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大結局

第兩百章 大結局

唐燁等人看過唐忠奎后,就回家去了,回到家的時候,不過是下午四點鐘。

唐忠奎的蘇醒,讓唐宅平添了幾分喜氣,唐老太回到家裏的時候,臉上還保持着歡喜的神色。

唐金宏整個人也是精神抖擻的,兒子的蘇醒,讓他心裏倍感安慰,那些因為唐宇的私慾而釀下的禍事,似乎都在一一好轉,現在就差唐毅的雙腿了,只要唐毅的腿能治好,那麼唐金宏這一輩子,也算是圓滿了。

玉輕揚發現,唐燁這一天心情也格外好,說到底,他心底里還是在乎這個父親的,看到他醒過來了,他的心情就變好了。

儘管過去對他有怨,有恨,那也會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的消失,主要是因為梁文莉現在過得很好,他對父親的怨恨也就相應減少了,也許,所以的怨與恨,都在他昏迷不醒,生死未明的那些日子裏,慢慢地消失了。

這一天,唐金宏非得纏着唐燁跟他下棋,唐燁不忍掃了他的興緻,只好一直陪着他,儘管唐金宏輸多贏少,但是他一整天都還是樂呵呵的。

唐老太則是拉着玉輕揚坐在客廳里嘮家常,她幾乎把以前唐忠奎小時候的陳年舊事都翻出來嘮了一遍,玉輕揚看她說得不亦樂乎,只是微笑着聽。

唐老太說得口乾舌燥,傭人頻頻給她倒水,可是她依然說得不亦樂乎,玉輕揚是抱着小雲軒聽她說的,小雲軒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可是唐老太還是沒有說完。

直到晚飯的時候,唐燁和玉輕揚才得以解放,大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頓和樂融融的晚飯,唐金宏和唐老太估計是累了,飯後就早早回房休息去了,但是他們上樓的腳步,明顯都輕快了很多。

玉輕揚感嘆,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句話了,這唐金宏和唐老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呀。

唐燁一手抱着兒子,一手拉着玉輕揚回卧室去,回到房間的時候,唐燁把兒子放在床上,他自己也懶懶地躺了下來,好笑道:「好久沒見爺爺這麼開心了,他今天連輸了四局,都還是樂呵呵的。」

玉輕揚好笑道:「你也真是的,爺爺年紀大了,你也不曉得讓他一下呀,連續四局都贏他,你可真下得了手。」

唐燁不以為然地道:「要是我讓着他,他才會不高興呢,我讓他的時候,他都能看出來,我可不會沒事找事。」

玉輕揚聽得好笑,想着唐燁下棋到底是有多厲害呀,唐金宏下棋也下了幾十年了,竟然還讓他一直贏,真是不知道這男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奶奶今天可真是興奮,她跟我講的那些事情,其實一開始她已經講過一遍了,到後來她自己不記得講過了,又重新講了一遍,還講得不亦樂乎。」玉輕揚想到唐老太的滔滔不絕,她就覺得好笑,她不敢相信,這個人是當初那個到學校找她麻煩的老太太。

想當初,她到學校找她的時候,她排場多大呀,看起來多趾高氣揚呀,可是如今這個老太太,已經跟一般的老太太沒什麼區別了,平易近人了,喜歡嘮家常了,其實,這樣的轉變,也挺好的。

唐燁笑道:「是啊,我在一旁下棋都聽得膩了,虧得你有耐心聽她說。」

玉輕揚嘆了口氣:「說實話,這老人呀,也挺可憐的,老了以後,兒孫都有自己的生活,沒有幾個人能顧得上他們了,他們是越老越孤單。」

唐燁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含情脈脈地道:「老婆,你放心,無論以後你變得多老,我都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永遠不會讓你感到孤單。」

玉輕揚嫣然一笑,柔聲道:「好,我們相依相伴,一直到老,誰都別讓誰孤單。」

「好。」他輕笑,語氣透著濃濃的喜悅。

……

嚴霜茫然地走在街頭,距離她逃離那個囚禁她的牢籠,已經好幾天了,儘管她已經逃出來了,但是她卻不知何去何從。

她逃出來的時候,因為走得匆忙,身上沒有帶任何的錢,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她一直戴着的耳釘,那是一對純金的耳釘,很小巧很精緻。

那是唐忠奎三十多年前送給她的禮物,她一直不離身地戴着,哪怕後來再次和唐忠奎在一起,唐忠奎送了她許許多多價值不菲的珠寶,她依然只喜歡帶着這對耳釘。

因為身上沒有一分錢,這幾天,她只能到餐館撿別人吃剩的飯菜來吃,有好幾次,被餐廳里的服務員發現,她還被人家趕了出來。

雖然她在M國生活了幾十年,可是自從十幾年前跟了唐忠奎后,她就像是古代那些住在高門大院裏的小妾,很少出門見人了,因此,她在這裏連個熟人都沒有。

她逃出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唐忠奎打電話,可是唐忠奎的手機在那次爆炸中,已經被炸毀了,出了事後,他就一直昏迷不醒,根本沒有人會去注意到他現在沒有手機,更何況,他一直昏迷著,也用不上。

其實,就算她打通了唐忠奎的手機,她也沒有臉面回去見唐忠奎了,因為,她認為是她間接害死了唐燁,如果不是她帶着唐宇去找唐忠奎,那麼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這些事,唐宇不會成為唐家的私生子,錢龍也不會打唐家的主意,說到底,都是她釀的禍呀。

在電話接不通的那一刻,她心裏竟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唐忠奎的手機打不通,她又給唐宇打了電話

,她又給唐宇打了電話,她想要告訴他,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是他應得的,她想要告訴他,他根本不是唐忠奎的兒子,他沒有資格得到這一切。

可是唐宇被警察抓走後,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暫扣了,當然也包括手機,因此,嚴霜是不可能打得通唐宇的手機的。

這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都聯繫不上,而其他人的號碼,她一個都記不住,因此,儘管她已經逃出來了,但是卻沒有辦法聯繫到任何人。

她迷茫地站在街頭,無助地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路人,眼中一片迷茫,她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釘,眼裏閃過一絲掙扎。

她的耳釘,重量不過兩三克,就算是拿去賣掉,也賣不了多少錢,她根本就籌不到回國的錢,更何況,她根本就沒臉回國,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錢龍,然後跟錢龍同歸於盡,可是,她有這個能耐跟錢龍同歸於盡么?找到錢龍,她除了會再次被他軟禁起來,也許就沒有別的結果了,想到這裏,嚴霜眼裏閃過一抹痛色。

「咕嚕……」肚子又傳來抗議聲,她捂了捂肚子,臉上閃過一絲苦澀。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她要去二手市場,把自己那對唯一值點錢的耳環賣掉,無論如何,她要活下去,哪怕她沒有能力跟錢龍同歸於盡,她也要試一試,哪怕最後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

唐忠奎蘇醒后,身體漸漸好轉了,他每天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多,唐燁等人每天都會過去看他。

唐燁看着唐忠奎的眼神,少了以前的怨恨,多了幾分關心,唐忠奎為此感到欣慰,有時候,他看着唐燁的眼神,心裏甚至有些感激這場爆炸,要不是這一場爆炸,也許他這輩子都看不到兒子對他的關心了吧?

兒子溫和的眼神,是他醒來后最好的良藥,蘇醒后的他,恢復得很快,除了臉上的傷疤依然留有淺淡的痕迹外,已經看不出他是個病人了,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醫生還是建議他留在醫院多觀察幾天。

不知不覺,時間過去了三天,唐忠奎開始疑惑,為什麼他醒來都三天了,唐宇卻不曾來看過他,他幾度想要開口,卻是欲言又止。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家人不待見唐宇,他擔心他問起唐宇,會惹得家人不高興,儘管在他出事之前,唐宇已經轉變了態度,但是他不敢保證,他們就能做到喜歡他。

唐燁等人自然知道他想問什麼,但是因為他剛剛醒來,他們不想他受刺激,因此不想那麼快把唐宇的事情告訴他,他問不出口,他們就當不知道。

到第四天的時候,唐忠奎終於還是沒忍住,在唐燁和玉輕揚一起給他送來午飯的時候,他還是問出口了:「燁,為什麼這幾天都沒有看到宇?難道他不在A城了么?」

他記得,他出事之前,唐宇還是住在唐宅的,而且他在試圖融入這個家,可是他都醒來這麼多天了,唐宇卻是不來看他,他心裏劃過不詳的預感。

唐燁看唐忠奎終於還是問出口了,他抿了抿唇,不知道要如何跟唐忠奎說唐宇的事情,他打量了唐忠奎一下,看他精神還可以,於是,決定還是把事情跟唐忠奎說了。

唐忠奎聽說唐宇竟然聯合錢幫的人,不僅害得他這個父親差點去見閻王,還害得唐燁一家差點都喪命,就連唐毅的雙腿,都是他的傑作,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驚訝過後,他眼裏劃過濃濃的痛色,他看着唐燁,啞聲道:「燁,爸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是哽咽著說的,他眼裏有淚花閃現,他極力忍着不讓眼淚流下來,但是最後還是沒忍住,眼淚無聲地滑落。

