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公主，你識字嗎

這個男人真是個可怕的存在，這是卡米爾在看到這個巢穴的另一個房間的時候腦子裏的感想。

依舊是個龐大的房間，卡米爾猜測也許這比較符合巨龍的體型，比如有的時候想變回形態打個滾什麼的。這個房間主打色是透明，一堆大大小小裏面裝着不知名的各色液體的透明罐子擺在柜子裏或者放在桌子上。

房間的一角有一口巨大的鍋，在被不會熄滅的火咕嘟咕嘟煮著。

這個不是魔女的配備嗎，一隻龍難道就不該安安靜靜地去噴個火，抓抓公主，逗逗勇者，為什麼要學習別人的設定這是侵權啊巨龍先生你知道嗎！

卡米爾甚至害怕她會被他切割什麼器官扔進去那個還在冒着氣泡的大鍋里。

重新戴上手套的男人看了眼呆站在那裏的卡米爾，開口，「識字嗎？」

這句話問的卡米爾一陣氣短，但還是忍辱負重地點頭，「會。」

「給我取來s-21號。」男人這樣說着，已經大步邁向大鍋，用半透明的棍子去攪拌裏面的液體。

卡米爾眼睛不錯，很快就看到貼著標籤的玻璃罐子，她正想着要怎麼拿給男人，那邊就傳來低沉的聲音。

「戴上桌上放着的手套，兩隻手抱緊，端過來。」

卡米爾悄悄瞅了男人一眼，她剛剛沒有看到男人有向這邊看來，這傢伙是後背長眼睛了？

「如果你再繼續傻站在那裏，我將需要重新製作這個試劑，至少需要你來回小跑三十多次。」男人這次轉過了頭，皺眉看向卡米爾。

「是！」卡米爾轉身咧咧嘴，不是說當做寵物嗎？既要戴項圈玩羞恥play，還要干體力活怪不得他會來抓個公主，簡直不要太方便。

但是沒膽子反抗的她還是將手套戴好去小心翼翼搬那個看起來分量不輕的東西。

和看起來一樣，抬着這個罐子確實並不輕鬆，還好卡米爾年幼時期起就喜歡跳上跳下，身體素質不錯，還是成功快速將罐子放在了靠近男人的桌子上。

桌面光滑整潔，卡米爾小心翼翼放上去依舊發出「咔噠」的輕響，緊張的卡米爾立即轉頭去看男人，注意到對方似乎沒有發出任何不滿的表達，稍微鬆口氣。

相反的，她這個動作卻讓原本認真攪拌和增加液體含量的男人抬眼，「c-13號，快！」

卡米爾又急急忙忙去重新找新的罐子。

等到卡米爾來回跑了不下數十次，男人終於不再命令她，而是去全身心投入到製作中。

卡米爾找了個角落乾脆坐下一邊休息，一邊看着男人能夠做出什麼東西。

很快時間就過去，男人像是完成了最後的步驟，不知道從哪裏取來了器具，從大鍋底部取出來一管液體。

明明加了那麼多各色的液體和不知名的東西，最後的提取物竟然是澄清的淡藍色。

是魔法嗎？卡米爾不敢輕易下結論，只覺得她這兩天看到的東西實在是和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着太多不同。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是西方古代之類的地方，一直兢兢業業地混吃混喝從未有過別的猜想。

結果現在又是巨龍，又是藥劑的，她覺得搞不好她三觀要崩。

就好像之前的人生都是在走過場現在終於觸發了什麼重要的按鈕展開新的面貌……這也太刺激了。

男人將提出出來的液體標上標號，放到特定的位置，這才將注意力分到了已經閑到抖腿的卡米爾身上，「餓嗎？」

卡米爾老老實實收回了這個她想做了十幾年，但是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去做的動作。

他不說卡米爾還沒覺得，他這樣一說，卡米爾到真的覺得餓了。

「是。」卡米爾回答。

於是男人又打開另外的柜子翻翻找找，取出一瓶紫藍色的液體，將它遞給卡米爾，「喝了它。」

這種東西能夠喝？即使這樣想着，卡米爾還是喝了下去，液體有種淡淡的薄荷味，咽下去像水一樣的感覺。

「怎樣？」男人盯着卡米爾，似乎在期待她的反應。

「呃，」卡米爾回答，「挺好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本來就不怎麼明朗的男人顯得更加陰沉了。

「我說的是你還有飢餓感嗎？」男人一字一頓發音清楚。

「餓。」卡米爾回答。

她的這個回答讓男人開始沉默，大約有那麼個半分鐘，男人開口，「不可能。」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這個龍自信到別人說真話他都不信。卡米爾覺得，她一定要糾正這可怕的自信，不然她以後一定會一直喝水的。

