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所謂真相里的假象

081 所謂真相里的假象

我想,很多年後的我會突然發現我怎麼也忘不了今天這一幕的原因。大抵是因為畫面感太熟悉了,第一次去看泰坦尼克號的時候是跟我爸去的。

他告訴我說,七月,你也要減減肥的。你看,rose就是因為太胖,否則Jack也能一起爬上那塊木板的。

彼時,我剛剛從那個窮山僻壤里逃到大城市的花花綠綠里,八歲的小丫頭一不小心就吃胖到七十斤。

這個體重,是不能學芭蕾舞的!

可是邵丘揚,我已經很瘦了,你不要沉下去好不好?

我拉着他的手,想盡一切辦法去抬起他的臉。

臘月的氣溫在這個偏南方的大都市裏並不至於那麼肝寒徹骨,但我為什麼一點點都捕捉不到他的體溫呢?

邵丘揚,你可以不要死么?你欠我那麼多,憑什麼說還就還?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做我孩子的父親!我要你不枉我心心念念的愛意,成長為眼裏心裏只有我的男人。

我把手端在他平整的側腮上。薄唇在夜色下泛著淡淡的青紫。我竟有些後悔,從未主動吻過他。

非我不示愛,只是你無數次給我亮過紅燈罷了。

遠處的船隻打着探照燈大手筆搜尋着,我摒足力氣,大聲呼喊著:「救命啊!我在這兒啊!快來人啊!」

萬籟俱寂的江水上,我甚至能感受到聲波的漣漪。

而我的男人,就在我手中飄得像只斷了線的風箏。那一刻,我真的哭得非常無力。

***

我醒來的時候,身邊依然是梁希哲。他自己的身體都還沒恢復呢,這會兒端正地倚在我的病床前,整個人看着都很疲憊。

我沒有馬上說話,只是盯着天花板盯了一會兒。

「七月……」

他先開口。

「別告訴我邵丘揚死了!」我沙啞著嗓音喊出乾澀的淚水,唇齒相依著抽泣,我不敢就這麼放聲哭出來:「求你……別告訴我……」

「誰跟你說我死了?」

牆上的閉路視頻里,那男人倚在靠窗的病床上,冬日的陽光在側臉上照得暖洋洋的。

我瘋了一樣地跳起身來:「你們騙我!邵丘揚死了是不是?這只是以前的錄像!」

梁希哲的輪椅用得還不是很熟練,兩個輪子也沒有我兩條腿跑得快。

我幾乎是一步一顛地衝出病房,站在空蕩蕩的走廊里,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路過一個匆匆忙忙地小護士,我木木然扯著人家問:「你知道……太平間往哪走么?」

「杜七月你是腦殘了?」隔壁的病房裏,邵丘揚的聲音傳得真實而清晰。

我以為,這大概是他不舍又犯賤的靈魂吧?在召喚我!

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我想,是應該雙手合十,還是畫十字架?他從小長在國外,如果有信仰的話,也是認耶穌做大爺的。

然而男人抄起手邊的報紙就砸我臉上了:「杜七月你怎麼就那麼願意相信我死了?」

我:「……」

輕手輕腳地湊過去。我摸了摸他蒼白的臉頰。

有肌肉會動,有胡茬輕輕淡淡地鑽出來。

報紙上的日期已經是一周后了,誰給你刮的鬍子啊?

我看了一眼立在窗邊像衣帽架一樣的梁兆坤,他輕輕咳嗽兩聲,從窗戶跳出去了……

「別赤着腳亂走,當心着涼。」邵丘揚從上到下地打量着我:「尤其是……恩……」

我怔怔地看着他,想從他眼睛裏捕捉到一點欣慰的正能量,可惜除了欲言又止的心疼,就是

「孩子。是不是沒了?」我咬住唇。

肩膀戳了一刀,冷水裏泡了一個小時,我覺得就算是紋身紋在肚子裏的孩子,都特么不一定保得住。

「七月,沒有,你想多了。」邵丘揚伸手去拉我,把我揉上了他的病床:「你根本就沒有懷孕,只是有點月經不調罷了。」

「你說什麼?」我怔了一下,用了十秒鐘的時間才明白他是在騙我。

「真的。你只是太難受了,太想懷上我的孩子了。所以產生了假性懷孕的癔症,不信你去問何許,好多女人有這樣的病,會導致月經延遲,噁心嘔吐以及」

他把被子掀開來,讓我鑽進去。

胸膛緊繃的紗布下,連心跳都顯得拘束。邵丘揚也會為我,撒這麼無厘頭的謊言么?

我咬着拇指靠在他懷裏哭,我說我相信了還不行么?

「乖,以後我們再努力。」

後來我就這麼靠在他身上睡著了,我想來查房的護士一定會覺得很莫名這女的昏迷這麼久終於醒了,卻跑到另一張床上繼續睡了!

