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1

迦爾納最近有點煩。

他跟自己的兄長吉爾伽美什不一樣，他雖然也是個尊貴而又尊嚴的武士，他卻非常不喜歡跟人動武，對於象城那些恩恩怨怨他覺得……嗯，只要你們不打到女神城來，他是不會幫助任何一方的。

然後他收到了一份請柬，說是要請他去參加賭骰大會……母神不喜歡他參與這種事情，迦爾納一臉的頭疼，「我不去了，若是母神知道我參與這些事情，她會生氣的。」

「不如去吧。」聽到他這樣說的時候，庫柏勒的心情非常的好，簡直是非一般的好，這個孩子真是會為母親的心情着想，她覺得不高興的不是象城請自己的兒子去參觀賭博，而是有這麼又去的事情居然不請她這個女神去，實在是作死。

瓦蘇戴夫又跑了，說是要去跟什麼人打仗，她一個人無聊的都要飛起來了。

迦爾納當然是聽母神的話的。

先不說那個賭骰大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象城招待他們請來的國王和女眷倒是挺上心的，但是庫柏勒想在大廳上看他們賭博，所以沒有現出女神的莊嚴象來，反而跟在迦爾納的身邊，賭骰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湊近了自己的兒子耳邊，「迦爾納，有沒有覺得那個骰子不太對啊。」

「母神？您覺得不對嗎？」迦爾納本來也覺得挺奇怪的，那邊的堅戰都已經輸紅了眼，把自己的弟弟都當做賭注壓上去了，迦爾納幾次想要出聲阻止都被庫柏勒伸手按住了肩膀。

「哈，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也是夠豁出去的了，走吧兒子，接下來的事情沒什麼好看的了。」庫柏勒冷笑了一聲，所謂的劇本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夠豁出去的呀，瓦蘇戴夫。

「如若這場賭骰是不公正的，那麼哪怕是出於□□，我也不能坐視不理啊。」迦爾納到底是個好孩子，他看着下面面如死灰的般度五子，心裏先不忍心了起來，待到賭紅了雙眼的堅戰將黑公主都壓在了賭桌上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堅戰王，身為丈夫，你沒有資格把自己的妻子，別國的公主，一國的王后當做賭注。」他步下階梯，逼視這這個紅了眼睛，失去了理智的國王，「請你清醒清醒。」

「迦爾納王，您也不參與這場賭博，不上賭桌，並不能左右堅戰王往賭桌上壓下什麼樣的賭注吧？」一邊的沙龔尼帶着他那奸詐的笑容反駁道，「何況這是他們的家事，您作為外人插手也不好吧？」

「將自己的兄弟作為賭注難道是正確的嗎？將自己的妻子作為賭注難道是可以被允許的嗎？」迦爾納轉身質問道，「國土，王位這些東西被擺上賭桌的時候，你們心裏還留着一點點對這些諸神賜予的神聖之物的敬畏嗎？」他已經覺得看不下去，覺得給母神看這樣的場景簡直就是玷污母神的雙眼了。

「迦爾納，我的朋友，你還是先到一邊安靜的看着吧，這件事情同你是毫無關係的。」難敵出聲道，他並不願意同迦爾納吵架，但是卻因為迦爾納出來叫堅戰冷靜而感到不滿。

「難敵我的朋友，若是我們還能算是朋友，請立刻停下這場無謂的賭骰吧，」迦爾納卻不願意聽他，轉頭反駁道，「這事情是同我無關，但是我不能坐視一個無辜的女子被當做賭注壓上賭桌。」

「這事同你無關！」難敵舉起手怒道，「堅戰表兄已經將自己的妻子壓在了賭桌之上，這次賭骰的骰子必要落在賭盤上！」

「這同你無關，迦爾納王，快退到一邊去。」堅戰也如此說道，一邊的阿周那看着都要哭出來了。

迦爾納只覺得怒火直往上涌，他的脾氣比起兄長吉爾伽美什好得多，要是兄長在這裏，一定毫不猶豫的拿起長劍就把賭桌劈開了，他大步走上前去，伸手抓住賭盤的一邊，將整個賭盤掀了起來，骰子散落在了地上，然後毫不猶豫給了堅戰一拳，「你給我清醒一下，你這個混賬！」

「迦爾納，你這是在做什麼！」難敵大叫起來，沙龔尼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刷的一下慘白了臉色，趕忙一瘸一拐的走到難敵的身邊，「難敵我的親愛的侄子，快點閉嘴退下吧。」

