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青蛇白蛇
功德之力實在難得，白素貞修行這一千八百多年，身上也未曾有多少功德，便足以見着得到這功德之力有多難。
眼下救了這錢塘縣一方百姓，獲得如此龐大的功德之力，莫說是蘇木，便是白素貞也是心中高興不已。
有功德在身的妖物，想要成仙便少了許多波折，她原本已經是一隻腳跨入半仙之境的的妖物，此時得了這許多功德，身上那屬於妖物的氣息便更是消失了許多，待到了了與許仙之間的因果，便直接可以得道成仙。
且不說白素貞心中如何歡喜，蘇木得到功德之後便聽到系統的聲音在耳畔響了起來。
『叮，恭喜宿主獲得功德之力。』
只這一句話，便在沒有了聲息，蘇木有些無語，這功德之力對她來說到底有何益處，是屬於小青的，還是屬於她的，卻是一句未提，蘇木有些悻悻的，很快便將此拋之腦後。
那許仙雖然有些貪花好色了些，然而卻並不是什麼壞人，先前那些難民圍着宅院的時候，他不敢開門，也是人之常情，現在見沒什麼危險，便也出來幫襯這蘇木與白素貞二人發放解藥。
等到解藥全部發放完的時候，天色已經大暗，服食了解藥之後的難民們再三感謝之後相攜著離開。
忙活到現在，難民們基本已經散盡了，百姓們臉上重新煥發了希望的光彩，在不是之前一臉絕望麻木的神色。
他們在白素貞和小青的帶領下，將死難者的屍體掩埋，被洪肆虐過的家園也需要重新建設，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錢塘的百姓們的生活慢慢恢復了平靜，除了不能出城之外，一切似乎和從前沒有什麼區別。
朝廷的人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兒，在確定了瘟疫已經消失了之後，關閉了兩個多月的城門終於再次打開了。
當朝皇帝並不是昏庸之輩，站在皇帝的角度來說，當初因為瘟疫而封城之舉實屬無奈，在這樣的時代，沒有有效治療瘟疫的方法，能做的也只有封城阻止瘟疫蔓延。
為了大部分百姓而犧牲小部分百姓，沒有人會做其他的選擇。
事實上，若不是有白素貞和蘇木兩條蛇妖插手，這錢塘縣最終的結局便是城滅人亡。
救災的官員來的很快，他們帶來了大批的糧食，分發到了錢塘百姓的手中，這些糧食不多，勉強只夠支撐到下一季糧食收穫的時候。
因為之前朝廷的封城之舉，百姓們雖然得了糧食，卻對朝廷依舊沒有多大的好感，倒是對白素貞與小青二人感恩戴德，家中樹了許多長生牌位，早晚磕頭祭拜。
朝廷既然來救災了，蘇木和白素貞便沒有再管，她們得了這些功德之力，想要消化，也得費些時日，加之蘇木與白素貞二人又是蛇妖之身，這功德之力雖是好處極多，但對二人多少也有一些傷害。
蘇木只得四百多年道行，被那沒完全吸收的功德之力折騰得險些現出了原型，蘇木無法，又害怕自己現出原型將許仙給嚇死了，只得躲入深山之中，日夜不停的修鍊，直到功德之力完全被自己吸收為止。
白素貞的情況要比蘇木好得許多，她的來曆本就不凡，加之現在已經是半步成仙之境，雖說因為妖身所限有些許妨礙，卻並無什麼大礙，此時她正是對許仙上心之時，實在不願離開，便留了下來陪伴許仙左右。
錢塘剛剛遭了如此大劫，雖然在瘟疫消失之後朝廷派了官員來幫助百姓重建，到底是傷了元氣，原本繁花似錦的錢塘縣多了許多蕭索頹敗之氣。
那許仙也不知是受到了什刺激，往日裏對課業之類並不如何上心，除了必須到學堂之外，便是和白素貞膩在一起，最近確是像瘋魔了一般，沒日沒夜地讀書，與白素貞膩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
白素貞隱約覺得有些不對，詢問了一通之後，許仙只說他要專心讀書，得取功名，以後好謀取個一官半職，也好養家餬口。
難得許仙想要上進，白素貞自然不會阻止，她來這裏便是為了報恩，這一生許仙若是過得好了，對她百利而無一害。
時間便這麼一日日過去了，轉眼之間，三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眼看便要到了中秋節，躲在山中修鍊的蘇木也回到了白府之中。
此時已經到了初秋時節，秋高氣爽，白府裏面栽種的百花卻沒有絲毫凋零的跡象，嬌艷的如同盛夏時節一般。
荷花池畔的亭子當中，白素貞半躺在美人榻上，烏黑的長發並未挽起，如同上好的綢緞一般披散在身上。
許是因為白素貞是白色的原因，她素日裏喜歡穿的便是白衣，今日難得穿了一件水紅色的裙子，使得原本那清清冷冷仙氣十足的氣質染上了幾分嬌艷。
蘇木看到這樣的白素貞，心霎時間軟得一塌糊塗，眼神柔和的像是能滴出水一般，蘇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對，她看着白素貞，眼中滿是繾綣深情。
「姐姐，我回來了。」
她回來了，回到她的身邊。
真好。