唐燁看着他,低聲道:「爸,這不怪你,你也不知道他會是這樣的人。」看到他傷心難過,他心裏也不好受,畢竟是自己的父親,他不可能看着他傷心而無動於衷的。

唐宇做出這樣的事,最心痛的,應該是唐忠奎吧,畢竟,他差點喪命,竟然是自己的兒子所為,他該是有多痛苦啊。想到這裏,唐毅心底微微一疼。

唐忠奎搖搖頭:「不,爸真的對不起你,要是我不認唐宇做兒子,也許就不會有這些事了,我自己死有餘辜,可是卻害了毅,差點還害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我真的是死有餘辜,我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如今卻沒有死,日後,我如何還有臉面面對你二叔啊。」

唐燁嘆了口氣:「你不認他,他不也是你的兒子么?你不認他,他只會更恨你,也許,你應該把家主的位置給他,這樣,他就不會做下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他現在發現,做不做家主,其實真的沒有那麼重要,以前他要做這個家主,是看不得嚴霜搶走了自己的父親后,她的兒子還要把唐家的一切搶走,可是如今,他有了自己愛的妻子,他發現,金錢,權利,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他的妻子,孩子,家人。

唐忠奎搖搖頭:「不是,他不是我的兒子,不是我的兒子。」

唐燁以為唐忠奎說的是氣話,他沒有回應唐忠奎的話,誰知,唐忠奎繼續道:「我因為太愛你霜姨了,知道她過去的那些年吃了太多的苦,我真的不忍心再讓她受任何苦了。所以當初你霜姨來找我的時候,我就和你霜姨商議,認了唐宇為兒子。我知道我。我知道我這樣做你們會恨我,可是我真的覺得那個孩子太可憐了,他過了十幾年的苦日子,差點就要病死了,那個孩子,他活了十年,卻連誰是他的父親都不知道,於是,我就認下了他,讓大家都以為他是我的兒子,我只是想給他一個身份,誰知道,他卻……」

唐忠奎頓了頓,繼續道:「更何況,在那個年代,貞潔對於女人來來說,還是太重要了,要是你奶奶知道你霜姨被人玷污了,她更加不會讓她進唐家的門了,我這輩子只想好好護着她,我以為,不管她有沒有名分,只要有我在,她就不用再吃苦了,誰知道,到頭來,卻釀造了這樣的悲劇。」

唐燁驚愕得瞪大眼睛:「爸,您的意思是,唐宇不是您的親生兒子?」

玉輕揚也是一副驚愕的模樣,她和唐燁一樣,一直盯着唐忠奎看。

唐忠奎苦笑了一下,把當年嚴霜發生的事情細細地講述了一遍,他說他和嚴霜雖然一直在談戀愛,但是在那個年代,大家都是很保守的,沒結婚之前,根本就不會同房,因此,嚴霜根本不可能會生下他的孩子,他愛着嚴霜,看她受了那麼多年的苦,要是他不認下唐宇,那麼家裏人更加不會接受嚴霜和唐宇了。

他說唐宇是他的兒子,唐家人尚且不能接受,更不用說唐宇不是他的兒子了,他敢保證,要是當初他不認唐宇做兒子,唐家人分分鐘就把嚴霜母子趕出門去。

他很愛嚴霜,哪怕她消失了十多年,他對她卻未曾忘懷,既然還還再遇見她,他不可能再讓她吃那些苦頭。

唐燁聽了唐忠奎的講述,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唐忠奎不理會他的震驚,繼續苦笑道:「我知道我這樣做是過分了,我沒有考慮到你和你媽的感受,可是,燁,我真的很愛她,看到她那些年過得那麼苦,我真的很自責,還有就是,當年要不是你奶奶去找她,害她喝醉了酒,也許她就不會……」

要是唐老太不去找嚴霜不要想着用錢打發她,嚴霜也不會喝醉酒,那麼她也就因為醉酒而被人強了,這句話唐忠奎沒有說完,但是他相信唐燁能聽明白。

唐燁覺得自己的腦袋有片刻的暈眩,他沒想到,那個他一直恨著的女人,竟然這麼命苦,他一直恨着她,哪怕是現在,他心裏對她依然存在着怨恨,恨她的出現,毀了自己的家,可是,她何嘗不是一個苦命的人?只不過,世事弄人罷了。

原來,自己的父親當年之所以認下唐宇,堅持要跟嚴霜在一起,一來是因為太愛嚴霜了,二來是因為內疚,想要彌補嚴霜。

唐燁聽了唐忠奎的話,久久都沒有說話,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子。

病房裏,陷入了沉默,這時,門被人推開了,他們抬眼望去,看到唐老太滿臉淚痕地站在門口。

唐忠奎看到唐老太,低聲地喊了句:「媽?」

唐老太聽了唐忠奎這一聲媽,眼淚流得更凶了,她走到唐忠奎面前,哽咽著道:「忠奎,說到底,都是媽對不起你,都是媽的錯。」

她剛才站在門外,把唐忠奎說的話全部都聽去了,原來,這一切的悲劇,都是因她而起。

要是當年她沒有極力阻止嚴霜和唐忠奎在一起,沒有拿錢去打發嚴霜,嚴霜也許就不會喝醉,她就不會因為喝醉被別人帶走,也不會被別人害得失去清白,更加不會生下了兒子,卻不知道兒子的父親是誰,天啊,她到底是作了什麼孽呀,唐老太想到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她哭得泣不成聲。

唐忠奎看着哭得傷心的母親,低低地道:「媽,別自責了,這都是命啊,要怪就怪老天爺太會捉弄人了。」

唐老太根本就聽不進唐忠奎的話,想到她這些年一直跟兒子作對,他的兒子過得一直都幸福,不能和心愛的人結婚生子,還被她逼着娶自己不愛的女人。

而她的兒子卻默默地在為她做下的事情贖罪,她的心就痛得像是被刀割一樣,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唐燁看唐老太哭得太傷心了,擔心她身體扛不住,連忙安慰道:「好了,奶奶,您別哭了,事情都過去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您不要再哭了,哭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唐老太在唐燁的安慰下,漸漸地止住了哭聲,她哭得太傷心了,止住哭聲后,整個人只能無力地靠在沙發上。

唐燁和玉輕揚又陪唐忠奎說了一會兒話,安慰了唐忠奎一番,唐燁等人才離開,在唐燁走出門口的時候,唐忠奎看着他的背影,低聲道:「燁,如果可以,能不能放他一條生路?他只是一個苦命的孩子。」

唐燁腳步頓了一下,他抿了抿唇,低聲道:「我可以饒他不死,但是他需要在牢裏反省。」

唐忠奎點點頭:「嗯,我明白,只要讓他活着就行了,這樣,我以後到了下面,也有臉見霜霜了,沒想到,我當年的決策,竟也是錯了,釀成了這樣的悲劇。」

嚴霜失蹤得太久太久了,他認為她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好了,你別想那麼多,好好休息吧。」唐燁扭頭看他,溫聲道。

「嗯。」唐忠奎嗯了一聲,無力地躺回床上,只不過,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靜了。

他萬萬沒想到,他只不過是收養了一個孩子,最後卻差點因為那個孩子而落得家破人亡。

自從唐宇來到了唐家,他真的

家,他真的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他公開承認他是他的兒子,讓別人不敢看輕他,他還用心栽培他,將他培養成才,還花錢讓他創立自己的公司,讓他過着人上人的生活。

可是萬萬沒想到,他的苦心,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他真的錯了,他應該一早告訴他,他不是他的親生父親,應該一早就告訴他,唐家不曾欠他,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唐宇已經走上了絕路。

唐燁看唐忠奎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心裏五味具雜,他不知道還要如何安慰他,該說的他都說了,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他慢慢想開才好。

知道了真相后的唐老太,整個人就處於自責之中,前幾天剛剛恢復的好心情,又再次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悔意。

唐老太回到家后,就一直坐在客廳里發獃,唐忠奎今天約了好友喝下午茶,並沒有跟去醫院看唐忠奎,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唐老太精神獃滯地坐在那裏,他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老伴,你怎麼了?怎麼這副模樣?」唐金宏看着唐老太,緊張地問道,他還以為是兒子出了什麼意外。

