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Chapterid 135

135.Chapterid 135

神的死亡是什麼樣子的,狄亞活這麼久第一次知道,整個死亡過程緩慢而痛苦,絕望與遺憾交織,但他對死亡的來臨卻並不感到意外,諸神黃昏,早死晚死不過是個時間差,他都逃不過。

只不過阿波羅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狄亞躺在地上感覺到自己生命流逝,眼前一片模糊,直到他神志都不清醒了,才遲鈍感覺到有人站在自己身邊。

「我……回來晚了。」

狄亞沒答出話來,他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了。

是阿波羅么?

他迷迷糊糊地想。但是狄亞一會兒又感到疑惑,腦子緩慢地運轉着想,阿波羅是誰啊?

再過了一會兒,狄亞覺得自己從身體里脫離出來,漂浮在半空中。他又想,我是誰啊?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消散的時候,狄亞感覺到一股暖流打中了自己的右手臂,讓那裏的感覺一下子清晰起來,但這只是一瞬,依舊拉不住他死亡的腳步。

狄亞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外面還是蒙蒙亮的,他一抹頭上的汗,再也睡不着了。

在夢裏視線和角度交雜,他有時是體驗者,有時候又是旁觀者,回想起來,竟也能把夢中的信息量完整地梳理一遍。

奧林匹斯沒了,他是在死之後來到這裏的,阿波羅亦然。

但狄亞一直在想的一點是,為什麼他來到這裏是帶着記憶來的,而且神力也有殘餘,但阿波羅沒有,他失去了一切然後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過了很長時間。

他們兩個有到底特殊的是他,還是阿波羅?

但要論神的實力的話,阿波羅比狄亞好太多,按邏輯來說,他們兩個的情況應該倒過來才是。

狄亞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他用這隻手施展神力,讓植物快速生長,還有釀酒。

阿波羅說過的話也和夢裏的事情重合了,他之前說看自己的右手在發光,當時阿波羅雖未恢復記憶,但也有點苗頭,他說這話自然不會無根無據。

他在臨死之前,阿波羅確實回來了,只是到底是差了那麼一步。

狄亞想了很多,等到早上吃早飯的時候,阿波羅發現對面坐着的人盯自己盯了很久。

雖然他對此心花怒放,但是他還是覺得有點疑惑,開口問道:「看什麼呢?」

「看你,」狄亞實話實說,被人點破也並未把目光收回去,「怎麼?不許我看啊?」

「不是,」阿波羅笑了起來,想伸手去揉他的頭,又想說點粘粘膩膩的話,但卻被狄亞躲了過去。

「走了,」狄亞隨後便站了起來,「我們還約了人。」

阿波羅挫敗,只好老老實實地收拾碗碟然後把這些先堆到廚房裏去,他把洗碗機打開,然後感覺後面有人靠近。

是狄亞。

他慢慢靠過來,阿波羅覺得他好像打算從背後抱住自己一樣。

狄亞離他離地很近,阿波羅聽見他說:「我要走了。」

「唉等一會,」阿波羅道,「我先把這些東西放好。」

「太陽神大人變化太大,現如今竟然學會耐下心來做這個了,」狄亞嘆了一口氣,「我以為您一直打算拯救世界呢。」

「我什麼時候……」

阿波羅本是笑着反駁,突然僵了一下,沒再講下去。

狄亞在這時候很快退了出去,他彷彿來着只為了講這一句話一樣。

阿波羅頓了很久,又拿手揉了揉眉心,狄亞這話讓他心裏一抖,叨咕一句:「想起來了?」

但他出去之後,狄亞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徑直出門去赴約了,他不再說,阿波羅自然也不會提。

今天一起約的人挺多,路漾一撥,南綠他們一波。

唐榛南綠認識路漾艾倫洛格,可路漾只對唐榛稍微有點印象,而且還不深,看着眼熟想着許久才想出這人是誰。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唐榛,狄亞的朋友,這位是南綠。」

「噢,」洛格禮貌性地和他握了握手,他雖然並沒聽說過這兩個人,但狄亞找來的,肯定是有用的,「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並不是初次見面,」唐榛笑道,「我們在綠蘭莎曾經見過面的。」

「哦?」洛格詫異,和坐在身邊的艾倫交換了一個眼神,「可是我……」

「沒印象是正常的,當時你們也不會注意我,而我也是特意隱藏了,但我若說那個碟子裏的紙條是我放進去的,或許你們就能想起來了。」

洛格一聽這話,看唐榛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他們就是以那張紙條上的內容為頭開始懷疑,找准方向最終總算得知了真相,若沒有那次,說不定他們現在還把靳頃當做朋友呢。

「謝謝你。這對我們來說,意義重大。」

「舉手之勞而已,」唐榛道,「希望這次,我們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靳頃老覺得自己右眼皮在跳,雖然他不信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這種說法,但還是覺得心神不寧。

他剛醒不久,軍部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左手的傷雖然被狄亞治好了,但身上還有其他的傷,每天還要挑時間護理,還要盯着實驗室的情況,他本來打算再見狄亞談談的,一連拖了好幾天也沒見到面。