***

距離那天發生的事,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我和邵丘揚的病房就隔了一條走廊。多數時候是我去看他,因為他那一槍差點穿了肺,到現在還不能下床。

「還是沒有消息么?」那天程風雨過來的時候,我正在給男人削蘋果。

而邵丘揚在問陶藝琳的時候,也不再避諱我。

「沒有。曹賀庭的屍體前天在海港口被撈上來的,已經泡成了巨人觀。DNA對比無誤。但是一直都沒有人找到陶藝琳的屍體。」

「哦。」邵丘揚沒有多說什麼,臉轉向窗外,看今年的第一場雪原來,已經快要過年了。

我的左肩很不靈活,所以這個蘋果削得有點腦殘。不客氣地遞給程先生,他也不挑剔:「另外,一姐的事,我這邊有了詳細的進展。」

「說吧?」

「邵先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上一次要不是你們兩個自作主張,把我的計劃當耳旁風,至於弄成這樣么!

現在還想跟我要免費的信息?」

「程先生你以前也是警察吧,」邵丘揚瞪了我一眼,畫外音大概是削給我的蘋果呢!

「又怎樣?」

「警察不是應該為人民服務么?」

我當時就無語了,那天在樓下炸車的時候,貌似邵丘揚也是這麼對梁希哲耍無賴的吧。

梁希哲……

說實話,我真的是滿心對不起人家。

我能理解他知道我忘不掉邵丘揚的那種心情,但我真的不知道,當我被血淋淋地打撈上來,大夫說我流產的時候。他會是怎樣一種感覺。

那天梁兆坤來給邵丘揚送湯的時候順便說了,梁希哲正式辦理了工傷病退。雖然國家可以養英雄一輩子,但是他還這麼年輕,一定還要好多夢想和願望沒有實現。

他丟失了太多的東西,在不在意再丟失一個杜七月呢?

難怪我爸總說,人的一生總有些感情是無以為報的。

就像他……之餘陶藝琳的媽媽吧。

他可以把自己這一生所有的愛和愧疚加註在我這樣一個不相關的小姑娘身上。卻忘了,愛能轉移,恨也能。

程風雨告訴我和邵丘揚,他找到了二十多年前陶家大火里的屍檢報告。證明燒焦的兩具屍體,與陶藝琳DNA均存在99.99%的不匹配,也就是說,陶藝琳與陶家死去的夫妻,並沒有血緣關係。

「這……證明了什麼?」我一下子難以招架這麼大的信息量:「男的不是她的親生父親?這個不是已經猜到了?那女的的,女的怎麼可能不是陶藝琳的媽媽!」

「因為死的那個不是她媽媽。」邵丘揚說,不要把智商低歸結為失血過多上。

「當年的案卷記載,陶家發生了火災以後,七歲的女孩被家裏的保姆救出來,送往當地醫院救治。但那個保姆很快就失蹤了,一度曾被警方鎖定為嫌疑人。

但是久久未果,也只能先行擱置。結案報告裏草草安頓一個說法,大概就是,保姆出身平常人家,擔心陶家的變故是仇人所為,怕惹禍上身於是隱匿回了老家。」

「連筆錄和口供都沒有?」邵丘揚問。

「沒有。」程風雨說只有當時接診時的一個很不清晰的醫院監控畫面。

一個女人披頭散髮地,抱着女孩衝進急診室。對醫生說這是自己家的小主人,後來就不見人影了。

等警方過來的時候,七歲的陶藝琳受了很大的精神刺激,幾乎無法說明當時家裏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只能先給她治傷看病,然後聯繫其他的直系旁系家屬。

「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不僅僅是找證據,而是可以根據手裏現有的東西,推理一個事件的真相。」程風雨說:「偵探更擅長的是這個,找證據結案那是警察該做的事。」

所以,我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聽了一個特別特別有意思的故事: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出身中產階級良好的家庭背景。大學畢業后,不用像其他姑娘一樣輾轉在職場里奔波勞累,家裏只希望她能嫁個條件不錯的男人。

姑娘有點文藝,有點敏感,但二十歲的年紀里,叛逆顯得無力。

在父母和親戚的撮合下,她嫁進了當時家境殷實的丈夫。丈夫是個典型的商人,其貌不揚,但心思城府。平日多忙於事業,鮮少關心浪漫。

且帶有很濃重的大男子主義氣質,認為女人既然是娶回來的,就該規規矩矩地在家相夫教子。

沒有太多愛與交流的婚姻,讓姑娘的心沉甸甸的。

無論做了什麼樣的髮型,丈夫也只是隨便瞄一眼,哼一聲表示好看。

無論採購多麼性感的內衣,在不解風情的男人眼裏,也只是用來一把撕開。

她像這世界上無數的寂寞闊太一樣,二十齣頭的年紀里就已經預示了自己富足而悲慘的一生。她會有很多錢,會有很多名牌的包包和首飾。會在一些需要太太出席的商務宴會上,被形式化地牽住手,光鮮亮麗地周旋在丈夫的生意流里。

