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重鑄真元(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重鑄真元(下)

她亂了心思,含淚搖頭,縱使千言萬語,無從開口。

眾人已顧不及自身重傷,艱難的挪動腳步,一個個圍了上來。

長眉伸手把住脈息,不緊面色灰暗,嘆惜道:「華水,你這又是何苦呢?不作絲毫反抗,實實在在挨了那一掌,你刻意想讓天魔仙君震碎你的真元,毀去體內奇異之息。華水,你真傻,不該一意孤行,弄得如此啊!」

回想剛才的一切,什麼都明白了,魚華水正是如此想法,接受天魔仙君的強力一掌,意在想辦法救下每一個人,同時又想到天魔仙君可奪人真元,而自己體內正有異類元息,恰好就機毀去,哪怕亡命於此,決不願意再做人不人、類不類之人。

這確是一舉三得之妙想,魚華水沒有考慮太多,天魔仙君那一掌真的能毀去怪異之息嗎?其實,為了做回與常人無異,而失去了生命,那一切又有何意義,人死萬事空。變回常人而死,則不如異類而活,「好死不如賴活着」這句話是有非常意義,可魚華水當時未能想開看到。

「華水,你這孩子,我還能說你些什麼!自己命都沒了,變成正常人又有何用?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我等這些人不把你當正常人看?我……咳咳……」德申按捺不住脾氣,氣急的痛斥,但因元氣大傷,動氣促了傷勢,不禁咳嗽起來。

魚華水似乎被一語罵醒,略懷悔意,道:「德申長老教誨的是,有命才能去做有意義的事,我對不起大家,不該魯莽,現在……現在天魔仙君已經允許三日,大家不要管我,儘快想辦法解救各門各派之人,免得死於天魔仙君之手!」

望遠搖頭嘆息,道:「天魔仙君佈下的魔障,憑我等殘勁餘力又豈能輕易破解,天魔仙君修為已至遮天之境,遮天魔氣並非是簡單的屏障,如今是道高一尺卻魔高一丈之勢,我等殘存,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遮天魔障,已將整個派禁閉,與外界隔絕,派中殘餘的靈氣靈力,在彌天的魔氣之中,已派不上用場。現在眾人處境,猶如瓮中鱉、籠中鳥,想跑也跑不了。

魚華水傷感與傷痛交織一起,看來所做的一切是徒勞無功,看着淚人的她,泛起絲絲心疼,苦苦的道:「曉雪,看來我真的錯了……往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今生能遇見你,卻不能與你長相隨,我真的很遺憾……」

陸曉雪主動握緊了他的雙手,感覺手心尚存的一點熱,心頭是說不出的滋味,千頭萬緒,道:「華水,你沒錯,你做的很對,終究一死,不如英勇一搏,請你答應我,不要走!」

相識至今,不知多少情感,統統包含在「不要走」三個字當中。昔日歡笑,今朝離別,淚水改變笑顏,滄海桑田,唯有一憶紅顏。

天地萬物,芸芸眾生,孰能無過?大世眾道,人心千萬,孰又肯知錯當眾懺悔?

錯就是錯了,無需躲避,不敢承認。

魚華水不斂笑意,任由她緊握著雙手,無聲無息的閉了雙眼。只有睡去,才是傷痛最好的解藥。

「魚兄弟!魚大哥!」郁鵬程與東方敏函同時的叫喚著,悲痛大於傷痛。

陸曉雪痛徹心扉,暫緩悲泣,懇求道:「長眉掌門,求求你救救他,你向來仁厚,又能卜測天機和命相玄機,一定有辦法救他的。」

長眉沉聲一嘆,目光深遠,道:「華水為了救大家,卻不顧自己性命,這一點就教人欽佩萬分,老道定當是想盡方法,亦不可讓他生命就此結束。老道迄今才識破,我派一向順應天意,到頭來卻要應天意而滅亡,如今,也只有反出天意,主宰自我命運,方可逆天意而重生。」

