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番外：重回上一世

番外：重回上一世（四）

「吾神。」

從殿外走進這座純白的殿堂，路西菲爾注意到四周的擺設，突然懷念無比，這座宮殿在他的世界都被路西法拆了，換上了眼花繚亂的華麗式建築，看久了就會感到心煩氣躁。

路西菲爾對上帝的稱呼，讓很多年都沒聽到過這個詞的上帝沉默了。

神已經習慣了路西法指着他說「耶和華」。

像崇敬的態度……這種待遇，除非上帝重生到墮天之前的時候，估計這輩子都不能指望路西法了。上帝沉甸甸的無奈暫時放下，關上通往後殿的門，以防路西菲爾發現了藏在裏面的路西法，他走向大聖堂主殿的光明御座。

坐到了御座上，上帝看出路西菲爾對自己露出真身的樣子，沒有半點驚訝。

「路西，這裏不是你的世界。」

「我知道。」

路西菲爾輕盈地踩過階梯，來到了上帝的御座前，這裏是屬於熾天使長路西菲爾的位置。

上帝默許了。

「吾神，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請您替我尋找這個世界的路西法，送我們回到原本的世界。」路西菲爾沒有用獲得的寵愛來要求上帝，而是單膝跪下，白袍及地，以天使的身份請求着無所不能的上帝出手幫他一次。

他的蒼青色眸子裏滿是期盼和溫柔，明澈如玉石，歷經著時光的雕琢。

明亮的發色和眸色都證明着他並未墮落。

在另一個世界——

路西菲爾還是美麗的光耀晨星，天堂的熾天使長。

上帝再一次的詭異靜默了。

路西法就在他寢殿的床上昏迷不醒，中途醒來的幾次，都是和他翻臉爭吵，想要逃離大聖堂。

「路西，吾知道路西法在哪裏。」上帝沒有說謊，但是卻沒有把全部事情告訴路西菲爾，「吾也可以送你回去，可是路西法必須留下，他屬於這個世界，吾不會讓他跟你一起走。」

路西菲爾臉上的血色漸褪，這豈不是代表他要永遠失去路西法了嗎！

到底是自己寵愛的路西菲爾，上帝的金瞳柔和下來，平靜地解釋道：「一個世界，一般而言不能有兩個相同的靈魂，這對你、對路西法都是一種負擔，他應該為此吃過不少苦頭，你何苦難為他呢？」

路西菲爾閉了閉眸，掩去了一絲動搖。

「吾神，即使如此，我也要自私一回，而這份痛苦，我願意與他一起分擔。」

「為什麼？」

「我和他有過誓言——」

路西菲爾在上帝的審視下，不卑不亢地說道，「一起走到世界的盡頭，同生共死，絕不留下對方。」

上帝：「……」

等等，這句話怎麼聽上去有點不對勁？

創世之書從角落裏飛了出來，驚訝地問道：「路西菲爾殿下，你和路西法談戀愛了？」

路西菲爾含笑點頭。

提起他們兩個在自己世界鬧得驚天動地的事情，路西菲爾的臉頰微紅，手掌撫摸著腹部，溫柔地說道：「他重生在我的世界，成為了亞當之子該隱，後來他一直在幫我改變墮天的命運，並且熱烈地追求我。」

創世之書一口血差點噴出。

路西法，你的節操呢！怎麼一段時間不見更加喪心病狂了！

「我起初不知道他的身份，以為他就是一個從凡間升入天堂的人類，之後……不小心被他打動了。」

路西菲爾含糊地略去了中間的各種陰差陽錯，還有路西法的厚顏無恥。

有了這個開頭，路西菲爾在神的面前歡欣地提起自己的兩個孩子，「不僅如此，我為他孕育了兩個孩子，長子在天堂成為了熾天使，獲得了神的認同，次子在地獄，成為了七宗罪之貪婪，他們還在我們的世界等着我們。」

上帝在路西法的事迹下，放在扶手上的手指顫了顫，被強行刷新了三觀。

路西。

吾知道你風流。

但是追求過去的自己，這種事情未免太過頭了吧！

「吾神？」

路西菲爾疑惑地看着沒說話的上帝，不知道為何，他在面對路西法世界的上帝時，心中有一絲不安。

「無事，若是找到了路西法，吾會通知你。」看着自己最喜愛的天使，上帝面不改色地說道，「路西，你既然是天使之身，就暫且不要回地獄了，吾安排梅塔來接待你，你就在第八重恆星天住下吧。」

