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風雲突變

第一百四十一章 風雲突變

金家的馬車在山腳下停了一排,溫國公夫人大老遠就瞧見了。而且她在廟裏聽說金家老太太帶着女眷來進香,這才匆匆下了山躲開。

照理說她跟大太太相識,見面打個招呼很正常,可眼下不比當初。金家是喜事連連,眼瞅著跟一流世家越走越近。而溫家的情況卻是陡轉直下,爵位眼瞅著丟了,還成了都城的大笑話。

最近幾日,溫夫人什麼交際應酬都不去,生怕看見眾人輕蔑的眼神。她坐上馬車,讓車夫快馬加鞭回府。

剛一進府門,一個小廝苦逼着一張臉過來見禮,說大公子在屋子裏砸東西,誰攔著打誰。

溫夫人趕忙過去,剛一進院子就聽見噼里啪啦的動靜,還罵罵咧咧。一個小丫頭跪在青石上,一頭一臉的茶水,委屈的想哭不敢哭得模樣。兩個婆子正在門口,輕聲勸慰還得小心隨時砸過來的東西。幾個丫頭在廊上探頭探腦,看見溫夫人趕忙過來見禮。

「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溫夫人怒喝着,幾個丫頭散去,她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頭暗暗嘆口氣,「你先下去吧,找劉嬤嬤領一弔錢。」

她知道自己兒子的性子,好生生的人成了殘廢,板上釘釘的爵位沒有了,能不耍氣嗎?他不過是借題發揮,這丫頭倒霉。

那兩個婆子看見溫夫人回來好似看見了救星,急忙從屋子裏退出來。不等她們說話,溫夫人便擺擺手示意她們下去。

很快,院子裏看不見其他人影,只聽見屋子裏叫罵和砸東西的聲音。

溫夫人就站在院子裏,過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屋子裏的人可能是罵累了,砸不動了,半點聲音都沒有。

她這才推開門進去,還不等看清楚屋子裏的狀況,就見迎面飛過來個黑乎乎的東西。

她一閃身,扶著門框站住,感覺自個的老腰疼了一下,可能是動作太急閃到了。

緊接着,一個瓷枕掉在她腳邊,摔得稀巴爛。

「你個敗家玩意兒,這是要弒母啊!」溫夫人性子潑辣,跳着腳罵着,「我看你父親打得還是輕,一下子打死你,索性去了根才好!」

溫國公妻妾成群,可唯獨夫人生下一個兒子,不然往日裏也不會寵得無法無天。

「我這般活着有什麼意思?剛過上幾天風光日子,這會兒成了廢人。痛快給我一根繩子,弔死算了!」管自己母親要繩子上吊,哪裏是誠心想要死?他一邊捶著床,一邊痛哭流涕的說着。

到底是自己親生兒子,再恨鐵不成鋼也是心疼的成分多。看見溫峻披頭散髮坐在床上,臉色憔悴帶着淤青,床上、地上一片狼藉,溫夫人心裏能好受嗎?

她強忍住眼淚,上前安慰道:「我兒不用自暴自棄,好歹還有你姐姐。等過一陣子,讓你姐姐跟太子殿下說說,弄個官給你做做。在官府里找個肥缺,你一輩子吃喝不愁。」

「哼,太子頂什麼用?還不如二皇子在皇上面前吃香!」

「胡說!」溫夫人聞聽這話嚇得臉色一變,「現如今你都這樣了,還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非要丟了性命,連累父母家人你才甘心?」

溫峻聽了不滿意的歪著脖子,小聲嘟囔著,隨即又嚷道:「小屁官我才不幹,丟不起那人!要做最小也要三品,你現在就去跟姐姐說。」

都說兒女是債,這話半點都不假。溫夫人見兒子的情緒平復下來,又哄了兩句,說一會兒就去太子府。

她招呼丫頭、婆子進來收拾,又吩咐人上飯菜。她在外面奔波了大半天,連口水都沒喝呢。雖然心裏有火什麼都吃不下,但是人是鐵飯是鋼,這個時候她越發不能倒下!

