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恬簡彷彿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秘密，她抿了抿嘴唇，怯怯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後悄悄對應笙南說：「老應，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應笙南眉眼一彎，揉着她腦袋說：「沒關係，不用幫老應保密。」

她甩甩腦袋，一臉認真：「不行！我不能讓人知道老應比我還笨！我要保護老應！」

他有點哭笑不得，伸手過來摸了一下她後腦勺，問她：「那，你現在覺得嫁給我怎麼樣？」

恬簡低頭，又抿唇，彷彿有點害羞。就在這時，一道清朗的聲音打破他們兩人間的談話。

「她現在是我女朋友。」遠處的男孩走近，拉過恬簡，對應笙南笑道：「應先生，你這樣欺騙小姑娘未免不妥吧？你是MIT畢業，百度百科裏可寫着呢。」

恬簡抬頭望着他，沒想到這時候秦司霆會來。

秦司霆抓住恬簡的手，彎腰湊過來看了下她的臉，「嘖，哭過啦？誰惹你哭啦？」

恬簡搖搖頭，腦子明顯不夠用，她問：「MIT是什麼？」

秦司霆解釋：「一個很厲害的大學，普通人去不了。」

應笙南沉着臉看他：「這位同學，你想怎麼樣？」

「在節目上我承諾，輸了答應做她男朋友，我一向言出必行，我只是想履約。」他頓了一下又看恬簡，「而且，恬簡很符合我對女友的標準，所以我打算嘗試跟她在一起。你喜歡恬簡？可她喜歡的是我，恬先生也不希望你們在一起，不是嗎？」

恬簡戳了戳秦司霆的腰窩，一臉呆萌：「才不是，我哥哥不喜歡老應，我喜歡啊！」

秦司霆看着她：「可你不是想做我女朋友嗎？一個女孩只能嫁一個男人，恬簡，他騙你呢，他不僅上過小學，讀的大學比我好很多，所以，我更適合你。」

這下恬簡糾結了，她一臉懵逼看着應笙南：「老應，騙人不是好孩子啊，我還以為你比我還笨，」她滿臉失落，低低嘆息：「白高興了。」

秦司霆趁熱打鐵問恬簡：「你哥哥剛才打電話讓我進餐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乖巧點點頭，「好啊。」

應笙南眼睜睜看着兩人從他身邊離開，眼睜睜看着秦司霆牽住恬簡的手，不知覺咬緊牙齒，嘴裏發出「咯咯」地響聲。

喬珊和左奕出來后，看見應笙南一個人站在路邊，身影落寞蕭條。她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背，安慰說：「那個秦司霆不好惹啊，我們家簡簡就是這樣，很容易被人欺騙，一根棒棒糖都能把她騙走，哎，老應你先別急，我們再想想其它辦法？」

大概沒有語句能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他半天感慨一句：「本來以為對象傻了沒人惦記，現在看來我太天真。對象傻太容易跟人跑了，我為什麼會喜歡一個傻姑娘？小媒婆，你告訴我，為什麼？」

左奕也安慰道：「大哥，可能是她還不清楚什麼是愛吧。慢慢來。」

應笙南用指腹壓了一下太陽穴，輕輕吐出一口氣：「小媒婆，你告訴我，我這單你接嗎？能做嗎？」

她的頭立馬搖成撥浪鼓：「會被我表哥打死噠，不過我會盡量幫助你們。」

應笙南神色凝重：「這樣，你們趕緊結婚，我當伴郎，恬簡當伴娘，她很羨慕能當伴娘的女孩子，給她個機會，如何？」

喬珊額頭直冒黑線：「你這是曲線催婚？」

應笙南說：「即使我不催，應曲和也會催，你們等著瞧，不出三天，他准給你們打電話。」

*

果然，兩天後應曲和一通電話打來，讓左奕帶喬珊回一趟應家，見見老爺子。

在到應家之前，喬珊已經腦補了千遍應爺爺的模樣，一定是個極威嚴的老頭。抵達應家，下車后喬珊看見坐在輪椅上，白髮蒼蒼的老頭，滿臉褶皺，瘦的皮包骨頭，膝蓋上蓋了一張毛毯。

