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新朝的序章——天命之戰

第七百九十七章:新朝的序章——天命之戰

翌日,車馬停靠在沈園大門前,唐晴雪、林可嵐與『姐妹們』依依惜別,卻不見沈風來送行,讓人在園子裏找了一遍也不見他的人影,這一大早天還沒亮不知人去哪兒了。

兩女倍感失落,帶着揚起的塵囂離開了沈園,離開了京城,出了京城之後,共有幾條要道,在要道邊上有旅客休息的地方,趕了幾個時辰的馬車,可以停靠下來喝杯茶水,吃點饅頭包子,舟車極其勞頓,路上顛簸,尤其是對了上了年紀的人或者身體嬌弱的女子。

「老闆,再來兩個包子,兩個饅頭!」

「雪兒,你吃那麼多,不怕路上脹氣了。」

「我氣的,可惡的傢伙,昨晚說得好聽,今日卻連送也不來送,可嵐姐,我跟你說,我們以後再也不要理這種人。」

兩女坐在路邊茶水小攤裏面,唐大小姐對着饅頭包子胡吃海塞,好似跟那些饅頭包子有仇似的,她們一個去升州,一個去杭州,走的是同一條路。

「也許他有什麼要緊的事,否則也不會一大早便不見蹤影,你知他此時身負重任,有時便顧不上其他事。」

「哼,我看他是跑去找那個夏嫣然了!」唐晴雪忽然轉頭,鼻子嗅了嗅,「怎麼那麼香?這附近還有吃的么?可惡!不知道本小姐心情不好嗎,還在旁邊烤野味!」

可嵐!雪兒!快過來!

聽到一陣喊聲,唐晴雪驚道:「可嵐姐姐,你可有聽到,我好像聽到那個壞蛋的喊聲了!」

林可嵐亦驚疑道:「我也聽到了。」

她們聞着味道尋過去,便看見兩個人在生火烤雞,其中一人揮揮手道:「你們終於來啦,我們可等你有一陣子了。」

說話的人是厲亥,而另一個人不言而喻,正是沈風,唐晴雪驚呼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沈風手裏烤著野雞,看着快要烤熟的野雞,心情大好道:「我和厲大哥有事要去升州一趟,已早到了快一個時辰,正巧一隻仰慕厲大哥的野雞自己送上來獻身,我們便在這裏搭架生火烤野雞。」

沈風臉上都被煙霧熏成了黑色,急忙獻上一大早準備的殷勤:「可嵐,我看你今天沒什麼力氣,這是我一大早為你們烤的野雞,你們快來嘗嘗。」

林可嵐聞言,臉上像抹了丹紅似的,個中意思,可想而知。

厲亥不甘心功勞被搶走,急忙插上一句:「這雞是沈兄弟烤的,但是野雞卻是奔着我而來。」

唐晴雪開心道:「多謝你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好像看過你。」

厲亥腆著笑臉道:「蒙幸,我叫厲亥,如今乃是都城第一捕快,聽聞夏小姐你交友廣闊認識不少各家小姐,可否為我介紹一棗半個——」

聞言,唐晴雪臉都黑了,竟然將本小姐誤認成夏嫣然,還好意思來拍馬屁,她將手裏的饅頭包子遞給他,冷哼道:「這包子給你,那邊還有茶水,你自己去那邊對付一下。」

咦,夏才女為何突然變臉,厲大哥目瞪口呆,拿着饅頭包子到一邊啃,他見了哪個女人,只要不是經常看到,他過幾天就忘了。

沈風陪同一行人著一同回了升州,她們心情總算收拾了低落,一起享受沿途風景,還去了升州小屋一趟,雖然只有短短一日,但卻是彌足珍貴。

幾日後,終於迎來了除夕,京城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十分熱鬧喜慶,少了京城的金碧輝煌,多了一份親和,在古代過除夕十分講究,有驅儺、送節物、籸盆、焚蒼朮等等,主要是驅邪和祝願,還要將整座宅子清洗一遍。

南來三見歲雲徂,直恐終身走道途。

老去怕著新曆日,退歸擬學舊桃符。

桃花已作青春意,霜雪偏尋病客須。

但把窮愁博長健,不辭醉后飲屠蘇。

這首詩說的正是古代除夕的習俗,新的一年百姓都希望無災無難,新年新氣象,而等於這個剛經歷政變的新朝,同樣也是辭舊迎新,沒有比家國的命運更讓人擔憂,幾乎全京城的百姓都在祈禱新朝可以安定繁榮。

