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凶

商央君雙手環胸在水中，她一絲不掛，周圍都是茫茫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包圍在身體的水就像是九幽下的寒冰，冰冷的侵入了她身體每一個毛孔，恐懼而森寒。

「商玄？」

商央君第一次有了恐懼，她喊著少年的名字，在黑暗中顫抖的搜尋。

就在這時，無盡的黑暗之外傳出了低沉的咆哮聲，黑暗凝結成各種猙獰的影子，像獅，像虎、像熊、像犀、像狼，像猿……大荒之中，各種野獸漸漸圍攏過來，突然，冰冷的河水激出水花化作一頭從未見過的凶獸，這頭凶獸大口一張把她吞噬了下去，商央君感覺到窒息，不斷掙扎。

「啊？？」

商鞅睜開眼，肺中的窒息消失不見，周圍還是無盡的黑暗，可是她發現自己趴在一個男人的背上。

「央君妹妹，你做噩夢了嗎？」

背着她的男人發出一聲笑聲，在這個詭異的黑暗世界裏，他熟悉的聲調卻是讓商央君覺得無比的安心。

「商玄。」

商央君感到胸口火辣辣的劇痛，像是一團火燒。她的嘴唇也是極度乾澀，聲音虛弱無力。

齊麟將她小心的放下，拿出了裝着水的獸皮水袋遞給她。

商央君大口喝着水，喉嚨里冒煙一樣。

「謝謝。」喝完水商央君總算好受了許多，看着商玄盯着自己，女孩強硬的板着臉。

「你沒事就好，我就怕你發燒，出現後遺症那就麻煩了。」齊麟點頭。「」

商央君又感到胸口灼熱的疼，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衣服被撕開了一半，從左肩到右胸處包裹着一團布帛，而本來的抹胸早就不見。「你被王翦刺傷了，傷勢非常重，我只能幫你脫了衣服緊急治療了一下，你可不要怪我。」齊麟頓了頓，解釋了一句。

商央君臉在發燙，這麼說自己被看光了嗎？

「你救了我，我為什麼要怪你。」

齊麟嗯了一聲。

「我們這是在哪？」氣氛有點尷尬，商央君換了一個自然的話題。

周圍像是一個巨大的廣場，遠處可以各種猙獰的輪廓，彷彿是一座地下宮殿。

「我們在神道上。」

「啊，陵墓神道？」商央君一愣。「你居然找到神道了。」

「有墓的地方必然有神道，不過這個陵墓神道的確隱藏的很隱蔽。」齊麟沉吟。「這個陵墓的風水也違背了葬經，非常怪異。」

「風水？」

「就是青囊術，堪輿術。」齊麟解釋。

一說堪輿術，商央君就有些了解了堪輿術又叫相地術，巫族有一脈『連山歸藏』是相當有名的，傳聞以天為形，以地為意，占卜天罡地煞，天地玄黃。

「葬經有云風水之法，得水為上，藏風次之。而葬山之法，勢為難，形次之，方又次之。」從進入這個龐大的地宮后，齊麟就發現了很不對勁，此陵墓是高開低走，屬於萬獸俯首，也是萬獸噬屍的風水地脈，

「葬經有千尺之勢，宛委頓息，外無以聚內，氣散於地中的說法。經曰：不蓄之穴，腐骨之藏。」齊麟道，如果屈曲委婉之勢立即勢止結穴，而明堂狹小，沒有秀峰吉水，就屬於外氣無以聚內氣，內氣也就會散於地中。

這樣的穴位，經書說是不蓄氣的穴位，是腐骨之葬。

「在葬經中有五種山是不能葬的。氣以生和，童山不可葬；氣因勢來，斷山不可葬；氣因土行，石山不可葬。氣以勢止，過山不可葬。氣以龍會，獨山不可葬。」而這個鬼墓正是屬於第四種氣以勢止，過山不可葬，什麼意思呢，陵墓以『龍氣』為尊，而氣以勢止，勢止則龍止，龍止成形氣鍾，因此勢未止，即龍仍在中途奔騰的過山，沒有諸水會聚，群砂聚集，不可以葬的。

雖然這個鬼墓的風水還不是白虎銜屍這樣凶的不了的風水，但是也差不多屬於禁忌。

商央君一臉茫然，完全聽不懂齊麟在說什麼，只是明白一點——這個墓是大凶之墓。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商央君問。