應家老爺子已經九十歲高齡，曾經的威嚴，早已被掩蓋在白髮之下。應曲和推著輪椅，質問喬珊：「不是讓你來應食軒跟我學做菜？怎麼？不想跟我學？」

她一怔，顯然已經忘記這茬。

喬珊走上去，恭恭敬敬對着老爺子鞠躬：「爺爺好。」

老爺子的嘴蠕動了一下，喉嚨里發出沙啞的聲音：「進去吧。」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應曲和便推着他往裏面走。

應家很大，有門衛保鏢，也有專門負責生活起居的管家保姆。

喬珊家也是別墅，但跟應家別墅比起來，相差太多。她家簡直是農村小宅，應宅則是宮殿級別，別具一格的花園噴泉，一眼看不見盡頭的院子。

他們到的時候恰好是午餐點，一進門糖醋魚的香味撲鼻而來。喬珊跟着他們去餐廳坐下，保姆便過來擺碗筷、遞濕毛巾擦手。

在應家吃飯，喬珊總有一種進五星酒店吃飯的錯覺。

左奕感覺到她有點緊張，在她大腿上拍了拍，示意她放輕鬆。飯桌上四個人，擺了五副碗筷，菜式二十餘種，每一盤菜擺盤都極其華麗。

三十道菜全部上齊，應笙南從廚房走出來，脫掉圍裙遞給一旁保姆，搓搓手在喬珊對面坐下來。

五個人圍着一張圓形餐桌，老爺子跟前擺着容易消化的營養羹湯。在動筷前，老爺子一眼看見喬珊脖子上掛着的玉，他忽然開口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老爺子開口問話，喬珊立馬放下筷子端正坐直：「我們是小學同學。」

「嗯？」老爺子目光落在左奕身上，嘆了聲氣，又說：「青梅竹馬，不錯，我跟他奶奶也是青梅竹馬，從小認識，知根知底。」

飯桌上老爺子沒動筷，沒人敢先動。應笙南可憐兮兮看着老爺子，「應老爺，我這都忙活了半天，肚子都餓了，能吃了不？」

老爺子拿起筷子，「吃吧。」他用公筷給喬珊挑了一隻鮑魚，「嘗嘗小笙的手藝，進了這道門，就是一家人，別客氣。」

老爺子這句話一出，飯桌上三兄弟都跟着一怔。屬左奕反應最大，他抬起下頜看着老爺子，神色里微微帶着震驚。

自從知道他不是父親親生后，應老爺子一直不承認他是應家孫子。雖然這些年他讓他回應家吃飯，但從沒說過「一家人」這種話。

喬珊注意到三兄弟的眼神，有點雲里霧裏。老爺子也察覺到他們的異常，解釋說：「你們奶奶說得對，不管小奕是不是我們應家的血脈，都是在我應家出生的，我不該排斥他的存在。我活到這個歲數，經歷過白髮人送黑髮人，也經歷過失去愛妻之痛，現在我的願望，是希望你們三兄弟能早日成家，我也好安心的走，去見你們的爸爸和奶奶。」

應曲和點頭：「老爺放心，大哥結婚，我隨後。」

應笙南瞥了應曲和一眼：「二弟，你這話我不愛聽啊，你連個對象都沒有，你大哥可是有追求對象的人了。我要是真馬上結婚，你能馬上結婚？別以為爺爺上了歲數，就能被你忽悠。」

應曲和氣壓驟降。

老爺子打斷他們：「好了，你們兩的事我先不管。」他看向喬珊和左奕，「你們兩，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喬珊臉紅，低下頭說：「我聽左奕的。」

左奕想了一下，說道：「聽您的意見。」

老爺子點頭，猶豫片刻，說道：「下月初一，我們去一趟小喬老家，拜訪小喬母親。商量一下婚期的問題，這期間你們兩就挑個日子把結婚證領了，婚紗照該拍得去拍，早點定下來。」