等到時間一點點過去,她容顏不再,年老色衰,終將被另外的新鮮血液所替代。

於是,她不安心把年華送葬在無休止的等待里。

這個世上,沒有用錢買不到的。愛,也一樣。

寂寞的少婦加入各種各樣同病相憐的俱樂部。在那裏,她能遭遇到比她更早入怪圈,也可能比她更早退怪圈的女人們。

她開始懷念大學時光里只把她一個人捧在手心裏的窮小子,一首歌賣一個工作室,轉一筆小小的錢,到兩條街以外的城隍廟給她買蟹粉小籠。

可是年少的愛情終究打不過現實的力度,從她按照父母的心愿安排嫁入豪門的那天起,她的愛情就註定只能用錢去買。

紙醉金迷的會所里,她邂逅了十七歲的美少年。

一襲乾淨的白色襯衫,破舊的色澤里紋上可太多倒向命運的屈服。

「幾歲啊?」

「十七。」

「第一次啊?」

「恩,想念藝校,家裏沒錢。」

「學藝術的男孩,不是都很驕傲么?」

「所以……只賣一次。」

少婦的心一下子就被男孩清澈的目光攫住了,她是多想告訴他,人生本來如此,你現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自己深思熟慮的選擇。

既然生活不肯放過你,何不躺下來好好享受呢?

賣一次是為了錢,賣兩次呢?難道不是為了更多的錢?

可惜他賣的是身,她買的是愛。

「姐,以後…..咱還是別再見了。我馬上就畢業了,生病的爸爸上個月也走了。我…..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玲玲也快三歲了,姐,就算為了孩子着想,以後還是跟您家先生好好過日子吧。」

「你什麼意思?你要從良,順便……也勸我?」

「姐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些年,我沒把你當那個。可是你有家庭。我」

「你就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過我?」

「恩。」二十齣頭的男生,青澀猶在。

「那你跟姐走,姐知道家裏那個做的是什麼要命的生意。我有他的犯罪證據,只要舉報出去,查抄下來的財產就都是我們的了。

姐帶你出國,我供你去最好的音樂學院。」

「姐,不要這樣。你的先生並沒有對不起你。」

「你真的不走?」

「不走。我已經錯了這麼多年了,今天終於可以憑我自己的能力堂堂正正做個男人。姐,你放我走吧。咱們就當這輩子留段很好的回憶」

「那如果我告訴你,玲玲是你的女兒呢?」

晴天霹靂,擊碎了男兒那顆完全不夠強大的心臟。

他嚇壞了,嚇得……躲了起來。

整整五年來,他作為一名支援教師,走遍大江南北,用靈感和天賦妄圖拯救自己黑暗的過去。

幾年後,他回到T城。得知了一個慘絕人寰的大新聞。

夫妻雙雙罹難火海,幼女遭人侵犯一夜成孤。

整整兩年,他寫不出一首歌,寫不出一支曲。學校的老師和同事們都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最後校長說:「杜老師,要不你還是跟着大家去支教吧。等你找到了藝術的源泉,回來說不定就能一曲成名了。」

於是男孩走了不,這個時候的他已經不能再稱之為男孩了。二十八歲的他,有了一份難以言喻的悲慘經歷。心裏,也壓了一塊永遠無法抹去的傷。

也就是在這裏,他遇到了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

瘦瘦小小的身子,逆來順受的表情。五六歲的年紀卻負擔了原生家庭里所有的不公平

那天她一個人端著一大盤衣服,在村口的小河邊洗著洗著,就隨着他的口哨聲跳起了舞。

那一刻,男人淚流滿面。如果還能重來,他以為自己一定會堅強些,不會放棄自己的親生女兒。

彼時。所有的故事結束,新的故事開始。

男孩叫杜民修,少婦叫王思言,女兒叫陶藝琳養女叫杜七月。

「精彩么?」程風雨說完,退後了兩步做防備狀。我猜可能是因為我手裏還捏著水果刀,他說到我父親賣身的地方,應該是猶豫了一下今天有沒有穿防彈衣。

我說還有後文,程先生你猜到了么?

「你呢?你也猜到了?」

我說是啊,疼痛能令人振奮腎上腺素,而絕望能讓人保持更冷靜的思路。

「強暴陶藝琳的人,是陶崢吧。」我唏噓一聲:「發現妻子出軌多年,連親生女兒都是別人的。對於一個常年戎馬極端的男人來說,他用了這世上最不可理喻的方式去報復了妻子。

可憐七歲的女兒,就這麼從此墮入了噩夢。」

我看了一眼邵丘揚,他沒什麼反應。

「你別總看我,她固然可憐,但這世上不是至於她才可憐。」邵丘揚把我拉到他懷裏:「如果她可憐,那麼你呢七月?你又何其無辜?