整座京城彷彿又恢復了朝氣,遠遠聽得到炮竹聲和嬉笑聲,宅門前幾個孩童跑着笑着手中提着買來的玩具,家家戶戶在大門貼上對聯,清洗門庭灰土。

沈園內一片歡笑,沈風念出一副上聯,琴茵對出一副下聯,然後柳婉詞親筆提上,橫批還是由小環兒想出來的,小環兒已經在學堂上了大半年書,字識了不少,還是學院裏面有名的院花,雖然是個女孩子,但學院裏面誰也不敢欺負她,她曾經是個野丫頭,在市井裏面都能應付那些地痞流氓,何況區區幾個同齡文弱書生,她是那種長相乖巧嬌憨,性子卻不好惹的。

園子內雖然人手足夠,但真要忙起來,各個是抽不開手腳,連葉絳裙也要忙裏忙外的,茵兒有孕在身,手腳倒是清閑,可嘴巴卻沒停下來,在園子裏面使喚著丫鬟搬著煙花。

她早早專門差遣人去夷陵買了最好的煙花,這夷陵煙花乃是全天下最出名的,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為了新春之夜,她花了不少心思。

紀嫿瑤依照沈風的請求,為園子裏每一個人畫了一張畫像,連小環兒和她算上一共八幅畫,唐晴雪、柳婉詞、琴茵、林可嵐、夏嫣然和葉絳裙,特別是在葉絳裙的時候,沈風都不敢抬頭看她眼睛。

柳婉詞也在園子裏,她與沈風在房中寫着對聯,還是熟悉的情景,她好好端正的寫字,沈風很不正經的搗亂,美曰其名訓練她的注意力。

夏嫣然早早來到園子裏說是要討副對聯,她身為京城第一才女怎會寫不出幾幅新春對聯,分明是來沾個熱鬧,不巧,她尋來房中,便看見沈風正在『教』婉詞寫字,教一個是教,教兩個就升級園丁了,沈風一下子左右忙碌無暇。

如此良辰,只是過了今夜,他便要披甲赴往戰線。

「相公,你——你出來。」

「哦,來了來了,夏同學,你方才容易分心,筆杆子都沒握好,需要再加把勁練習練習。」

外面紀嫿瑤似乎知道裏面有人在做壞事,便站在門外喊了一聲,聞聲,沈風急忙假裝說幾句,然後笑吟吟走出門外。

「嫿瑤,你找我。」

紀嫿瑤將手中一封印有鬱金花的信封遞給他,沈風接過來一看信封上的鬱金花,心中已有預感,急忙拆開信封,信封上果然是古代英文。

凱瑟琳的信!

看到信上的字,腦海中便浮現凱瑟琳美麗的臉龐,沒想到她惦記着我,看來這個西方公主沒有忘記我,我還以為西方女人都比較灑脫。

——親愛的沈,感謝這封書信可以順利抵達,原諒我這麼遲才給你來信,我猜這時候是你們民族的新年,我希望你與你的家人都可以受到神的庇佑,我永遠也忘不了貴國給予的那段美麗的時光,如果可以,我願用我的權力和財富來換取,但這顯然不可能,沈,我非常想念你,這簡直快殺了我,我忘了臨行前的忠告,不要把心丟在旅途上,否則將再也找不回來——

——我現在每天非常忙碌,這顯然不是我所想要的,我迫切結束眼前這一切,只要剩下夠買一雙結實的皮靴和搭上駛向東方的船隻的錢,我會不顧一切,但是,這似乎還很遙遠,我像是困在金色籠子裏的金絲雀,供人欣賞、禮拜和尊敬,只有在想着你的時候,我的心才會是炙熱的——

——

——伊蓮娜夫人不耐煩了,今天有個討厭的舞會不得不去參加,我會再給來信——

信後面還寫到了紀嫿瑤和晴雪等人,隔著書信都能感覺到凱瑟琳的悲傷和開心,還有她沉寂的靈魂,從字裏行間能感覺到她回到王國后很不快樂,沈風嘆息了一聲。

紀嫿瑤問道:「是凱瑟琳的書信嗎?」

沈風點點頭道:「是她,她來信說很挂念我們園中的每一個人,如果可以,你們可以給她回信,她那邊好像有個漢語老師。」

紀嫿瑤淡淡笑道:「你不給她回信嗎,她念念不忘的是你。」

沈風扯了一個難看的笑臉:「大過年不能翻舊賬,你這說是反話還是反話呢,」

紀嫿瑤給他惱人的側臉,道:「反話!」

沈風傻笑道:「原來是反話,但不寫也不行,乾脆你寫完信之後,留個小空隙讓我寫上:嫿瑤提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就不給你寫信了。」