唐老太看到唐金宏,忍不住又嗚嗚地哭了起來,唐金宏看到她這副模樣,心裏更是萬分焦急,他想要問個明白,可是唐老太只顧著哭,根本就沒有跟他說話。

唐金宏急切地道:「老伴,你倒是說呀,到底是怎麼了?你這是想急死我啊。」

「爺爺,您別緊張,沒什麼大事,我來告訴你吧。」這時,唐燁剛好從樓上下來,他看到唐老太又哭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燁,那你快點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唐金宏可真是急壞了,額頭都冒出了一層薄汗。

唐燁走到沙發上坐下,將唐忠奎之前說的事情細細地跟唐金宏複述了一遍。

唐金宏聽后,也是震驚不已,不過,他很快就恢復過來,他看着唐老太道:「老伴,你哭什麼呀,唐宇不是我們家的孩子不是更好么?證明我們唐家家風還是很好的啊,沒有兄弟之間互相殘殺,我們應該高興,高興,你別哭了。」

唐老太在唐金宏的安慰下,漸漸止住了哭聲,不過,她心裏還是很自責,為自己當年所作所為自責。

今夜的夜色很美,一輪明月掛在空中,整個花園,似乎都被鍍上了一層潔白的銀光。

唐燁和玉輕揚相依坐在陽台上,唐燁抱着小雲軒,一家三口緊密地挨着,氣氛很溫馨。

想到唐忠奎的所作所為,玉輕揚內心感慨不已,她扭頭看着唐燁,突然問道:「燁,要是你是爸爸,你當年會怎麼做?」

唐燁抿了抿唇,單手將她抓進懷裏,低聲道:「傻瓜,他怎麼能跟我比呢,只要是我愛的,我一定非那個人不娶,只要是我想找的人,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人找出來的。」

他為了找她,不是幾乎將整個世界都翻了個遍么?至於想左右他的婚姻,那就更不可能了,因為,他已經在那個想要阻止的人出現之前就已經先下手為強了。

玉輕揚微微一笑:「嗯,說得也是,我男人本事著呢,我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他偏頭看她:「你想逃去哪裏?」

她呵呵笑道:「我哪裏都不想逃,這輩子,我就想永遠賴在你懷裏,讓你寵著,疼著,愛着,有了你,我做夢都能笑醒的。」

他忽然低頭,在她唇上戳吻了一下,低笑道:「嗯,這嘴,好甜。」

她揚眉看他,剛想回話,唇再次被他吻住了,這一次,不同於剛才的蜻蜓點水,而是深吻中夾着濃濃的情深。

就在兩人吻得難捨難分的時候,唐燁懷裏的小傢伙,突然很不配合地哇哇大哭起來。

坐在陽台熱吻的兩人,被哭聲打斷,頓時驚醒,玉輕揚連忙從懷裏接過孩子,尷尬地道:「這小子,應該是餓了。」

唐燁則是低着頭,目光一直盯着兒子看,眸中隱含着一絲不滿的情緒,這小子,天生就是來跟他作對的,他心裏悶悶地想着。

玉輕揚不理會他的鬱悶,她已經抱着孩子,進屋餵奶去了。

唐燁站起身,無奈地走進屋去,他坐在床邊,靜靜地聽着兒子吸奶時發出的輕微聲響,目光,柔軟一片。

小傢伙吃飽后,又繼續睡去了,玉輕揚將他放到嬰兒床上,剛一轉身,人就落入他溫暖的懷裏。

她將自己的身子貼向他,讓她和他之間再無一絲縫隙,她仰頭看他,剛好送上自己的唇,他不客氣地低頭吻下。

她踮起腳尖,環上他的脖子,開始認真地回應着他,這一刻,他們只想着,完成剛才為完成的事情。

情到濃時,他俯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圓圓,你放心,這一輩子,我都會疼你,愛你,寵你,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淺淺地笑,嬌俏的臉上,刻滿了幸福。

……

三天後,醫生給唐忠奎做了全面的檢查,確定他的身體已經沒有問題,宣佈他可以出院了。

唐忠奎雖然可以出現,但是因為唐宇的事情,他精神狀態不好,回到家后,還是有些鬱鬱寡歡,他也只有在抱着小雲軒的時候,臉上才會露出一點笑容。

他出院后,重新買了手機,辦理了手機卡,把原來他用過的的號碼要了回來,雖然他知

,雖然他知道嚴霜八成已經凶多吉少了,但是他心裏還是抱有一絲希望。

他知道,嚴霜記得他的手機號,他希望在嚴霜想要找他的時候,她可以打通他的手機,所以,他不同意業務員建議他用新號的提議,堅持要把用回他原來的號碼。

玉輕揚在家的時候,時常看到唐忠奎握着手機發獃,她明白,他這是在等著嚴霜來電話呢,可是,嚴霜都失蹤那麼久了,她還有機會給他打電話么?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幾天前,嚴霜確實打過這個電話,只不過,那會兒他的號碼沒有辦理回來,嚴霜打不通而已。

……

唐宇來到M國,已經一個星期了,這幾日,他都沒什麼心思出門,因為自從來到這棟公寓后,他已經洗臉了,洗臉后,他恢復了他原本的容貌,而他現在是不能頂着這個樣貌出門的。

他一連一個星期都待在屋裏,自然會覺得煩悶,屋子裏靜悄悄的,錢龍又早出晚歸,他早上出去的時候,他還沒醒來,他晚上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睡下了,所以,雖然他跟錢龍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但是他和錢龍已經好幾天未曾見面了。

唐宇看了看時間,現在是早上十一點多,錢龍已經出門去了,他待了那麼久,實在是悶了,他想要出門,奈何他沒有錢龍那高超的化妝技術,沒辦法給自己改容,他想要出去,只能等錢龍回來了。

可是錢龍一直都回來很晚,等到他回來,他今天也不用出門了,他不耐煩再等下去,乾脆拿起座機給錢龍打電話,錢龍接到唐宇打來的電話,倒是接起來挺快的。

「宇,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不知何時,錢龍已經改變了對唐宇的稱呼。

唐宇沉聲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有事?」錢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他最近確實是很疲憊,他忙着處理幫中的事務,幫中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不是有兄弟死在別的幫派的手上,就是他的手下進行買賣交易的時候,就被警方抓獲,或者就是在他們運貨的過程中,被對手搶了貨品,甚至還打死他們的弟兄;要不然就是他們的據點被警方一鍋端掉,總之,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發生,沒有一件是好事,要是再這樣下去,他可以預見,錢幫真的會很快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唐宇自然聽得出錢龍的不對勁,但是他沒有心思關心他,只是沉聲道:「你不是說要教我化妝術么?我想出門,我需要改妝。」

錢龍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現在就回去,你等我半個小時。」

唐宇得到了錢龍的允諾,啪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錢龍盯着手機看到通話結束的字樣,眼裏閃過一絲無奈。

他感覺得出來,唐宇心裏是在怪他的,只是他現在無可奈何而已,因此,他更加沒有勇氣告訴唐宇,他是唐宇父親的事情了。

半個小時后,錢龍回到了公寓,唐宇迫不及待地想要改變容貌,他也不跟錢龍多廢話,錢龍一回來,他就讓錢龍直接教他化妝。

錢龍倒是沒說什麼,其實到現在,他也有點點內疚,他終於意識到,他害了他的兒子,要是他的野心沒有那麼大,唐宇就不會落得這般下場了。

錢龍整整教了唐宇兩個鐘頭,唐宇還是只學到了一點皮毛,這畢竟是一門比較高深的技術活,唐宇想要很快就學精,是不可能的了,不過他學會的那點皮毛,還是足夠讓他改變一下原來的容貌,可以走出門去不被別人認出來,不過想要做到跟錢龍一樣,按照證件上的照片來化妝的話,還得有得學才行。

最後,還是錢龍給唐宇化了一個跟證件匹配的的妝容,唐宇才出門去,錢龍不放心唐宇一個人出門,他也跟他一起出去了。他們出門的時候,午飯時間早就過了,他們決定先去找家餐廳吃飯。

錢龍和唐宇沒有要包廂,他們找了偏僻的角落坐下來,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飯店裏面已經沒什麼客人了,他們剛坐下,服務員馬上就迎了上來。

錢龍把菜單遞給唐宇,唐宇隨意點了幾個菜,就定定地坐着,他透過落地窗看窗外的街景,根本沒有要和錢龍說話的意思,錢龍也不在意,慢條斯理地喝着茶水。

由於已經沒有什麼客人了,因此上菜的速度非常快,點完餐不過十幾分鐘,菜就開始陸續上來了。

錢龍和唐宇吃到一半的時候,飯店裏的清潔工已經開始在打掃衛生,只不過因為唐宇他們這一桌還在吃飯,打掃衛生的阿姨不敢靠近他們這一片,只是先擦那些距離他們比較遠的桌子。

一個中年婦女拿着一塊抹布,正在認真地擦桌子,她一直低着頭,認真地乾著手上的活計,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前陣子從錢龍的據點逃出來的嚴霜。

為了活下去,嚴霜只能自己找活干,她找了很久,終於找到這家餐廳當清潔工。

她把餐廳里的桌子都仔細地擦拭了一遍,眼看着就差靠窗的那幾張桌子了,可是那裏還有客人在吃飯,她不敢貿然去打擾,只得站在一旁乾等著,她等待的時候,眼睛下意識地朝錢龍和唐宇坐着的地方望去。

錢龍和唐宇都化了妝,嚴霜認不出他們,她只是瞥了一眼,就把目光調開了,而唐宇,眼睛隨意地看向嚴霜,而當他看過來的時候,嚴霜恰好調轉了視線,他只看到了嚴霜的側臉,可是只是看着側臉

是看着側臉,他都覺得那側臉非常熟悉,可是,當他想要細看的時候,嚴霜已經轉身離開了。

唐宇甩了甩頭,覺得自己可能是看錯了,心想,自己的母親不可能淪落到到餐廳當清潔工的,她失蹤之前,正準備跟唐忠奎去登記結婚呢,她怎麼可能好好的唐太太不當,跑來這餐廳當服務員?

