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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房氣氛正熱。

在眾人的起鬨聲中,楊清拿過一旁喜婆端盤紅綢上放置的喜秤,挑起對面的頭蓋。

灑線綉百子蓋袱飛掀,他半俯著身,垂目去看她。

與望月抬起來的含笑清水眸平視。

望月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坐在紅錦前,帳幔被牙鈎掀著,她端端正正地坐着,頸上瓔珞項圈閃著銀光,手放在膝上,兩汪碧水一樣的玉鐲,托着她骨節纖細、指如蔥玉的手。一身大紅,裙裾下露出翹頭繡鞋。萬般紅霞明光下,她那張臉浮在光影中,艷若桃李,灼灼其華。雲鬢鳳釵壓着清瑩瑩的鳳眼,宛如三月春華,極有靈氣,透著一股隱隱的艷色。

面容飛霞,眼睛卻是大膽的。

乖巧坐在紅帳下,翹著唇笑,是桃樹上最好看的那朵花兒。

少有新娘子像她這樣,害羞中夾雜着喜悅,喜悅中透著洒然。那種「我最美麗」「你好好欣賞」的氣度,還要超越了她的小羞澀。

一種躍躍欲試、呼之欲出的美。

楊清眸心若水,他尚未眼中流露出什麼來,望月與他平視時,眸子裏就現出了驚艷之色。

楊清一聲未吭,望月就先脫口而出,「哥哥,你真好看!」

楊清:「……」

圍觀眾:「……」

哄堂大笑:新郎官磨蹭著還沒怎麼呢,就被他們的聖女大人調-戲啦。

不過眾人往楊清一掃,也確實覺得這是位美人。世上大部分男人穿喜袍,都能穿出一身土掉渣的感覺來。紅色最為考驗人的容貌。望月這種本就明艷的顏色尚好,越是大紅,她越是好看。楊清這種本身清淡的相貌,穿着喜袍,還沒有被壓下去,依舊的眉目悠寧、淡遠清朗,氣質真是獨佳。

楊清自然是好看的。

望月與他低垂下來的眼睛凝視,像是忘了所有般,專註地看着他。他自然是好看的,世上好看的男人千千萬,比楊清好看的也多的是,但她最心動的,從見到第一眼就開始心動的,只有楊清一個。

她心心念念,終不曾失望。

「親一個唄!」他們兩個看不停,圍觀人群中不知哪個多嘴,起鬨道。

楊清皺了下眉,要回頭往身後看。誰料那不知名人士的意見竟頗得大家歡喜,紛紛道,「新郎親一個新娘子唄。」「對對對!」

魔教人行為大膽隨性,新婚房中,新任新郎,竟是被新娘的娘家人起鬨著「鬧洞房」。還不由楊清抗拒,三下兩下,司儀引贊喜婆就把他推到了鋪滿了桂圓花生等上的床上,坐在新嫁娘旁邊。

眾人有提議:「吃筷子!」「吃香蕉!」「叫心肝兒!」「還是直接親好啦」。

真是逮著聖女心情好的時候,大家各種提意見,婚房氣氛熱鬧。楊清接受能力已經很強大了,還是有些被這些魔教人嚇著。望月回頭,飛快地沖他眨了一下眼,湊近他耳旁,「清哥哥,你可不能在這時候矜持。你越矜持,他們想出的主意才越損。你趕緊吧。」

大婚之日,跟新婚夫妻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自是無妨。若是在這時候生氣,就沒意思了。

嫁妻隨妻,楊清含笑,接受魔教人這種強悍的風俗。

在眾人的建議下,他坐在床邊,與妻子通透無暇的面容對視。他與她對視,尋思著怎麼親比較好。比較不被人看得太清楚,也不墮瞭望月的興緻。所有人都興緻盎然地瞪着他,他的壓力還挺大的。

看望月半天,楊清也沒找到合適的角度。

望月鼓勵地看着新婚夫君:來干吧,不要慫!

