意該怎麼辦?

「我們要不要幫它拽出來?或者,哦,對先去燒熱水!」

反正電視里都是這麼演的,雖然方靜竹也搞不懂到底為什麼生孩子要先燒熱水。

難道就跟燙一下好拔毛似的?!

「怎麼了,怎麼回事啊!」

說話間,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從院子裏走了出來。

「這是……」方靜竹站直身子,上下打量著。

「噓!」馮寫意拉着方靜竹的衣袖,將她拽回身邊。方靜竹這才看清,老奶奶似乎眼盲,渾濁的眸子裏透著霧蒙蒙的紗,小步蹣跚卻不減氣質。

站定在兩人身前,老奶奶轉着目光左右嗅嗅,耳朵動動。最後笑眯眯地說:「寫意,是你來了對不對?呵呵,好像……還有姑娘的氣息?你可終於給阿娘帶個姑娘回來了啊!」

方靜竹當時就傻眼了!

大概是因為沒聽到阿娘的阿字,她下意識就把老太太當成馮寫意的媽了!

「阿姨你誤會了我不是…不是的……我跟寫意只是好朋友,沒想到他今天突然會帶我來見您,我這……」

方靜竹慌裏慌張,表示自己連點禮物都沒準備。不像人家花生,肚子裏還帶了個球。

「是的,您誤會了。」馮寫意上前扶住阿娘,把她的手搭在了方靜竹的手腕上:「這可不是姑娘,您摸摸這粗糙的,一看就是女漢子嘛!唔!痛!」

老太太抬起尖細的拐杖,沖着馮寫意的膝蓋就是一掄:「你這樣子跟姑娘說話很容易孤獨終老的!閨女你別介意哈,寫意就是這個腔調,他對女孩子好也不會表現在臉上……」

是么?方靜竹心裏有點難受,能寫出那麼多童話故事一樣的明信片,能為了心愛女人以及囑託以命相及。她覺得真正的馮寫意本來就是一個十足溫暖的人,他是故意在用這些荒誕的笑料,無奈的自嘲,來一點點把自己洗成不一樣的一輪面孔。他是太孤單了。還是愛得太累了呢?不知為什麼,方靜竹的心態突然起了微妙的變化。從一開始同病相憐式的心疼,漸漸變為有點矯情的嫉妒。能被馮寫意喜歡的姑娘,該有多幸福呢?

「阿姨您真的誤會了,我只是他的朋友,一塊出來辦事的,路過來看看你。」

「好了好了,都是誤會。」馮寫意揉了揉被拐杖掄慘了的膝蓋。扶著老奶奶往花生那裏去「首先德媽不是我親媽啦,但是這些年我們互相照顧著,比親媽還親。另外這姑娘也真的不是我女朋友,德媽,你看看你乾兒子我這副身子,別耽誤人家正經姑娘了。放心,以後我給你養老就是。」

「說什麼瞎話呢!要你陪我這個孤老太婆一輩子,不是作孽么?再說。將來我死了,也沒個孩子給你養老送終,我不放心。」德媽敲著拐杖,眉頭頗有怨怨。

「我這不是還有小億么?他爹媽都放心把他送過來給我當兒子養,我有什麼不好意思讓他伺候的。」

說話間,一個四五歲的男孩穿着乾淨的迷彩背心,端著個小衝鋒槍撲了出來。

「舅舅!你怎麼來啦!」

「我帶花生來看你啊。」馮寫意俯下身,單臂將男孩扛了起來,「讓舅舅看看,嗯!結實了不少。」

「哎呀,」德媽心疼地拍拍孩子的小腦瓜,「高是高了,但瘦也瘦了。得虧他爸媽忍得下心,這麼小的孩子就給扔到鄉下來陪我老太婆吃苦。」

「男孩子粗糙,打磨打磨不是壞事。」馮寫意放下小男孩,旋即又扯住他的領子:「別去打擾花生,她生小寶寶呢。」

花生正很努力地蹲在籬笆下,臉上的表情比羊駝還窘……

「哇!舅舅你真有本事!就把花生帶走半年她就給你生寶寶啦!」

馮寫意抬腳在他小屁股上踹了一下:「少廢話。你爹媽就是嫌你太話癆才把你扔到這裏凈化心靈的。過來,跟這位漂亮阿姨打個招呼」

男孩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方靜竹,最後眼睛一轉:「姐姐好。」

真乖,居然會叫姐姐?

「差輩了。」馮寫意瞪他一眼:「應該叫阿姨。」

「人家比你年輕多了,你別想老牛吃嫩草。」男孩屁顛屁顛地圍着德姨逃跑:「阿婆,舅舅又欺負我!」

「好了好了別鬧,咱們進去給花生準備月子餐!等下小億進去喂她吃好不好?」

「可是男孩子進產房不是不吉利么?」宋億仰著腦袋問得一臉認真。

「瞎說!」德姨年紀雖然大了。思想倒是很開明:「你媽媽生你的時候,你爸就進去陪了一天一夜呢。」

這會兒一老一少的身影嘰嘰喳喳著離去,馮寫意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方靜竹。

「走啊,進去休息一晚上吧,咱們明早上路。」

「馮寫意……」方靜竹咬着唇輕輕叫了她一聲,「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么?」

「什麼?」

「沒什麼。」方靜竹蹲下身,安撫了一下花生,「你先去吧。我守着她。」

其實她想問的,是馮寫意不經意的那麼一句話我這個身子,就別拖累人家姑娘了。

「那我也陪你生。」馮寫意挨着方靜竹蹲了下來,花生已經很難受了,大大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小羊駝已經伸出兩個蹄子了!