紀嫿瑤拉着臉不悅道:「便是你如此說話,才使得別人總說我脾氣不好。」她平時很少喜形於色,所以看起來比較高冷,園子的丫鬟七嘴八舌一說,便說成她脾氣不好,連沈風都怕她。

沈風托著下巴,捂了捂以前被她打過的胸口,道:「讓我回憶回憶。」

紀嫿瑤急忙嗔道:「大過年不可翻舊賬,我——我以前對你凶了一點,但是此一時彼一時。」

沈風哈哈一笑,忽然覺得她也有自己獨特的可愛一面,「原來你這麼在意別人對你看法,那從今天開始,你要多笑一笑,不要板著一張臉。」

紀嫿瑤微微一笑點點頭,還真的是,只是微微一笑便有百媚生,「我早已準備好了。」說着,提了提手上一個籃子。

沈風好奇道:「這裏面是什麼?」

紀嫿瑤取下竹籃蓋子,裏面一個一個紅色的小布袋,沈風也算摸熟了古代的習俗,卻不知她這是何物,疑道:「這是?」

「這裏面是些銀子,是給丫鬟府丁的過年金,他們一年皆在府中辛勞務事,於情於理,我們該答謝他們。」

聞言,沈風愣了一下,這不是就是紅包嗎,古代過年並沒有紅包和壓歲錢,在很早之前,相傳有一種小妖叫「祟(sui)」,大年三十晚上出來用手去摸熟睡着的孩子的頭,孩子都嚇到大哭起來了,接着頭疼發熱,變成傻子。因此,家家都在這天亮着燈坐着不睡,叫做「守祟」,所以到了過年的時候,會製作一種帶有紋案的掛飾,祟與歲同音,到了往後流傳下去才有壓歲錢,直到近代才將壓歲錢弄成紅包,在之前壓歲錢是將銅板連串在繩子上。

而這個時候還沒有壓歲錢,嫿瑤無意中開闢了一個風俗,不是一家人,沈風笑道:「這個主意很好,嫿瑤你今日這個舉動,日後一定會被人效仿。」

紀嫿瑤聞言頗為喜悅,便拎着籃子去發紅包,她去發紅包,沈風則回屋獻愛心,眼下正好要寫一封寫給凱瑟琳,便由嫣然和婉詞來寫。

一封信寫了一個時辰才寫完,嫣然與婉詞紛紛逃離他的魔爪,去了別處幫忙,這嘗過禁果和未經人事的女人完全不同,她們顯得更加敏感,沈風腦子裏面全部是邪惡的念頭,直到聽到一聲鞭炮聲才煙消雲散。

「小環兒,你想嚇死我!」定睛一瞧,原來是小環兒在旁邊玩炮竹,「怎麼來這裏玩炮竹。」

小環兒嬌聲道:「外面已經忙完了,我便和葉姐姐一起玩炮竹。」

沈風目光投向不遠處,葉絳裙就在幾步遠地方杵著,手裏還拿着一根香火,褪去那層遙不可及的面紗,她便如一個平凡的女子,對一些事物有更多的興趣。

但她這幾日簡直是形影不離,幾乎去到哪兒就跟到哪兒,如果她還有功夫,讓她一起去抗敵正好當個貼身保鏢,說起來也巧,她們幾個會武功的人,遇到了沈風之後,都變成平凡的女子,需要被人保護。

「小環兒,你自己去外面玩炮竹,我有話跟葉姐姐說。」

小環兒聽話地去了別的地方,這裏附近的小孩挺多,沈風走到葉絳裙身邊,微笑地望着她,她含羞地低下頭,冰層融化后,她只是一個懷春少女,她亦的確可稱是少女,年齡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迹,肌膚比十幾歲的小女孩還細嫩。