左奕沒有意見，結婚這種事於他來說越快越好，娶到手的媳婦兒才是真媳婦。這頓飯倒也算愉快，大概是有了老爺子壓陣，喬珊居然覺得應曲和似乎沒有那麼可怕了。

曾經喬珊還想去海邊拍婚紗照，在去過一次峇里島后，她對海完全沒了興趣。拍婚紗照的地點定在了她跟左奕的小學。

攝影團隊全程跟拍，當年他們的教室已經變成了倉庫，最後被完美還原成了小時候的模樣。斑駁的講桌，寫着粉筆字的黑板，教室的課桌上坑坑窪窪，刻滿了圖案和字跡。

以前的小學同學他們已經忘得一乾二淨，卻還能清晰記得班裏課桌的擺向，以及掃帚垃圾桶擺放在哪個角落。

喬珊穿着婚紗站在凳子上，彎腰親著左奕，背景是黑板，上面還寫着課後數學作業，黑板一角寫着值日表，是她和左奕的名字。

小學在他們記憶中已經很模糊，很遙遠了，可到了這個地方，聽着熟悉的課間操音樂，所有的熟悉都蜂擁而至。甚至讓他們想起了曾經種種。

那個時候喬珊很討厭左奕。

因為家長會，他的媽媽總是缺席，他被老師點評為班裏最不聽話的學生。

因為她和他同桌，他總是流鼻涕打瞌睡，課文老背不出來。

因為她和他一起做值日，他總是什麼也不幹，經常把她氣得原地直蹦。

拍完婚紗照，她從凳子跳下來。左奕摟住她的腰吻下去，低聲說：「我們中間隔了這麼多年沒有見，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裏。」

喬珊點頭：「我也沒想到，小時候那麼討厭的鼻涕蟲，以後會成為我的老公。可能這就是報應，小時候詛咒你長大找不到媳婦兒，老天就讓我嫁給了你。」

左奕深吸一口氣，將她抱在懷裏：「我也沒想到，當時討厭的鄰居，居然會成為我老婆。」

……

婚禮當天，來了很多人。

參加婚禮的有當紅女星花一斐和她的老公，還有知名作家葉梵音和她的男友。喬珊也沒想到，肖迦和葉梵音會這麼快在一起。

葉梵音挽著肖迦的胳膊對喬珊說：「我跟肖迦呢，都想早點走出前一段感情，所以才打算在一起試試，說不定能日久生情？」

喬珊把手裏喜糖盒喜煙遞給他們，表示祝福：「如果你們能結婚，我和左奕包一份大紅包給你們。」

葉梵音看着左奕：「左總，你打算包多大的紅包給我們？」

左奕：「看你們的恩愛程度。」

情敵結婚，左奕送多少紅包都不會覺得心疼。

簡時章和郭菲遠在國外不能來參加婚禮，錄了一個視頻發過來。視頻被安排在婚禮開場的時候播放，視頻里，簡時章拉二胡，郭菲彈鋼琴，雯雯演唱。

視頻里，雯雯一頭漂亮的黑髮已經沒了，臉色也很蒼白。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針管，仍然堅持唱完了這首歌。

結束后，雯雯喘了一口大氣說：「喬媽媽，如果你跟左叔叔能結婚，就一定能看見這段視頻。雯雯祝你們白頭偕老呦!左叔叔是個好叔叔，希望喬媽媽好好珍惜，以後讓左叔叔天天唱蟲兒飛給你聽！喬媽媽是個好媽媽，左叔叔也要珍惜哦，左叔叔你不能臭屁要乖乖哦，不然喬媽媽不給你生北鼻！還有就是肖爸爸，雯雯也希望你早點找到女朋友，連我媽媽都找到了老公，你也要加油哦！」

小丫頭說這些話時很費力，大大喘了一口氣，又說：「好了，雯雯要乖乖睡覺了，愛你們！么么噠！」

么么噠，加油雯雯寶貝。看完這段視頻，喬珊在心裏默默地說。

婚禮結束后，左奕置了一套別墅，面積不大，容納十口人沒問題。沒過兩個月，嘟嘟懷孕了，左奕和喬珊找人在院子裏修了一套豪華狗狗公寓。

就在喬珊和左奕打算蜜月旅行的時候，他們接到一個消息。

雯雯走了。

小丫頭在病房裏最後一秒還笑着，像個小太陽。她留下一張卡片，上面畫着一家三口手牽手去踏青，有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還有像煎蛋一樣的太陽。

卡片背面寫了一句話：「雯雯離開了以後，爸爸媽媽不要難過，以後你們再生一個孩子，也叫雯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