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四面楚歌

第三十三章 四面楚歌

淳親王府。

李承燁穿好鎧甲,策馬站在白玉廣場之上,遙望着城東方向,剛才的一聲巨響,震驚了王府,淳親王召集虎衛和鳳舞營整裝待命,一名五十餘歲書生模樣的青衣老者疾步走了過來,說道:「王爺,再不出兵可就晚了。」

淳親王微微沉吟,道:「外面情況沒有探明,如此冒然出兵,府內防備空虛,萬一再和官山營、城中護衛發生衝突,白白便宜了於賊。還是與禁軍聯繫上之後再出兵,放心,有禁軍在,皇宮無憂。」

「可是,王爺,我們派出聯絡的虎衛已有連着兩批都沒有消息傳回,這時再不出兵,老朽恐宮門有變。」青衣老者急道。

「趙先生,請稍安勿躁,承燁再派人過去。」說完淳親王正要派侍衛再去聯絡。

突然一個虎衛縱馬急奔過來,馬還未停,人便飛身落地,就勢一滾,跪在淳親王面前道:「報!王爺,於太師已經兵臨宮門,城中都衛除城西衛所外,其餘兩個衛所都是空無一人。」

「什麼!?」淳親王和青衣老者俱是臉色大變,青衣老者急急問道:「城西衛所的都衛現在何處?」

虎衛一頓,顫聲說道:「都死了。」

淳親王倒吸了一口涼氣,和青衣老者面面相覷。青衣老者急聲說道:「王爺。」

淳親王穩了穩心神,大喝一聲道:「出兵朱雀。」

「是。」虎衛和鳳舞營將士齊聲呼喝,縱馬揚刀,淳親王一提馬韁,第一個出了王府大門,青衣老者微微嘆息,在後面緊緊跟上。

從淳親王府出來到宮門所處,很有一段距離,便是策馬狂奔也需些時間,等得淳親王來到朱雀大街,這裏已是兵旗遮月,獵獵作響。淳親王勒住戰馬,麾下虎衛和鳳舞營弓箭上弦,齊齊對準廣場上的兵將,只等令下便放箭。

這時廣場上的兵將突然分出一人一騎直奔淳親王而來,青衣老者忙喝止住虎衛和鳳舞營將士,來人距離淳親王十步之遙,抱拳行禮道:「可是淳親王?」

「是,來將通名。」淳親王沉聲問道。

「末將曲哲,官山營懷化郎將,這是牧王爺的令諭,請恕牧王爺無法親身前來。禁軍參加了叛亂,現皇宮已落入於乘雲之手,請王爺將麾下將士安頓於廣場西側,牧王請王爺中軍一敘。」說完一禮,將令牌拋給淳親王。

淳親王接過令牌,果然是牧王令諭,思索片刻,轉對青衣老者說道:「趙先生,你在此統攜兵馬,見機行事,我去中軍會會牧王。」

「是,王爺。」青衣老者微一頷首道。

淳親王提轉馬頭,將令牌交給老者,帶着兩個親兵隨着校尉曲哲一路來到了中軍,剛到中軍,便迎上來一騎,隔遠問道:「可是十三哥來了?」

「是,承文,怎樣了?」淳親王見到李承文心中一喜,忙問道。

說話間牧王迎了上來,牧王李承文是萬隆帝最小的一個弟弟,三十餘歲,生的儀錶堂堂,身着戎裝,更顯得英武不凡。

「局勢不妙,都騎軍已反,濟南王李承孺竟然也被於乘雲不知用什麼法子收買了,打開了宮門,現在皇宮已經在於乘雲的掌握之中,皇兄下落不明。」

「長明宮可有什麼消息傳出?」

「沒有,宮門封閉,裏面的消息傳不出來,外面的消息也傳不進去,這皇城已成死地。」李承文殺氣一顯,冷聲說道。

「嗯?」李承燁一驚,問道:「叛賊兵力如何?」

「都騎兩千餘眾,禁軍近五千,再加上太師府的私兵,有近八千之數。」

李承燁吸了一口涼氣,駭然道:「這麼多?」

「是啊,十三哥,愚弟才說局勢不妙。」李承文嘆氣道,「我官山營盡起兵馬也不過一萬三四之數,再加上十三哥的定北軍,最多也就到一萬五,正面交戰我自不懼,可是若要攻城,就稍顯不足了。」

淳親王也皺起了眉頭,宮門緊閉,也是一籌莫展,若要攻城,沒有攻城器械,這些兵馬和送死沒什麼兩樣,只能等於乘雲肅清皇宮之後,再伺機而動。

淳親王抬頭正欲與牧王商量對策,卻看見牧王的表情頗為奇特,只是焦急,卻不見多少擔憂,隨即李承燁開口問道:「承文,你何時入的城?可知城中都衛何在?依你剛才所說,都衛並沒有加入叛軍之中,現在除城西衛所,城東和城南兩個衛所中的都衛都已不見蹤跡,承文你可知曉個中原由?」