「絳裙,喜歡現在的日子嗎?」

葉絳裙微微頷首。

沈風語調一變道:「生活不會一成不變,特別是在戰亂年代,過了年,我就要上戰場,你、你們都要去別的地方。」

聞言,她神色不變,只是細細察究,便可見眉間有細微的淡愁。

「留在這裏,等我回來。」

葉絳裙微微抬首,眼神十分澄澈:「若是想你之時,我該如何?」

沈風像是在教一個不諳事俗的孩子,道:「要忍耐,感情要經得起忍耐和等待,你要學會一個人。」

葉絳裙臉上愁緒不散,嘆息道:「若是我還有武功,便可隨伴你身旁。」

沈風笑道:「如果你還有武功,你便仍舊是以前的葉絳裙,人間煙花你亦會不懂欣賞。」

葉絳裙眼裏透出炙熱的神情,語調清冷道:「等你回來。」

沈風擔心的就是她找自己,聞言便放心下來,沉吟道:「我原本想讓你待在嫿瑤身邊,但嫿瑤個性沉悶一點,你跟晴雪在一起比較好,我已經跟唐家人招呼過了,過了正月你便去唐家。」

葉絳裙道:「我自有安排。」

沈風奇道:「你什麼時候有安排了。」

葉絳裙道:「一早便安排了。」她說話還是那副欠扁的模樣,說得十分簡潔,態度十分高冷。

即便是兩個感情至深的男女,也會經常有想掐死對方的瞬間,沈風磨著性子道:「具體是什麼安排。」

葉絳裙道:「無可奉告。」

「你——」沈風一時氣結,愣了一下,低眼瞧了瞧的她神情,眯着眼睛笑道:「你生氣了。」

葉絳裙斜投他一眼,沒有說話。

沈風無奈笑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從你沒有武功之後,我就很少去讓你做事情,也沒有找你商量。」

葉絳裙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沈風誠懇道:「這算是我的疏忽,我向你賠不是,這段時間真的沒什麼事情,我現在是甩手掌柜,一切都交由天府去辦。」

葉絳裙眼葉一挑,淡淡道:「如此說來,你這幾天閑空為何我卻見不到你?」

這幾天他都在逍遙快活,尷尬地笑了兩聲:「這個原因嘛,要不——你猜?」

葉絳裙迷茫地搖搖頭道:「難以琢磨之事,我猜不出,為何你之前喜歡我纏着我,這幾天卻行為反常。」

「我pe——」

聞言,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呸字沒有吐出口,扯了一個不是笑的笑臉,之前為了改變她,所以經常試圖接近她,但話從她嘴裏說出來,顯得非常的臭屁,特別是她這麼一本正經的說出來,聽着真是氣人。

故意沖着她壞笑:「對,我之前非常喜歡你了,所以一直纏着你,至於這幾天,我感覺快把持不住了,我怕我會對你做壞事!」

葉絳裙凝神疑惑:「我有何不妥之處令你欲對我做壞事?」

調戲如此高冷、不染凡塵的小仙女還真是有特別的刺`激,眼神略帶邪味地看着她,「我口中的壞事不是你口中的懷事?」

葉絳裙單純得像一張白紙,再加上比較遲鈍木訥,怎會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簡潔道:「不知你所云。」

沈風壞笑道:「你想想,你美艷至極,我又血氣方剛,我跟你經常膩在一起,難免會想到一些難以描述之事,這種事情屬於背地裏才能做的,我們習慣稱之為壞事。」

聞言,葉絳裙頓時呆住,臉頰飛了一抹淡淡的羞色,眼珠子直直地轉過去,不敢直視。

看見她彷彿被雷劈了一般,心裏偷偷樂,口中卻驚呼道:「對,就是這副神態特別迷人,令我對你產生了萬惡的念頭,每次我一看到——」說着,狠狠地端詳她身材幾眼,然後擠眉弄眼怪笑兩聲。