唐宇沒多想,就低頭繼續吃飯,錢龍是剛才是背對着嚴霜的,因此他並沒有看到嚴霜,要是被他看見了,他肯定會找人來把嚴霜抓回去。

錢龍和唐宇吃過飯,就轉身離開,在他們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嚴霜提着拖把出來了,她看到那兩個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不由得愣了一下。

唐宇的身形,她最熟悉不過了,剛才那個男人,真的像極了她的兒子,可是剛才她已經看過那個人的長相了,分明就不是自己的兒子,可是為什麼她會覺得他的身形那麼熟悉呢?

嚴霜皺了皺眉,她放下拖把,走過去收拾唐宇他們用過的那張桌子,桌子上,靜靜地擺着一盤西芹,西芹裏面還有幾片牛肉,她看到那碟西芹,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是一家中餐館,這裏的菜都是中國菜,剛才那兩個人點的菜是牛肉炒西芹,她記得,唐宇喜歡吃這道菜,但是他每次點這道菜的時候,只喜歡吃菜裏面的牛肉,不吃芹菜的。

嚴霜甩了甩頭,告訴自己那是巧合,可是,想到剛才那人的身形,她的心又亂糟糟的,她幾乎是沒有多做思考地扔下抹布,就急匆匆地朝大門走去,她跑出大門的時候,剛好看到錢龍和唐宇上了一輛計程車,他們剛剛把門關上,計程車就開走了。

嚴霜跑過去,一輛計程車剛好經過她面前,她連忙揮手招下,她坐上車后,她急切地跟司機道:「給我跟着前面那輛計程車。」

司機點點頭,就默默地跟着那輛計程車走。

錢龍和唐宇吃過飯後,唐宇說想去會所玩,錢龍就讓計程車朝會所開去,嚴霜坐在車上,一直跟着錢龍和唐宇的車,雖然那個人長得明明不像唐宇,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去跟着她,這完全就是直覺戰勝了理智,只是看到那個人身影熟悉,她就不由自主地跟着去。

不多時,計程車在一家豪華的會所停了下來,錢龍和唐宇下了車,就朝會所走去,嚴霜下了車,想要跟進去,可是她卻被保安攔在了門外,因為來這家會所,需要VIP卡,嚴霜現在只不過是一名小小的清潔工,她不可能辦得起這裏的VIP,所以她只能獃獃地站在會所門口等著。

她從下午等到晚上,都等不到剛才那兩個人出來,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她眼裏不禁閃過濃濃的失落,她想要離開,但是又不甘心離開,她只好繼續等著。

她又等了一個小時,天徹底黑了下來,會所門前的霓虹燈,開始閃爍著七彩的光,嚴霜愣愣地站在角落,像個石雕一樣,獃獃地看着會所的門口。

這時,錢龍一邊拿着手機在打電話,一邊急匆匆地走出會所,嚴霜看到錢龍從裏面出來。

嚴霜躲在角落裏,她能清楚地聽到錢龍說話的內容。

「你說什麼?五十個人,全部都沒有了?貨呢?也被繳獲了?」錢龍沉聲詢問,他的語氣,透著濃濃的怒氣。

縮在角落的嚴霜,聽到這副嗓音,身子狠狠哆嗦了一下,她聽出來了,這是錢龍的聲音,錢龍因為太過憤怒了,他沒有刻意去改變自己的聲音,因此,他剛才說話的時候,用的是自己原本的聲音,恰好就被嚴霜聽去了。

嚴霜深吸了一口氣,看到錢龍經過了一個拐角,眼看就要消失在她面前,她快速地跟了上去,這時,錢龍已經掛了電話,他陰沉着臉,一副想殺人的模樣。

嚴霜小心翼翼地跟着他,錢龍估計是太憤怒了,絲毫沒有注意到,在他不遠處,有一抹纖細的身影在一直跟着他。

他上計程車的時候,嚴霜也上了計程車,最後,計程車在一個小區門前停了下來。

嚴霜記住了小區的名字,又小心翼翼地觀察錢龍的去向,看到他走到一棟樓前,摁下了電梯,她這回不敢跟上去了,只是靜靜地站在小區的花園裏看着,不多時,她看到那棟樓有一間屋子的燈突然亮了起來,她確定那是錢龍所在的地方,才默默地離去。

嚴霜離開小區,內心開始糾結,她是要報警抓錢龍呢,還是自己悄悄地把錢龍殺死呢,她擔心警察制服不了錢龍,反而讓錢龍躲起來,那麼她今晚的發現,就算是沒有收穫了,自己真的很想殺了錢龍,但是自己有這個能耐么?這一刻,她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錢龍回到房間,氣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據他的人彙報,他們在F國的據點幾乎都被警方端掉了,他的人幾乎都全軍覆沒了,他在F國的勢力,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

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這樣的消息了,這幾天來,他天天都接到手下的電話,錢幫頻頻出現狀況,他現在都害怕接電話了,到處都傳來出事的消息,他都不知道該往哪坐鎮。

每次他想趕往哪裏,哪裏就出事,他根本就被折騰得亂了分寸,他出道也有數十年了,都從來沒有遇到這麼棘手的狀況,錢幫似乎正在慢慢地消亡他想要阻止,卻是無能為力。

一想到唐燁說過的話,錢龍就恨得牙痒痒的,他現在很迫切地想要解決掉唐燁,只不過這

,只不過這一次,不是為了唐宇,而是為了他自己,錢幫是他辛辛苦苦發揚光大的,他不能容忍唐燁就這樣將他一生的心血給毀了。

他咬了咬牙,轉身走進卧室,開始收拾東西,他決定了,他要回A城去,他要親手把唐燁解決掉,不解決唐燁,他會死不瞑目的。

錢龍收拾了簡單的行禮,就出門去了,他乘坐計程車,直奔M國機場,在臨上飛機之前,他給唐宇發了條信息。

唐宇收到短訊的時候,還在會所里喝酒,他感受到手機震動,就下意識地拿出手機,他看到是錢龍發來的短訊,想要打開,可是兩個小姐正一左一右的靠在他身邊,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他沒有立即打開,而是站起來,朝洗手間走去。

唐宇打開手機,當他看到錢龍發來的內容時,臉色微微一變,錢龍給他發短訊,是要告訴他,他要親自去解決唐燁,唐宇看到短訊的時候,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到自己如今的下場,都是因為唐燁,他心裏的怨恨,又一點一點地升騰起來。

他匆匆離開會所,回到公寓,他簡單地收拾了行禮,就匆匆朝機場走去,不管錢龍能不能成功,他都要跟着去,要是錢龍成功了,從此他跟着錢龍,也能過得好一點;要是錢龍不是唐燁的對手,最後慘死在唐燁手中,那麼他連最後的幫手也沒有了,以後還不知道該怎麼過下去。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跟去給錢龍當幫手,反正唐家他是沒有機會回去了,唐家的人是不可能再原諒他了,他們只會把他送進監獄,他寧願死也不要坐牢。

唐宇去到機場的時候,錢龍乘坐的航班已經起飛了,唐宇買了下一趟航班,直接飛了回去。

……

嚴霜以為找到了錢龍的蹤跡,殊不知,錢龍此時已經坐上了飛往A城的航班,她幾度去那個小區守着,卻再也見不到錢龍的蹤跡。

她上次以為無故曠工,被老闆炒了魷魚,如今,她沒有工作,養活自己又成問題了,她站在錢龍曾經出現的小區門口,一片茫然,她走進一個可以打國際長途的電話亭,撥通了唐忠奎的電話。