楊清眼角抽了抽,捧着她的臉,仍在想角度的問題。

望月等得不耐煩了,一把摟住楊清的脖頸,湊過去親住了他。她這一下好突然,又力氣大,一下將楊清壓到了床上。

捧着他的臉,給他個熱情肆意的甜吻。

後背硌上生硬的果仁之類,唇被妻子纏住索吻,還聽到圍觀眾人一大聲喝彩,讚賞自家聖女果然「女中豪傑」。

禮樂聲中,歡笑聲中,忍着被咯疼的後背,楊清仰臉,與望月亮晶晶的眼睛對視。他慢慢露出頰畔的酒窩來,覺得魔教這种放松至極的風格,也挺有意思的。妻子家鄉的風俗就是這樣,他容身其中,適應得尚且不錯。

一看到他露出酒窩,望月在親了他紅潤的唇后,又在他酒窩上啄了一口——她真是愛楊清的酒窩。

「好啦,」楊清一手擋住她的唇,一手小心地摟着她的腰,扶兩人一起起來,笑着說,「我還要出去陪賓客呢。」

望月依依不捨地放行,看楊清被人簇擁出去。

前堂依然很熱鬧,各位來賀的賓客絡繹不絕,帶來賀禮。其實大都是魔教的人,各位舵主之類的。正道那邊有些小門派,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竟也派人來了。聖教這邊也歡迎。還有魔門中一些門派,大約除了賀喜之外,還有請原教主私下放過自家的意思。不管來的什麼人,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裏,聖教都歡迎。

幾位堂主和長老化身花蝴蝶,忙碌地遊離於眾賓客間。不管以前恩仇多深,在今天,都不提這些。

比如經營正道無名小門派的掌門范浩,曾經的聖教土堂主,就厚著臉皮過來吃聖女的喜酒。也沒有被幾位眼角抽-搐的長老揮着掃帚趕出去。

正道來人,名號最大的,是雲門。

不,並不是雲門掌門親自來。而是派了一眉心硃砂的少年前來送禮,該少年自稱是聖女新婚夫君的親傳弟子,蘇銘。他的到來,倒是真讓聖教驚訝了一番。

因為聖女成親的緣故,兩方還都是自己相熟的,江岩也在今日回來。聽說雲門中人來,江岩立刻過去看,遠遠的,便看到蘇師弟被領着的身影。他心中激蕩,喊了一聲。蘇師弟看到了他,隔着段距離,欠了欠身。

並不是同門相見的禮數,而是客氣的陌生人之間的禮節。

江岩心中微苦,然想到蘇師弟前來,代表的是雲門。自己被逐出師門,蘇師弟當然把他當陌生人看了。這個禮數,實在是沒什麼問題的。

壓下心中複雜的感情,江岩前去,接替那幾位和雲門並不熟的長老,領蘇銘入席,熱情地招待蘇師弟,「我原以為,掌門根本不會派人來。沒想到師弟來了,可見掌門還是放心不下師叔的。」

蘇銘半晌后說,「我師父大婚,我來是理所應當的。這並不能說是門派的意思。因如果是要給師父撐場面的話,來的該是幾位師伯,而不是我這個小弟子。」

江岩一想也是,看來雲門的官方態度,還是沒有變化的。

說話間,楊清已經出來,江岩立刻帶着蘇銘,前去見師叔了。見到小弟子前來,楊清很訝然,又覺得幾分對不住蘇銘。他這個師父折騰來折騰去,蘇銘也是可憐。早知今日,他當時無論如何也不敢收徒,禍害別人。

蘇銘倒是見到師父很高興。

這邊,楊清忍着頭疼,盡心招待來賓。

也是忙碌而熱鬧。

聖教最大的人,當然是教主原映星。不過即使是聖女大婚,誰也沒有膽子,敢請教主走下高台,與眾人把酒言歡。值得原教主親自接待的,只有正道幾大門派、幾大世家的領頭人而已,寥寥無幾。不過那幾人呢,又是根本不可能來這種場合的。

所以眾人過來恭賀聖女新婚,給教主行了禮后,也不敢不要臉皮地湊上去,與教主說話。

到處都是人聲,沒人往原教主身邊湊。大家也不知道,在某個時刻,聖教右護法棠小玉現身,在沉着臉出神的原教主耳邊輕言了兩句。原教主眸心一沉,起身離開了宴席,與棠小玉離去。