程先生。鑒於我現在資金流有點緊張,不如後面的推理,我來做吧。」

後面的故事大概是這樣的

丈夫為了泄憤而強暴了女兒,王思言崩潰之下用利器擊打了他的頭部。是不是當場死亡已經無從得知,但很不巧這一幕被家裏的女傭看到了。

女傭尖叫着往外跑,一邊喊一邊跑:「殺人啊!太太殺人啦!」

那麼如果你是王思言?你會怎樣呢?

追上去,對,就用當年追求小鮮肉的那股力氣,追上唯一的目擊者。

用繩子勒。用煙灰缸砸,一直砸到……天黑。

月黑風高殺人夜,一桶汽油,一把打火機。

抱着受傷昏迷的可憐女兒,修羅場里出來的魔鬼只想反思一件事這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的錯呢?

可是錯了又怎樣,不想死的,就只能將錯就錯。

一無所有的她,隱姓埋名地苟且了下去。而把女兒送去給伯父陶峰家裏養著。

她要從泥淖中重生,從最底層一點點摸爬滾打起來。

她知道陶崢和陶峰兩兄弟一直做得都是毒品的勾當,她近水樓台先得月地躋身進去,等待一場不知該向誰報復的對決

她要向誰報復呢?陶崢已經死了,那麼……杜民修吧。

「所以為什麼,我會被綁架?石東的物流公司其實一直都是被王思言她們控制着的,陶藝琳一開始接觸我爸的時候,就知道他是誰。」我喃喃獨語:「而那首《怨湖》是我爸傾盡心力的成名之作,用來捧紅陶藝琳的那一刻。是他這些年來靈魂釋然的解脫,對么?」

「可是後來,你父親做了《怨湖》的續章,想要送給你。」程風雨繼續說:「他還以為所有的仇恨都已經冰消,以為你們這兩特殊的姐妹可以有天同台共舞。卻不知道,那些不能碰觸的傷疤,有時候就是會在恨意里加大了催化劑。

陶藝琳不同意你父親把續章的版權賣給別的公司,她認為你杜七月根本就不配與她同台。

可你父親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我說那麼我就都懂了,只想知道我父親究竟是自殺。還是她啥?

是他摒不住內心的苦楚,自殺解脫,還是說陶藝琳用我的性命相逼迫,如果他不死像上次的綁架,像石東的悲劇,就還會再一次上演?

「這個,只能問陶藝琳了。」

「可是她死了。」我說。

程風雨表示:「恩,沒看到屍體的,我們不能認定為死亡。」

我輕輕啊了一聲:「不可能的吧?她受了那麼重的傷,又不會游泳,從那麼冷的水裏怎麼逃出來?」

程風雨看了眼邵丘揚,表示說人的生命力有時真的是很超凡的。

「你不知道這位撈上來的時候已經連呼吸都沒了,硬是被何醫生給捶醒的。」

「你別亂說,我一直都是醒著的。只不過不好意思喊救命,比較丟臉。」

程風雨聳了下肩,表示你開心就好,我不跟傷患計較。

我伏在邵丘揚懷裏,輕輕抬了下頭,我問他:「如果陶藝琳真的還活着,你會怎麼樣?」

「一樣。」男人摸摸我的頭。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這樣寵溺地對我施展摸頭殺吧?可惜是以這樣一幅病歪歪的倒霉樣。

程風雨表示你們別再虐狗了,還是說正事吧:「邵丘揚,林警官的那個音頻證據,你聽過的吧?現在陶藝琳生死未卜,東西是拿不到了。你可以告訴我們,裏面都是什麼內容么?」

「沒什麼,只是關於曹賀庭的一些犯罪證據。曹賀庭已經掛了。那東西也沒什麼意義。」

邵丘揚表示,陶藝琳和她媽媽之所以想要拿到這份東西,正是因為已經意識到曹賀庭有貳心,想獨大。

「真的?」程風雨用懷疑的眼神盯着邵丘揚:「如果只是曹賀庭自己,他自言自語么?林警官說,之前那份不太清晰的資料里,還有個女人的聲音。」

「一姐咯。」

「不可能的吧邵丘揚。」我從他胸口裏掙紮起來:「如果那個女人是一姐,也就是陶藝琳的媽媽王思言,她們跟曹賀庭不就是一條船上的了么?交給警方就是投鼠忌器,為什麼還要拿曹賀庭的犯罪證據來圈他。」

「杜七月,你壓得我傷口痛,先起來行么?」

邵丘揚你丫明顯就在轉移話題好么!

我靜靜地盯着他看,他閉上眼,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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