此時她這副模樣,哪裏稱得上誘惑,反而看着讓人忍俊不禁,沈風分明是故意是戲弄她。

葉絳裙心顫了一下,準確的說,是被這傢伙嚇的,她白紙一張,哪裏受得了這般欺負,眼珠子一抬,望着天空,眼不見為凈。

沈風又咋呼一聲道:「哇塞,你最讓我入迷的還是這個雙眼望天的姿態,我控制不住了,小姐姐,我來了——」說着,睜大眼睛,張牙舞爪撲向她。

「我走了!」葉絳裙酷酷地留下一句,裝作淡定地倉皇而逃。

原來調戲仙女姐姐這麼有趣,難道之前我就已經在享受了?怪不得我淪陷了,仙女姐姐我喜歡你,沈風心裏亂吟一通,心情極是愉快,表情極是可怕。

「中原人好可怕——」

就在沈風重新展現本性的時候,突然聽到後面有人說話,猛地一回頭,才見那個西海少女不知何時站在身後,她拄著拐杖,額頭上纏着繃帶,一隻胳膊也纏着繃帶掛在脖子上,此時,她的眼睛正以觀察、審視、鄙視和憤怒的目光看着自己。

沈風嚇了一跳,見她搞得跟木乃伊似的,奇怪道:「你怎麼搞成這副模樣——你怎麼還在我家!」

「還不是怪你!」末末驀然大哭起來,哭聲聽上去甚是可憐,她右胳膊傷了,左胳膊拄著拐杖,慘得沒手擦眼淚。

沈風煩道:「我不是讓官府將你送回西海,你怎麼還在這裏?還搞成這副模樣。」

末末哇哇大哭,哭聲中夾着三言兩語:「你還說!誰說我要回西海了,誰讓你命令官府把我送回去,我是半途偷偷逃回來才落成這副模樣。」

沈風無奈道:「我說你跑回來幹嘛,我又不是要把你賣了,不過你這個造型比過去順眼多了。」

「我妹妹還在這裏,我才不要一個人回去,你害我變成這副模樣,你要對我負責——哧溜——」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簡直是面目全非,全身都是紗布,很是凄慘。

沈風嘆了一聲道:「我們這裏要打仗,兵荒馬亂戰火連千里,這裏不是久居之地,而且再過幾天,這裏的人都要去避難,你留在這裏沒人可以照顧你。」

末末道:「那你呢?你害我腿瘸胳膊斷,腦袋也磕破,你要負責!」

女人的邏輯就是沒有邏輯,沈風沒好氣道:「我要去帶兵打仗,你要不要去,到時候就不是瘸腿斷胳膊,而是沒腿沒胳膊,連腦袋也不見得在。」

末末嘟噥道:「好端端的,幹嘛要打仗。」

沈風冷笑道:「你見過不打仗的年代嗎,你要走要留隨你,要是你丟了命可不怪我沒告訴你。」

末末道:「幫我擦鼻涕!」

沈風見她臉上不是淚水就是鼻涕,嫌棄道:「臟!"

末末道:「我不嫌你臟!」

沈風惡狠狠道:「我嫌你臟!」

末末哇地一聲大哭,加上她一身慘狀,極其可憐。

「行行行,給你擦!啊!」

沈風心生幾分不忍,便走過去要替她擦乾臉上的鼻涕和淚水,沒想到這丫頭卻張口咬住手掌,她明顯是蓄謀的,為的就是報復沈風。

「鬆口!鬆口!再不鬆口我揍你了!」

被沈風嚴厲警告,她才鬆開口,臉上立即綻放出笑容,「叫你害我,我咬死你!」

沈風齜著牙捂着手,不爽道:「懶得管你,你要是柔然一堆柔然猛男抓去當媳婦,可不要來怨我。」

末末哼道:「等我找到我男朋友,我就回去。」

沈風望了她一眼,無奈道:「你這副樣子也走不了,我會安排好你,你不要再給我惹事。」

見他關心自己,末末神態起了一些暖意,忽然道:「你是要去北邊打架么,北邊的鳥兒告訴我,在北邊很遠的地方來了一堆很兇的人。」

早已習慣她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沈風耐心的點點頭。

西海少女神態天真道:「那你帶上我,小時候我們族裏的小孩跟別族小孩打架,只有我出馬,我們族准能贏,每次都整得他們灰頭土臉,還不知道是誰幹的。」

聽她說是打架,沈風就沒興趣聽下去,總覺得她腦子與眾不同,耐心道:「我可以打得贏,我把你安頓好了,等你傷好了,再讓把你送回去。」

說罷,便走了。

「瞧不起我!」

末末哼地嘀咕,忽然伸出手掌,抬眼望着屋檐菱角上停著的小鳥,小鳥竟然乖乖飛到她手上,一點也不懼怕。

「大大,你跟着他去打架,要是好玩,你就來告訴我,知道嗎?」

西海少女竟然對着鳥兒說話,鳥兒眼睛眨了眨,似乎聽懂了,西海少女手掌微微一揚,那隻鳥便飛向沈風。

雪山上相繼出現的蟲女和怪雞,一切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沈府大門口——

沈風將春聯貼在府門兩邊,染金的春聯貼在府門上,使得整座宅子氣派很多,嫿瑤婉詞在旁邊看着,沈風抱着小環兒將橫批也貼上,家家戶戶如此,沈風與身邊女人登上府門旁邊的小樓,一起俯望整座京城。