李承文一臉驚訝的看着李承燁,說道:「十三哥,你不知道么?」說完見淳親王搖了搖頭,牧王欲言又止,想了想道:「官山營從卓城東門入城,十三哥你應聽到一聲巨響,便是炸開城門的聲音,我們騎兵入城,不過還是晚了一步,沒有在於乘雲入宮前截住他,更不曾想到李承孺竟然真降了於乘雲,被於乘雲搶了先機。至於炸開城門的,便是都衛營。」

「嗯,好,玄慈知機善斷,當是咱們李氏下代的翹楚了。」淳親王點了點頭說道。

牧王奇怪的看了一眼淳親王,沒有說話。

此時,突然聽得皇城之東傳來厲響,破空劃出三支響箭,升至五十餘丈炸開,在月色下映得絢爛非凡。李承文劍眉一挑,嘴角含笑道:「成了。」

淳親王微覺奇怪,正要問什麼成了,就見剛才領路而來的懷化郎將曲哲飛奔過來,近前回到:「兩位王爺,皇宮東牆刺水門已經破開,我步兵、射聲、虎賁、越騎四校已經入宮,請王爺示下。」

「好,」牧王長笑一聲,喝道:「蕭大人何在?」

「屬下在。」從身後中軍傳出一聲,這個聲音很是熟悉,淳親王驚訝轉頭,果然是九命蕭百死。

蕭百死沖兩位王爺微一點頭,飛身躍到一個圖騰之上,大喝一聲:「眾將接旨!」

牧王在馬背之上提氣喝道:「承文接旨,請恕承文無法全禮之罪。」

「好,」蕭百死縱聲長嘯,將場中喧雜之聲盡數壓下,隨即展開手中的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今命牧王舉兵清君側、平叛亂,亂軍降者不殺,領軍將領免職,貶為庶人,其餘下眾將朕不再追究,若執迷不悟,誅九族。若朕身死,由淳親王李承燁繼位,為了大甘第十四代君,所遇叛賊盡誅殺於宮門之前,欽此。」

「承文領旨,謝皇恩。」牧王暴喝一聲,抽出長刀,一指宮門,「攻!」

官山營將士刀槍出鞘,緩步向皇宮正門逼了過去,淳親王顧不得吃驚,忙向親兵示意,命定北軍也隨着官山營一起行動,安排妥當,淳親王轉頭讚歎一聲道:「十七弟,好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看來愚兄要和你好好學學了。」

「哈哈,十三哥,別取笑我了,論行軍作戰,你可是大甘第一人,我怎麼能比得上你,這些計策三哥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只不過是照本而已。」

「嗯?」李承燁一愣,不過事態緊急,只能將滿腹疑問壓下,隨着大軍向宮門逼去。

這時宮中的殺喊之聲越來越大,在宮牆之外也清晰可聞,官山營與定北軍行至弓箭射程之外,牧王示意將士停下,李承文提聲高呼:「禁軍將士聽令,皇上有旨,投降者官復原職,除李承孺外餘下眾人皆既往不咎,若執迷不悟,待城破之日,就是爾等喪命之時。」

「我官山營將士已攻入皇城,破開宮門只見早晚,若諸位願意歸降,我淳親王李承燁擔保各位官復原職,活捉李承孺者,官升三級,賞銀萬兩,但若執意孤行,父母妻兒盡誅於宮門之前,定北軍聽令。」牧王話音剛落,中軍中又響起一個威嚴聲音。

「在。」千餘將士齊聲呼喝,一時震的宮門禁軍鴉雀無聲。

「本王數十聲,若城門不開,爾等速去將禁軍建冊將士的父母親屬盡皆擒來,有反抗者殺無赦。如違此誓,猶如此劍。」說完李承燁抽出身旁親兵的長劍,向上一揮,內力到處,長劍應聲而斷。

「是,」定北軍齊聲呼道。

「一。二。」呼應着淳親王的聲音,皇宮之中的喊殺之聲越來越大,而且離得宮門越來越近,「七。」

突然宮門頂樓傳來一個蒼老滿含怒氣的聲音:「李承燁,有本事明刀明槍一決高下,堂堂的淳親王定北候,怎能如此下作!?」

「哈哈,」淳親王一聲長笑道:「李承孺啊李承孺,興兵做反,背叛宗族,竟然還說別人下作?為了一己私慾,拉上千餘條禁軍將士一起為你陪葬,這便算堂堂正正?叛亂之前你可曾想過,這五千禁軍,有幾人家不在卓城之內?如此行徑,按律當誅九族,你可曾為他們想過?」

「你。好一個淳親王,牙尖嘴利,哼,我們才是真正正朝綱清君側,而今我大甘風雨飄搖,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人,只知搜刮民脂民膏,魚肉百姓,朝廷被你們攪得烏煙瘴氣。」

「好一個忠君愛國之士,」李承孺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李承燁打斷,「只是你李承孺是什麼貨色,別人不知道難道本王還不知道?本王十八歲參軍,如今已有二十餘年,生平百戰,勝多敗少,才打下我大甘北府的基業,塞外異族不至於踏馬中府諸州,便是這樣,本王也不敢拿着忠君愛國的旗號來謀我一己私慾,更不會拿着自己生死弟兄的命來換去自己的榮華富貴。

