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7.

47.47.

應曲和重新拉上針織帽,伸手輕掐一把她的臉頰。

大概他是賭上了這輩子所有的桃花運,才等到她。

西米在他脖頸蹭蹭,踮腳累了,鬆開他問:「以後你去公司,下屬會不會議論你?」

應曲和看着她:「議論我什麼?議論我即使沒有頭髮,卻仍然帥裂蒼穹嗎?」

西米:「……」很好,這很應曲和。

「明天早點起來,我忽然想起一道早餐,想發微博。」應曲和取出手機,打開微博給她看,「我註冊了一個賬號,美食道這個微博不用了,以後這個新賬號就用來發我們兩做的美食,希望把我們的生活點滴記錄下來。」

西米看了眼新微博的id——我要和你在一起。

「這個一點兒也不像美食微博啊?」西米抬頭望着他,「而且你的聲音你的手,大家都認得,就算換微博,也會被認出,不是嗎?」

「嗯,這個問題我想過了。」應曲和微一頓道,「所以只發圖片。」

「這個可以有。」西米有點小遺憾的說:「幾千萬的粉絲就這樣拋棄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不可惜,從美食道的身份被曝光的那一刻開始,這個賬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我要和你在一起。

這不是一個美食微博,而是記錄他們私人生活點滴的地方。

「我要和你在一起」發的第一條微博是一道很簡單的中式早餐,盤花造型的花捲一雙,一對拳頭大小的可愛饅頭。

經由應曲和擺盤,在果蔬的裝飾下,饅頭也變得有逼格。

應曲和將製作成品圖發至微博,附文字:「和她在一起,認識了一種新的顏色——pink。」

——粉紅色。

第一條微博發出去,粉絲從1,立刻漲到10。

除了五個殭屍粉,還有四個真實粉絲。

——天山童姥:「早餐做的不錯啊,擺盤很漂亮,饅頭也能擺出西餐的逼格,牛。」

*

周二上班,西米走進應食軒遇見人事經理,跟她打招呼:「早啊西米,帽子很漂亮!」

西米攥著雙肩包帶回了一聲「早安」,迅速跑了。

她回到更衣室,對着鏡子換好衣服,戴廚師帽的時候糾結了。廚師帽無論如何都遮不住她沒有頭髮的事實。

最後乾脆放棄,深吸一口氣走出了休息室。

西米跨進廚房,同事們正在開早會,她來得有點晚,進來時所有目光都投射在她的身上。鬼煙槍看着她,滿意地點頭笑,讓她進隊列開早會。

一群男廚卻不明不所以,好好的姑娘,怎麼剃了光頭?

鬼煙槍按照往常的說辭開完早會,末了之後找人替代了劉洋和西米的位置,說:「從明天開始,西米和劉洋就不用再來應食軒,將去朝棠酒樓培訓,參加三月後的國宴。」

鬼煙槍的師弟李國梁負責從各個酒店、飯店挑選優秀的廚師。西米和劉洋被選中參加國宴培訓,這期間工資照領,福利依舊,在外的食宿消費等,均由應食軒負責。

如果能成功參與國宴,他們就將成為應食軒的榮譽。

早會後劉洋咂舌道:「西米,你可真捨得啊。」

「沒什麼的,如果換做是你,你也會為了國宴捨棄頭髮的,是吧?」西米手握刀柄,迅速起落間蘿蔔成了一縷縷玉白的絲兒。

「那可不一定,也許我會更愛美,作為一個女人,我可不敢剃光頭。」他蹲了一頓,笑着說:「不過,你人長得乖,即使光頭也好看。最近美食道怎麼不更視頻了?連恩愛也不秀了,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西米悄悄告訴他:「美食道的微博,可能以後不會再用了。」

「什麼?我的天,我男神就這樣棄我們而去了嗎?」

「對了劉洋。」西米問他,「你的法語怎麼樣?」

劉洋咧嘴一笑,略微有點謙虛:「還行,我大學專業是法語,之後又被鬼煙槍安排去法國學習點心製作,沒什麼問題。」

「嗯,我想在一個月之類學會法語的基礎交流,這個會不會有什麼問題?」西米說,「我八歲之前一直待在美國,法語的發音……對我來說可能有點困難。就好比一個人說慣了普通話,忽然要學粵語,這轉接上太困難了,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迅速轉接的?」