方靜竹:「……是陪我等!不是陪我生!」

「出來了出來了!」

聽着花生一聲嘶嘶的空叫,一坨濕答答血淋淋的小玩意就像扭蛋神奇寶貝似的落下地。

它蜷縮在那裏,眼睛緊閉的。四肢趟在地上。顫巍巍地試着站起來。

花生好像已經很累了,瞄著自己的寶寶,硬是不願意低頭拱它一下。

「要不要幫幫它?」方靜竹看那小東西弱得可憐,搖搖晃晃的,怎麼也夠不到媽媽的奶,「咱們讓花生躺下好不好?」

「別動。」馮寫意搖搖頭:「自然界有其物競天擇的規律。小崽落地后三分鐘要自己站起來吃到媽媽的奶,否則就是先天羸弱,養不活的。所以你不能幫它,那會害了它。」

方靜竹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你那個外甥是不是也……」

「哈,就是這個意思。我妹妹和妹夫都覺得男孩太嬌了不好,每年夏天他們會帶着小女兒去度假,偏把兒子扔到鄉下學干農活。

三歲那年第一次來,哭得也是毫無氣概。他爸買了兩隻羊駝,分別起名福爾摩斯和華生。沒想到福爾摩斯意外英年早逝了,留下華生一個……

「啊!那小億應該很傷心吧?」

「是啊,因為福爾摩斯吃掉的膠袋是他的零食口袋。孩子哭得都要懷疑人生了。」馮寫意的解釋輕描淡寫,方靜竹唏噓一聲:「你們應該沒有告訴過他真相吧?」

「當然有,雖然他給羊駝吃零食的動機是懂得分享,但責任和承擔是男孩理應上好的第一課。這是他爸說的。

至於花生,可能是因為心情不好,不久就生了馬瘟。」

「啊?羊駝又不是馬,為什麼會生馬瘟?」

「廢話,貓還會生狂犬病呢……」

馮寫意覺得自己平均一天裏能把方靜竹懟上十幾次無言以對,看着姑娘笨嘴笨舌的蠢模樣。也是大寫的心疼。於是他輕咳了兩聲,繼續說:「小億秋天回城裏,我就把花生送到老萬那裏照顧。

他會養馬,照顧羊駝應該也不含糊。但事實是,他連花生懷孕了都沒看出來……羊駝一泰孕育三百多天,所以這應該是福爾摩斯的遺腹子。」

方靜竹:「……」

這時候,小羊駝終於站了起來,四條小腿支著矮墩墩的身子,脖子伸得像個長頸鹿似的。

它終於夠到了母親甜美的乳汁。

花生低着頭,卷著舌頭舔拭著寶寶。很快,就把它裝扮成一位威風凜凜的小王子。

馮寫意說這個寶寶是男的,但用威風凜凜來形容羊駝,怎麼都齣戲。

方靜竹感動得眼睛都酸了,她輕輕拉了下馮寫意的袖子:「我們要給它起個名字么?」

「好啊,你說呢?」

「叫希望怎麼樣?」方靜竹覺得,有生命的地方就有希望。

馮寫意怔了一下,搖搖頭。

「不好。」

「為什麼哎?多可愛的名字?」方靜竹對馮寫意的反應表示不太能理解。

「不為什麼,就是覺得氣質不符。」馮寫意看看時間,差不多日頭當午了,「走了!進去吧!」

「那名字……」

「急什麼,實在不行就叫毛豆好了。」

話還沒說完,花生就噴了馮寫意一身的口水……

「毛豆!毛豆湯來啦!」小億端著一隻臉盆,呼哧呼哧地跑過來。

孩子有點人來瘋,這會兒正興奮的呢。然而噗通,腳下一滑

「當心!小億!」

扶住孩子的是一位二十三四歲的姑娘。穿着白襯衫和牛仔短褲,挽著袖子斜扎馬尾,笑容清甜又可愛。

「小霍阿姨!你回來了啊!」宋億把毛豆湯端給花生,熱心地幫剛進院子的霍卿卿拎框拿菜。

「小億真乖,呀!寫意大哥你回來了啊?吃飯了沒,我這是剛從菜園子裏摘回來的這位?」

霍卿卿看向方靜竹,眼裏私有些許異樣的情愫。

「你好,我叫方靜竹。」

方靜竹這一天下來光自我介紹了。本以為只是來還個草泥馬的。哪曾想竟然將馮寫意的內人外人見了個遍。

「你好,霍卿卿。」少女甜甜一笑,陽光里透著紫外線似的,活潑得叫人眼前一亮,「寫意大哥你也真是的,帶朋友回來都不提前知會一聲的。

你看看,我也就弄了點家常便飯。方姐,你可別介意哈。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德奶奶的保姆,我」

「什麼保姆,都是自家人。」馮寫意打斷姑娘的話,單手過去幫她拎起剩下的一籃新鮮水果。隨手挑了個不乾不淨的毛桃子,隨手扔給方靜竹。

還沒等姑娘開口說個謝呢,就見這死男人選了一隻油光錚亮的李子,用襯衫內襟擦了擦,然後端端遞給人家甜美的少女!