自從上次她打不通錢龍的電話后,她就沒再打過了,今天她不懂為何,卻突然很想撥一下他的號碼,哪怕電話依然處於關機的狀態。

可是,她撥完號碼之後,電話卻奇迹般地接通了。

唐忠奎正抱着小雲軒坐在客廳里,這時,他放在茶几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他拿起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發現號碼有些陌生,他雖然疑惑,卻也直接摁了接聽鍵。

嚴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從電話里傳來的那一聲「喂」,真真切切的是唐忠奎的聲音,時隔那麼久,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她不禁淚流滿面,以至於她久久都發不出聲音。

唐忠奎接通電話后,電話那頭卻一直處於安靜的狀態,隱約間,他似乎聽到女人嗚咽的聲音,他連忙道:「喂?你是哪位?」

「忠奎,是我。」嚴霜哽咽著開口。

「霜霜?霜霜?真的是你么霜霜?」唐忠奎驚得直接站了起來,幸好他還記得他手裏還抱着孩子,沒有激動得直接鬆了手。

嚴霜聽到唐忠奎激動的聲音,眼淚流得更凶了:「忠奎,你還好么?」

唐忠奎激動地道:「霜霜,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你快點回來,你到底在哪裏呀?」

嚴霜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止住淚水,才把自己被錢龍綁架的事情跟唐忠奎說了,唐忠奎聽后,心疼得不行,他激動地道:「霜霜,你受苦了,你等著,我馬上去接你回來。」

嚴霜低聲道:「忠奎,不用了,我現在就想回去了,可是我身上沒有錢,我沒辦法回去,你讓這邊的人給我送點錢過來好么?」

「好好,你馬上叫人給你送錢過去,你不要走開,你拿到錢后,馬上回來。」

「好。」

唐忠奎掛了電話,馬上打電話讓人給嚴霜送錢過去,唐家的產業遍佈世界各地,唐氏集團的總公司之前本來就是在M國的,現在唐燁雖然回國了,但是唐氏集團在這邊的發展並沒有停止,還是有公司在這邊的,於是,唐忠奎就打電話給這邊的人,讓人給嚴霜送錢過去。

處理完這一切后,唐忠奎精神還有些恍惚,失蹤了那麼久的愛人,突然就這麼出現了,他都有點不敢相信,他會害怕這隻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玉輕揚從樓上下來,看到唐忠奎抱着小雲軒發獃,不禁好奇地問道:「爸,您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了?」

唐忠奎看到玉輕揚,連忙道:「輕揚,剛剛我接到你霜姨的電話了,我接到她的電話了。」似乎他把這件事多告訴幾個人,這事就變成真實的一樣,於是,一看到玉輕揚,他馬上就把這件事情說了。

玉輕揚愣了一下,驚喜地道:「真的么?爸,那她現在在哪裏?您趕緊去把她找回來呀。」

唐忠奎搖搖頭:「她說不用我去找她,她說她自己回來。」

玉輕揚疑惑地道:「自己回來?爸,霜姨在哪裏呀?她怎麼失蹤了那麼久,卻突然出現了?」

唐忠奎嘆了口氣:「還不是錢龍那個混蛋,他綁架了你霜姨,前幾天,他用來軟禁你霜姨的地方被人毀了,你霜姨得以逃出來,所以才跟我聯繫上,我之前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她聯繫不上我,而你們的

,而你們的號碼,她又不記得,她身上又沒錢,所以沒有辦法回來。」

玉輕揚瞭然地點點頭:「難怪,霜姨身上沒錢,怎麼不去公司拿錢呀,她去了公司,公司里的人就可以聯繫燁了呀。」

唐忠奎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玉輕揚的話,以前,他雖然跟嚴霜在一起,但是在人前,他唐忠奎的妻子還是梁文莉,因為,公司里根本就沒有人認識嚴霜,她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相信她說的話。

玉輕揚看唐忠奎沒有回答,瞬間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尷尬地笑了笑,才道:「爸,既然霜姨現在拿到錢了,她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吧。」

唐忠奎點點頭:「嗯,就這兩天應該就能到A城了。」唐忠奎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見到嚴霜,他的心情還是很激動的,只不過,一想到唐宇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嚴霜了。

唐宇是嚴霜唯一的兒子呀,如今唐宇竟然出了這樣的事,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起這樣的打擊呢。

玉輕揚看出唐忠奎的擔憂,柔聲安慰道:「爸,您別想那麼多,霜姨她不會怪你的,你當初這樣做,也是為了唐宇好,只是他自己誤入歧途而已,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唐忠奎笑了笑:「但願你霜姨能想開吧,唐宇畢竟是她的孩子,那些年,她為了養活唐宇,吃盡了苦頭,可以說,唐宇就是她的命根子。」

玉輕揚又和唐忠奎聊了一會兒,才抱着兒子走出屋子去,院子裏,唐老太正坐在涼亭里乘涼,她看到玉輕揚抱着孩子出來,連忙對玉輕揚招手。

玉輕揚朝她走去,不多時就走到了涼亭里,唐老太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和藹地道:「輕揚,過來坐。」

玉輕揚抱着小雲軒,坐在唐老太身邊,她看着唐老太道:「奶奶,剛才爸接到霜姨的電話了,霜姨過兩天就回來了。」

唐老太驚訝地道:「真的?她回來了?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呀?突然失蹤了那麼久。」

玉輕揚低聲道:「她被錢龍綁架了,前幾天錢龍的地方遭到人偷襲,她才逃了出來。」

唐老太唏噓道:「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我還以為她……」唐老太頓了頓,「這個錢龍真是太可惡了,真不知我們唐家哪裏得罪了他,讓他不惜跟我們唐家作對。」

玉輕揚剛想說什麼,就聽到唐老太繼續道:「回來就好了,她不回來呀,這忠奎估計得孤獨終老了,我現在才發現,我這個兒子,他過得苦啊。」

玉輕揚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聽着唐老太念叨,這個老太太,她真的變了,知道心疼兒子了。

……

兩天後,恰好是星期六,唐燁沒有去公司,而這一天,也是嚴霜回到A城的日子,唐忠奎一早就去機場接機了,而唐燁等人,只是在家等著嚴霜回來。

唐燁聽說嚴霜回來的時候,竟然現出一絲喜色,不知從何時起,他對那個女人的厭惡和怨恨,竟然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和憐憫。

十點多的時候,唐忠奎帶着嚴霜回來了,嚴霜消瘦了很多,蒼老了很多,她一進門,就看到唐燁坐在客廳里,她驚愕得瞪大眼睛,隨即驚喜地道:「燁,你沒死,原來你沒死,太好了,原來你沒死。」

她一直重複著這句話,激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唐燁對於別人見到他時那驚愕的模樣,都已經習以為常了,自從他裝死又復活后,每個人見到他都像見到怪物似的。

他和吳運賢去跟客戶談生意,結果客戶看到他,就像看到怪物一樣,驚得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後來,他沒死的消息慢慢在A城傳開,那些人見到他,才沒有了那種見到鬼的模樣。

唐燁挑了挑眉:「霜姨,你也聽說我死了的消息么?」

嚴霜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魂來,又被唐燁這一句「霜姨」嚇得腿都哆嗦了,哆嗦過後,她禁不住激動起來,這麼多年來,唐燁從來沒有叫過她,更不用說像現在一樣叫她霜姨了,在唐燁眼裏,她就是個可惡的人,要是殺人不犯法,估計唐燁都不知道捏死她多少回了,可是如今,他竟然叫她霜姨,這怎麼能不讓她激動?

嚴霜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努力地不讓眼淚流下來,只是激動地看着唐忠奎。

唐老太看到嚴霜,柔聲道:「好了,你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也累了,還是坐下來休息一會吧。」

嚴霜聽了唐老太的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老太竟然會關心她,就連唐金宏,看着她的眼神都那麼溫和,這到底怎麼回事呀?她只不過是被人綁架了一回而已,為什麼似乎所有人都變了?