無人注意到教主的來去。

……

一個時辰后,楊清回到新房時,正看到望月已經換下了嫁衣,著一身粉紅中單,跪坐在床上。

一邊剝著撒了一床的花生桂圓吃,一邊翻著前面的畫冊看。

侍女們都被她打發了出去,楊清一進來,她就抬頭,很開心地與他打了個招呼。

楊清目光往床頭箱子瞥了一眼,看到沒塞好的嫁衣一角,心想:他家娘子真是自覺,連衣服都不用他脫,自己就脫了。那他這個夫君,該幹些什麼呢?

望月捧著畫冊,高高舉起,遠遠地讓站在門口的秀麗青年看到。她的眼睛在發亮,「洞房!夫君,我們的洞房!」

楊清目力極好,沒有走過去,就已經看到姑娘手裏畫冊上白花花的肉。頓時明白望月看的是什麼,他被逗樂,「……夫人,你還記得你懷孕了嗎?」

望月說,「一看你就不懂。我已經請教過聆音了,沒問題的。是這樣,已經過了三個月,胎兒就基本穩定啦。聆音說你不要太激動,就沒事。反正我也基本沒見過你激動的樣子,想來我花容月貌,在夫君你眼裏也不過是紅顏白骨,你激動不起來。那就完全沒問題了。聆音給我畫了好些花樣,我覺得很好啊。比以前去青樓里學的好玩多了。我才知道,我們之前有多枯燥。來來來,我講給你聽。你看這個姿勢啊……」

她拿着畫冊,紅著臉蛋,滔滔不絕。

楊清靠門站着,耐心地聽她說話。看着她眉飛色舞的樣子,視線往下,瞥到她的小腹,再往上,是她霞光滿目。真是可愛又漂亮的姑娘。

望月忽頓,看沉默的夫君。看他自從來了后,就不動,有些不高興地伸手道,「……你站那麼遠做什麼?我會吃了你嗎?還是你在害羞?」

「那倒不是,」望月的廢話告一段落,楊清終於有機會開口說話,輕笑着說,「只是我一身酒味,要去洗漱一下。我回來再聽你說這些,好么?」

望月捧腮紅臉,充滿喜悅地看着門口夫君高瘦的身形,歡歡喜喜答應了一聲。他說話聲音又清又暖,很耐心地聽她說話,不敷衍她。不管是一本正經,還是跟她開玩笑,都很可愛。聽楊清說話,就是一種享受……她最喜歡溫柔的男人啦。溫柔的男人最好啦。

楊清推門出去了。

望月坐在床上,又低下頭,臉紅心跳地翻看聆音給她的畫冊——

婚前,說到洞房,聆音揮揮手,「反正你們都有過了,這有什麼好擔心,跳過吧。」

望月卻憂心忡忡,「可擔心的多了。我懷着身孕,怎麼洞房啊?正因為我們之前就有過,想要別樣的體驗,讓楊清能深刻記得住的床-事體驗,才顯得很難。他因為修習武功的原因,本來就夠清淡了,我現在懷孕,他更是完全沒有這種念頭。但是男人呢,開-葷之前不懂還能克的住,開-葷之後嘗得了其中妙味,食髓知味,就很難忍得住了。我既怕我清哥哥真忍成了神仙,又怕他憋壞……不管哪樣,最後苦的,不都是我嗎?」

聆音望着這個小妹妹,半晌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放心吧,包我身上啦。」

聆音帶着與她心照不宣的笑,與她討論男女姿勢,「懷孕期間呢,這些手段,夠你用了。保證讓楊清喜歡得不得了……」但她同時又很好奇,「楊清在床-事上,到底是放得開呢,還是收的很呢?是……」

望月面無表情,「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聆音看她誤會了,就乾笑兩聲,「我是好心啦。就是你一直說楊清節慾,我就想建議你,收服他,靠心靈,比靠肉體,要靠譜的多吧?」

