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自戮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自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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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的哭聲已然沙啞,在又抽泣了一會後,她使盡全身的力氣,方才從劍晨的肩頭離開。

一張俏臉早已梨花帶雨憔悴不堪。

劍晨神色黯然,雙目中帶着不忍,帶着憐惜,嘴巴張了又張,終於問道:

「然後……呢?」

然後……這其實已經是不用再問的事情,悲落手裏那滴鮮血是什麼,劍晨當然知道,因為那必然就是自己父親洛寒體內被分離出的精血!

可即使知道,他也只能狠下心腸去問,因為這裏還有着一個渺小的希望存在着。

悲落想做什麼,通過安安斷斷續續的述說,劍晨已經猜出了大概。

其實悲落去找安安,其本意定是想用自己父親的血來讓安安身受瀝血丸之毒,待安安抵受不住毒性的侵害,變成如毒屍一般的存在時,他再將安安帶到劍晨的面前,藉此來打劍擊晨的內心。

這個計劃已經很毒,可當悲落見到安夫人時,見到安安與娘親兩人母女情深時,他竟然更扭曲變態到想出了更加毒辣的計劃。

那滴精血打入安夫人體內比直接打在安安體內的效果還要好!

讓安夫人變成毒屍,然後悲落再讓安安活着,一直活到見到劍晨為止。

自己的娘親變成一具毫無理智可言的毒屍,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毫無疑問,這對於安安而言必然將是一場痛不欲生的惡夢。

安安痛苦也就是劍晨痛苦,悲落就是要讓劍晨眼睜睜地看着安安的痛不欲生而束手無策,這樣豈不是比讓劍晨看到一個毫無反應的安安要更加打擊他的內心?

悲落在當時所想的應該就是如此了,也因此劍晨才硬下心腸對安安有此一問。

毫無疑問,一個生不如死的安夫人自然是比一個死了的安夫人要更加讓安安傷心絕望悲痛欲絕的,所以如果要達到最佳的效果,悲落應該還不至於在計劃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時,就將安夫人殺了才對。

只要安夫人還沒有死,那麼此事就或許還有着轉機,此時正在白岳峰上的顧墨塵,說不定會……

「娘親她已經……」

安安與劍晨,兩人早已到了極為默契的程度,劍晨才一開口,安安便已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可惜的是,劍晨硬下心腸出口的這個問題,到底還是正中安安心底那哀傷的源頭。

「娘親她……」

本已哭到乾澀無淚的眼睛裏突然又有了通紅的浸潤,安安面色凄楚,哀傷地將眼睛閉了起來。

「你們說,我這個計策好不好?」

在安安的腦海中,不由又回蕩起當日隱魂那瘋狂的獰笑。

這笑聲讓那時的她心膽俱寒,她寧願隱魂對付的是自己,也不願娘親受到任何一絲傷害,急怒攻心之下,她緊咬銀牙,不管不顧就想掙掊娘親拉着她的手,厲撲上去找隱魂拚命。

即使要死,她也要死在娘親的前面!

可安安只是才剛剛發力,陡然間一股銳利鑽心的痛苦突然湧上心頭,令她嬌軀猛然一震。

母女同心,安安在發力的同時,身後娘親卻也在同時發出了一聲死死壓抑著的極輕悶哼,正是這悶哼,讓安安感到了鑽心般的疼痛。

與此同時,她也看到隱魂那得意瘋狂的面色為之一僵,心中那驚慌無措的感覺隨之襲來。

她甚至都不敢轉頭,不敢面對接下來會看到的一幕。

可是卻又不得不轉頭,不得不……

隱魂的面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也很不滿,陰冷的目光越過安安,冷冷地哼了一聲。

「安安……你記住,你記住……」

身後,娘親的聲音變得很虛弱也很顫抖,這讓安安的嬌軀更加顫抖,即使再不願,她也只能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自己手腳冰冷的身軀慢慢轉了過去。

眼角處的餘光陡然閃過一抹血紅,這讓安安的嬌軀顫抖更劇,大腦更是一片空白,就連呼吸幾乎也已經停頓。

「娘——娘!」

她用盡幾乎被掏空了的所有殘餘力氣,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地大叫。

娘親,她的娘親,竟然……

一柄小巧的匕首不知道從哪來,可是現在,卻已經死死地插進了安夫人的胸口,鮮血正從胸口處汨汨而下。

凄厲悲呼,安安猛得一把抱住娘親,聲嘶力竭道:「為什麼,為什麼!」

她的手在顫抖,她的心在慌亂,她想,她很想……將那柄深入娘親胸口的匕首拔出來,可她不敢。

這一拔,就是生死!

相比於安安的凄楚,安夫人卻顯得很平靜,彷彿那柄匕首刺入的並不是她的胸口那般,只是一張口,止不住的鮮血頓住浸濕了衣襟。

「安安,你要記住……」

即使是這樣,安夫人的雙眼仍然有着慈祥的神色,她看着這個與她相聚相間並不多,卻血濃於水的女兒,很想,很想再輕撫一次安安的秀髮,可惜她再也沒有力氣去做這件事了。

她生命中所有的力氣,都要用來完成口中未說完的話。

淚水早已經模糊了安安的雙眼,她一次又一次地使勁擦著,想要努力看清娘親的面容,可是越擦反而越多,雙眼所見更加朦朧。

「……你記住,當你爹爹走後,為娘本來就已經……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安夫人任由鮮血流淌著,簇著眉頭,一個字一個字地對安安說着。

每說出一個字,她口中便有大口鮮血涌了出來,面色也隨之蒼白一分,一句話說完,那張與安安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已然呈金紙色,眼看……

「娘————!」

安安泣血悲呼,聲震蒼野,再也忍不住,抱着娘親痛哭不止。

她當然明白娘親想告訴她的是什麼。

娘親直到臨死時的這一刻,心中所念所想的仍是自己,她是在怕,怕她死在自己面前之後,自己過不了心頭那一關,會認為是自己害死了娘親,由此而愧疚一生。

所以安夫人直到走向生命的盡頭,她也仍然在堅持着,堅持着為安安留下一道縫隙,一道可以在以後的未來中,讓安安走出心底陰霾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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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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