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換臉

案件的焦點已經指向許過願。但是，許過願的行蹤，目前依然沒有線索。何瑞修一手拿出手機，有意無意地在手裏轉動着。突然，叮鈴一聲，有郵件接收提示。

打開手機，是李若凡發來的資料。

最新的資料表明，在糊塗酒吧之中，所有遺體均已經被找全。經過身份證件、DNA等多種方式對比，這些遺體之中，沒有許過願。

換句話說，許過願沒有死。

這一點，與何瑞修和王晴兒此前的推斷相吻合。

李若凡後續的資料又說明，經統計，糊塗酒吧着火一事，生還者共計12人，其餘人全部殞命。當時在火場之外，救治傷者時，急救人員主要考慮了就近原則，因此綜合衡量各醫院的救治能力之後，所有傷者全部送至了天康醫院治療。

同時，經過排查糊塗酒吧外相關的各個監控視頻，在何瑞修和王晴兒走後，許過願沒有離開過糊塗酒吧。

這樣一來，許過願應該是作為傷員之一，被送入了天康醫院！

看完這些資料，何瑞修關閉手機屏幕，看着王晴兒，「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許過願一定是對周邊的醫療資源情況也掌握得極清楚。在他的計劃里，只要有傷者，就一定會被送到天康醫院，這個剛剛轉生的小八公所在的地方。」

王晴兒點點頭，「沒錯。這也讓我想起來，當時在火場之外，有一個傷者被抬出來時，還看了我一眼。那時候我沒有太留意他的眼神，因為他的臉已經被燒焦了。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一個被燒成重傷的患者，不應該還有那種充滿活力的眼神。我懷疑，那個人就是許過願。」

「我們必須去收治這些傷員的地方。」何瑞修看了看邊上的一名特警，「麻煩你幫我調查一下，昨天晚上，或者說今天早上，糊塗酒吧火災之後，急救120送過來的12名傷員收治具體位置。」

那名特警應聲而去。何瑞修這時候反而緊張起來，越是快要到達案子的最終點，他越容易出現這種緊張。因為他怕再橫生出什麼枝節。

「所有傷者收治在13號樓燒傷層流監護科。」何瑞修的手機之中傳出那名特警的聲音，「一共12人，目前都在接受系統救治。」

13號樓？何瑞修抬頭看看，實際上這樓就在離他們大概三十米遠的地方。

「走，我們馬上過去。」王晴兒已經邁開了步子，同時又向身邊的特警隊長說道，「調動你的幾個手下，把13號樓特別是燒傷層流監護科給我控制住，從現在開始，不允許任何人離開。」

三分鐘后，何瑞修已經隨王晴兒站在燒傷層流監護室的門外。由於重症燒傷對於防感染的要求極高，這裏是不能隨便出入的。雖然特警隊找來了一個醫院行政人員作為引領人，但是要進這裏，依然必須嚴格按照要求，戴上帽子、口罩和鞋套，通過兩處殺菌裝置。這樣的程度，還僅僅是可以在病房的玻璃之外觀看。

監護室之中現在依然顯得有些忙亂。12個重傷者，對於任何一個科室，甚至一個醫院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挑戰。監護室的醫生分成了6組，正在按照預定的床位，給這12名傷者進行急救。

就在何瑞修穿鞋套的過程中，有一名傷者宣告死亡。

進入監護室，中間是一條設計得很寬的通道，大概有4米左右，這樣的目的就是為了在有突發情況時，不會因為通道過窄而影響救治效率。兩邊的所有監護病房都是單間，因為重症的燒傷患者感染因素很多，任何兩個人之間都可能出現交叉感染。病房的各個牆壁都是玻璃材質，從外面能夠直接看清患者的細微動作，這有利於及早發現情況並有效處置。

科室主任剛剛參加了死亡那個人的急救，這時候迎過來，簡單說道，「從昨天晚上開始，一共送來了12名傷者。經搶救無效，已經死亡2人，現在還剩10人。這些人基本身上都沒有什麼證件，我們也無法確定他們的姓名和身份，如果不着急，可以等他們恢復一段時間，如果着急，就只能用DNA比對了。」

王晴兒點點頭，「嗯，我們先看一眼。」

科室主任作了個請的手勢，又說道，「我們從接到消息起，就立即對病房進行了檢查，並且集中準備了20間病房備用。傷員送來的時候，我們見一個收一個，這些傷員的床頭順序，其實也是他們被送來的順序。」