劉洋一臉為難:「這個有點……不如你去買幾本法語詞典,一個個單詞對着練習?」

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下午西米和劉洋去朝棠酒樓見這次國宴后廚負責人李國梁,鬼煙槍的師弟。比起鬼煙槍,李國梁才是正統中廚的范兒,西米和其它廚師一起進行了一個簡短會議,李國梁交代了一下這三個月他們需要注意的事項,以及要接受的考核。

國宴廚師篩選嚴格,不僅對語言有要求,對學歷也有要求,考慮到西米在網絡人氣不俗,學歷這一道倒是省掉了。

參加國宴的廚師都要經過政審,前三代不能有違法犯罪記錄。

從朝棠出來,西米去報了一個晚上六點到九點的法語班,按照老師給的書單,去了一趟書店。

她在書店裏接到應曲和電話。

「你在哪?我來接你。」

西米:「新潮書店二樓,我打算買幾本書。」

應曲和問她:「吃飯了嗎?」

西米單手握着手機,另只手滑過一排書,搖頭:「沒有呢。」

「想吃點什麼?我提前訂餐。」

西米看見一個純法語的食譜,隨手一翻開,是榴槤班戟,頓時饞了:「想吃榴槤班戟。」

……

西米挑了幾本書,從一排排書架里出來,看見一身休閑套裝、戴黑色針織線帽的應曲和手指勾著一隻膠袋,從樓梯上來,信步朝她走來。

看膩了應曲和穿西裝、白襯衣,休閑裝在他的衣櫃里變成了一道清流。休閑裝卸下了他身上那股被歲月磨礪的穩重,莫名拉低了兩人的年齡感,彷彿連他的氣質都變得年輕了。

或許是打扮太潮,應曲和被當成了大學生。

三十來歲的書區經理叫住他:「欸,同學!不能帶食物進來。」

應曲和退回樓梯口,拎起膠袋裏的食物對着遠處的西米挑眉,示意她過來。

西米抱着書小跑過去,望着他說:「同學,你速度好快啊!」

「嗯,女朋友想吃榴槤班戟,不快點怎麼行?」應曲和伸手勾過她的肩,帶她下樓去一樓咖啡廳。

找了個角落靠牆位置坐下,應曲和打開包裝盒推給她:「你想吃的榴槤班戟。」

西米將榴槤班戟抱過來,用勺子挖開一個洞,翡翠色的班戟皮破開,裏面露出白色奶油,榴槤的味道也隨之飄出來。

西米貪婪地深吸一口。

好香——

應曲和幾乎下意識地往後一仰,充斥而來的怪異味道讓他別過頭,手指彎曲擱在鼻下,擋住惡臭無比的空氣。

西米見他一副生無可戀,問道:「鱉孫道,你是不是特別不待見這個味?我覺得這味道是香甜的,你聞起來卻很難受的樣子?」

應曲和不可思議看她:「香甜?我怎麼覺得腐爛汽油的味道都比它好?嗯?」

「既然這麼難受,你為什麼還要買過來?一路上你是以怎麼樣一種勇氣提過來的?」西米大口吃掉一半班戟,柔軟細膩的奶油在舌尖溫柔的融化開,鼻翼間的空氣被香甜纏繞,榴槤夾在奶油里,兩者融合的味道浸透味蕾。

這份榴槤班戟味道很棒,榴槤肉熟透軟甜,外皮薄而有Q勁兒。

應曲和取過她選的兩本書,問:「買這些書是?」

西米擦擦嘴,眉眼一彎笑說:「國宴這次的要求,廚師必須學會法語基礎交流,所以我報了一個法語班,他們讓我買這些書。」

應曲和隨便翻了翻:「都是些很基礎的東西,其實不用這麼麻煩,國宴上你們說話的幾率不超過10%,即使考核,也只考核一些簡單的東西。」

「嗯,但既然要學,為什麼不幹脆系統一點?深入一點呢?」西米歪著腦袋看他,「多會一門語言,總能用得到不是嗎?我的目標可不僅限於中國,如果以後自己開餐廳,做大了,開到美國、再到法國呢?」