「我需要的是食物，能嚼，然後咽下去的。」卡米爾努力爭取，並且比劃着告訴男人麵包的形狀。

「你身體所需要的元素這裏都有。」男人依然執著。

「但是不一樣，比如你吃肉和喝肉湯是不一樣的，」卡米爾反駁。

然後她連一瓶藥劑都沒得喝了，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早知道應該喝飽了再反駁的。

我真傻，真的，我竟然想着和一頭患有中二病的龍講道理。卡米爾又想到既然她活了這麼大都沒聽說過巨龍之類的，說不定別的龍都覺得這種挾持公主的事情太丟人或者無聊了，所以這隻不走尋常路的可能智商上也不太好使。

精神激勵法真是個好東西，不知道是阿q精神還是那瓶藥劑真的有用，卡米爾覺得自己甚至都不太餓了。

男人似乎覺得卡米爾繼續站在那裏太影響他接下來的工作，揮了手便讓她出去並且將門關上。

啊嘞？這麼快就有了行動權？那麼趁這個機會逃……剛將門閉上的卡米爾眨巴了下眼睛，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女僕打扮的骷髏。

黑龍大哥你會玩模x人生嗎，骷髏女僕要不要這麼酷，剛回頭就看到突然出現的骷髏根本不萌好嗎，嚇哭了好嗎。

一點逃跑心思都不再存在的卡米爾乖乖跟在骷髏身後，回到了卧室。

因為之前看到卡米爾脖子上的青痕，這似乎讓男人了解到卡米爾確實是容易受傷並且非常柔弱的，他給卡米爾搭了個柔軟的窩。

槽點太多根本不知道該從哪裏吐起，但是看在確實很柔軟的面子上，卡米爾還是非常沒有骨氣地躺在了那小圓窩裏。

她昨天是靠着自己硬挨過去的，這一次她可不想再虧待自己。

然而這個夜晚她睡得依舊不□□寧。渾身一陣冷一陣熱，像是有一股氣要從身體里冒出來。

大腦沉到發昏怎麼也清醒不過來，卡米爾想要抓到手邊的什麼，可是她連握拳都沒什麼力氣，只能觸及到一陣虛空。

搞什麼？還是說那試劑里有什麼？

一開始以為是個想要找個樂子所以養個人類寵物的中二病，結果是個想要拿別人做實驗的恐|怖分子嗎！

疼痛是鑽在骨子裏的，像是有什麼在擠壓她身體的每一寸，卡米爾咬了下唇很快便嘗到口腔中血液的鐵鏽味。

卡米爾甚至疼痛到精神錯亂，腦子飛速轉動着，聯想到那些骨頭女僕，她不會也要變成這種東西吧！

等到心臟終於也開始擠壓，空氣都變得稀薄，渾身的熱度像是已經熟透，汗液像打開了水龍頭一樣大量流出。卡米爾卻在這時似乎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不，不僅是有人，並且是很多人，她不記得這裏還有除了那位龍先生以外能說話的生物。

「是個小孩子。」

卡米爾聽到有年青男性的聲音這樣說着，可她已經沒有力氣以及心情去繼續聽他們接下來要說什麼，也沒力氣反駁姐姐我已經十八歲了，心理年齡更甚。

她疼暈了。

如果是那種武俠的話，這個時候她應該大腦中出現另一個人的靈魂什麼的，最好有個絕世秘籍，從此以後卡米爾開始不一樣的人生，一邊歷練一邊成為站在人類頂端的人。

而現在，卡米爾睜開眼，覺得自己可能錯過了成為一個絕世高人的機會，然而，老天總是能夠給人打開一扇窗的。

「你還好吧，」看起來非常慈祥，年齡大到鬍子頭髮都純白的清瘦老人摸了摸卡米爾的頭，「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並、並沒有，只是這兩天每次都突然轉移落腳點讓人有點接受不了刺激，卡米爾愣了下嘴角卻已經習慣性地勾起甜甜一笑，「並沒有呢，爺爺請問這裏是？」

除非是那隻龍那種看起來就讓人壓力巨大和恐懼的，自然狀態下卡米爾倒是很習慣這種比大腦還快的微笑和偽裝，這大約來自於為了幫助母親討好父親積累的經驗，直到母親去世她也沒能成功卸掉這一面。

在那位老人的解釋下，卡米爾知曉這裏是教堂，而這位老人是這裏的神父。她是被人們在尋找公主的時候從黑龍的巢穴里找到的，因為身體狀態並不好，並且不知道身份，所以被留在這裏。

尋找公主？我就是公主啊！卡米爾有些微微的愣神，然後有些歉意地搖了搖頭，「我有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不過那位公主找到了嗎？」

在她說出那句問話后，那位老人緩慢地閉上眼睛，低了頭用手在空中劃出淺淡的痕迹，「她已經去世了。」

卡米爾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