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我要救他

58.我要救他

殘破建築群中的一處相對完好的大殿內,快刀劉看着已經徹底報廢的飛舟殘骸和殿外仿若山崩海嘯一樣的風聲,心裏砰砰砰直跳。

真是太驚險了,上次他們在探索遺跡的時候遇到的風暴,而且那處遺跡禁制相對完好,對聲音有一定程度的隔絕作用,他們呆在其中等到沙暴結束了才出來,要不是看到龜殼都被吹沒了的變異頁岩龜,他們恐怕都不會覺得沙暴有什麼不同。

這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體會無比深刻,快刀劉甚至在某一時刻,認為這次是真的死定了。

眾人原地休息,吃一些乾糧、喝水打坐補充體力。

快刀劉摸出一包肉乾、小魚乾給大家吃,小翠拿一塊放在嘴裏嚼著,低聲道:「這還是王暖公子做的肉乾……要是他還在就好了。」

這句話一出,場中眾人情緒頓時低迷起來,誰能想到王暖公子竟然在那麼短短一會兒時間內就不見了,還留下一灘血跡,真是讓人不得不往壞的方向聯想。

尤其是剛剛發現王暖公子不見了之後,他們就遭遇了沙暴,眾人趕緊逃亡,風沙肆虐之後,哪怕有線索現在肯定也被吹沒了,找到他的希望更加渺茫。

眾人想起王暖公子的和善可親和一手的好廚藝,心情頓時變得有些難受,轉念又想到他一直形影不離的弟弟王寒,大家非常有默契的對元不棄投過去同情和安慰的目光,還有些擔憂。

他們兄弟感情這麼好,現在哥哥不見了,弟弟還不得焦急難過的要命。

元不棄正盤膝端坐着打坐,眾人目光像是探照燈似的在他身上掃來掃去,即便道心再堅定也難免受影響,元不棄睜開眼睛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大殿深處走:「別打擾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幾人彼此看了一眼,眼中都有着明悟,快刀劉無奈而同情了嘆了一口氣:「唉,小王公子肯定傷心極了,才要自己呆一會兒,男子有淚不輕彈,可是遇上這種事誰都沒辦法,算了,這種事咱們沒辦法安慰,大家還是不要去打擾他,讓他自己緩緩吧。」

其他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繼續吃肉乾。

這是一片建築群,穿過他們獃著的大殿,順着走廊連接着許多房間,整個建築群被一座大型的禁制保護著,他們進來的那處房屋倒塌嚴重,禁制損壞的厲害,就像是在一個倒扣的大碗上撕裂了一個口子,他們從口子中鑽進來。

而進來之後,建築群內的各個殿宇和房屋卻都是可以進入的。

元不棄順着走廊往裏走,進入角落裏一間看起來相當隱蔽的房間,四下打量,這裏好像是一間卧室,靠牆是類似炕一樣的大床,兩側頂牆,床兩頭是一體的兩個上了鎖的柜子,床上隨意散落着兩個蒲團。靠窗戶的地方是一張小小的桌子,桌子上整整齊齊的放着幾卷獸皮。

元不棄點了點頭,臉色看起來還算滿意,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套四品陣盤佈置在房間四角,形成一個保護罩將這個房間牢牢保護起來,然後掃空土坑,鋪上柔軟厚實的雪吼毛毯和金絲軟枕,光這兩件寢具,就值上萬三品靈玉。

然後解下靈獸袋,小心翼翼捧出一隻奄奄一息的鳥兒,放在雪白的毛毯正中央,一向冷漠的臉上此刻滿是心疼的後悔。

天殺的!

當時他怎麼就沒有跟着師兄過去呢!