兒子成了殘廢,國公指望不上,每天都花天酒地只圖自己快樂,幸好還有個爭氣的女兒。

溫夫人哄著兒子吃了些東西,自己喝了一碗湯,隨後急匆匆奔太子府去。

門人看見她去,自然是一邊通傳一邊往裏面引。進了二門,隱約聽見有絲竹的動靜。

「太子殿下在家?」她詢問身邊的婆子。

那婆子點點頭,笑着回道:「夫人還真是了解我們殿下,只要殿下在家,總是唱曲聲不斷。昨個兒不知道是誰送過來個伶人,旦角唱得是婉轉動聽,殿下喜歡的不得了。」

「太子妃呢?」溫夫人又問道。

「哦,太子妃聽見夫人來了挺高興,吩咐下人們準備茶點。這功夫,太子妃肯定在屋子裏翹首企盼呢。」

就是說太子妃並未跟太子一起聽曲,那一會兒還得去拜見太子。

別看溫夫人是太子的岳母,可人家是儲君,文武百官見了跪拜,連其他皇子、公主見了都要行禮。她在太子面前可端不起架子,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

她剛到太子妃住的院子,就見來了個小太監,笑着說道:「太子聽說夫人來了,本來想要過來見面。可巧,突然有事情要處理。太子殿下讓奴才過來轉告一聲,請夫人不要拘束客套,多陪太子妃聊聊,吃了晚飯再著人備轎送夫人回去。」

「多謝殿下惦記,我們娘們不過說說家常,不敢打擾殿下辦正事。」溫夫人趕忙回著。

那太監回去復命,太子妃命人上了茶點退下。屋子裏只剩下母女二人,這才說起話來。

「我打發人送過去的人蔘、燕窩給峻兄弟吃了嗎?」溫嵐跟溫峻是同母兄妹,雖然恨自己兄弟不成器,可到底血脈相連心裏惦記的緊。

溫夫人聽見這話紅了眼圈,把手中的茶杯放下。

「他心裏窩火,吃什麼能舒坦?」她嘆口氣回著,「你不是不知道你父親,這麼多年沒怎麼管教過峻兒,這一次不知道是怎麼了,竟下了死手。府中那幾個小妖精心裏可樂呵,卯足了勁勾搭你父親,想要生下大兒子呢!峻兒的腿腳怕是好不了了,眼下誰還把他當國公府的主子?他從小到大從未吃過半點苦,這以後的日子讓他咋辦?」說完抹起眼淚來。

溫氏看見母親垂淚不由得皺眉,母親這個時候上門,想要說什麼她是心知肚明。不過有許多事情她沒法直言,更沒有手眼通天的能耐。太子妃,天底下最尊貴的身份之一,可她怎麼覺得自己還不如尋常百姓家中的婦人呢?

太子是君,她為臣,見了面規矩禮節半點不能錯。兩個人若是在一塊吃一頓飯,她保准吃不飽還覺得渾身難受。

不用自己動筷子,想吃什麼瞧一眼,馬上就會有人夾到跟前的碟子裏。哪怕是再喜歡的菜,也不能吃超過三口,不然就是沒吃過好吃的,會讓廚房的人講究。

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不能吧嗒嘴,不能拱肩駝背的坐着,不能咽唾沫,不能漏牙齒,不能嚼得太快,不能中途離席。飯畢,要先凈手,然後用清水漱口,再用香露漱一遍,最後再用清水。兩刻鐘之後,方可飲用茶水。

雖說溫氏在家裏做姑娘的時候也被這般要求,沒進太子府之前嬤嬤也曾這般教養。可跟太子面對面一坐,看見太子面無表情刻板的臉,屋子裏半點聲音都沒有,她覺得自己偶爾的深呼吸都是不合時宜的,立馬就緊張不舒坦。

尤其是兩個人洞房,竟然有宮裏面的嬤嬤在旁邊守着。雖說隔了一層紗,但是朦朦朧朧也看得七七八八。從姑娘家成了婦人,本來就害怕忐忑,對自個夫君不熟悉,還有兩個旁觀者,這讓溫嵐心裏有了障礙。

之後有過幾次夫妻之事,都讓溫嵐覺得難受至極。太子不常過來,倒讓她心底鬆了一口氣。可是肚子遲遲沒好消息,卻讓她又盼著太子常過來。她嫁給太子時間不算長,本來不必着急懷孕。只是皇後娘娘隱晦的說了一次,前個兒更是送了兩個宮女到府中,說是照顧太子生活起居,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溫嵐倒不怕她們分了太子的寵愛,無根無派的小小宮女,還不至於威脅到她太子妃的地位。她只是擔心被她們佔了先機,先生下兒子,往後的鬧心事肯定不會少!

況且皇後娘娘此舉說明了她對自己這個兒媳婦的不滿,這才是讓溫嵐最擔心的地方。她娘家根基不厚,說是國公府,其實只剩下個空架子。父親不上進,唯一的兄長是個都城人盡皆知的紈絝子弟。

眼下她還沒有得到太子的敬重,再失去婆婆的喜愛,這個媳婦兒就難當了。這兩天她一直在想,假若太子妃換成商雀,皇後會不會這般的毫無耐性迫不及待?