遙想兩年前,他還是個籍籍無名的升州小子,每日只為一頓飯,而近日他卻肩負家國存亡,位置不同,看得世界也不同,在低位時,哪能這般俯望天下,看炊煙裊裊升起,朝陽夕霞,雲捲雲舒。

在動亂的年代,一個有着幾百年歷史的城鎮,只需要一夜便會變成一堆廢墟,能從歷史沉澱下來的還是,還是文明,文明二字看着虛無縹緲的,但實則是一條無比堅固的鎖鏈,從遠古時期的二河文明,經歷幾千場戰爭發展至今,才陸續有一座座城鎮的誕生,重複著一次次死灰復燃。

從邊境傳來的消息,柔然大軍已至,這象著着過了今夜,沈風就要披甲離京,小草兒說過是除夕之後,果然多一天也沒有,這場大戰從開始便賦予濃重的歷史背景。

是除舊迎新的一年。

是改朝換代的一年。

是超級大戰的一年。

在之前鋪墊了百年之久,從柔然的發展,從中原的動亂,從鬼谷的崛起,從天府的入世,足以讓史家在竹簡寫滿一屋子,所以柔然下的戰書,是這場大戰的符號,以一個非常正式的書面形式,然而是書面上卻連一個理由也沒有編造,歷史上重大戰役,起因屢見不見,但柔然族如此重視這場戰爭,卻在書面上沒有寫出,實在令人費解,所有人都認為是柔然族是覬覦中原,似乎也只有這個解釋。

然而從沈風對小草兒的感覺,卻沒有從她身上看到野心和慾望,難道她在柔然族沒有實權,這似乎也很難解釋得通,連柔然族大皇子都非常尊敬她,天府不是沒有派人調查過小草兒,但柔然族彷彿沒有這個人,與其說沒有這個人,倒不如小草兒被描述為一個死物,沒有這個人,卻有她的存在,具體在柔然族是何地位,根本查無訊息。

這也是小草兒一貫的神秘!

那位隱世高人曾說過小草兒與他是天命所依之人,經過問書道人的提點,這個天命所依,或許是禍福所依,因果循環,這令人沈風茫然費解,從一開始完全不認識的兩個人,為何從一開始便緊緊聯繫在一起。

當初流落在升州街頭之時,小草兒便看到了他,那時候小草兒根本不認識他,從小環兒說,那天小草兒尋到了她家裏,並住了幾日,她所住的屋子正是沈風之前在升州的小屋,小草兒曾說過夢見過他,就睡在那間小屋裏,這冥冥之中似乎是定數。

再回想之前舒如姒曾帶着他和顧碧落找到那個獵戶,獵戶說看到了小草兒,小草兒睜開眼睛之時,獵戶便離奇變成一具乾屍,這個獵戶竟可牽動柔然百萬大軍,小草兒在柔然中的地位只會高,不會低。但卻不是柔然的王室成員,也不是旁系貴族成員。

沈風依舊記得當時駭人的一幕,獵戶一邊說着,一邊漸漸化成乾屍,直至他說到石棺內的女屍,女屍睜開了眼,說了一句不是你后,獵戶便死了,女屍就是小草兒,石洞裏面究竟有什麼秘密,獵戶進入以後,便發生這等離奇之事,小草兒在園子裏的時候,除了性格奇怪點,亦看不出有什麼離奇詭異的地方。

這一條條線索,似乎是想告訴他什麼事情。

除夕的夜幕降臨,沈風與她們坐在小樓中,小樓四面攬風,四面皆可收盡京城,與美攜歡,舞風醉月,地上是一條長長的地毯,幾個人坐在地毯上並坐在一起,正好佔滿了小樓,輕風徐徐送來,皓月不吝嬌容,不知在黃沙遍天的戰場,還如此輕風,如此皓月?

鐺!鐺!鐺!