「夢想不錯,萬一實現了呢?」應曲和將書推還給她,「我想起有一本介紹法國料理的書,用你喜歡的東西了解正在學的語言,對你應該有很大的幫助。」

二樓書多人少,很安靜。應曲和終於在一個角落找到那本介紹法國料理的純法語書籍,轉回身,看見西米蹲在最角落,正在翻一本英語版的《猜猜我有多愛你》繪本。

她端著書本站起來,靠在牆上看得津津有味,不知覺模仿繪本里的小兔子,自顧自地壓低聲調,用可愛的聲音模仿:「GuesshowmuchIloveyou,」

——猜猜我有多愛你。

應曲和走過去,手扶上她的腰身,將她抵困在牆上,額頭緊貼她的額,低音炮溫醇悅耳:「Idon』thinkIcouldguessthat,」

——我想我猜不出來。

西米被他打斷,嚇了一跳,縮著脖子躲開他的氣息和視線:「你嚇死我了,我看書呢……」

「不是在念書?」應曲和壓着眼角笑意,一本正經地調侃她。

西米推了他一把:「鱉孫道,收起你的歪心思,這裏是書店,要文明!」

「我們在英法書籍區,來這裏取書的人不會那麼保守。」說話時應曲和已經壓下身,嘴唇一張一合,時不時觸碰著西米的嘴唇。

西米被他撩得防線崩塌,打了個嗝,滿嘴榴槤味兒。

她緊貼著身後的牆,嬉皮笑臉看着他:「鱉孫道,你敢親下來,我就相信你是真愛。」

應曲和低下頭,毫不猶豫親上去,在英法書籍區,與她來了一個浪漫的法式濕吻。西米沒想到她真能親下來,而且還不斷用舌頭引導她。

應曲和這個大流氓……

很好,吻技很嫻熟。

西米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直勾勾看他:「我們交往到這種程度了,應該還是很熟了吧?」

應曲和眸中帶着笑意,輕聲問她:「嗯,想說什麼?」

西米清了清嗓音,說:「我想問,你交過幾個女朋友。」

「一個。」

西米鬆一口氣,還好,只有一個,三十歲了才交往過一個女朋友,加她也才兩個,很好,還是蠻專情的。

應曲和笑着說:「你一個。」

「……」西米一臉不可思議看他,「鱉孫道你撒謊不臉紅,好無恥啊,都是成年人,我又不會嫌棄你!你不用撒謊的。」

她側身擦過他的肩,往樓下走。

應曲和跟上去,一起下樓梯時他牽住她的手,眉眼認真而嚴肅:「我不撒謊。前面三十年,太忙,又是事業上升期,沒時間談戀愛。」

他們去收銀區付了錢,從書店出來夜幕已經降臨。西米跟着應曲和上了車,將信將疑又問他:「你真的單身了三十年啊?這麼慘?」

「怎麼慘?把愛情荷爾蒙留給一個人,難道不好嗎?」應曲和將車倒出停車場,等車速平穩后又說:「我覺得這樣很好,我很慶幸,你能遇見現在的鱉孫道,而不是幾年前那個目中無人的應曲和。幾年前,我不一定能定下心來談一場戀愛,但是現在,我卻有精力開始籌劃一場能給你一生幸福的婚姻。」

一提婚姻,西米心裏一咯噔。

不會是要求婚了吧?可她完全沒有一點準備啊!!

應曲和話尾一收,立刻轉向另外一個話題,西米也鬆了一口氣。

*

這一次接待法國政要的國宴團隊,除西米外還有四名女廚,她們和西米一樣,選擇了國宴,丟掉了頭髮。

為國宴挑選的廚師,首先要得身家清白,個人素質要好。這一次國宴有132位嘉賓,每人十道菜,就是一千多盤。

在菜品方面,除了冷盤、點心、水果、甜品之外,主菜是5菜1湯。負責上手做菜的廚子只有六個,李國梁留了兩個名額,打算再選一名中廚,最後選一名廚師做西式甜點。

國宴各個工種複雜,西餐、中餐、冷盤、熱菜、點心缺一不可。

菜單需要在一個月之後定下來,五菜一湯目前只定了三菜,李國梁打算留下兩道菜,根據餘下兩位掌勺廚師的自身特色來定製。

由於國宴這種高規格接待,上菜時間要限制精確到秒,李國梁開始訓練廚子們之間的合作默契。

西米和劉洋對餘下兩名廚師位置虎視眈眈,親手做國宴菜和打下手,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西米打算拿下中廚的名額,而劉洋打算拿下做西式甜點的機會。

一天的訓練后,西米被高強度的廚房工作壓榨地一點精力不剩。她和劉洋一起坐在休息室,劉洋跟她打賭:「如果我能拿下這個名額,你就讓我摸一把美食道的臉,怎麼樣?」

西米:「呵呵。我給你,你敢摸嗎?」

劉洋縮了縮脖子表示:「我還真的不敢,如果我能拿到名額,你也能拿到名額,為了慶祝,你送我一個美食道的簽名怎麼樣?」

「怎麼感覺是為你自己慶祝?」西米投以鄙視的目光。

不過為了攢運氣,別說是美食道的簽名,美食道的裸照她也願意拿出來!