堅戰毫無防備的被一拳擊倒在地，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盯着憤怒的迦爾納，後者轉過頭去對着王座上的持國說道，「我很感謝象城的邀請，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場熱鬧，但是我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現在我要走了，」他憤怒的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我有一位勇敢強悍，愛護弟弟和子民的兄長，他若是在場，也一定會同我一樣，憤怒的掀翻這個賭盤，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了，這就是象城，這就是你們，可以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兄長把自己弟弟當做賭注，一個丈夫把自己的妻子壓上賭盤！」說完，他就憤怒的轉身走向了大門，心裏帶着對般度五子那沒來由的失望和憤怒。

堅戰捂著臉看着躺在地上的賭盤，又看了一眼從大門處走出去的迦爾納，突然一種羞恥感涌了上來，卻聽見沙龔尼說道，「哈，看點數，是我們贏了，你的妻子也輸給我們作為女奴了呢。」

雖然被打了岔，結果卻還是好的，難敵被攪壞了的心情又放晴了，當即大笑着命令難降去把黑公主拖上堂來。

迦爾納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這句話，猛地回過頭去，怒瞪着打算出門的難降，他對黑公主沒有什麼印象，只是下意思的認為這樣把一個女人拖到朝堂上來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難降被他嚇得不敢向前走了。

阿周那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只能一臉感激的看着站在門口的迦爾納。

「迦爾納王，你何必這樣去維護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呢？」難降不由得嘲諷道，「那女人嫁了五個男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被尊敬的女人，難道說你對她也抱有什麼心思嗎？」

迦爾納的怒氣更往上竄了，他瞪着難降剛想說什麼，卻被另外一個聲音給打斷了，庫柏勒坐在他之前做的寶座上，轉着手上奎師那送的戒指輕柔著聲音微笑道，「持國啊，誰給你兒子那麼大的膽子，敢用這種話羞辱我的兒子？」

在場的人包括毗濕摩在內都渾身猛地一顫，把目光放在了那位坐在寶座上榮光艷艷，威嚴高貴的女神身上，毗濕摩雙手合十對着庫柏勒道：「尊敬的女神，我們並無意羞辱尊貴的迦爾納王，相反，我們十分敬佩他的勇敢和公正，能走出來阻止這場賭局。」

庫柏勒歪斜著身子露出了一個微笑，迦爾納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面對自己的母親了，他這樣貿貿然衝出去，會讓母神感到尷尬嗎？

庫柏勒卻沒有覺得尷尬，反而溫柔的看着自己的這個兒子，微笑道，「不，母神覺得很驕傲。回到我的身邊來吧。」她的目光和話語讓原本憤怒的迦爾納平靜了下來，對着母親雙手合十，又從大門走到了庫柏勒的身邊站立。

庫柏勒看了一眼一邊的難敵，又掃了一眼沙龔尼，這個傢伙本來她是不把他當回事的，結果他卻讓難敵和迦爾納交朋友，差點讓她寶貝的幼子又陷入命運之中，這次賭骰大會，她之所以會讓迦爾納來，就是因為她要讓迦爾納這個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子看看象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沙龔尼看到她往這邊看過來，立刻嚇得躲到了難敵的身後，難敵卻是個愣子，完全不怕庫柏勒，又質問道，「難道說我處置自己的戰利品都不行嗎？」

「別說了，我的侄子，別說了。」沙龔尼一向識趣，他知道庫柏勒是個不能招惹的女神，極力勸阻自己的侄子不要去招惹她不高興。

「我本來可以讓在場所有人都因為你這一嗆聲的無理都變成瘋子。」庫柏勒掃了一眼一邊的般度五子，又看了看一直不停的在拉自己沙麗一角的迦爾納，「然而我同那邊五個不懂事的小傢伙的母親還有些小緣分，所以，不計較這次的無理了，」她從寶座上站起來，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姿態高傲而雍容華貴，「再有下一次，我移平整個象城。這場戲真無聊，我走了。」迦爾納趕忙跟上了自己的母親，「母親，不管那位般遮羅的公主嗎？」

「她當初要是嫁給你，我就管了，現在她有不是我的兒媳，我管她幹嘛。」庫柏勒一臉冷漠，她知道遠在千里之外的瓦蘇戴夫不會對這一切坐視不理，但是要激起一場大戰，這位公主的委屈，恐怕是不能避免了。

「我怎麼可能會把自己妻子壓在賭桌上，這麼做的人禽獸不如。」迦爾納提起這件事情還是生氣的，只是他們往王宮外面走的時候，卻同一個女子打了照面。

貢帝太後站在迦爾納和庫柏勒的面前，圓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頭戴金冠，一身尊貴金飾，如同少年的迦爾納。

「迦……迦爾納。」她向後退了一步，兩行眼淚毫無徵兆的流了下來。

她的兒子，那個一日都沒有享受過她的母愛的兒子。

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