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矛盾上
歐陽花離開的時候，心裏美滋滋的，她想這樣便好，每一日都能與他在一起，做喜歡做的事情，安然淡泊，似水流年。
她一路聽琴女數落她怎麼不矜持了，被那小子佔了不少便宜，小臉紅紅的咯咯笑，由著琴兒自顧說去吧。
莫土的夏日蒼翠一片，自空中飛過，清風拂面而來，她的長發在風中搖曳，臉龐精緻的彷彿吹彈可破，腳下的叢林掀起層層碧浪，心曠神怡間速度也慢了下來。
就在這時，底下叢林忽然出現一片火光，卻是一個莫土邊緣的人族部落慘遭屠戮，流民慌忙逃命，寨子裏正有三五頭魔怪瘋狂的追殺着四下的流民。
戰火已經讓眼帘麻木，使得人格外珍惜安靜恬淡的生活，只是這種歡愉總是曇花一現，往往身不由己。
歐陽花和琴女下去，琴女一股腦將那三五頭魔怪殺得乾淨，歐陽花想要阻攔已然來不及，這時候僥倖活下來的流民一下子像是望見了仙子一般，紛紛對着歐陽花跪拜行禮。
歐陽花扶那些流民起身，為其中受傷的流民治傷，她心中詫異，這些瘋魔與當日在逐鹿之地所見相同，不知為何會出現在莫土邊緣，重要的是只要被這些瘋魔嗜咬飲血之後，一旦存活下來救治不及時，就會變成行屍走肉，與這些瘋魔一般無二。
好在歐陽花和琴女當日在逐鹿峰上對瘋魔的魔怔有過研究，救治一些剛被感染的人族還算容易。
療傷之後，歐陽花便向其中一位老伯打聽這些瘋魔的事情，便聽那老伯說道：「仙子有所不知，我們本是北地的居民，只因荊州那邊起了戰事，堅壁清野，山裏的居民才逃到了南方，哪知道到了這裏不過十來日，便又遇到了殺人不眨眼的妖魔」。
「荊州在打仗？」歐陽花心裏一個咯噔，若是荊州已經開戰，那必是以娘親率領燕國大軍和蕭家大寨開戰了。
這樣一來，小魚兒一定會領着妖魔去荊州打仗了，十萬妖魔，娘請她怎麼抵擋的住。
老翁說道：「可不是嗎，舊荊的十三太子說要為他兄弟報仇雪恨，現在荊州已經囤下了曷國的二十三萬兵馬，周圍山裏的百姓也都被驅逐乾淨，要在六月初六和燕國大軍決戰，前些時日我們逃走的時候，已經有騎兵在打仗」。
歐陽花心裏一陣揪心，便對這老翁說道：「現在莫土不安寧，你們還是往齊國或周國去，那裏安定一些」。
老翁嘆了一聲說道：「那些個大人物只管着打仗爭地頭，哪裏顧得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這一次我看神都怕是又要大亂了，也不知還能熬的幾個活頭」。
老翁周圍百姓紛紛附和，歐陽花心裏一悲，便道：「這樣吧，我這裏寫兩份書信，你們帶著書信去秦州或冀州找周天寶或木遠山，就說是荊葉所託，他們看了書信，一定會給你們安排住處的」。
歐陽花當即拿出符箋化了書信，交給為首的老伯，一群百姓一陣感恩戴德之後方才離去。
送走這些人，歐陽花心裏再無半分喜悅，心事重重，她心裏記掛着娘親的安危，萬一小魚兒要是帶着十萬妖魔趕赴荊州，娘親率領的燕國大軍又豈有一戰之力。
「不行，我不能讓小魚兒去！」歐陽花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來。
琴女一愣，旋即道：「姐姐，那個小壞蛋又要幹嘛？」
歐陽花對琴女的話置若罔聞，忽的低下頭來，蹙眉間露出幾分沮喪，她又有什麼理由去阻止小魚兒呢，小魚兒的國是娘親甩領大軍攻破的，小魚兒的父母是娘親帶人逼死的！
也正是這血海深仇，小魚兒雖然願意和自己待在一起，卻也立誓此生不娶，他們、是沒有結果的，既不能相濡以沫，也不能相守百年。
這是他們各自心中諱莫如深的芥蒂，也是無法逾越的溝壑，況且，想想莫土的事情，那一日娘親帶走自己，答應不傷害小魚兒的，可是她又幹了些什麼，接二連三的殺手，小魚兒險些死了。
小魚兒對自己一直是寬厚的，可是娘親一直咄咄相逼，小魚兒會對她手下留情嗎？
答案顯而易見，不會，從小魚兒對晉哥哥下殺手就可以看得出來，家仇國恨終須鮮血來嘗還。
歐陽花想着愈發失落，眼眶不禁紅了，鼻子有些酸，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琴女發現姐姐突兀的有些失魂落魄，一把扶住歐陽花的手臂，疑惑道：「姐姐，你怎麼了？那個壞蛋又欺負你了……不對呀，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歐陽花失神的望着琴女，梨花帶雨問道：「琴兒，你說小魚兒會不會殺了娘親？」
琴女一愣，除歐陽花和那小子以外，她對別的人和事完全不存在七情六慾，這個問題依着她的思維邏輯，應該好容易回答，趙嫣然咎由自取，當然會被那小子殺了，可是趙嫣然又是姐姐的娘親，姐姐又不想她死。
