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檀婉清與瑞珠將東西一路拎回了宅子，一放下東西，便凍的直搓手，口中哈出了一團團白氣。

「小姐，這天氣越發冷，單鞋都穿不住了。

瑞珠說完跺了跺腳，將從老農那裏買來劈的一般大小的柴木，麻利的塞了幾根到火膛里，走時便留着火種，木柴又乾燥，一會兒的工夫，乾柴撞火星，膛里紅彤彤的燒了起來，冰冷的廚房也透著股暖和氣兒。

瑞珠關心鞋，檀婉清卻是看着院子裏那一小塊菜地發愁，眼瞅快霜降了，地里的菜苗才拇指大小，雖然都是秋季菜種，越冷越長得快，但是一降白霜，都得歇菜。

「一會兒你去拔些菜苗，中午吃魚肉餛飩。」檀婉清將鱸魚放進盆里道。

瑞珠立即噯了一聲，想到滑溜的餛飩，鮮美的湯，白白的魚肉，青色的菜，瑞珠邊勾著爐子裏的火，邊咽著口水，自從離了檀府，不知多久沒吃過了。

瑞珠取了竹籃迫不急等的奔向院子，檀婉清已是將那些新鮮的章魚倒進盆里，現在的天氣越來越冷，東西放個三五日沒有問題，待到冬雪前後，只需勾在陰涼的屋檐下，便會凍得硬綁綁，這冬日天寒地凍處處不方便，但也不便是壞事兒。

可惜，十六斤的章魚，只剩下十斤多點。

摘了菜回到廚房，見小姐在洗鱸魚，瑞珠立即搶了過來，小姐病才好，不能碰冷水，而瑞珠自己，她雖然以前不在廚房當差，但吃貨本性使然，對吃的極有興趣，在廚藝上也非常有天份，加上以前眼界不低，如今也算是巧婦一枚，擼起袖子，蒸炸煎煮都能拎得起來，檀婉清便在旁幫她打打下手。

兩人一個比一個口叼的很，加之習慣美味兒，就算自己動手做，也不糊弄，自然怎麼好吃，怎麼精緻怎樣來。

冬日裏若能吃上一碗餛飩，是極美的享受。

香噴噴的小餛飩端上桌，白湯趁著碧綠蔥絲，再加上一層淡淡的魚油脂，煞是好看。

錦衣玉食之後，能記住的，會想念的，反而是這樣淳樸的民間小吃，讓人更流連忘返，百吃不厭。

檀婉清輕輕舀了一口魚肉熬制的餛飩湯，鮮美至極，味道兒彷彿舌尖上的味蕾都在跳躍的感受，腹部更感覺到飢腸轆轆。

她不吝嗇的贊了棒，這樣的讚賞，讓瑞珠忍不住眉飛色舞，眉開眼笑，這絕不是府里時，小姐淡淡的一句不錯可比擬的，對於瑞珠的初點亮的廚藝之心，簡直是莫大的鼓舞與激勵。

廚房火膛里的柴，燒的呼呼的旺，與卧房相通的暖炕，掀開上面鋪好的棉墊，溫暖得讓人嘆氣，屋裏的溫度也慢慢的升高，手再捧著熱騰騰，香氣撲鼻的餛飩湯碗，坐在桌前的瑞珠都快感動的哭了，以前檀府時小姐閨房金絲炭燒着，暖融融的跟春天一樣，她都沒這麼感動過。

檀婉清吃完一碗的時候，瑞珠已經三碗入肚，她知道小姐的習慣，再好吃的東西，也不會多用，所以，看到小姐放了碗，她便將湯底全收拾了。

食過午飯，小姐本習慣午睡，卻強撐著困意，與瑞珠在紙上劃劃筆筆，算著成本。

「小姐的意思是用竹籤串丸子嗎？」瑞珠想了想，立即眼前一亮，她卻是沒有想到這樣，對呀，串成串子拿着就方便了，虧她還在想用什麼東西裝呢。

「這竹籤需要買一些，你去坊間看看有沒有賣糖葫蘆的小販，可以商量著與他勻一些，多付些銅錢也可，加上竹籤的費用，白面，炭火，油，柴火，八帶魚再加上佐料，嗯……」檀婉清脂玉般的手指抵在額頭，輕蹙煙眉，另一隻手慢慢的在紙上劃了又划，琢磨了半天才道。