說到底,還是她出身不夠看,皇后壓根就沒瞧得起她!這個想法讓她抓心撓肝的難受,偏生家裏又出了大事。

她打開炕上的箱子,從箱子底翻出幾張銀票,遞給溫氏說道:「這是我出嫁的時候家裏陪送的銀子,一共一萬兩。那些東西都登記造冊入庫了,太子府人多眼雜不好拿出去。母親把這銀票拿回去,琢磨著給峻哥哥開個小店做做,若是勤奮些,估計吃穿不成問題。」

「府中雖然有些拮据,不過這些銀子還是能拿得出來的。你哥哥豈能跟他們一樣做小生意?他生下來就是小侯爺,最算是不能承襲爵位,也要混個官做做!」溫氏打心底還是偏向兒子更多一些,「要是你嫁個尋常人家,我也就不來給你添堵了。這天下的事都是皇上說了算,皇上是誰?殿下又是誰?不過是尋個小官做,一來是面子上過得去,二來是寬慰你哥哥的心,免得他尋死覓活,三來是將來給你做個臂膀,省得你勢單力孤被妯娌們小瞧。」

最後一句話說到了溫嵐的心坎上,她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母親容我找個機會跟殿下說說。」

「不急,不急!你答應就成,我這就回去跟你哥哥說。」溫氏興沖沖回去。

溫嵐沉思了一會兒,起身去找太子殿下,吩咐身邊人不用跟着。丫頭、婆子聽了只好留下,當家主母在自己家裏能有什麼事?

她一路往太子常待的暢音閣去,心裏一直在琢磨該如何開口。她知道太子喜歡聽小曲,前幾日剛得了一位小旦,估計心情應該能好。

心裏想事便有些晃神,進了暢音閣一樓剛要邁步上樓,她突然聽見旁邊的房間有奇怪的動靜。再一細聽,她立即眉頭緊鎖。

這時她才發現,樓外並不見太子身邊侍候的小太監,這一路之上也沒聽見唱曲和樂器的聲音。看樣子太子並不在這裏,那是哪個不要臉的奴婢作怪?當自己這個主母是死人不成?這樣的醜事若是傳揚出去,她這太子妃在皇後面前越發沒臉面了!

想到此處,她循着聲音過去,順着窗戶縫往裏面瞧。

額!待看清楚裏面的情形,她嚇得臉色煞白,手中的錦帕掉在地上。

片刻,她才怔過神來,扭身就往外面跑。

「啪!」不知道她絆倒了什麼,發出不小的響動。

她跑得越發快,連頭都不敢回。一路狂奔到園子僻靜處,看見前後左右無人追趕,她這才一屁股坐在大石頭上喘著粗氣。

方才看見的畫面一直在她眼前浮現,她忍不住噁心起來。原本她以為大戶人家的子弟養戲子就是為了聽曲取樂,看來是她太天真!太子非常喜歡聽戲,更是不惜重金捧花旦小生,這樣的傳聞由來已久。那也就是說,太子的特殊癖好不是今日才有。