唐老太推了推她,溫聲道:「是啊,霜霜,你先休息一下,媽讓人準備了豐盛的午餐,給你接風洗塵呢。」

嚴霜這一回,沒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淚,眼淚直接就飆了出來,唐忠奎連忙拉着她到沙發上坐下,拿過紙巾遞給她,笑道:「好了,別哭了,一把年紀了,還哭哭啼啼的,沒得被晚輩看了笑話。」

嚴霜努力止住自己的眼淚,才看着大家道:「我回來,是有一件事情告訴你們的,我對不起大家,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帶着唐宇來找忠奎,我還差點害死了燁。」

唐老太疑惑地道:「這話怎麼說的?是錢龍跟我們作對,跟你有什麼關係?」

嚴霜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

氣,低聲道:「唐宇根本不是忠奎的兒子,這些年,一直瞞着你們,真的很對不起。」嚴霜說完后,抬頭掃了大家一眼,看到大家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不禁疑惑地看着唐忠奎。

唐忠奎笑道:「這事我已經跟他們交代過了,他們沒有怪你的意思。」

嚴霜搖搖頭:「不,怪我,都怪我,要是我不生下唐宇,也許唐家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忠奎,那個惡魔,他竟然是唐宇的親生父親。」

唐忠奎驚愕地道:「什麼?你的意思是,錢龍是唐宇的親生父親?」

嚴霜點點頭:「是的,就是他,他還親自做了DNA,他證實了唐宇是他的兒子,然後就把我綁走了,他為了讓他的兒子當上唐家的家主,不擇手段,他千方百計想要把燁弄死,那就是一個惡魔,我有罪,都是我的錯。」

唐燁等人被嚴霜的話累得外焦里嫩,久久都說不出話來,他們萬萬沒想到,錢龍竟然是唐宇的親生父親,那唐宇呢,他是否知道錢龍是他的父親?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要是知道了,他還這樣對待唐家人,那他未免太忘恩負義了,這簡直就是典型的白眼狼啊。

嚴霜愧疚地道:「真的對不起,我現在就去找唐宇,我要告訴他真相,讓他不要再跟錢龍同流合污了。」

嚴霜說着,就要站起來,她以為唐宇現在還在他自己的公司,她並不知道,唐宇現在已經不再是天宇集團的總裁了,他現在不過是一個逃犯而已。

唐忠奎拉住她,低低地道:「霜霜,你不要去了,已經來不及了。」

嚴霜驚愕地道:「什麼意思?什麼來不及,難道宇已經……」已經做下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了么?接下來的話,她沒有勇氣說出口。

唐忠奎嘆了口氣,不知道要如何跟嚴霜說唐宇的事情。

最後,還是唐燁開口:「霜姨,你不用去找他了,現在我們都找不到他,他和錢龍一起被警方拘捕了,被拘捕后,都還沒來得判決,他就和錢龍一起逃跑了。」

嚴霜眼裏閃過一絲痛色,她看着唐燁,低低地道:「燁,告訴我,他到底做了什麼?」

唐燁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都跟嚴霜說了一遍,當嚴霜聽到唐忠奎差點被炸死時,她心痛得都快呼吸不過來,這個男人是因為她才認下唐宇的,到頭來,唐宇回報他的是什麼?嚴霜感覺,她都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剛才和唐忠奎見面的時候太激動,她沒有仔細看唐忠奎,現在近看才發現,他的臉上有很多處淺淡的瘢痕,那應該都是被炸傷的吧?

聽了唐燁的話,嚴霜哭得泣不成聲,要是說,這些年她一直在自責,因為破壞唐忠奎的家庭而自責,那麼,她現在就是悔恨,恨自己千不該萬不該來找唐忠奎,要是讓她再重頭選擇一次,就算唐宇病死,她也不會再來找唐忠奎了。

唐忠奎看嚴霜哭得傷心,他心裏也疼著,這是他最愛的女人啊,她活了數十載,真正開心幸福的日子又有多少,她這一輩子,真的太苦了太苦了。

如今臨老了還遇到這樣的事情,她瘦弱的肩膀,怎能承受這樣的打擊?他心痛如刀絞,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現如今,無論他們是對是錯,都已經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就在嚴霜哭得泣不成聲的時候,林智卻急匆匆地從外面進來,他走到唐燁面前,低低地道:「少爺,不好,外面來了一輛大貨車,貨車撞壞了鐵門,直接開進來了。」

唐燁面色一變,低聲道:「他來了么?」前幾天,玉輕揚的人查到,錢龍從M國回到A城了,唐燁判斷,錢龍應該是因為自己毀了他的錢幫,他要到A城找他報仇來了,只是沒想到,錢龍會採用這樣的方式,竟然開着貨車,直接撞進唐宅,他這是想將唐家的人殺光么?

林智點點頭:「應該是他。」

唐燁看着自己的家人,低聲道:「錢龍來了,你們先到樓上躲起來,我猜想錢龍這幾日估計會找我算賬,已經提前通知了警方,警察很快就會來的,他這一次,無論如何都逃不了。」

現在無數警察都在唐燁的附近,唐燁回家,他們就在距離唐家最近的賓館守着,唐燁去公司,他們就在距離公司最近的地方守着,只要唐燁一發出信號,警察一定會在五分鐘之內趕到。

唐金宏淡定地道:「好,我們到樓上去,不給你添累贅。」

玉輕揚把孩子遞給唐老太,輕聲道:「奶奶,您幫我抱雲軒上樓,我要跟燁一起出去。」

「圓圓。」唐燁聽了玉輕揚的話,低聲喊道。

玉輕揚看着他,笑道:「燁,你忘了我是什麼身份了么?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累贅,我只想確定你安好。相信我,讓我跟你一起戰鬥。」

唐燁看着她堅定的眼神,知道她就算現在上去了,等會她也會偷偷下樓來,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她跟在自己身邊,他點點頭:「好吧,你跟我出去,不過你要保證,你一定要好好的。」

玉輕揚點點頭:「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

唐金宏和唐老太對視一眼,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他們總感覺,此刻的玉輕揚,跟他們以往看到的似乎有點不一樣,明明知道那個錢龍那個磨頭來了,她竟然還能那麼淡定,沒有一般女人該有的緊張害怕,有的只是淡定從容。

他們知道,既然唐燁已經同意

燁已經同意讓玉輕揚跟他一起出去,他們反對也是沒有意義的,於是,他們抱着孩子,就上樓去了。

「爸,你們也上樓去。」唐燁看唐忠奎遲遲未動,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嚴霜搖頭:「我不走,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我不會走的。」

嚴霜不走,唐忠奎也不願意走,唐燁知道附近有無數警察守着,他也不是很擔心,於是就放任他們跟着自己一起出去。

唐燁走出主屋的時候,錢龍的人開着貨車已經開到了主屋門前,他看到唐燁站在門口,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手裏握著一把槍,他從車窗將槍口伸出來,對着唐燁就扣動了扳機。

唐燁早有準備,怎麼可能讓他打中自己?在錢龍的貨車來的那一刻,唐家的主屋門前,已經自動升起了一到鐵門,鐵門的厚度很厚,子彈根本就打不穿,唐燁微微蹲下身子,就躲過了錢龍的子彈。

錢龍打出來的子彈,砰砰地打在鐵門上,發出令人耳膜生痛的巨響。

這時,警方的鳴笛聲響徹整個唐宅,不多時,錢龍的貨車就被警察團團包圍住了。

「錢龍,你已經被包圍了,馬上放下槍,走下車來,否則,我們會直接將你擊斃。」刑警隊的大隊長大聲喊道。

錢龍面色一變,他沒想到,警方會那麼快出現在唐宅,他以為他突然來唐宅,可以把唐燁殺個措手不及,殺死唐燁后,他還想瀟灑地離開,沒想到,唐燁竟然早有準備,這真是出乎他的預料,他從M國過來,是臨時決定的,沒想到也被唐燁算到了。

錢龍知道他今天是在劫難逃了,他扔掉手中的手槍,直接從貨車上跳了下來,錢龍下來后,貨車上又下來一個人,而那個人,正是唐宇,錢龍要來殺唐燁,他也跟着來了。

「宇?」嚴霜看到唐宇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不敢置信地驚呼出聲,她沒想到,唐宇現在竟然還跟錢龍同流合污,他竟然還跟錢龍在一起,她真的不願意相信,她的兒子會變成這樣子。

唐宇看到嚴霜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嚴霜會突然出現在唐宅,不過,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他眼裏又閃過一絲憤怒,唐燁不給他留活路,他也不要讓他好過,他沒有回應嚴霜的話,而是和錢龍挨在一起,冷冷地看住唐燁等人。

錢龍從車上下來后,警察已經持槍將他包圍,他們的槍口對着錢龍和唐宇,防止他們突然逃跑。

錢龍看着唐燁,冷笑道:「唐燁,我今天要是死了,你也別想活着。」說着,他拉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在他的身上,赫然綁着一捆炸彈,他身上的炸彈,都是威力極強的,只要他一拉開引線,別說在場的人,就連整個唐宅,都會被這些炸彈夷為平地。

唐宇看到錢龍身上綁着的炸彈,他挑釁地看了唐燁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他唐宇過不好,別人也別想好過,他心裏憤憤地想着。