王晴兒又點了點頭，目光卻始終未離開那些病房。走了二十幾步，王晴兒突然站定，指著邊上倒數第二個房間道，「你不是說，一共死了2個人么？剛剛那個，屍體正準備運走，這樣就應該只有一個空房間才對。可是，為什麼這裏有兩個空房間？2號和3號病房，裏面都沒有人。」

王晴兒這樣說完，科室主任臉色突然一變。他有些狐疑都走向前去，隔着玻璃向內看了一眼，就放開嗓子吼了一聲，「護士長！2號患者哪兒去了？」

護士站處一個身材高佻的女子立即跑過來，邊跑邊說道，「主任，2號患者應該在病房中，怎麼了？」

科室主任現在一臉陰雲，看了看這個年輕護士長，「你看看，病房裏哪有。」

護士長準備上前開門時，王晴兒已經搶先一步，擋在護士長面前。「這個現場，由我們來進行初步檢查。你們去調閱一下這裏的監控錄像，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完，她向何瑞修招手示意。何瑞修提着工具箱上前，稍一彎腰，立即發現了在門的內側把手上，有黑色的碎末。

「這有些像人體燒焦之後的炭化組織。」何瑞修一邊說，一邊將這些取下來收好。王晴兒對這種細節向來不關心，此時她正圍着病床轉圈，似乎想要發現些什麼。很快，她蹲下去，從工具箱之中取出一把鑷子，將床頭櫃下面的空間中一個東西夾了出來。

那是一張燒焦的麵皮！麵皮的一面已經燒得烏黑，而另一面，則是新鮮的皮下組織，但是由於高溫的緣故，都已經受熱燒熟。

「你看看這個。」王晴兒將這張麵皮拿到何瑞修面前，「只從麵皮看，與我看到的受傷后看我的人的臉有些類似。」

何瑞修翻看了看，「我沒有見過你說的人。但是，只從這麵皮，會讓我想到，這個人一定有極強的毅力和忍耐力，才能將自己燒焦的麵皮扯下來。」

王晴兒道，「那是常人。如果是許過願，可能這也只是他的計劃之中的一步。我現在感覺，從這個病房之中消失的人，一定就是許過願。」

何瑞修取下一小塊組織，將入證物袋之中，「我會馬上聯繫進行DNA比對。不過，即使DNA結果沒有出來，我也支持你的判斷。這間病房之中，一定就是許過願。」

「監控錄像找到了。」那個高佻的護士長又走過來，一邊走一邊道，「因為3號患者死亡后，3號病房空着，加上我們實在是太忙了，居然沒有發現2號患者的事情。你們看，這是他到醫院半個小時之後的監控。」

護士長指着她手中一個平板電腦上顯示的視頻，繼續解釋道，「2號患者送來的時候，主要是顏面部燒傷，相對其他傷者，生命體征平穩，情況要好一些。所以我們進行簡單處理之後，立即將所有精力集中到了他邊上的3號病房。但是，就在半小時之後，你們看。」

在監控錄像之中，2號病房的傷員居然自己從床上坐起，兩隻手在右手耳後小心地摳了一聲，接着慢慢地扯下了自己的整張麵皮！

但是，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在麵皮之下，居然是另外一張新臉。說新臉，只是與被燒傷的臉對比。實際上，不管是王晴兒，何瑞修，還是跟在一邊的秦無弦，對這張臉都很熟悉。

那就是許過願！

許過願將臉皮撕下手，直接丟到床頭櫃下，起身伸了個懶腰，看看一邊忙得不可開交的醫生護士，帶着一種自信的表情，直接拉開監護病房的門，向外面走去。

「馬上調集醫院的所有監控，務必要找到許過願的下落！」王晴兒這時顯示出一處極端亢奮的狀態，「他應該還在醫院，還在醫院！」

醫院本身有監控中心，但是由於監控數量繁多，真正想查看記錄，也是一件耗時的事。好在燒傷層流監護科科內的監控主機就在科室內，通過調閱監控記錄，許過願離開2號病房后，走到醫生值班室，拿了一件白大褂披上，裝扮成一副醫務人員的樣子，又去了一趟衛生間，便通過了科室的外門，離開了科室。

有了離開科室時的具體時間，在監控中心通過時間和地點的銜接來尋找許過願，就相對容易了許多。大概十五分鐘之後，查看監控錄像的特警興奮地一拍桌子，「找到他了！」

何瑞修只覺得自己心裏一顫，應聲問道，「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