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鎮國將軍(十)

收服鎮國將軍(十)

收服鎮國將軍(十)

過了幾日,姬明遠便抱着徐清澤上馬車,去了別的地方。小王爺過來,帶來京里的消息,說柳家人帶着他們家兩位千金一起入京,被徐家邀請去做客。徐清澤與柳家千金倒是有緣,「夢裏」的妻子還小,柳家又給他帶來個年紀稍長的,據說那年紀小的千金還和長姐鬧了起來,說自己也要嫁徐清澤,真是不知羞。

一想到「夢裏」徐清澤確實娶了,姬明遠心裏便憋著一股氣。他瞧著懷中緊閉着眼的徐清澤,手將人摟得更緊,即便只能留住這具軀殼,他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人留下。

在這段關係里,他幾欲瘋狂,徐清澤卻無動於衷。只要他稍一鬆手,徐清澤就會轉身離開。

既然這樣,他怎麼可能鬆手?

姬明遠轉到一個繁華些的邊境城市,將徐清澤捂得嚴嚴實實才將人抱進屋。他的人早就先到了,已經買入田地和奴僕,邊境險隘,費不了多少錢。此時管事正領着人在前方等著,姬明遠把人放下,出了院子,也不吩咐別的,只對奴僕叮囑:「裏頭是夫人,他病得有些重,誰都不許接近他的院子。」

說完了,姬明遠折返去找徐清澤。已是秋末冬初,院子中草木肅殺,沒多少綠意。徐清澤已經醒來了,扶著門往外走。縱使病了幾天,身體虛弱得很,他還是不願乖乖呆在屋裏。

姬明遠大步邁上前,不容拒絕地扶住徐清澤的手,語氣帶着幾分責備:「怎麼這麼不聽話?病了就該躺在床上好好歇著。」

徐清澤眉眼冰冷,盯着姬明遠說:「我怕我一躺就再也不用起來了。」他背脊緊繃,像只充滿戒備的小獸。到底才十來歲的年紀,察覺姬明遠的偏執,徐清澤還是慌了。難道他一輩子都要被姬明遠囚在暗處?

姬明遠看出徐清澤強作冷靜,心中一揪,一片酸楚。

看到徐清澤痛苦,他也痛苦,可又覺得這鮮明的痛楚才是真實的。即使他如夢裏一般擺低姿態執意相求,得來的也不過是一場幻夢,到最後神識消散,也不曾得到徐清澤的真心相待。

他一直不願承認自己愛着眼前這少年,正是因為那求而不得的痛楚那般清晰。他清晰地記得,到最後徐清澤眼底還是滿含戒備,生怕他食言毀了他君主的雄圖霸業和一世安康。

這人胸懷天下,心裏什麼都惦記着,卻獨獨存不下他。

姬明遠將徐清澤抵在門邊,輕輕地親了上去。這一吻並不深,也不似平時那般滿是暴戾和佔有慾,只淺淺地印在徐清澤唇上,像是兩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在偷偷相吻。姬明遠強而有力的臂彎將徐清澤困在自己懷中,細碎的吻輕輕落到了別處,來來回回地將那清俊的五官都親了個遍。

等親夠了,姬明遠才說:「你可不要隨便走出去。我剛才對所有人說了,這裏住着的是我的夫人。你若是出去了,他們恐怕要議論很久,說我怎麼娶了個男夫人。」姬明遠唇角一彎,漂亮的眼睛底下滿含趣味,「這麼一說倒也挺有趣,等你好了我帶你出去見見人。」

徐清澤面色一變,直直地望着姬明遠。這人到底要怎麼欺侮他才滿意?他捏緊拳頭,口裏卻說:「好啊,你堂堂王爺都不怕,我怕什麼?」難道事情還能更糟糕不成?

徐清澤這樣應了,姬明遠的臉色更為難看。確實不是徐清澤不願見人,是他不放心。徐清澤怎麼會在意這些?那天徐清澤不就和那侍衛聊得那麼開心嗎?那侍衛被拿下了,還敢對他說:「你不能這樣對徐公子!徐公子不應該被這樣對待!」聽上去頗有想把徐清澤從他魔掌里救出去的愚蠢念頭。

姬明遠冷笑:「你以為我還會讓你接觸別人嗎?」他抵著徐清澤,「上回那侍衛,我還關在地牢裏。也許我該讓他當眾受刑,讓其他人都不敢再接近『夫人』。」

徐清澤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想起「那侍衛」指的是誰,徐清澤臉色倏然發青,他咬緊牙關,使勁推開姬明遠,雙目含怒,彷彿燒着火:「你把人關起來了?」