嚴霜看到唐宇這副模樣,直接哭出聲來,她哭喊道:「唐宇,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唐家把你養那麼大,你竟然恩將仇報,我怎麼養了你這麼一個不孝的兒子呀?你知不知道,這個惡魔根本不值得你認他,他就是一個惡魔,他明知道你是他兒子,他還拉着你一起走上絕路,他不是人呀,不是人呀,你不要再跟他為非作歹了好么?」

嚴霜雖然哭喊著,但是吐字還算清晰,唐宇把嚴霜的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他震驚地道:「你說什麼?我是他的兒子?」

嚴霜繼續哭喊道:「是,他就是你的父親,當年是他強了我,我才生下的你,你爸為了給你一個名分,認了你當兒子,這些年,他待你不薄啊,結果你回報他的是什麼?你竟然做下這樣是事情,如今,你還要看着你的恩人,死在這個惡魔的手上?唐宇,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呀?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嚴霜說的話,把唐宇鎮住了,他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他是錢龍的兒子,他竟然是錢龍的兒子,他被這突如其來的發現,震得整個人都懵了,最後,他只看到嚴霜嘴巴一張一合,他根本聽不進她說什麼,他只知道,這一刻,他被悔恨包圍了,既然錢龍一早就知道他是他的兒子,他為什麼還要讓他去爭奪唐家家主的位置?要知道,這所有的一切,原本都不應該屬於他呀,而唐忠奎,這個男人,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兒子,可是他還是認下了他,可是他回報給他的是什麼?他差點把他害死了啊。

多麼可笑,他這些年,竟然一直在埋怨唐忠奎,埋怨他沒有把家主的位置傳給他,埋怨他對他不公平,他埋怨唐家的所有人,他一直在為自己當不成家主兒耿耿於懷,可是,這一切,其實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啊,原來,他一直怨恨著的這些人,都是他的恩人,唐忠奎把他養大,提供給他這麼好的生活條件,還給了他一個這麼好的身份,還出錢資助他開公司,除了家主之位,他該給的,都給他了,他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兒子養著了,可是,自己到頭來,都做了什麼呀?

唐宇看着錢龍,憤恨地道:「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是你的兒子,卻還要把我往絕路上逼,這到底是為什麼呀?為什麼,為什麼,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呀?」唐宇一連問了好幾個為什麼,似乎這樣就能把心底的恨意發泄出來一般。

錢龍面對着唐宇的責問

唐宇的責問,竟是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就知道,唐宇知道他是他的父親后,一定會怨恨他的,果然如此。他真的只是失誤,他原以為,殺掉唐燁,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誰曾想,那個男人如此強大,竟然讓他輸得一敗塗地,他也悔呀,他也恨呀。可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什麼都挽回不了了呀。要怪,就怪他自己心太大了,自己是錢幫幫主還不夠,還想要自己的兒子當唐家的家主,最後,終究還是把自己和兒子逼上了絕路,自己的錢幫毀了還不夠,還要連帶自己的性命也賠進去了。

唐宇現在幾乎處於癲狂的狀態,玉輕揚看着唐宇,想到自己差點被安雅害死,她禁不住道:「唐宇,這個男人,根本就不配當你的父親呀,他把你帶上絕路還不夠,連你的妻子他都要拉進錢幫,他是不是告訴你,安雅死了?所以才讓你越發怨恨我們?其實安雅之前根本就沒有死在警方的追捕,而是被錢龍拉進錢幫去了,前陣子裝成韓紫月綁架我的人,就是安雅。」

唐宇當時知不知道安雅沒死這件事,她也不敢確定,她說這話,只是自己的猜測罷了,要是自己猜對了,那麼唐宇肯定會更加恨死錢龍,像錢龍這樣的惡魔,活該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怨恨。

錢龍心虛地看了唐宇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玉輕揚,眼裏帶着氣憤,這個女人,到這種時候,還不忘記挑起他們父子兩的戰爭。玉輕揚只是神色淡淡地站在唐燁身邊,似乎在看他的笑話一般,嘴角還掛着一抹嘲諷的笑,她這是在嘲笑他啊,這個女人,她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她面對着自己身上的炸彈,還能表現得這麼淡定?錢龍到死都不會知道,他的錢幫之所以覆滅得那麼快,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女人。

唐燁固然強大,但是要是沒有玉輕揚的幫忙,他也不能那麼快就消滅了錢幫的大部分勢力。

唐宇撲捉到了錢龍的心虛,眼裏恨意更濃,他看着他,冷冷地道:「告訴我,安雅在哪裏?為什麼安雅明明還活着,你卻不讓我見她,非要跟我說她死了,你為什麼要讓我去恨我的恩人呀,你難道不知道,等有一天我知道了真相,會無地自容么?」

面對唐宇的質問,錢龍無地自容,唐宇吼完后,整個人幾乎陷入絕望,他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這個人還有人性么?有人這麼當父親的么,為了自己的野心,完全不顧自己兒子的感受,他明明知道安雅是他的逆鱗,所以他才用安雅的死來激起他的恨意,他真是可惡至極呀。

想到這裏,唐宇的情緒徹底崩潰,悔恨、怨恨、憤恨,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擊垮,他轉身,憤恨地瞪着錢龍,大聲吼道:「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是你的兒子,你為什麼還要將我往絕路上帶,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好狠好狠啊,你非得要害死自己的兒子才甘心呀,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死我,為什麼?為什麼你就見不得我好,你為什麼要如此欺騙我,為什麼要告訴我,她死了,你知道我有多愛她么?」

玉輕揚同情地看着唐宇,嘆了口氣:「唐宇,你這輩子,終究是愛錯人了,安雅根本就不愛你,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懂何為愛,她對你,除了欺騙還是欺騙,要是她愛你,她怎麼可能會如此騙你,怎麼可能會讓你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一個女人如果真的愛一個男人,她會盼著那個男人好,不會逼他走上絕路的,唐宇,醒悟吧,不要再愛那個女人了。」

唐宇聽了玉輕揚的話,軟軟地跌坐在地上,他不是不明白,他真的明白,他只是愛她,所以什麼都不願意跟她計較,難道,他真的錯了么?也許,他真的是錯了,說到底,他這一生之所以就這麼毀了,除了錢龍這個幫凶外外,其實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安雅,如果他不是愛着安雅,不是看不得安雅愛唐燁,他的心底也不會生出那麼多的不平衡,那麼多的不服氣,那麼多的怨恨,說到底,都是因為那個女人呀。

錯了錯了,他真的是錯了,要是有來生,他真的不會再愛那個女人,因為,不值得,這樣的醒悟,幾乎讓他痛不欲生,他眨了眨眼睛,眼淚就從他的眼裏砸落了下來,他流淚的模樣,狠狠地敲擊著在場的人的心,令人見之動容。

嚴霜早已泣不成聲,她看着唐宇,悲切地道:「宇,是媽錯了,都是媽的錯,媽不該把你帶來唐家,媽不該告訴你,唐忠奎是你的父親,一切都是媽媽的錯呀,都是我……都是我……」

唐宇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突然站起來,伸手就去揪錢龍的衣領,一邊憤怒怒地道:「你給我走,你不要玷污了這一塊地方,你給我滾出去,你不要站在這裏。」

錢龍被唐宇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愣了一下,不過他反應很快,馬上就避開了唐宇的碰觸,他擔心唐宇阻止他拉動炸彈的引線。

唐宇看到他躲開了自己,他憤怒地看着他:「你還不知道悔悟么?你還是堅持要這裏的人和你陪葬么?好啊,你把我一起炸死,一起炸死。」唐宇說着,又朝他撲去。

錢龍又快速地避開,他一手還搭在炸彈的引線上,哪怕是到了這一刻,他還是不願意放過這些人,他就是這麼狠,他就是死,也要拉着別人一起陪葬。

唐宇看自己抓不到錢龍,他突然從口袋裏拿出一把槍,他把槍口對着自己的腦袋,狠狠地道:「錢龍,你一定很想要我

定很想要我死對不對?好,我現在死給你看。」

錢龍嚇得手一哆嗦,他連忙衝過去,按住唐宇的手,驚慌地道:「宇,不要呀,你不要死,爸爸沒有要你死,爸爸只是想要這些人死而已,爸爸是最在乎你的。」

唐宇聽着他那一聲爸爸,只覺得噁心,他冷笑道:「不要在我面前自稱爸爸,我沒有這樣的爸爸,我的爸爸,永遠都是唐忠奎,是唐忠奎,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

唐宇說着,就扣動了扳機,只不過,在他扣動扳機的那一刻,槍口指向的是錢龍的腦袋,錢龍沒想到唐宇會對着他開槍,而且他的槍法奇准,一槍就正中眉眼,他幾乎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直接送了命。

唐宇打死錢龍后,他看着唐燁,低低地道:「燁,我對不起你,要是有來生,我還想做你的哥哥,要是有來生,我再也不會傻得去恨你,不會傻得去嫉妒你,我一定會真真正正把你當成弟弟看待,這一輩子,我是真的錯了。」