「只一眼看不見,就能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小師兄,你還真是完全無法讓人放心呢。」

他低聲說着,脫了靴子上床,盤膝而坐,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複雜手印,深深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可憐小鳥兒,閉上了眼睛。

在操縱飛舟的時候,他的靈力耗盡,段承莫接手了之後,元不棄立即吞了一瓶明石乳回復靈力,此刻雖然表面看起來仍舊是虛弱的模樣,但實際上他體內靈力早就盈滿充足。

同行幾人中,快刀劉、段承莫都接觸不久,他不可能暴露自己所有的實力,尤其是段承莫,更是深不可測,偶爾乍然流露的氣勢仿若巍峨山嶽,讓他心驚至極。

擁有這種修為的人,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煉丹師?怎麼可能因為煉丹走火入魔而命垂一線?卻又在僅僅服用了一顆壽丹之後便完全治癒不說,功力還能更上一層樓?

這簡直荒謬!

小師兄向來是不願意用惡意去揣度人心的,又因為段承莫在靈食上的造詣的確非凡,引的金生對他俯首帖耳,想要學到烹飪靈食的技巧,當然不會去想這一切事情的背後的東西。

比如段承莫處心積慮的創造機會跟他們相遇、甚至成為小師兄的師父到底是為了什麼?

元不棄從來不相信緣分,他相信上天不會給任何人東西,只有用雙手、用劍得到的,才是自己的。

所以,隨着段承莫暴露的疑點越來越多,元不棄對他的防備心就越來越重,即便他看起來真的十分寶貝金生這個徒弟,連教授煉丹和靈食烹飪都是毫無保留的傾囊相授。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師兄能夠在人和鳥的形態之間轉變這個秘密,誰都不讓知道。

因為這裏沒有他能夠信任的人。

他不能把小師兄託付給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元不棄將這一切雜念埋藏在內心深處,清空腦海,內視丹田。

丹田處,是一處湖泊,四通八達的靈力河流從身體的各個部分流入這個湖泊,再通過另一些河流流入身體的各個部分,形成一個完美循環,這些河流是經脈。

湖泊中心,一個淡金色的漩渦已經初具雛形,緩緩旋轉,漩渦每旋轉一個周天,四周的靈力液體便更加粘稠一分。

等到靈力液體粘稠到了一定程度,便會在漩渦中心聚而成丹,便是金丹期。

是的,元不棄現在已經是凝脈期巔峰修士!

這個速度說出去沒有人信!

築基僅僅三年便能進階金丹?開玩笑呢!

即便是現在上清派第一人,修鍊天才司徒初心也沒有這麼快的速度!

要是回到上清派,只要暴露一下修為,元不棄絕對會立即被整個上清派當作最具潛力的弟子來培養,會擁有無法想像的修鍊資源,會成為新一代弟子實至名歸的領袖人物!

即便不回上清派,轉投玄元派或者渺音仙山,他們絕對也會倒履相迎,畢竟這樣罕見的絕世天資,飛升什麼的不敢說,是絕對有返虛之資的。

元不棄卻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多,他還一直覺得自己修鍊速度不夠快。

是的,不夠快!

如果他有師父那樣能夠力壓整個修真界的修為,那麼就能給小師兄弄到他需要的所有火焰,儘早恢復人形。

如果他有跟上清派掌門一樣的修為,他就能帶着小師兄殺回上清派,到金焱門各位師兄師姐面前去問一句為什麼,了了小師兄的心愿。

如果他能有大師兄那樣的修為,他就能佔據一方為主,給小師兄一個安穩日子,不必這樣東躲西藏。

可是他修為太過低微,他什麼都做不了,背負着上清派的追殺令,他只能隱姓埋名,遠離上清,讓師兄跟着自己顛沛流離。

他痛恨這樣無用的自己。

心中懷着這樣的理想的他,怎麼會覺得自己是天才?怎麼會覺得自己的修鍊速度快?他只覺得慢!太慢!