突然一聲鑼聲響起,這一聲便至新年。

小環兒忽然跑過來,呼喊道:「放煙花咯!」

話剛落音,無數煙花升到夜空,綻放出五顏六色的花朵,絢麗多彩,夜空彷彿變成一個百花花園,織遍了每一個眼目可及的地方,一瞬瞬,一朵朵,與此同時,萬家鞭炮齊鳴,響徹整座京城,白色的煙霧將京城籠罩,此時的京城彷彿是一位站在百花之中的美麗樸素白衣女子。

「好美啊!」

這一聲竟然是葉絳裙的話,她站在圍欄邊望着夜空,眼神十分澄澈。

「又是一年了。」

紀嫿瑤望着夜空感慨。

「年月反覆,人事卻變化莫測。」

琴茵臉上略帶睏倦。

「大概是因人心多變。」

柳婉詞目光凝視着沈風。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這句話是沈風教的,夏嫣然念著,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目光從夜空移到沈風身上,其他幾個人亦是如此,看着沈風一人。

沈風望着她們,心中湧起萬千柔情,萬千不舍,苦澀又裝作平靜的笑道:「你們都知道了,過了今夜,我就要走了——」頓了許久,心中百感交集,詞句難以措辭,「你們也要各奔東西,好好保重。」

她們一個個從身上拿出護身符,然後交在嫿瑤手中,紀嫿瑤眼淚已泛花,拉出他的手將護身符交到他手上,哽咽道:「軍戎在外,定要好好保全自己,顧著安危,勿要念着我們而心有旁騖,因此誤了家國大事,我們會等你回來,十年如一日。」

她們眼神堅定地凝視着沈風,齊聲輕念——

十年如一日

旁邊的葉絳裙一直靜靜望着,凝視着夜空,對她而言,第一次才發覺等待是如此痛苦,她之前過着十年如一日的日子,毫無波瀾,此時她難以想像十年如一日的等待一個人。

十年如一日,她們這是想說,等待十年也不苦,衷情更不變!

手中緊緊攥着她們的護身符,相信升州的晴雪和可嵐也在等待着他,心中柔情萬千,將她們輕輕抱在一起,靜靜地溫存最後的短暫時光。

今夜是如此熱鬧。

一夜過去。

咚——

咚——

咚——

破曉之際,一個吵雜的聲音遠遠傳過來!只見不遠處官兵正在貼著一張張金黃色的詔書,周圍百姓齊齊跪拜,官兵宣讀著告示。

——天命吾皇趙煜德承皇天之眷命,列聖之洪休,奉光武皇帝之遺命,屬以倫序,入奉宗祧,即以明年為應天元年,大赦天下,與民更始——

新朝頒佈天下,改年號為應天!

遠遠望去,在高牆之上,一支高大旗幟插立於高牆之上,旗幟上的白布綉著一隻出雲騰飛的金龍,上面印着一個大字——陳。

新朝的國號改成了陳,徹底宣告新朝建立。

沈府大門前,一支小規模的軍隊列隊在前,顧碧落輕裝立馬,旁邊一個軍士握著軍旗,踏踏踏,一匹高大的馬從府中換換走出,沈風一身銀黑色鎧甲騎在馬上,手中抱着頭盔,神態是前有未有的堅定。

當他帶着決心,幾乎是無所不勝的。

顧碧落立馬相迎,即將身赴戰場,神情極其平靜,「邊防來訊,須今日便要先趕赴綏州(榆林)!」

沈風點點頭道:「廣音師叔告訴我了,沒有倉促,我早已準備好了。」

顧碧落遲疑片刻,神色凝重道:「還有一事,上次所見的獵戶他去洞窟的時日已查明,是光武二十二年十月初。」這日期和沈風剛來到世界的時間吻合,可以斷定絕對是同一天。

聞言,沈風令人難以琢磨地連笑兩聲,然後戴上頭盔,神態冷峻道:「走!」

說罷,率領軍士趕赴戰場,而在沈府小樓上,紀嫿瑤、琴茵、柳婉詞和夏嫣然淚眼遙望着,與此同時,在升州和杭州的晴雪和可嵐,亦在望着遠方。

——大大,你跟着他,回來我給你好吃的!——

一隻鳥兒從府中飛出來。

小草兒與沈風的天命之戰,至此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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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世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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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七章:新朝的序章——天命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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