唐宇說完這句話,直接將槍口對準了自己。

「不要……」嚴霜驚得大呼出聲,可是下一刻,槍聲響起,唐宇軟軟地向後倒去。

「哥……」唐燁大喊一聲,快速走到唐宇面前,用手臂接住了他的身體,唐宇軟到在唐燁懷裏,他剛才聽到了唐燁的那一聲叫喚,他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斷斷續續地道:「燁……難……難為……你還願意叫我……叫我一聲哥,我死而無憾了。」他說完這一句話,直接咽了氣。

玉輕揚沒想到唐宇會自殺,更沒想到,他最後會為了他們,親手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這點真的很意外。

嚴霜撲倒唐宇身上,哭得撕心裂肺,眼淚幾乎要將她淹沒了,唐忠奎看得心痛不已可是卻無可奈何。

唐燁答應過他,不會要唐宇的命,可是唐宇直接把自己的命結束了,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事,畢竟是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唐宇死了,他也會痛,只不過他忍着沒有讓自己的淚活下來。

唐宇最後還是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阻止了錢龍的跟這些人同歸於盡。

唐金宏聽到槍聲的時候,嚇得齊齊從窗口看出來,他們看到錢龍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知道錢龍死了,都鬆了一口氣,可是第二聲槍響的時候,他們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當他們看到死的是唐宇的時候,心裏真的五味具雜,有點疼、有點澀、有點憐。

錢龍和唐宇就這麼死了,警方有些意外,但是同時也慶幸,他們還真的擔心,錢龍身上的炸彈一旦被引燃,他們這些人,都不知道有沒有生還的可能,雖然說為國捐軀是他們的職責,可是能活着,誰都會選擇繼續活着。

錢龍死後,錢幫也在唐家的推動下,徹底在世上消失了,真的如唐燁說的那樣,錢幫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

兩年後

鴻恩集團

下班時間到了,玉輕揚收拾了一下桌面,就拿起自己的包包,朝電梯走去,現在是五點三十五分,比她下班的時間晚了五分鐘,以至於,她走路的步伐有點快,因為她明白,她最愛的老公,此時已經等在了公司樓下,要接她下班。

那個男人,結婚都好幾年了,還是依然堅持每天都準時接她下班,公司里的人對於他每天都出現在公司,早就習以為常了,那些女同事還常常跟她打趣,說感謝她,讓她們每天下班的時候,都能看到帥哥。

玉輕揚走進電梯后,聽到有個人剛好在電梯裏面打電話,只聽那個女的道:「既然你爸你媽都說六月十八是好日子,那我們就選在那天結婚好了,我沒有意見。」

玉輕揚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忍不住挑了挑眉,說這話的人,是鍾筱琪,原來,她要結婚了呀。

鍾筱琪掛了電話,看到玉輕揚,對她淡淡地點了點頭,這兩年來,鍾筱琪雖然還是會妒忌玉輕揚,但是她已經想開了,玉輕揚說得對,要是不要她,跟玉輕揚沒有關係,所以,她也想通了,因此,她不再處處想着跟玉輕揚作對,而是學會了淡然。

對於她的示好,玉輕揚會給她一記友好的笑容,電梯很快就到達了一樓,兩人一起出了電梯,玉輕揚大步走出公司,一眼就看到那個倚在車子旁,靜靜等着他的男人。

鍾筱琪看着玉輕揚輕快的步伐,眼裏閃過一絲羨慕,這些年,看着玉輕揚幸福,她心裏其實是羨慕嫉妒恨的,只不過,通過玉輕揚的幸福,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要嫁給一個愛自己的男人,所以,她放下了對秦鋒的愛,試着去接受別人的愛,慢慢的,她才發現,原來,那種被人寵著的感覺,真的很好,想要愛上別的人,其實沒有這麼難。

這一次,鍾筱琪看着玉輕揚的背影,不再嫉妒,只是淡然地看着,然後默默地朝地下停車場走去。

今天的唐燁,還是習慣性地穿着白襯衫,黑色西褲,這樣經典的搭配,穿在他身上,總能招來不少的視線,儘管鴻恩集團的女員工知道他是肖像不得的對象,但是每次都來,還是忍不住多看他兩眼,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養眼了呀。

他看到玉輕揚朝他走來,嘴角勾起一絲迷人的笑,他大步迎向她,柔聲道:「老婆。」

玉輕揚看到他,歡喜得眉眼彎彎:「老公,你每天都是這麼準時。」

唐燁笑道:「老婆,我今天是從家裏趕來接你的。」

接你的。」

「哦?你不上班呀?」

「家裏有喜事,他們讓我快點來接你回家呢。」

「什麼喜事?」

「二叔他們回來了,毅的腿治好了。」

「真的,太好了。」

玉輕揚吐了吐舌頭,淺笑道:「不好意思,我今天還晚了五分鐘出來,害你等了那麼久。」

他對着她,寵溺一笑,就將她攬進懷裏,用溫柔得能醉死人的聲音道:「沒關係,無論你有多晚,我依然會在這裏,耐心地等着你。」

這麼美的一句話,玉輕揚覺得,這個男人呀,永遠都能讓她迷醉,她忍不住在他臉上印下一吻,甜笑道:「老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媽媽羞羞,大庭廣眾之下親爸爸。」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玉輕揚抬眼望去,就見一顆小小的頭顱從車窗里露出來,他正睜著明亮的眸子,笑嘻嘻地瞅着她看。

玉輕揚走到她身邊,輕笑道:「唐雲軒,你什麼學會大庭廣眾這個詞的?」

小傢伙聲音軟軟糯糯地道:「在電視裏面學的,電視里的阿姨經常說,大庭廣眾之下,不要拉拉扯扯的,所以我就學會了。」

玉輕揚失笑,她走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記,小傢伙連忙縮回車裏,哀怨地道:「媽媽,別亂親呀,被人看見不好看呢。」

玉輕揚失笑:「你是我兒子,我親你是理所當然的,怕什麼被人看見?小屁孩。」

小雲軒聽了玉輕揚的話,小心翼翼地看了唐燁一眼,然後才小聲地道:「媽媽,我知道你喜歡親我,可是不要當着爸爸的面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會吃醋的。」

玉輕揚驚愕:「你什麼時候學會吃醋這個詞的?」

「媽媽說的呀,你不是經常說爸爸跟我吃醋么?」小雲軒用一副你記性真差的眼神瞅著玉輕揚。

玉輕揚扶了扶額,她這養的是什麼孩子?記性這麼好,真的好么?

唐燁聽了小雲軒的話,不禁滿臉黑線,他好笑地罵了小雲軒一句:「臭小子。」

「我才不臭,媽媽說我香香的。」小雲軒連忙抗議。

唐燁:……

玉輕揚:……

唐燁不想理會這個兩歲多就能說會道的兒子,他拉開車門,將玉輕揚推進副駕駛組,玉輕揚想要坐後面陪兒子,但是受不了他哀怨的眼神,只好坐到前面了。

他繞到另一側上了車,然後從後座上,拿了一束香水百合遞給玉輕揚:「老婆,送給你。」

玉輕揚眼睛一亮,她把鮮花捧過來,驚喜地道:「你什麼時候買的花呀?」說着,她將鼻子湊近花束,深深吸了一口氣,原想着聞一聞花香,沒想到,這一刻,她卻是覺得胃裏一陣翻湧,下一刻,她直接推開車門,開始吐起來。

唐燁和小雲軒對視一眼,小雲軒愣了一下,隨即鼓起掌來,嘴裏嚷道:「耶,太好了,我要有妹妹了。」

唐燁滿臉黑線:「妹妹?你怎麼知道媽媽吐了你就有妹妹?」

「是穎阿姨告訴我的啊,我前陣子看到她吐了,她說是因為小祁要有妹妹了。」小雲軒認真地道。(注;小祁是韓穎的兒子)

唐燁眼睛一亮,他急忙跳下車,走到玉輕揚身邊,激動地道:「老婆,我這是又要當爸爸了么?我太高興了。」

玉輕揚拿出紙巾擦了擦嘴,輕笑道:「應該是的,我這例假都晚來了幾天了,我正想着買跟早孕試紙回去測一下呢。」

唐燁歡喜地將她抱起來,在原地轉圈,他樂呵呵地道:「太好了,太好了,我要有女兒了。」

玉輕揚看着他,好笑道:「傻瓜,現在怎麼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

「女兒、女兒……」唐燁喊著,同時,車裏傳出一道甜甜的同音:「妹妹、妹妹、妹妹……」

玉輕揚看着這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笑了。

他們,應該會一直都這麼幸福的吧?她歡喜地想着。

……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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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妻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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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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