不過既然狄亞同意了,靳頃也就不太着急,但時間一拖,就總有些意外出現。

「洛格他們去見了一些人,不知道和他們說了什麼,這幾年對一蘊關注度有所下降的那些人,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靳頃冷哼了一聲:「得了吧,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自己也不清楚。」

「路漾……也參與了。」

「他?」靳頃想了想,因為中途被狄亞轉移了注意力,他現在其實對路漾還未完全了解,他在經歷一蘊事件的時候是否腦子清醒,往後又得到了什麼他現在也說不清。

「這三個人都離開首都星太久,勢力不再,地位下降,唯有一點過去的傳奇還有人買賬,」靳頃道,「總體來說不足為懼。當然,盯還是要盯着點的。」

他沒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結果下午,軍部部長就來找他了。

先是一陣客套話噓寒問暖,然後開始亮明來意。

「天泛石研究地如何了?」

「進展順利,」靳頃道,「怎麼?還有人拿這事做文章么?」

「大家也不過是關心而已啊,」部長呵呵一笑,「你的敵意不用這麼重,這塊天泛石,說到底是屬於軍部的。」

靳頃一聽這句話心裏就緊了一下,對天泛石有覬覦並且提出來的人那麼多,軍部部長在他面前也未說過這樣的話。

「您,有話可以直說。」

「天泛石這個東西……或許可以嘗試切割一下?」

靳頃「啪」地一聲把手裏的杯子摔了,臉色已經控制不住完全黑了下來。

首先,天泛石這個東西,切割要承擔的風險性很高,靳頃一直以來就沒有動過切割的念頭,軍部那邊也沒有,他們也不是不知道危險性,前幾天還好好的,現在怎麼突然提這件事?

「誰又和你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軍部部長看到他的臉色不太好,也知道自己確實是唐突了一點,速度太快了,「你若是不願意,就算了,我……回頭再來找你吧。」

他很快站起來走了,走的時候還若有似無地往天泛石實驗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雖說是部長,但這軍部這一任部長勝在資歷老性格好脾氣好,能協調各方的利益爭奪,真論實權他不一定能超過靳頃,但人人都要給他幾分面子,也算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了。

他說這話不一定是為了自己,一定還有一群人站在他身後,迫切地攛掇地着他來和自己提議。

靳頃查了小半天,終於摸到了這件事的源頭。

是他之前沒太放在心上的艾倫他們。

他們三人都是很久未回首都星,路漾更是七年未有消息,在經歷了那種事情之後,基本很少提到一蘊的事情,即使別人主動提起,但最近幾天卻一反常態,路漾帶頭,主動講起了當年的遭遇。

「我們三個活下來,也是很不容易……」

「艾倫洛格那時候暈倒了,也不知道情況,我那時候還有一點神志……」

「雖說有運氣的部分,但更多地還是那塊天泛石,很神奇。現在還沒有找到,實在是太可惜了。」

他們不停地向外界透露一個信息,他們三個當時是誤打誤撞被那塊天泛石救下來的。

「路漾說他們就信?」靳頃雖然知道這是事實,但心裏還是冒火,「一來時間久遠,二來口說無憑,這群人沒有判斷力嗎?」

「那可是艾倫洛格路漾啊,旁人什麼時候見過他們扯過謊?」

「僅僅拿這個來說,太牽強了吧?」

「還有一點,」安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他們最近一直在問,您的左手臂……到底,是怎麼好的?」

靳頃心裏一緊。

他昏迷的時候,身體的檢測報告可不止一個人看過。本來這不是什麼大事,靳頃後來找的醫生也是知道規矩沒有亂說話,可是現在這件事和天泛石這種人人關注的東西扯上了關係,那些人為了天泛石什麼做不出來?為了求證,查個住在軍部的醫生的醫療記錄,可不是什麼難事。

靳頃雖然厲害,但在軍部也是掌權人「之一」,能和他實力齊平的還是能挑出來幾個來的,況且還有林歇這種大家族,他們都沒有這麼的本事,靳頃卻有。

找來找去,唯一的區別就在於,靳頃手上有天泛石的研究權。

「他們懷疑,您沒有把天泛石研究的真正進度說出來。」

難怪,連一向溫和的軍部部長也親自來找他了。

聯邦現在是大一統和平年代,他們一直以為天泛石的研究主要放在軍備上,所以雖然有覬覦之心,但好歹沒有這麼着急。靳頃把自己真正的研究目的一直藏着,沒想到卻被路漾點了出來,這對他們而言,可比高精尖的軍部有吸引力多了。

軍部高官們身上多多少少有些舊傷,治不好的,大多數人年紀也到了,深受其擾,這種切及自身的事情誰能不受影響?

想想看,靳頃本要調理三個月傷,一天就好了,如果這東西能應用在自己身上,不僅能治好舊傷,是不是能讓他們多活幾年?

人都是惜命的,特別是身居高位的人,什麼軍備錢財產業,活久了就看淡了,但自身健康甚至壽命問題,沒有人能看地淡。

這種心理又被路漾他們一挑撥,就更壓不住了。

路漾消失七年,算起來歲數也要接近四十了,可看他的樣子,說四十根本沒有人信,軍部很多人也和他同齡,站在一起對比強烈。

天泛石,天泛石,這塊神秘的石頭,唯一確定擁有的就是靳頃,這種情況下,怎麼能讓人不眼紅?