劉洋刷著微博感慨:「嘖嘖,美食道不僅是男女通吃,還是老少通吃,居然有位老奶奶死之前還念叨他的視頻更新。」

美食道已經很久沒上線發佈視頻,有粉絲等更新等得惱羞成怒,粉轉黑,在美食道最後一條微博下不斷刷評論。

——我是腦殘黑:美食道,你利用完我們粉絲去支持你的小西瓜,然後就再也不上線了嗎?雖然能理解你三次元身份曝光的顧慮,可你別忘了你還是美食道!你是美食博主!你不發視頻就算了,現在連交代的話都沒有,讓我們乾等,你幾個意思?

——我是腦殘黑:你就上來說一句退圈,退出微博,斷了我們這群粉絲的念想不行嗎?你銷聲匿跡又不給個交代,吊著我們胃口有意思嗎?

我是腦殘黑:「美食道,你好歹給我們一個交代,視頻到底還會不會更新,給一句準話。我奶奶每天都催我上來翻微博,當我告訴她美食道沒有發微博的時候,她有多失望多難過,你知道嗎?我奶奶前天去世,死之前問的我最後一句話是:美食道更新了嗎?」

這條評論被點贊成熱門,本來大家都覺得美食道更不更微博,其實都無關緊要,更就看,不更就不看。可看見這條評論,大家彷彿又覺得美食道過分了,如果不更新了,好歹上來交代一聲。

大家紛紛跟風:

「美食道太過分了!」

「美食道泡小女孩去了,哪兒有心思來更新微博。」

「美食道是富二代,人家不用靠微博廣告賺錢。」

「欸,我說你們跟什麼歪風?美食道發視頻沒讓你們掏錢看,也沒做任何廣告,他又不是盈利性質的微博,視頻想發就發,和你們有什麼關係?人家吃飯放屁還得告訴你們,憑什麼啊?道德綁架不帶這樣綁的!」

「呵呵噠,美食道老牛吃嫩草嘍。」

最後的評論樓不知道被誰帶歪,開始抨擊美食道老牛吃嫩草,三十歲的男人,居然追一個18、9歲的小姑娘。

西米看見這些評論氣得肺炸裂,把「我是腦殘黑」的微博從頭看到尾,一萬條微博全部看完后,她轉發評論:「老牛吃你家嫩草了?我就獨愛這一隻英俊又帥氣的老牛,我家老曲天天鍛煉長相年輕,礙着你了?有的人真是夠了,三年前發微博說奶奶去世很難過,三年後又來發微博說奶奶前天去世,呵呵噠,你到底有幾個奶奶?唔,還有一種人真很可怕,二十歲的年齡,卻有一張縱慾過度的臉,簡直四十歲的臉好嘛!少年,有控擼不如多鍛煉啊。」

西米轉發了微博,並且附帶了一張「我是腦殘黑」的微博截圖。

催更催到人生攻擊和撒謊,這年頭粉絲也是夠膽大的。

西米微博沸開:

「女神你真牛,他有一萬條微博,這你都能找出來?」

「不要小瞧女人挖墳的本事!」

「#炸裂的小西瓜#」

「論小乖女友為了維護男友炸裂后……」

應曲和刷到西米這條評論,隔着屏幕幾乎能感受到她炸毛的樣子。

被女人護著的感覺,還挺不錯。

晚上西米回到家已經快十二點,應曲和卧房開了一條縫,泄出一束明亮的燈光,她走過去敲敲門,裏面無人應答。

她以為應曲和是因為網上的評論而傷心,推開門探進半截身子,叫了一聲「鱉孫道」,

然而裏面卻空無一人,她準備退出來,門后忽然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往裏一拽。

老禽獸扔掉她肩上的背包,不可抑制的吻住她。

身後的門被咔嚓一聲反鎖,西米腦袋有點當機,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今晚是跑不掉了。

應曲和抱她上床,眼角含笑看她:「被你維護,我很開心。」

西米躺在床上看着他:「所以你一開心就想親我?親夠了嗎?我好睏,想洗澡睡了。」

「今晚留在我這裏,好嗎?」應曲和俯下身,輕輕舔她的耳垂,「待會我幫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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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美味愛情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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