蘇木的聲音將白素貞從睡夢中喚醒，長長的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然後緩緩地睜開。
看到蘇木，白素貞愣了一下，隨即露出驚喜的笑容，她坐直了身子，朝着蘇木伸出手來：「小青，你回來了。」
蘇木臉上的笑容越發地溫柔起來，只是在看到白素貞那雙泛著妖異藍光的瞳仁的時候，她的笑容驀然僵住了。
白素貞原本黑色的瞳仁不知何時變成了藍色，蘇木清楚的知道，只有妖物在妖力渙散壓抑不住自己妖性的時候，瞳仁才會變成藍色，當整雙眼睛全部變成藍色的時候，妖物便會維持不住人形，徹底變回原型。
白素貞已經是半步成仙之境，又吸收了那些功德之力，按理說不該會發生這種情況。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木想到自己剛剛進來時白素貞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直到自己喚了她她才清醒過來，若是從前，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白素貞有一千八百多年的道行，她這樣一個四百多道行的妖在她面前就連渣渣都算不上，而現在，她近了她身，她都未曾察覺。
白素貞的修為怎麼會倒退到這種地步？甚至到了連她都比不上的地步？
「姐姐，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的修為......」
蘇木上前握住白素貞的手，直覺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塊寒冰一般，蛇是冷血動物，體溫原本便是極低，只是白素貞的體溫低得有些太不正常。
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導致如今這樣的情況。
白素貞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和起來，她將被蘇木握住的手抽了回來，搭在自己的腹部輕輕撫摸著。
「小青，我懷孕了。」
蘇木徹底愣住勒，整個人像是被看不見的東西緊緊裹住，靈魂被什麼撕扯著離開身體，漂浮在上空冷漠地看着下面的那兩個人。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一般，模模糊糊，聽不清楚。
「這個孩子，是許仙的么？」
小青從未見過姐姐露出這樣的表情，她真的不懂。
前世不懂，如今重來一次，她依舊不懂。
人間有什麼好？她們做妖怪時雖然有許多限制，卻比做人要更加逍遙快活。
她從來不覺得做妖怪有什麼不好，只是姐姐想成仙，她便陪着姐姐一起修仙，姐姐想做人，她便陪着姐姐一起進入這人間。
只是自從姐姐為那凡人而死之後，她獨自活了千年時間，最終獨自一人死去，誰知道一睜眼件，卻回到一千多年前，回到姐姐還活着的那個時候。
雖然很多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改變，她和姐姐並不是最初便相識，姐姐下山也並不是為了想做人，而是為了報恩。
只是一切兜兜轉轉，卻仍舊回到了原點。
姐姐與許仙斷橋相識，贈傘定情，最終結為夫妻。
這一世，她的身體里存在了兩個靈魂，她弱她強，大部分的時候，她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靜靜地看着一切。
她看到那個她阻止了姐姐治水，她看到了與她曾經有過一段情緣，最終卻害死姐姐的兇手。
她對他的情在上一世時姐姐死去時便已經盡了，再次相逢時，心如止水，沒有任何的波瀾。
法海，許仙，她以為自己曾經愛過的人，不過是自己以為的罷了，她喜歡的，愛着的，從她還未曾知曉情為何物時候，便唯有她的姐姐罷了。
姐姐......
蘇木不知自己何時回到身體之中的，她神情複雜地看着白素貞，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姐姐，人妖殊途。」
人妖殊途，不止是簡單的一句話而已，自古以來，人與妖結合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上天偏愛人類，與妖物相愛，人類不會受到任何懲罰，而對妖物來說，卻是滅頂之災。
白素貞腹中的是文曲星下凡，他將白素貞獲得的功德之力吸食得一乾二淨，白素貞一千八百多年的苦修，全部被那文曲星所得。
所以後來，原來一直不是白素貞對手的法海才會將白素貞收服，壓在雷鋒塔下，因為那時的白素貞，修為盡失，已經與凡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