禁軍將士,你們效忠的是我大甘王朝,不是這個卑鄙小人,若連自己的父母都保護不了,還怎麼能保家衛國?」說完不等李承孺回話,李承燁便狂喝一聲「十!」

這時聽得宮牆之上有人大喊道:「我投降,不要殺我的父母,我。」

一聲慘叫,話音戛然而止。此時定北軍齊聲喊到:「殘殺同袍兄弟者,殺!」

官山營將士也齊聲喊道:「殘殺同袍兄弟者,殺!」

數聲慘叫又從宮牆之上傳了出來,只聽李承孺氣急敗壞的罵道:「住手,全都住手,不要亂。」

突然李承孺沒了聲響,一聲低沉的聲音緩緩傳出:「全都住手,不然,蕭某殺了李承孺。」竟是九命蕭百死。

蕭百死乘亂,用一種軍中用具虎爪躍上宮牆,乘濟南王不備,出手一舉拿下,宮牆之上的將士兵心渙散,竟無一人發覺蕭百死已攀上宮門,等到發覺時,卻已經遲了。

「打開宮門!」蕭百死低喝道。

宮牆上的將士全無鬥志,低垂著武器,幾個李承孺的心腹已被亂刀砍死,剩下的兵將都惶恐不安,此時城下李承燁的聲音又再響起:「打開城門,本王方才所言,仍然算數。」

一個禁軍軍官模樣的將領長嘆一聲,將兵器扔在地上,說道:「打開宮門吧。」

剩下的兵將也都將兵器扔在地上,頹然坐倒。李承孺見此,氣急攻心,兩眼一翻,卻是昏死過去了。

宮門吱一聲,緩緩打開,淳親王和牧王並騎而行,進了大甘皇宮。牧王讚歎一聲道:「十三哥,好一個上兵伐謀,這樣兵不血刃拿下宮門,果然了得。咦,十三哥,你似乎不高興啊?」李承文看見李承燁緊皺着眉頭,問道。

李承燁搖了搖頭,道:「如此緊要位置,於乘雲怎麼不在這裏?」

李承文一愣道:「莫不是宮中還有其他變數?」

李承燁沒有說話,看着正押解禁軍的定北軍和官山營將士,一拍戰馬,說道:「走,承文,去問問李承孺。」

兩人策馬來到蕭百死身旁,李承燁含笑道:「蕭大人,不愧是我大甘第一高手,二十丈的宮牆,如履平地。好,此次平亂,當記你一大功。」

蕭百死微微一笑,將李承孺提到馬前,剛一鬆手,李承孺便癱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語,也聽不清在說什麼,李承燁連喚了數聲,都沒有答應。蕭百死一怒,上前抓起李承孺大喝一聲道:「逆賊,皇上在哪裏?」

李承孺一愣,便即嚎啕大哭,一時天愁地慘。李承燁大怒,命定北軍帶下去,嚴加看管。

牧王急道:「要是皇兄落在他們手上,我們可就前功盡棄了。蕭大人,你可知道皇上去了哪裏?」

蕭百死搖頭道:「下官一直和王爺在一起,也不知道宮中情勢。」

李承燁眼中厲色一閃,說道:「沒其他的法子,承文,你的官山營和我的定北軍一起搜,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了,一定要找到皇兄。」

牧王點了點頭,正要傳令,突然遠處影影綽綽的來了好些人馬,定北軍和官山營馬上戒備起來,正欲進入弓箭射程之內時,蕭百死忙喊道:「王爺,是自己人。」

這時從人群中飛出一人,幾個起落,宛如穿花蝴蝶一般,來到了淳親王和牧王面前,抱拳一禮道:「王爺,總領。」竟是位女子,只聽聲音便讓人冷的發抖,身形嬌美,頭戴着黑紗,更添幾分神秘色彩。

淳親王和牧王兄弟被來人的絕世身法一驚,狐疑的望向蕭百死,卻見蕭百死微一點頭,說道:「王爺,這是蕭某五妹,八星拱衛中第四星,四面楚歌楚影兒。」說完轉向楚影兒問道:「五妹,宮中如何?」

宮中侍衛八星一衛,身手武功由低到高而排,自以九命蕭百死武功最高,身份排行卻是由高到低,蕭百死為八星一衛的老大。這九人中除了三四個侍衛外,其他的平日裏很是低調,都是久聞其名而未見其人。

這四面楚歌之名還是蕭百死一次宮宴之中說起,論武功,老五接不了自己十招,不過若論輕功,這輩子自己都追她不上,宴會賓客人人訝然,不想八星中還有比蕭百死身法更好的高手,一時四面楚歌之名風傳於卓城上下,只是蕭百死當時並沒有說這四面楚歌姓誰名誰,是男是女,今次一見,眾人都是極為的驚訝,誰也沒有想到四面楚歌竟是一位女子,數位大膽的將士護衛目光已在楚影兒綽約多姿的身上上下游弋。

楚影兒語氣更寒,冷哼一聲道:「七皇子馬上就到,皇上去了祈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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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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