路西菲爾沒有不同意的道理，感激地說道：「多謝吾神。」

上帝的心情頓時好轉。

帶回了自己的路西后，又附贈了一個其他世界單純可愛的路西菲爾。

買一送一。

大聖堂沒有了路西菲爾，變得寂靜許多，創世之書自以為小聲的嘀咕就異常響亮，「上帝，您這是欺騙啊，說好了永遠不撒謊呢？難道您想把路西菲爾也一起留在這個世界？」

上帝冰冷的目光斜睨了過去，「吾何時欺騙了。」

找到路西法——

他本來就不需要找，路西法一直在他這裏，他不放對方走，對方就休想踏出大聖堂一步。

創世之書對上帝的語言陷阱無奈了。

聽見後殿的動靜，創世之書幽幽地說道：「路西法醒了。」

上帝的身影從御座上消失。

寢殿，路西法正在破壞困住他的結界，剛可以跨出去時，他就被及時趕過來的上帝給攔住了，不許他出去，「路西。」

路西法冰冷地說道：「不要這麼稱呼我。」

「那吾該叫你什麼？」與路西法想像中會改口的上帝不同，上帝自問自答道，「路西法？還是撒旦？路西，你以為你捨棄了『菲爾』的封號，就可以擺脫了過去的身份嗎？」

手指穿過黑髮，上帝撫摸着他的臉頰，「你從來沒有忘記過，所以才會追求路西菲爾吧。」

路西法一驚。

上帝怎麼會知道他和路西菲爾的事情？

「吾能帶回你，自然能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上帝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掩蓋了路西菲爾在這個世界的事情，「路西，你和路西菲爾之間不論發生過什麼事情，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的世界在這裏，總不會想再次拋棄薩麥爾他們吧？」

神性的金瞳里有着看穿萬事萬物的洞察力，關鍵時候可怕至極。

只要神願意。

沒有什麼是上帝不能掌握的弱點。

路西法破壞結界的手垂下，記起了薩麥爾他們會出現的悲傷，而自己蘇醒之際，擴散開來的黑暗之力怕是已經被他們知曉了。他的神色厭倦下來，「我欠你的已經還了，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

上帝握住他的手，金色的光芒閃過，就治療好了他手上的傷痕。

「不夠。」

「我的命不夠？」

「你欠吾的何止是命。」

上帝微微闔上眸子，再次睜開就多出許些不明顯的情緒，「吾曾經下界去見過你。」

路西法愕然，完全不記得有這一回事情！

「你當時沒有認出吾是誰。」

「……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那是非常早的事情，你還沒有獲得現在這般的力量，不知道吾在聖光下的真實樣子。吾和你相處了一段時間就離開了，因為吾不想看見你知道事情真相后，怨恨我的眼神。」

「我不記得。」

路西法的眉頭擰起，費勁的去思考自己什麼時候去過凡間見過上帝。

上帝露出了冷到令人發寒的笑容，「我消除了你的記憶。」

路西法：「……」

你絕對有說鬼故事的潛質！

就像是吊著路西法的胃口一樣，上帝沒有去說具體發生了什麼，只是證明了自己沒有一直不見他。路西法覺得自己快要被七宗罪之憤怒的原罪附身了，把他推下地獄的時候，什麼也不說，任由他成為撒旦，現在又轉過頭說一切都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要自己原諒他。

想得未免太好了！

「我給過你機會，是你從來都不和我說半句真話！」

「你恨吾。」

「這就是你不來見我的原因？可笑！」

「不是。」

上帝想要解釋自己最後去了無底深淵，然而無底深淵屏蔽了他對地獄的視線，讓他心生不妙時，已經晚了一步。但是路西法已經耐心耗盡，「嘭」的一聲，關上了寢殿的大門。

撒旦把寢殿的原主人攔在了外面。

上帝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走向了前面的主殿，反正不是第一次在御座上休息了。

寢殿裏，路西法的憤怒無法發泄，只能把四周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藉此毀掉上帝喜歡的東西。別看上帝看上去那麼示弱，實際上他不動聲色的把結界加強了一倍，讓路西法沒有辦法從這座被結界包圍的寢殿裏出去。

力量不足以與上帝抗衡，路西法遷怒道：「無底深淵，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九層地獄之下。

無底深淵的意識已經消失，化作平衡光暗的一部分代價。

路西法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和性命去融合無底深淵，就是想要獲得比擬上帝的力量，哪怕是死亡，他也不想輸給上帝。然而這個世界哪裏有不勞而獲的東西，路西法的確成功了，在這個世界有了神靈般的黑暗威能，但是他依舊打不過上帝！

上帝活了多久，他又活了多久？

底蘊不足！

這真是一件令路西法悲傷而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