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痴僧論蘇馬

第一百零二章痴僧論蘇馬

任清健馬上問掌柜到哪有什麼危險,是有猛獸還是有什麼厲害的賊人,掌柜臉色蒼白,滿臉驚惶,似乎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最後搖搖頭,自顧自的走到長生位前。

突然撲通的跪下,嘴裏低估道:「三年了,偷生了三年,抱上了孫子,足矣足以!」

然後叩了三個響頭,走進房間,把門關上,內堂眾人十分無趣,只得走出大堂,另外去詢問兩名夥計,兩人均連連擺手,但臉上表情也是十分驚恐,反倒使眾人更加好奇。

「哼,我估計該是那有一幫毛賊或山豬老虎罷了,尋常百姓當然是敬而遠之,再大肆渲染,顯得更加離奇恐怖而已,江湖傳聞未必可當真,怎奈何得華山四劍,任清健道,想想覺得不妥馬上補充道,「況且有少林派和峨眉派的大高手在。」

「江湖傳言當然未必是真,而且甚是誇大」張道凡門下一弟子道。

雖然是曾經敵對,卻是從未真正結下仇恨,任清健看到有人附和自己,心中也非常高興,向著那人點點頭。

「就如今日所見,傳聞什麼山四劍,實在是窩囊得很,簡直是見面不如聞名。」那弟子冷冷的補充道。

「重兒,休得無禮,了廣大師不是讓咱們收下留情嗎,回山了少不了要打上十棍,懲罰一下,青龍門畢竟有規有矩」

張道凡看似責罵徒弟,但嘴角少不免微微一笑,那任清健也是嘴上不饒人的主,

「不錯,怪不得華山派對弟子都是嚴厲的很,不單隻弟子要規行矩步,連弟子的媳婦也要」

「四弟,多言啦!」袁清雄連忙喝止。

「恪守婦道」四字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啪!」張道存和張道凡兩兄弟同時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站了起來。

「哇」的一聲,那少婦掩面跑了出去,他丈夫連忙跟着跑了出去,允清剛站了起來,正要跑出去,卻被大師兄拉住了。

這樣一來張道存張道凡兄弟更是氣悶,拉開架勢準備又要跟華山四劍打打一場,南宮少游看到這樣的情形,連忙拉了宋婉兒的手,趁亂上了客房。

他本來也是好事之徒,看到如此情形肯定要再叫上幾斤酒,但大堂中的人都是為了他南宮少游而來,這樣看熱鬧,未免有點那個,最主要的是,人人將南宮少游當作恩人。

而他,真正的南宮少游卻是認為是冒認的,如此一來,大家勢必會對他加以追問,甚是一言不合打起來也是極有可能的,所以趁亂離開是明智之舉。

夥計多來洗臉水,兩人洗了臉,宋婉兒便躺在床上休息,南宮少游便伏在桌上,二人一路來都是分房而睡,今日客棧人多,掌柜先入為主認為二人是夫妻,而當時他們是趁亂上房的,也沒多加解析,而且兩人住一房,有什麼不妥,可以馬上一起應對。

亥時已過,因心中惦掛着慕容霏霏,不能成眠,客棧外也一片沉靜,想來那場爭吵很快就結束了,畢竟有慧清師太和了廣大師這樣的人物在。

他推開房門,信步走下樓,大堂內點了一盞豆般大小的小油燈一名守夜的夥計正伏在桌子上睡覺,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牆壁前,右手伸出,在牆上比劃着。

「大師有禮」

那人正是了廣,他正入神的看着掌柜掛在牆上的那幅字畫,右手食指正凌空沿着那畫中字臨摹著,並沒有聽到南宮少游打招呼,甚至他到了身邊也渾然不知。

他一字一字的臨摹,臨摹完,伸手又去臨摹那畫像,手指剛指向圖中慕容霏霏假裝的南宮少游,雖然只是圖畫,但南宮少游也覺得慕容霏霏的身體豈可讓這和尚比劃,連忙在他臂上輕輕一推。

「啊,原來是南宮,不對,是施主,小僧一時神往,失禮了,施主倒是如何稱呼?」

未等南宮少游回答,他又道:「看施主也是飽讀詩書的人,可曾對書法字畫有研究。」

「略懂一二」南宮少游心中笑着和尚的痴,佛家所謂三毒,貪嗔痴,這和尚貪嗔是沒有,痴倒是十足。

「好極」了廣拖着南宮少的手十分親熱,倒是忘記了他冒充自己恩人的事,「你看,這字跟畫有什麼不妥?」

南宮少游心中一動,連忙仔細觀察,「這畫構圖簡潔,用筆細勁中鋒,如遊絲描,纖而不弱,力而有韻,剛柔兼備,倒像是一位內家高手,綿里藏針」

「對,對」了廣充滿喜悅,「施主再看那字」

「這行書凝練有力,結構奇特,收筆時意味深長,中宮收緊,四緣發散,大有大江東去,蘇門子弟的風采」

「照啊,施主分析十分獨到,雖然冒充別人,但必定不是壞人」了廣雙手握著南宮少游的手,似乎找到知音。

南宮少游不禁心頭一震:「這和尚看似痴迷,其實心中極是清醒,剛才還以為他真的連我到了都不知,假若我是害他,一出手必然遭到極強的反擊。」

其實是南宮少游多慮了,這了廣像唐代僧人玄奘一般,自出娘胎便被少林高僧收養,收養他的覺緣大師也是武痴,並且酷愛書畫,茶道也是深有研究,所以這了廣從小便學得跟師父一般,今日看到這幅字畫,看似出自高人手筆,自然如痴如狂,而他覺得和他一般的人便是好人。

「大師,那有什麼不妥呢?」

「施主請看,這字模仿的是蘇門字體,該是像山穀道人,而畫卻是模仿馬瑤父的,雖然比不上那兩人,卻自有風格,能寫出這樣的字,畫出這樣的畫的人該不是泛泛之輩,你想馬遠要是早生幾十年會和黃庭堅共作一字畫嗎?」

「當然不會,如果二人共作一字畫便如柳永跟蘇東坡共賦一詞,不倫不類。」

「不錯,但現在偏偏是這樣,奇怪,奇怪?是什麼原因可以令兩位畫風筆意相迥的人一起下墨呢?」

看到這痴和尚陷入沉思,南宮少游微微一笑,走出客棧,他的心裏惦念著慕容霏霏安慰,哪裏有閑心跟他談論字畫,而且自己有多少斤兩,非常自知,再說下去不免獻醜。

他信步走出客棧,月朗星稀,小師妹卻不知是否在手苦,真箇良辰美景虛設,他長嘆一聲,一個后翻,躍上客棧頂上,雙手作枕,躺在青瓦上,遙望着夜空。

清風徐來,夾雜着陣陣幽香,一個倩影也輕輕躺在他身旁,溫暖的小手輕輕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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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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