神識內視,查看了不急不緩徐徐轉動的漩渦,元不棄的神識投向丹田漩渦上方,那裏有一個虛幻的火環,跟金生識海中那個一模一樣,只是不像是金生識海中是實體的,有些半透明,看上去像是金生的那個火環的投影一樣。

這是他第一次幫助金生吸收火焰之後出現的,他仔細研究過那個大日神決,知道這是正常的,但是他並沒有告訴金生這個投影是幹嘛用的。

那個見鬼的靈犀決並沒有解除,他跟金生之間共同分擔對方痛苦的契約仍在,所以他十分注意盡量不讓自己受傷,否則小師兄會疼。

但是金生受傷了怎麼辦呢?

就像段承莫剛剛的質疑那樣,平日裏看起來寶貝金生寶貝的不得了,一向把金生放在心尖子上的元不棄,怎麼會發現金生「丟了」之後還不追?

當然,金生並沒有丟。

但是這句話完全可以理解成「金生受傷了你怎麼能不着急?」

當然是因為,元不棄可以隨時掌握金生身體的真正狀況,並且有辦法可以治療。

他的把握就是這個火環投影。

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元不棄熟門熟路。

丹田下方湖泊中,正在緩緩旋轉的靈力漩渦在元不棄刻意催動下慢慢停止轉動,然後居然開始反向轉了起來!

晉陞金丹的過程是不可逆的,正在形成金丹的靈力漩渦也沒有人去動它,都是小心翼翼的呵護,生怕它出了點什麼問題導致自己晉陞金丹失敗,從而修仙之途中斷!

所以沒有人知道,這個漩渦竟然還能反向轉動,不過即便是有人知道,估計也不會去這麼做吧,畢竟,這樣反向轉動,等於主動散功。

已經隱隱有淡金色澤的漩渦隨着逆轉迅速褪去金色,同時漩渦中心一線靈力在元不棄的催動下向上升起,緩緩注入那個半透明的火環投影之中。

金生識海內,暗淡無比的火環突然一亮,一道靈力憑空出現,緩緩注入其中,火焰歡欣悅動,緩緩暴漲,轉動的速度也慢慢加快,直到恢復到正常速度,靈力的注入仍舊不見停止,火焰開始往外迸射出火星。

這些火星卻沒有像以往那樣懸停在識海四周,而是緩緩沒入虛空不見,與此同時,金生身上斷裂的骨裂慢慢長好,撕裂的肌肉重新癒合……靈力不斷注入,火星不斷迸射,直到金生身上的傷口全部長好。

元不棄丹田處的漩渦已經完全散掉,連湖泊的面積都縮小了一圈,境界直接倒退到了築基中期。

雖然是按著大日神決的功法催動的,但是這種瞬間救治別人的功法不可能沒有絲毫代價,除了功法倒退外,整個過程也是極為痛苦和艱難。

元不棄從開始逆轉漩渦開始,就在承受着針扎似的銳痛,那種彷彿整個身體都要炸裂的痛苦十分強烈,他卻要在承受着這種痛苦的情況下保持神智的絕對清醒和逆轉的絕對平穩!

逆轉剛剛進行一會兒,他的額頭上就已經佈滿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被咬的發白,臉色蒼白如紙。

等到金生身上的傷口開始癒合的時候,元不棄盤膝而坐的身影已經開始無法控制的左右微微晃動,甚至連身後的黑劍都開始發出哀鳴。

虛弱無比的感覺籠罩整個身體,被掏空的感覺是如此強烈。

可是他的意識還是如此清醒,他的意志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定!

我!要!救!他!

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頭。

而且,他做到了。

直到金生身體上最後一道傷口癒合,他才露出一個幾乎看不到的清淺笑意,一頭歪倒,放心的昏迷過去。

他手邊不遠處,金生閉着眼睛伸出小翅膀撓了撓肚子,在柔軟雪白的毯子上滾了幾圈,剛好滾到元不棄手臂圈住的地方,軟綿綿的「啾」的叫了一聲,腦袋枕在他手指上,安心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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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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