望月又回她,「那你便不懂了。楊清是注重精神,但如果能靠肉體讓他離不開我,不是更有挑戰性嗎?」

聆音:「……」

怪她沒有跟男人談過感情,她實在不理解這些小姑娘家家的感情觀。

不過,「……你說的好有道理。」

由是,才有了這個畫冊。

捧著畫冊,回憶著聆音與自己的對話,望月心中砰砰跳,想着一會兒可以與楊清一起學習其中姿勢,手心都出了汗。她不停地往門口看,望眼欲穿,埋怨楊清怎麼做什麼事都這麼慢。

新婚之夜!

為什麼他還是不着急!

她、她等得都快尿急了!

望月晚上沒吃什麼東西,就著撒帳的花生桂圓核桃,都快吃飽了,才迎來她姍姍來遲的夫君大人。

夫君大人和她一樣作風,洗漱之後,就換下了婚服。比她做的更絕的,是他換上了常服。望月想,一會兒上了床,還是要脫,你真是何必呢。

然而夫君長發微濕,眉目清遠,走過來坐在她旁邊。聞到他身上洗漱之後的皂香,望月覺得……等待是值得的。

她正要撲過去抱他,就見他坐於旁邊,從袖中掏出一副葉子牌來,笑盈盈,「阿月,我們來玩牌。」

等待一點都不值得。

望月:「……」

她為什麼要在新婚之夜,跟他玩牌?!

望月盤腿坐於床中央,一邊丟著赤-身裸-體的男女擁抱畫冊,她死魚眼看他,「我不要玩牌,我要洞房!」

楊清微笑,「你懷着身孕,我不想洞房。」

望月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她冷着眼問,「那你想怎樣?」

「我們上屋頂看星星去。」楊清說,「我去看過了,晚上星星很多。」

望月:「……」勉強了一下,她拒絕,「雖然你能想出這種逗我開心的花招,我很感動。但是我還是想洞房,不想跟你看星星看月亮。」

楊清晃了晃手中葉子牌。

望月咬手指,與他對望。

僵持半天,兩人談條件——

「一局定勝負!贏了聽我的,洞房!」

「五局三勝。我贏了,就去看星星。」

「你有病嗎?等玩完五局,我都困死了好么?哪個還有心情跟你出門去?」

「一局定勝負的話,也太快了啊。」

「三局兩勝!」

「好!」

這對新婚夫妻,坐在床上,開始洗牌。青年低着頭洗牌,洗完一遍,姑娘不放心,重新洗一遍。他們很嚴肅很認真地對待新婚當晚,到底是該洞房,還是該看星星這種大事。

他們用玩葉子牌的方式,來決定聽誰的。

也是與眾不同、天造地設的一對——

「清哥哥,你是男人,要讓我一局對不對?」

「不對。不許作弊。你堂堂聖女,有沒有一點尊嚴?」

「清哥哥,你是我最喜歡的男人了。」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沒有看到你偷偷換牌嗎?」

「不過一個小遊戲,你為什麼這麼嚴肅?讓着我一點你能怎樣?」

「不過一個小遊戲,你為什麼這麼在意?你怎麼就不能讓我一點呢?」

掐得簡直和仇人似的。

門外的侍女聽着裏面動靜,乒乒乓乓,聽得心驚膽戰。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什麼,能搞出那麼大的動靜來。

最後,還是望月略輸一籌。

望月願賭服輸,沒有如願把楊清拐上床,卻被楊清強迫地穿上衣服、披上披風,跟他從窗口跳出去,上屋頂看星星去了。被青年抱在懷裏,一縱之下,兩人便如紙片般飛了上去。

遠離喧囂,遠離吵鬧的酒觴宴席。

坐在新房屋頂,仰頭,果然如楊清所說,今晚星光忒得盛麗。

是一整個銀河,酒液傾灑一樣,星光灑滿了天幕。一隻隻眼睛,一片片湖波。流轉一樣,碎光銀爍。

楊清坐在風中,望月靠在楊清肩上,兩人仰著頭看。

望月很快掃除那點兒小鬱悶,愛上了這種盛大的自然景觀。她還莫名想到在雲門山下鎮上的時候,同樣是這樣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她和楊清站在屋檐上,定下婚約的盟誓。