「小姐，怎麼樣？」瑞珠雖識字，但珠算卻是不太好，也懶得動腦，坐在那等著小姐算出的結果。

「若一次出四百丸，五丸一支，兩文一串，得八十文，本錢是三十文左右。」若一串一文，賺的錢夠不上辛苦，就算兩文，錢也有限，這結果雖然意料之中，但還是有些差強人意。

「一天若賣出四十串，可凈賺五十文罷。」只是不知四十串能不能賣得出，檀婉清放下筆，心下暗嘆，自己有些天真了，寄予章魚丸太多的期望。

如今想來，窮苦軍戶，寧願買四文一碗帶湯帶水，吃得飽的面片湯，也未必花兩文買一串只有五個丸子的零食，這裏與京城差異極大，她竟然到現在才想到。

好在原材料低廉，又見瑞珠一臉迫不急待的模樣，「小姐，賣四十串就有五十文？」她立即低頭算著。

「賣白面爐餅的婆子，一張兩文，一天好處時能賣四五百張，我們也按四百串算，有半兩銀子！」瑞珠眼前當即一亮，一天半兩，十天就是五兩，那一個月豈不是十五兩銀？

看她一臉眼晴發光，雄心壯志的模樣，檀婉清用手指揉了揉眼尾，半兩？若真是如此好賺，那婆子還用每日精打細算炭錢么？瑞珠是只見其紅火時，未見廖愁際。

但檀婉清也不好打擊她的積極性，摸出棉枕放於暖墊上，只想眯眯眼，口裏卻也含糊道：「這邊米面卻是要貴些，賺多賺少便當個消遣吧。」心裏卻已是想着再尋些其它的出路。

瑞珠哪能聽出言外之意，不過卻看出小姐困的睜不開眼，當即道：「小姐午睡吧，我去買串丸子的竹籤回來。」說完便麻溜的下了地，走到門處時，見自家小姐已經卧於暖炕上，身着薄被，墨發散開，睡已香沉，不由輕手輕腳出了門。

此番一通折騰自不必說。

第二日一大早天未亮，瑞珠掂記着擺攤的事，跑到廚房升火，檀婉清如可睡得住，隨後一同進了廚房。

雖然她心裏明白，在坊市單靠章魚丸賺不到什麼錢，不過一時也想不到其它來錢路子，蚊子再小也是肉，三五十文的，也聊勝於無，就算一文不賺，也耗不多少本錢，興許也沒自己想的那麼差。

瑞珠早已做了好幾次章魚丸，手法已經無比熟練，為了烤的時間省烤火，八帶魚已是從鍋中熱水裏撈出，再切成細碎米丁，捏成一般大小的丸子，過了油，再一支五個串起來，擺放在竹筐里，用乾淨的棉布包着。

烤炭也只是加熱一下，讓其口感更好吃罷了，臨出門瑞珠突然想到什麼，不由啊的一聲，道：「小姐，若別人問我這叫什麼，我該怎麼說呀？章魚丸叫起來實在粗陋，不如小姐給起個文雅的名字吧。」

瑞珠說的也有道理，檀婉清回想做魚丸時，那白色的丸子如玉，像一個個玉子擺在盤中，「別人若問，就叫玉子燒吧。」

「玉子燒？這個好！」瑞珠當即高興的帶着竹籃出了門。

待到晚上回來時，檀婉清正在院子裏慢悠悠的清理着落葉，瑞珠提着筐進來，一臉垂頭喪氣如霜打的茄子。

作者有話要說：表急，先讓男女主熱熱身，這樣活動起來才有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