靳頃在弄清楚這一切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狄亞。

路漾和狄亞什麼關係?他的左手是誰主動治好的?

「怎麼了?」狄亞的聲音還是淡淡的,「有什麼事情么?」

靳頃帶着怒火把事情說了一遍。

「哦,那又怎麼樣?你懷疑我?」狄亞冷哼一聲,「我確實和路漾關係好,不過也是近幾年的事情,他最近聯繫的人,都是很多年前的人脈,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你和艾倫洛格不也是朋友么?

我給你治手臂也是好心,你自己也知道這事不是我泄密,是醫生那邊出的差錯,我給你治病,成坑你了?再退一萬來說,我如果真的處心積慮做這些事,我圖什麼?現在都是一堆掌權人在爭,他們是什麼地位,我是什麼身份?我難道爭得過他們么?

靳頃,你身居高位,針對你的人多了,也不能一出事就怪我吧?」

狄亞理直氣壯的一堆反問直接讓靳頃沉默下來。

「……我過幾天再來找你。」

他說完這句話,直接把通訊掛了。

阿波羅聽完這番話,還是有點擔心,問道:「他能信么?」

「不一定能,靳頃畢竟疑心高,我只能儘力降低自己的可信度,卻也不能完全消除,再說也不能承認啊,承認了就是讓他的仇恨值完全對準了我,」狄亞聳了聳肩,「不過現在管他信不信呢,這不重要,我表面上能說的過去就可以了,反正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對付那些讓他交出天泛石的人,就足夠讓他傷腦筋了。

他把我供出來也沒有用,沒有人會信的。」

「這招,實際有點冒險。」

「沒有辦法,」狄亞道,「凡事都需要冒險。」

從那些人開始關注研究室的研究方向開始,整件事就有點控制不住了。

人的欲-望,向來是最難壓制的東西,而且是越往下壓,它越要反彈。

首都星各大家族雲集,消息快發散廣,很快這事都不僅在軍部轉悠了。

「軍部坐不住了,」路漾給狄亞發消息,「打算徹查天泛石實驗室里。」

「可惜這些人也沒有大用,」他接着說道,「關於這個靳頃應該早作準備了,這擺在枱面一套他在開始研究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獨自控制天泛石研究室好幾年,那一塊地方就是屬於他的,軍部短時間內肯定挖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至少是個好開始,」狄亞笑道,「而且,一些信息他們要是查不到,我們可以給啊。」

但靳頃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狄亞想到這人會對付路漾艾倫洛格,或是氣不過來對付自己,但他未想到,倒是不在首都星的喬伊和陸雲深突然其然地受到了攻擊。

狄亞接到通訊的時候,手一陣冰涼。

「沒事……」喬伊在通訊那頭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依然有點顫抖,「我沒事,雲深肩膀受傷了,現在在醫院裏躺着。」

「是我的錯,害你們無緣無故受這種難。」

「別亂說,」喬伊道,「還是你留下的小黑救了我們,它真的很厲害,要不然我們兩個都沒命了,也不會找到時間逃跑。」

小黑在那邊輕輕地叫了一聲,昭示了自己的存在感。

「當時時態緊急,小黑一爪子弄死了一個,」喬伊低聲說道,「這也不算我們的錯,完全是正當防衛,我去看了那人,雖然穿着便裝,但是狄亞,很容易看出來他是軍部的人,用的武器是軍部特供的,看樣子是想活捉我們而且信心滿滿,若不是有小黑,很可能真讓他們得手了。」

「那你們要更加小心,最近不要出門了,霍爾曼家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就交給手底下的人去辦,不要離開白虎和小黑身邊。」

「放心,」喬伊反倒回來寬慰他,「一擊不得手,他們短時間內不會再回來的。」

狄亞陰沉着臉掛了通訊,轉頭就對阿波羅說:「我要弄死靳頃。」

他留小黑白虎在那裏本是防著戴薇下黑手,結果誤打誤撞防住了靳頃,若他當時沒想到這層,結果恐怕不堪設想。

「我從林歇家調了幾個人在那裏守着,」阿波羅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只有這一回,往後,絕對不會再出事了。」

「僅這一回也就夠了。」

不久之後路漾也收到消息,喬伊陸雲深也是他的朋友,知曉此事之後,他自責了很長一段時間。

「怪我,仇恨太多,蒙蔽雙眼,沒有考慮全面。」

靳頃此人,陰損且不擇手段,這個時候從他這個角度來想,確實是活捉喬伊陸雲深為籌碼是最合算的事情,路漾和狄亞都重感情,這兩人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一石二鳥。

狄亞之前對他說的解釋靳頃並非一點都不相信,但是不管狄亞是真的和這件事有關係還是沒有,靳頃拖他下水對自己百利而無一害。

南綠聽說此事之後,活動了一下手指,對唐榛說道:「這算是撕破臉了?」

「應該是。」

「那就輪到我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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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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