聽到有辦法救回魚華水,眾人多半是一喜,但長眉後半句之言,眾人已會不到是何用意,他那深長視線,彷彿望破上蒼,看清天道。

此時,天光盡去,夜幕降臨,四周已然漆黑一片。「先龍殿」前點着三兩處火把,由於黑霧濃厚,火光變得晦暗,僅供被弔掛在上空的各派之主,時刻明白位置。

在「賓客園」的小屋,燈火煒煒,魚華水已被安置於床上。居住已久的小屋,主人在今夜而歸,似添上了一層溫暖,十分愜意。

長眉與四位長老合起殘存餘力,下了靈符咒法,保住魚華水最後一息。

屋外,燒着兩堆火,負傷之眾分別圍在火堆旁,運功療傷。而在周圍三丈開外,便是黑霧瀰漫,再加上夜色漸深,更顯是黑暗如牆。

這時,黑暗深處暗影聳動,靜悄悄之下已至不遠處。又見揮動,看不清樣貌,只見暗影突地伸長,不知舉起了什麼奇形怪狀之器,向火堆旁之眾撲了過來。

厲風呼嘯,像奪命魔鬼發出猙獰狂叫,以將滿足嗜血**。

「小心!」

小屋門口傳來急切叫喚聲,長眉等人替魚華水下了符咒,便走出屋來,看眾弟子傷勢有無好轉。不料,一腳踏出門口,恰好一眼瞧見黑影偷襲而來。

郁鵬程與付佑傷勢穩定較快,此時已無大礙,聞言即知危險來臨,二人立即拾起一根柴火,朝着厲風方向擲去。

柴火於空而過,留下點點星火,飛揚即逝,火光划痕在空氣存下了一股熱流。

那黑影一見柴火飛來,向一旁移去一步,躲避開來。兩根柴火落地,摔出一陣火灰,隱隱而散,火焰未滅,在黑暗中掙扎燃燒,照亮周圍。

借火光可見,它人非人、獸非獸,長著一身褐色皮毛,狗頭人身,原來是一位魔兵。

郁鵬程與付佑不多緩慢,雙雙祭起仙劍,朝着它襲去。「鎮佊」與「滅邪」二劍,如同舊時之交,有着道不盡的情與義,相互間保持着聯繫,散發出不同尋常的力量,震懾邪魔。

二劍交錯飛射,劍光大盛,黑霧似畏懼而退散。那魔兵閃避不及,已然遭受橫七豎八的劍光,劍光如刃切肉一般,透過了身體,在一聲慘叫之下,它化作一團黑氣消散。

長風鬆了口氣,道:「大家應無時無刻提高警覺,以防危險來襲,如今本派遭際魔道之劫難,周遭佈滿邪魔之氣,切不可單身走遠。雖然魔陣被破,但有些許魔兵殘活,藏身於每個角落,所以大家務必小心謹慎。」

在白留意的颶風卷襲下,「逐引魔陣」被瓦解,魔兵魔將幾盡被消滅,仍有漏網之魚,藏身於「先龍劍派」每一處。如今「先龍劍派」四面八方包裹着濃厚魔氣,如墮魔境,殘存的魔兵自當是來去自如,隨時隨地會出現,來偷襲眾人。眼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高警惕,時刻留意周邊動靜。

陸曉雪起身上前,急切的問:「長眉掌門,華水怎麼樣了?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回他?不管是什麼希奇之法,或是罕覯之葯,我決不畏艱難險阻,跋山涉水定會尋求得之,來救回他!」

想起曾經被「邪劍」邪氣侵身,他可以去尋找「葬靈花」來相救,如今他命在旦夕,自己又何嘗不去尋覓救助之法來救之,心中的情意,不能埋藏。

付佑從開始到現在,時時刻刻都在注意着她,此睦見她如此迫切,懷着悲傷,心下不忍,有心想去安慰,卻沒有了勇氣,只能將心頭的那一點點愛慕隱匿。自從見她第一眼開始,就有一種莫名之感烙印心窩,無法忘懷,卻又難以啟齒來表達。

東方敏函也坐不住,上前纏着長眉,道:「掌門師父,你快說啊,有底怎麼樣才能救回魚大哥?你們一定要想辦法救他,求求你們。」

郁鵬程沉着不語,同樣在期待答案。

居原一聲長嘆,道:「我等又何嘗不想救他,見死不救非我正道作風,只是……唉!」

聽到如此之言,眾人是一陣黯然,東方敏函已「嗚嗚」哭出聲來。陸曉雪堅持着不哭,但兩行晶淚不知何時已掛在臉頰。

難道天不憐人,大世不公,一切將要改變?千百年來,正邪對立,終是要覆滅於魔掌之下?

可是,誰為正道,誰為邪魔?難言定格。那天道天理何在?又誰具有逆天改命之能耐。

長眉緩了半晌,才道:「華水命乃天意人相,老道等人自然不會讓他就此斷命,如今他的真元已毀,若想救他,唯一辦法就是重鑄真元。老道不具逆天改命之能,亦不可再順應天意,別無二心,只為正道以及天下蒼生,不得不放手一搏。四位師弟,就隨老道心愿,憑着殘存餘力,也要助華水再鑄真元,能否救天下眾生,就看三日之後,他與天魔仙君一戰。」

除此之法,別無選擇,天魔仙君言出必行,既然與魚華水打下賭局,必然要與魚華水兌現,倘若三日之後不見魚華水,那麼這裏的所有人將難以倖免。唯有救回魚華水,方有一線生機,所以,所有賭注全全押在魚華水身上。

當然,「鑄元」這個辦法也會付出大代價,那就是長眉等五人將會耗盡殘存修為。

德申把臉一沉,直言道:「掌門師兄之意,做師弟的義不容辭,我等捨生成仁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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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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