他說她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

她說你也是我唯一的男人。

他們說,「誰背叛誰,誰就去生不如死吧。」

想到這些,望月就禁不住發笑。

一年時間過去了,她嫁給了楊清。

他沒有背叛她,她也沒有背叛他。

側過頭,看摟着自己青年的秀色面容。望月深情湧上,轉個身,與他面對面,跪下來,與他坐着的姿勢平視,很愉快地說,「雖然你不肯跟我洞房,非要跟我看星星,不過我依然覺得你給了我很好的新婚體驗。我會一直記着這個晚上。嫁給你,我覺得很開心。」

楊清說,「當然啊。不開心的話,你為什麼要嫁給我呢?」

望月笑着湊前,在他面頰上親一口,喜滋滋問,「你也會記得這個晚上嗎?你會記得我們的新婚啊。」

楊清垂眸去想,手摟着姑娘依偎著自己,他手摸上她的長發,自己低頭想答案。

望月被他摸得很舒服,便也不催他立刻回答。她在他懷中換個舒服的姿勢,才聽到楊清慢悠悠的聲音——

「會記得。我以前想過很多次與你的婚宴,沒有一次和現在的感覺一樣。以前覺得儀式不重要,等到身臨其境,才明白為什麼古往今來,所有人都在期待這樣一個儀式。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讓我緊張,又覺得幸福。之前不會有,之後也不會再有。我很高興能有今晚,讓我娶到你。」

「阿月妹妹。我比你現在的年齡,大將近十歲。日後入土的話,也是我比你早的。在我一生中,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和你一起走,不要分開。我會疼你寵你,讓你以前很快活,以後,還是一樣的快活,更加快活。」

望月眼睛瑩亮,看着他。在他話音一落,她就緊緊抱住他脖頸。眼中水光流連,抱着他不肯放,「哥哥,你說的話真好聽。我好愛你!」

「但是我不要跟你談生死。要死的話,我也要跟你一起。」

兩人在夜風中擁吻。

這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獨屬於他二人的。

……

同一夜,在聖教的地牢深處,打開鐵門,原映星站在門外,看棠小玉進去,提出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女郎坐在桌后。

那女郎衣上並無血痕,周身乾乾淨淨的,但面容憔悴,閉着眼,嘴中低低說着什麼。原映星只掃了一眼,就不感興趣地移開了目光。沒有血跡,卻不代表姚芙沒有受到折磨。聖教里讓人身上不留痕迹的刑罰,多的是。

棠小玉說,「給了餵了些葯,她精神已經不太清醒了。我從她這裏聽到了些事,我覺得事關重大。這些事,不是我能兜得住的。我不敢任由她說下去,才不得不從喜堂上叫出教主。請教主恕罪!」

原映星不在意,「無妨。我本來也不想在那裏待下去。」

他在那裏,看望月成親。心如刀割,卻不能表現出來。還不如過來審問姚芙,同樣是不好的事,這個,總比望月帶給他的,傷痕要小一些吧?

然接下來,聽到了姚芙口中反覆吐露的字句,原映星身子一點點僵硬,不這麼覺得了。

幽黑的牢中,星火一樣的燈影中,棠小玉站在昏昏沉沉癱在地上的姚芙身邊,眼睜睜地看着原映星的臉色,一點點發生變化,僵冷、蒼白、青黑,詫異、震撼、怨憤。

熱風從廊頭穿過,他們聽到姚芙幽幽的喃喃自語——

「是我的錯。都怪我,不是我拿系統攻略他,他不會精神分裂……」

「不,我不能告訴老闆。老闆會拉我出這個世界的……」

「系統說他的好感度升了,他開始喜歡我了吧……」

姑娘流着淚,反反覆復,顛三倒四,說着那些深藏的秘密。

將黑暗中掩藏着的惡魔,放了出來。

棠小玉駭然看到,原映星眼睛,紅血絲,慢慢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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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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