琴女有些懊惱，一下子竟是不知如何作答，忽而靈光一閃道：「這還不簡單，姐姐讓那小子別殺趙嫣然就是」。
歐陽花聲音一沉，說道：「他如何會聽我的？」
琴女張口道：「他敢不聽姐姐話，我就揍他一頓！」
歐陽花一陣苦笑，世事哪有琴兒想的那麼簡單，旋即一斂心神道：「這些瘋魔來的奇怪，我們再到周邊看看，也好叫這裏百姓躲過一場無妄之災」。
琴女點頭道：「我也納悶，這些魔怪都是逐鹿毒霧腐蝕以後才有的，逐鹿離著這裏有十萬八千里，怎麼會有瘋魔出現在這裏，是該去看看」。
兩人說着便又長身飛起，沿着莫土邊緣繼續向北方飛去，果然又遇到一群群爛命，歐陽花和琴女好一陣折騰，按照原來的法子，指著難民們往南方走，去齊國和周國避難。
再往南走，瘋魔數量愈發多了起來，有事十幾個成群，有時候三五個強大的肆意橫行，琴女殺得痛快，歐陽花卻有些於心不忍，不過瘋魔數量太多，為了此地的百姓也只能將他們殺了之後，用大火燒乾凈。
琴女斬殺了一隊魔怪，歐陽花正準備放火焚屍，便在這時候，一行道門修士突兀從空中御劍而來。
見了她二人，匆忙落了下來，有一人喝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人？」
「你管我」，琴女白了一眼。
那人似有意在美女面前顯擺，朗聲傲然道：「我乃蜀山弟子秦溯，上屆六脈會武第一名，今日我等來此除魔衛道，莫土有妖魔作祟，兩位還是不要亂走的好」。
歐陽花輕聲道：「原來是蜀山弟子，謝謝你的良言，我們這就離開」。
秦溯乃本屆六脈會武頭籌，天才少年，正是春風得意，如今下山歷練斬妖除魔，更是風光無限，如今遇到歐陽花，心中亂跳不已，當真有些一見傾心，由不得生出英雄救美之心，然而他這一番熱心腸，那美女卻絲毫不承情，言語冷漠淡然，頓時叫他有些放不下身段。
臉色漲紅，吞吐道：「你們……兩個弱女子，獨自在莫土行走，只怕不安全，要不這樣，我跟師兄說說，由我護送你們出去」。
歐陽花平靜道：「有勞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們認得路」。
琴女輕蔑一笑：「你這小白臉還是先保護好自己再管他人吧」。
秦溯一陣尷尬，愣在原地手足無措，這時候人群中突兀走出一人來，將秦溯拉到一邊，上前躊躇道：「歐陽……師妹」。
此言一出，周圍道門弟子都是一愣，歐陽花一看這人，她倒是見過幾次，青衣墨劍，如今已在蜀山七劍之列，她本不想與蜀山弟子再做糾纏，但看到這人，她還是忍不住道：「梁師兄，原來你也在」。
這人丰神如玉，正是蜀山七劍之一的梁雪波，他一聲歐陽師妹叫的有些拗口，畢竟歐陽花在蜀山身份特殊且尷尬，自蒼龍谷一戰之後，蜀山長老執掌都不在理會歐陽花，一定意義上說，各位長老都不敢再拿歐陽花當蜀山弟子。
歐陽花實在太過驚艷，蜀山數萬弟子，有她在的那幾年，試問哪個師兄師弟對於歐陽花沒有幾分心思。
梁雪波自然也不例外，他見到歐陽花說話是沒底氣的，甚至不如剛才的秦溯，一陣猶豫才道：「沒想到師妹也下山了，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這時候，梁雪波帶領的一眾道門弟子終於知道了眼前女子的身份，紛紛露出詫異之色，秦溯的一張臉更是漲紅無比，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歐陽花道：「師兄但說無妨」。
梁雪波道：「是這樣的，近來莫土頗不安寧，聽說有個妖魔出世，大鬧茅山，所以掌門師伯便派我等下山查看，哪知到了莫土遇到妖魔作祟，張文遠師叔便帶着我們在此抵禦妖魔，由廣元子師伯去茅山查探那人下落」。
聽了梁雪波的話，歐陽花微微一愣，梁雪波為何要告訴自己這件事情，難道他也擔心小魚兒的安危。
歐陽花淡然道：「多謝師兄好意，如果是這件事的話，還要師兄轉告師叔伯們一句，或許他們道聽途說，莫土沒有什麼妖魔出世的」。
秦溯聽了這句，又冒了出來，叫道：「師姐有所不知，那妖魔便是曾經六脈會武頭籌荊葉，他如今與妖魔沆瀣一氣為禍人間，此人不除，只怕東土蒼生都要慘遭屠戮，如今莫土不安寧，師姐還是及早返回……」
「閉嘴！」
秦溯還沒說完，就被琴女打斷，只聽琴女叫道：「我姐姐只不過是為你們好，你們想去找死，那便去招惹荊葉，看看你們這些道士厲害，還是他手下妖魔摘腦袋的功夫更勝一籌！」
這話一出，秦溯頓時愣在原地，梁雪波趕忙圓場道：「師妹，我想說的不是這件事，不知你可有遇到你父親？」
歐陽花一怔，隨即疑惑道：「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