姬明遠見徐清澤朝自己發怒,頓時也心頭火起。他這些天這樣對待徐清澤,徐清澤都能忍,提到那侍衛就不能忍了?姬明遠眉頭直豎:「作為我的侍衛卻生出二心,想要把我夫人偷偷勾走,我不把他關起來難道還繼續給他發俸祿?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大度了!」

徐清澤氣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日他見姬明遠只是把人斥退,便不再提起那侍衛,怕自己提了反倒讓姬明遠藉機發作。沒想到姬明遠面上沒表露分毫,暗裏卻已經把人關着準備處置。權貴人家要對自家侍衛動私刑,誰能管得了?

徐清澤心裏亂糟糟,不知自己怎麼就招惹到這麼個人。他有點疲憊,卻還是據理力爭:「我說了,我只是與他說說話而已。」見姬明遠眸光發沉,他便將那日的對話都說了出來。

姬明遠卻沒開口,一直盯着他不放。等徐清澤說完了,他才兇狠地吻了上去。直至徐清澤無力地靠在門框上,姬明遠才稍稍放鬆了禁錮著徐清澤的手臂,開口說出一句譏諷:「記得可真清楚。」一路走來,徐清澤什麼時候主動和他說過話?若不是為了那侍衛,恐怕徐清澤永遠不會與他說這麼多!

徐清澤臉皮發白。他是傻了才會覺得姬明遠會聽自己解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管他說什麼,姬明遠都有理由發作。

徐清澤緊抿著唇。他們之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夢裏」的姬明遠,一直藏着自己的真性情吧?「夢裏」的他所喜歡上的,不過是姬明遠偽裝出來的一面。等兩人回了京城,一切假象被殘忍撕開,他們也就落得不死不休的結局。

這一回,姬明遠沒有再藏着本性,肆意妄行到極點。他竟還試着和姬明遠講道理?

徐清澤不再說話。他說:「我有點困了。」說完他推開了姬明遠,不再試着往外走,而是回屋躺回了床上。

姬明遠原本是希望徐清澤乖乖呆在房裏、乖乖呆在床上,可見徐清澤照做了,他心裏又難受得緊。他知道他是冤枉了徐清澤,徐清澤根本沒對那侍衛說什麼,更不會和那侍衛生出私情。就徐清澤這榆木疙瘩,他捂了那麼久都捂不熱,旁人又怎麼可能輕易叩開他的心。

姬明遠想上前與徐清澤說說話,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就算他道歉,徐清澤也不會開懷的。他陪着徐清澤,徐清澤不會開懷;他與徐清澤親近,徐清澤不會開懷;只要是與他有關的事,都會讓徐清澤皺起眉頭,彷彿他渾身上下每一處都那麼糟糕……

姬明遠握緊拳,指節微微泛白。

姬明遠轉身退了出去。

床上的徐清澤聽到姬明遠離去的腳步聲,翻了個身,仰頭望着頭頂的青紗帳。不知怎地,他想起夢裏第一次見面,他險些誤了船,在長長的青石碼頭上一直跑一直跑,好不容易趕上了,腳上卻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在了甲板上,摔得鼻青臉腫。船上那人輕輕伸手將他抱穩,聲音染著幾分笑意:「怎麼這般不小心?」

他仰起頭,驀然對上了那雙含笑的眼睛。

不知不覺,他耳根就燙得發紅。

那時他還是個半大少年,他還是個閑散王爺,誰都不會想到日後會有那麼多的糾葛與紛爭。

他只覺得那人真好……

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其實如姬明遠這般作派的皇親貴胄並不少,哪個都比姬明遠荒唐,比如那位好色如命的小王爺。他之所以為姬明遠的所作所為憤怒,不過是因為對姬明遠懷有期望罷了。他總是想着姬明遠有那樣的才華、有那樣的才能,怎麼會是那樣的人。

正是因為他們有那三個月的相處與相知,他才希望姬明遠與別人不同。

他眼中所看到的、他心中所認為的,都只是姬明遠給他看到的假象。

是他在強求。

徐清澤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徐清澤再醒來時,已經過了響午。他睜開眼睛,理了理衣物,卻聽門外有人在敲門:「公子醒了?」

徐清澤一愣。

這聲音他記得,不就是被姬明遠關起來的侍衛嗎?