方靜竹:「……」

果然。萌妹子和女漢子的差別……

***

「到處都找不到你?怎麼跑這裏來了?」

簡單的午飯過後,馮寫意在院子外面的卡車地下找到了方靜竹。

女孩穿了一件結實的牛仔外套,頭髮隨意一挽。正在用一把扳手敲敲打打呢。

「出來,修車可不是女人的活。」馮寫意伸手去捉她,女孩卻別彆扭扭地往裏多了幾寸。

「車是上路的傢伙,總要修的啊。」方靜竹不怎麼太開心。

因為什麼她說不清楚。其實要說也說的清,只不過她不想說清想明白罷了。

「其實程先生已經叫人幫你檢修過來。」

「我覺得引擎的聲音不爽行不行?」方靜竹瞄了馮寫意一眼,叮叮噹噹敲得更起勁了。

「那你出來,我讓你爽。」

方靜竹怒了:「馮寫意你有病是不是!這些風言風語的你敢對別人家姑娘亂說么!」

看他剛才飯桌上那個樣子吧!

霍卿卿說自己在考營養師,他給的建議一條條一句句的,耐心如同鄰家學長講物理題。

一桌子人其樂融融的,就她半句話插不上,借口出去看花生,草泥馬摟着兒子睡正香,理也不理她。

馮寫意被方靜竹凶得有點懵,老天作證剛才他真真不是故意的。

「抱歉。」

「別跟我道歉。」方靜竹把扳手一丟,翻身爬出來要上車。

「你去哪啊?不是說好了今天休息一晚明早再走么?」

「大叔,我有任務的好不好?你當我帶着遊山玩水的身份,就真有遊山玩水的心情?」

方靜竹哼了一聲,抓起一瓶礦泉水,咕咚咚灌下去。抬手一抹臉頰,機油蹭得差點成花貓。

「喵。」馮寫意幫她叫了一聲。

方靜竹瞪了他一眼,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

「別走了。下午我們給花生做個窩,讓小淘氣跟她住的舒服點。你要是想做粗活。砍柴交給你。」

方靜竹:「……淘氣是什麼鬼?!誰起的?」

「小億。」

哦,原來不是霍卿卿啊。方靜竹鬆了松心管。

「有什麼問題么?」

「沒。」方靜竹搖頭。

「那如果是霍卿卿呢?」

方靜竹沉着臉色,笑容佯裝得有點為難:「呵呵,挺好的名字。霍小姐起的就更好了。」

「寫意,把這床舊棉絮給卿卿送過去吧!她說要給花生縫墊子。」德奶奶在里院喊道:「跟她說聲縫的時候記得把裏面掏掏乾淨,上次就把小億給縫裏面去了。」

馮寫意笑着答應了一聲,罵了句寵溺的「傻丫頭」。

方靜竹咬咬牙,拎起院子裏的斧頭沖着柴亂劈一氣。

她想:馮寫意大概不是不懂。只是在他心裏,即便能住進一個姑娘,也永遠不可能是自己這個樣子的吧。

「方姐,你把墩子都砸壞了。」霍卿卿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方靜竹的身後,嬌俏得像朵太陽花。

「哦,抱歉。多少錢要不我賠你吧。」

「呵呵,方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霍卿卿眯著漂亮的丹鳳眼,聲音甜甜綿綿的簡直讓方靜竹不知如何應對。

「沒有呢。只是看着你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我也有點想家人了。」

「你說的對,我們真的就像一家人一樣。霍卿卿小心翼翼地把柴火擺在墩子上,扶正。

方靜竹慢慢劈,一邊劈一邊聽霍卿卿說起往事。

「我以前是一家教會療養院的護工。照顧過德奶奶,也照顧過寫意大哥。後來療養院關閉了,寫意大哥就在這裏買了個小農場,讓我出來照顧失明的德奶奶。」

「原來是這樣啊。」方靜竹嘆了一聲,「那時他一個人住在療養院。是不是特別難過。」

「他斷臂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起初肯定是很難熬的。我記得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終日都坐在房間里,用左手反覆練習著寫字……常常一句話也不說。」

「那你……見過他的傷口?」方靜竹唏噓一聲,「我說的,是他的斷臂。」

「當然呀。」霍卿卿眯了眯眼,「他的斷臂從來不給人看,呵呵,我想我大概是例外吧。呀!」

早已習慣劈柴節奏的方靜竹再次掄起了斧子,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霍卿卿的手臂突然就伸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要不是方靜竹反應敏捷及時收力。她那隻漂亮的小手可就危險了!但饒是如此,斧頭還是在霍卿卿的手臂上拉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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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離去,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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