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可造之材】
林允兒見梁修誠神情有異，不由問道：「梁叔，歌寫得很差嗎？」
梁修誠目不轉睛地看着詞曲，擺手道：「別打岔。」
林允兒吐吐舌頭，對王越寫的歌更為好奇，忍不住把腦袋伸過去偷看。
良久，梁修誠突然站起來，從牆上取下一把結他，交給王越說：「小夥子，你把兩首歌都唱一下，我聽聽效果。」
一般情況下，給唱片公司遞歌，創作者都會錄製小樣。因為詞曲並不能說明問題，原創者製作的小樣，可以把創作意圖更直觀地展現出來。
王越現在拿不出小樣，所以梁修誠才會讓他當場演唱，就是為了聽感覺。
眼下擺在梁修誠面前的兩首歌，分別是《寂寞沙洲冷》和《黃昏》，都是周傳雄的苦情歌。跟普通的苦情歌不一樣，這兩首歌不僅詞曲優美，而且意境悠遠清新，並非俗套的情情愛愛你怨我恨。
當然，如果梁修誠不喜歡這種裝逼風格，王越就會把張信哲的備胎神曲拿出來，那玩意兒可是大殺器。
只見王越抱起結他輕掃琴弦，開口唱道：「過完整個夏天，憂傷並沒有好一些，開車行駛在公路無際無邊，有離開自己的感覺。唱不完一首歌，疲倦還剩下黑眼圈，感情的世界傷害在所難免，黃昏再美終要黑夜……」
王越的歌聲顯得很頹廢，頹廢中又帶着點優雅和小清新。如果用人話來總結，就是一個矯情文青失戀后，在那兒自怨自艾、傷春悲秋地瘋狂裝逼。
像林允兒這種無憂無慮的學生妹子，最喜歡這般文青頹廢調調，還沒等王越把歌唱完，她就已經聽得兩眼冒光了。
而梁修誠則不同，他在聽歌的時候，是高屋建瓴地揣摩整首歌的感覺。等王越把《黃昏》唱完，梁修誠突然說道：「你再唱一遍。」
王越只能從善如流，抱起結他重新彈唱。
在接下來的40分鐘內，梁修誠讓王越反覆唱了五遍，每一遍的關注點都不同。直到最後，他感慨道：「這首歌很特別，但說實話，跟我要製作的那張唱片風格不是太搭。」
王越問道：「梁叔，還需要聽剩下那首嗎？」
「唱吧。」梁修誠點頭說。相對於兩首歌曲，其實他更感興趣的是王越這個人，梁修誠突然有種想收徒弟的衝動。
等王越把《寂寞沙洲冷》又唱了一遍，梁修誠才問道：「你叫王越是吧，在哪個學校讀書？」
王越回答說：「前不久拿到濟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過些天就要去報道。」
「濟世大學啊，那可是個好學校。」梁修誠無奈地笑笑，瞬間放棄了收徒弟的想法。作為中國數一數二的大學，濟世大學和皇家科學院出來的學生，一個個都是社會精英，王越不可能放棄學業，留在漢城跟着他玩音樂。
林允兒則驚訝道：「王越，你居然被濟世大學錄取啦？我去年高考的時候，離錄取線差30多分呢。」
王越謙虛地笑道：「我就是運氣好。」
梁修誠把玩著兩首歌的歌譜，考慮一陣說：「這兩首我都收下了，一首五萬，你看怎麼樣？」
王越問道：「版稅分成怎麼算？」
「按主打歌的標準。」梁修誠大方地說。
在這個時空的中國，一張唱片大賣后，除了歌手能拿版稅外，詞曲作者和製作人也有分紅。詞曲版稅又分好幾個層次，比如主打歌和非主打歌，作者拿的版稅比例大不一樣。另外，知名音樂人和普通創作者的分紅也不相同，王越拿出的雖然是好歌，但也只能被歸為普通層次。
當然，版稅什麼的太遙遠，等唱片上市至少還有兩三個月，錢拿到手怎麼說也得年底去了。
王越現在急需的是現錢，當即同意梁修誠給出的價碼，用三首歌換來12萬龍元。
當王越逐句逐條地看合約時，梁修誠把林允兒拉到一邊，問道：「允兒，這王越是你男朋友？」
「梁叔，你胡說什麼呢，」林允兒不禁臉紅道，「我昨天才認識他。」
「昨天才認識？」梁修誠瞬間無語，「剛認識你就把人帶到公司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好。」
林允兒撇嘴道：「我昨天見他抱着把破結他，在仁寺洞賣唱挺可憐的，就想要幫他一把啰。」
梁修誠教訓道：「你呀你，以後少帶朋友來這裏。我只是公司的製作總監，又不是股東大老闆，時間長了會有人說閑話的。」
「讓他們說去唄，」林允兒嘀咕一句，見梁修誠面色不善，她笑嘻嘻地說，「梁叔，我可是在給你介紹人才，不然今天公司就錯失三首好歌了。」
「這倒也是，」梁修誠囑咐道，「允兒，以後多跟王越接觸接觸，看那小子還有什麼好歌。」
林允兒攤出手說：「想讓我做間諜啊，好處拿出來先。」
梁修誠一巴掌拍在她手上，笑罵：「跟你梁叔還來這套。」
「小氣鬼，」林允兒鄙視地看了梁修誠一眼，又問，「叔，你覺得他的歌怎麼樣？」
梁修誠搓搓下巴說：「很有個人風格，我特別看好後面兩首，隨便拿到哪張專輯都可以做主打，那小子絕對是個人才。」
林允兒得意地笑道：「嘻嘻，還是我的眼光高明，一眼就看出他是不可多得的音樂天才。」
梁修誠嘆息道：「音樂天才算不上，但也算是可造之材。如果他不是要去香港讀書，我都打算收他做徒弟了。」
這下輪到林允兒驚訝了，她問道：「梁叔，你那麼看重王越？」
梁修誠點頭說：「他的歌很有靈氣，無論是《同桌的你》，還是《黃昏》、《寂寞沙洲冷》，詞曲渾然一體，沒有太多斧鑿的痕迹，這是最難得的地方。好多音樂人，玩了半輩子音樂還匠氣十足，王越比他們可強得多。」
林允兒笑道：「難得見你這麼夸人。」
梁修誠道：「我只是實話實說。」
王越自然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光是閱讀那幾份合同，就花了整整一個小時。他沒有學過法律，但上輩子做廣告工作室的老闆，也經常接觸各種合同，久而久之練出了經驗。
快中午的時候，王越才在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然後領到12萬的賣歌收入。
對於一個學生仔來說，12萬已經是筆巨款了。但想想家裏的情況，以及香港那邊的超高物價，王越還是覺得錢不夠用。
就在王越查驗賬戶時，林允兒突然走到他身邊，開玩笑道：「喂，大才子，賺這麼多錢不請我吃飯啊？」
「沒問題啊，地方你自己挑。」王越大方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