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七章最深的懲罰
我叫顏定國。
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楚語歌的時候，她七歲。
七歲的人，身上已經帶着讓人錯不開眼的光芒了。
我那時候還只是她父親帳下的一個小小的校尉，做夢也沒想到，我有一天真的可以將那個渾身帶着光芒的人娶回家。
只是，娶回家了又能如何呢？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心裏從來沒有過我。
只是，那時候還不明白，她那樣的人，隨時都可以丟下這朝堂遠盾江湖的人，怎麼會聽命於皇帝，就那麼嫁給我了。
新婚當天，整個京城的人都來為我慶賀。
那一天，大概是我人生里最輝煌的時候了。
只是，我心裏知道，這樣的輝煌和我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那些慶賀的人，也統統都是沖着她來的。
沒關係，她從那天開始就是我的妻子了，沖她不就是沖我么。
只是，心裏雖然這麼想，卻還是免不了難受。
我那天喝了好多酒，後面的事情，就記不得了。
新婚之後，邊境就有了戰事，她匆匆趕往戰場。
其實，我們一點都不像是新婚夫妻，倒是比陌生人還要冷漠幾分。
只是，我的地位卻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我雖然是個修士，但是之前在朝中並沒有多少實力，現在卻都不相同了。
只是，這樣的好處越是明顯，我心裏卻越是不平衡。
因為這些都不是我的能力可以得到的，而是看着她的面子。
只不過，我一開始和她成親，也不是因為有感情，我是個男人，需要事業。
現在雖然會被人說三道四，但是真的等到我事業成功了，誰還有膽量對我指手畫腳。
後來，陛下就找我商量開啟西荒秘境的事情了。
聽說了全部計劃之後，我知道開啟西荒秘境的代價就是要犧牲楚語歌。
不是沒有猶豫，只是，那一點點猶豫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沒有懸念，我很快就同意了。
只是，當我真的在秘境裏和她面對面的時候，我才知道，她從頭到尾都知道我們的計劃。
我抱着孩子從秘境裏出來，她之前盯着我的目光還是讓我心有戚戚。
其實答應撫養這個孩子，倒不是因為我有多害怕她說的話。
西荒秘境那樣的地方，進去了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出來。
只是，我總覺得這孩子畢竟是我親生的。
所謂，虎毒不食子。更何況，我心裏對她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
只是，那孩子一點點長大，我心裏就一點點變得不舒服。
其實，中途有很多時候，我可以要了這個孩子的性命，可是那孩子卻每每都有貴人相助。
我想這大概是天意。
後來想想，幸虧我當初沒有真的要了這個孩子的性命，要不然，楚語歌的師父也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吧。
那個孩子越長大，就和楚語歌越來越像。
尤其是那雙眼睛。
每每看見，我晚上都會睡不好覺，就如同當初在西荒秘境裏的時候，我最後看楚語歌的那一眼。
她就是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
倔強到讓人討厭。
那時候我想的是，還好，那孩子是個廢人，並沒有什麼靈力，長大了隨便找個人嫁了也就算是成全了她的一生。
只是，在她還沒有完全長大的時候，事情已經朝着我沒有辦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再然後，我就只能從傳聞里聽到那個孩子的名字了。
她贏了比賽，她拿了神器，她開了秘境。
那個被眾人視作廢物的孩子，後來變成了一個西荒的修士終其一生也只能仰望的人物。
後悔么？其實，是後悔過的。
只是，那時候的後悔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等到楚語歌再次上門的時候，我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和這群人相比，我這個大將軍也只不過是升斗小民。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捏死我們比捏死螞蟻還要容易。
她站在我府門前的哪一天，滿大街跪的都是老百姓。
都是人們健忘，那是因為被遺忘的人沒有真正的被尊敬，被仰望。
即便是已經做了東晉的大將軍這麼多年，卻比不上一個已經消失了十多年的女人。
這大概就是差距了。
她的相貌一點都沒有改變，現實停在了時間的深處。
可是我呢？
只不過是十多年的光景，我卻感覺自己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
驅逐出府，顏面掃地，其實已經是最普通不過的懲罰了。
也是我為了當初的做過的事情應該承受的東西。
陛下知道她回來了，其實很是惶恐。
連同其他國家的皇室，也都很擔心。
只是，她卻並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計較當年的事情。
又或者，她根本就不屑於去計較當年的事情。
我是在戰爭爆發之後，才知道他們做了多麼驚心動魄的事情。
釋放魔王，后而擊殺。
在我看來，簡直就是瘋了。
只是，這樣的瘋狂，卻給西荒帶來了一勞永逸的安定。
上萬年之內，魔族再也不可能攻擊西荒了。
我那個一直被看做是廢物的女兒，哦，不。現在已經肯定，她也根本就不是我女兒，她死了，但是雕像卻被樹立在了西荒的很多地方。
楚語歌和她心裏一直喜歡的人遠盾江湖，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其實有些討厭自己為什麼可以活那麼久，去見證那些和自己相關的人的輝煌。
時間太久了，久到，那些原本和自己息息相關的人，後來變得好像是在夢裏認識的一樣。
不過，和漫長的生命相比，那些和我息息相關的的年頭，真是短暫的可以忽略不計。
他們都逐漸成為了歷史里的一個名字，當然我的名字也偶爾會被和他們一同提起，只是，那些史官們的話，都不是那麼好聽的。
前些天，我見到他們了，一群人，在大街上溜達，只是大街上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從他們身邊經過的這群人就是在歷史里閃閃發亮的人。
我知道，可是我也只能遠遠的看着。
我從前是一個國家的將軍，現在只是一個勉強可以維持溫飽的農夫。
當年志得意滿的我，又何曾想過我會有這麼一天。
今天看見他們的時候，真是恍如隔世。
現在，是真的後悔了，一念之差，從英雄變成了萬人唾棄的人。
我躺在四處漏風的草房裏，蓋上被子還是覺得冷。
閉上眼睛，意識在一點點消失，或許，我能活這麼久，就是老天爺想要讓我看見今天的這一幕。
這才是最深切的懲罰吧。
最後一刻，我隱約看到了楚語歌，她還是初見時候的樣子，站在陽光地下，帶着一身可以照亮天地的光芒。
最後的話：
這是我寫的第一個故事，歷時一年多，總算是寫完了。
它有缺陷，不完美，但並不影響我愛它。
我很感謝一直陪着我的人。特別感謝蝶舞伊伊。
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還在看，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裏，但是還是很感謝你陪我走了那麼長時間。每次卡文，艱難的想要想放棄的時候，也是因為看見了你還在所以才一直堅持。非常感謝。
最後想說，寫這個故事，是希望我們永遠都可以善良勇敢。希望每個女孩都可以遇見對的人，可以邂逅幸福，可以嫁給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