徐清澤「嗯」地一聲。那侍衛便推門而入,叫來侍女們伺候徐清澤更衣洗漱,而他自己也守在一邊,手按著腰間的劍,瞧著精神還算不錯。

徐清澤洗漱完畢,目光又落在在那侍衛身上。他想問些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那侍衛卻說:「是王爺親自讓我來保護公子的。」姬明遠的侍衛都是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人,被關了幾日,他也知道自己犯了渾。姬明遠親自到地牢將他放出來,並且再次將他指派到這邊,他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認真當值。

徐清澤沒有說話。

姬明遠雖然把人放了出來,卻又多派了不少人過來,顯然還是不放心的。

徐清澤望了眼旁邊的書架,上面倒是搜羅了不少有趣的書。他用完下人呈上的飯菜,取了本書走到書桌前坐下,不一會兒就看得入神。

姬明遠回來時,瞧見的便是徐清澤坐在那兒專註看書的模樣。他走了過去,拉了張椅子坐到一旁,靜靜地數着徐清澤的眼睫。

徐清澤起初還能繼續往下看,時間一久,哪還能對姬明遠炙熱的目光視若無睹。他抬起頭,對上姬明遠的雙眼。在初次見面時,明明不是那樣的,要不然也不會對他下藥、拿他和那位小王爺開玩笑。可此時此刻,這雙眼睛卻只映着他一個人,彷彿只要與他在一起,便是棄了王爺之位、棄了榮華富貴都在所不惜。

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徐清澤有些茫然。其實人很容易為自己的付出感動,有時並不是那麼喜歡的,付出的時間長了、付出的感情多了,便覺得再也不想放開。姬明遠約莫就是這樣吧,他最開始只是想戲弄他、想把他弄到手,後來花在他身上的時間多了,就覺得自己得到的太少了,一味地想從他身上索求更多。

徐清澤看了眼在屋外守着的侍衛,對姬明遠說:「王爺不必如此。」

徐清澤一如既往的稱呼讓姬明遠有些挫敗。姬明遠嘆了口氣,俯身輕輕地在徐清澤眼皮上吻了一下:「徐清澤,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放開吧,捨不得;抓住吧,抓不著。只要他稍稍一鬆手,這人就跑了……

聽到姬明遠的嘆息,徐清澤心裏也湧起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滋味。

他放下了手裏的書,轉頭看着姬明遠。

這人其實一點都沒變,模樣沒變,脾氣也沒變。是他覺得這人應該有另一張面孔,覺得這人應該是另一種脾氣。

姬明遠被徐清澤看得心裏發慌。他感覺有些東西正在逐漸流逝,他怎麼抓都抓不住。放浪不拘如他,第一次有種即將失去一切的慌張。或者說這種恐懼早就埋在他心底,只是他不願去面對,才一直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遊戲,只要得到了就會滿足……

他心中想要的,縱使他卑微相求也不可能得到。

姬明遠深吸一口氣。他說道:「那日是我錯了,我不該誤會你們。」

徐清澤微微愕然。

姬明遠說:「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伸手抱住徐清澤,「我想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麼,我到底該怎麼做。我明明只是想着,只要得到了你就會膩了,可是我這一年來一點都不膩。即使你一直沒對我笑過,我還是想像那樣和你到處走走,想像那樣想方設法和你說說話。那日我聽弟弟說,你家中張羅著要給你定親了,選的還是柳家姑娘……」

徐清澤錯愕不已。他失聲說:「怎麼可能。」柳家千金還那麼小,怎麼可能這時候就議親?而且家中要給他定親,也不會不與他商量——

姬明遠說:「我騙你做什麼?不是……不是你後來娶的那個,是柳家長女,」他聲音酸溜溜的,「據說那一個也嚷嚷着要嫁你,鬧出了姐妹相爭的風聲呢。」

徐清澤面含薄怒:「這些捕風捉影的傳言你也信?」不用想都知道,這種荒唐話肯定是那位小王爺說的!他咬牙說,「這樣壞人名聲,什麼居心?!」縱然他不會再娶柳家千金,也不喜歡無辜的人被傳得這麼荒唐。

姐妹相爭難道是好話?

姬明遠一聽便明白徐清澤是為柳家千金抱不平。他有些生氣,卻又知道這不是生氣的時候。他當機立斷地順着徐清澤的話往下說:「就是,弟弟也太壞了,居然傳這種捕風捉影的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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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這樣的漢子[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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