「一般來說，墓主這麼做，有三個原因。第一個原因，墓主完全不在乎風水。」既然能造出龐大的靈宮，那麼墓主就不可能不懂風水之說，在洪荒世界尤其重要，所以被否定。

「第二個原因他反其道行之來迷惑盜墓人。」以前齊麟和師姐也曾以非官方身份進行過挖掘，其中像蚩尤墓，蚩尤旗這樣的古物就是在超級大凶的風水地形上找到的，不過齊麟猜測是當年黃帝為了避免蚩尤重生，禍害蒼生才用『凶風惡水』來制住蚩尤。如果墓主真有迷惑後人尋找，大可用『秘葬』『虛冢』這樣的方式，像是成吉思汗的秘葬，曹操的虛冢都非常有名，在齊麟之前，中國考古界還是南北盜墓流派用了數千年都沒能尋獲。

「第三個原因……」齊麟的臉色有點難看了。

「是什麼？」

「墓主把自己的墓穴葬在大凶之地，意味着墓主在培養凶物，恐怕極其危險。」要是在前世，齊麟還不會當回事，現代社會，科學裝備，再凶也在人為的控制之中。可是洪荒世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聽到齊麟這麼說，商央君心中也有些發毛。「商玄，你是從哪裏知道這些的？」女孩佩服的說。

「哦，古修中筆記有記載，所以知道一些葬經的事。」

「你真的變的很不一般了。」商央君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青梅竹馬的少年了，在他身上彷彿有另外一個靈魂一般。

「我們休息一會就繼續走吧，王翦還在追我們。」齊麟道。

「可是你說這是大凶之墓？」

「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以這個墓穴分佈的結構來看，應該有一條明道能通往媿山的另一邊，我們只要穿過陵墓就能出去了。」

「一切都聽你的。」第一次進入古墓，商央君也沒有主意，好在齊麟舉手投足，自信從容，讓女孩安心不少。

她剛起身，胸口又痛得像是萬蟻噬肉。

「我用的葯是部族的『腐肉散』，過半個時辰就要換一次，我幫你換吧。」齊麟走上前。

商央君還想自己來，可是手一抬起，傷口就疼的鑽心，額頭全是冷汗。

「不要勉強了。」

「麻煩你了。」商央君咬着嘴唇，閉上眼睛，靈宮昏暗掩蓋了她紅彤彤的臉蛋。

齊麟解開胸口的繃帶，雪白的渾圓跳了出來，雖然地宮非常的深暗，可是女孩那雪白的膚色明亮的令人驚嘆。在胸下一寸有一個血洞，血肉纖維觸目驚心地翻了出來，黑色的腐肉散附在傷口血肉上像螞蟻一樣噬咬着，齊麟小心的用一片木棉刮掉這些腐肉散，再用瓷瓶倒上一點新的葯散。

由於王翦殺商央君時是朝着心臟刺的，要不是女孩反應迅速避開早就被一劍殺了。不過因為這個，傷口離胸實在太近了，指尖難免會有所觸碰。

昏迷的時候，商央君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現在自己意識清醒無力才感到特別的尷尬，皮膚像是燒着火，她保持十七年的無暇之身可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麼親密。

慢慢的，她發現商玄非常專心，沒有任何雜念，在他眼前自己不是一個女孩只是一個患者。

商央君暗生羞愧，恢復了平靜。

以前和師姐挖掘陵墓時遇到過許多危險，這種場面也不是第一次了，齊麟倒也是非常嫻熟，沒有什麼佔便宜的念頭。

塗上新的腐肉散后，齊麟又用繃帶將她傷口包好，然後攙扶着她起來。

走路對商央君還是有些艱難，齊麟笑了笑，背對着她蹲下。

「本來應該我保護你的。」商央君內疚的道。

「你準備怎麼謝我的救命之恩？」齊麟打趣的問。

商央君沒有料到他這麼問，下意識回答道。「你想讓我怎麼謝你，以身相許嗎？」

齊麟哈哈一笑。「我突然想起了一個笑話，想聽嗎？」

「你說。」

「英雄救了美女，如果英雄長的帥，姑娘就會一臉嬌羞的說:「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如果長的太丑，女孩就會說:「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來世做牛做馬，報此大恩。」

「看來我還蠻帥的。」齊麟欣慰。

商央君沒忍住，噗的笑了出來。

這一笑化解了剛才敷藥的尷尬卻是牽扯了傷口。

心口一疼。

可是在她內心裏滿滿的都是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