想到這裏,她肚子裏翻江倒海忍不住狂吐起來。

「太子妃,您怎麼了?」遠遠跑過來個丫頭,看見她在此忙跑過來,伶俐的說着,「太子妃這邊稍等,奴婢去去就來。」說完把溫嵐攙扶到旁邊乾淨處,一溜煙跑了。

片刻,她又端着涼茶回來,「太子妃,您先漱漱口吧。奴婢已經讓人去通知萱草姐姐了。」

「你扶我回去。」萱草是溫嵐的陪嫁丫頭,在上房掌管首飾衣裳,是她最信得過的人。

那丫頭聞聽這話喜上眉梢,趕緊扶著溫嵐。

「你叫什麼名字?在哪裏當差?」一路之上,溫嵐細細的詢問著。

不過幾句話,便把這丫頭的底細了解的一清二楚。原來這丫頭是從外面買進府中的,無父無母孤兒一個,也沒什麼走動的親戚,所以在府中頗受排擠。

她被管家安排在暢音閣上夜,跟個聾婆子一起,半點油水都沒有。眼下聽見主母這般跟自己說話,覺得機會來了,把平生的伶俐勁都使了出來。

「嗯。倒是個機靈的丫頭,待在暢音閣上夜白瞎了。」溫嵐笑呵呵的說着,「紫竹這名字也雅緻,跟萱草放到一起倒是工整。」

「奴婢不敢妄比萱草姐姐,倘若有福氣在上房侍候,就是做個灑掃倒夜壺的小丫頭也願意!」

溫嵐聽了笑而不語,那丫頭拿不准她的心思不敢再說話。還不等到上房,萱草便尋了過來,趕忙攙扶住主子。

「太子妃,您感覺怎麼樣?奴婢這就打發人去請大夫來。」

「不用,不過是昨晚上沒睡好,可能是腹內進了冷風。本來我想去找太子爺,沒想到走到園子裏就覺得噁心,多虧遇見紫竹這丫頭。」說完扭頭瞧了紫竹一眼,讓她也跟着一起走。

紫竹興奮的走路都不知道邁哪條腿,屁顛屁顛的跟着。

回了上房,溫嵐讓萱草拿來幾條錦帕和幾件沒上身的衣裳。

「這是賞給你的,其實我對你早就有印象。以後好好當差,自然有大造化。」溫嵐把紫竹打發走,然後換了衣裳躺在床上歇息。

那紫竹得了賞賜,又聽聞主母如此說,越發覺得自己這次是飛上枝頭成鳳凰了。回去之後自然是百般顯擺,還說主母早就對自己有好感,早晚要調到身邊去侍候。到時候,她就跟萱草一樣了。

可萬萬沒想到,不出三日她竟然得了一場暴病,突然就死了。太子妃聽聞,說她可憐,好歹是府中的丫頭又跟自己有一份薄緣,便命人買了一副棺材把她埋了。

府中的下人知道,無不稱頌太子妃仁德寬厚,是位好主子。

溫嵐的精神卻是不好,懨懨了幾日竟起不來床了。尤其是到了夜間,噩夢連連盜汗驚醒,然後輾轉反側不能寐。

府中換了幾個大夫都不見起色,最後太子請了宮裏面的御醫來,吃了一副葯倒是見輕。御醫叮囑,太子妃這病都是從思慮上來的,只要放寬心好好將養,很快就會好的。

皇後娘娘聽聞,打發宮人送了不少補品,還傳話讓她好好養病。溫嵐只能強撐著爬起來,過了兩日便去宮中謝恩。

她特意選了件大紅的衣裳,臉上塗了胭脂,瞧著起色不錯。進了宮,先去給太後娘娘請安,正遇見皇后等人也在慈寧宮。

「聽說你生病了,可是府中的事情太多太雜?」太後娘娘看見她規規矩矩的磕完頭,笑着讓她到近前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嗯,是比成親的時候清減了些。皇家的兒媳婦不好做,多跟皇后請教請教,宮裏面的事情成千上萬,她一樣料理的妥妥噹噹。」

「太後娘娘謬讚了。我本是個粗心人,多虧眾姐妹一旁幫襯著,太後娘娘又寬厚仁愛,這才沒出大亂子。想當初我嫁給皇上出宮立府,連最基本的人情往來都弄不明白,還不如這孩子呢。」皇后忙笑着回道。

「多謝太後娘娘關懷,是我身子骨不爭氣。那日晚上睡覺閃了風,本以為喝點薑湯就能好,沒想到竟耽擱了。老老實實吃了幾服藥,頭暈腳輕的癥狀全沒了,眼下一身輕鬆。」溫嵐也趕忙回著,扭頭又說道,「府中人口簡單,本沒什麼操心事,是我太不中用。母後日理萬機,還要為我分心,真是我的罪過!倘若母后不嫌棄我愚笨,有空多指點一二,我必能受益終生!」

太后聽了微微點頭,覺得這孫媳婦雖說家世算不上頂尖,卻懂規矩夠溫順,應該能成為賢內助。反觀商家那丫頭,假小子一個,她倒是不十分中意。況且商家世代功勛,難免有些託大,到時候壓制住綏兒反而不美。

高門嫁女低門娶媳,古時傳下來的話必然有一定的道理。

旁邊的貴妃娘娘聽見溫嵐說到晚上受涼,便笑着對太后說道:「妾身知道太後娘娘膝蓋不好,一到換季的時候定會酸痛,就親自做了一對護膝。」說着讓旁邊的宮女拿出來。

貴妃娘娘是太後娘家的親戚,跟皇上青梅竹馬一同長大,又生下三皇子褚劼。雖說三皇子才十歲,卻異常聰明機靈。三歲啟蒙,五歲就隨着哥哥們去上書房熏染,如今竟能做出些像模像樣的文章來。上次皇上看了他寫得文章,也讚不絕口。

有了這多方面的緣由,貴妃娘娘在宮裏面的影響力可想而知。好在皇後娘娘有強大的娘家做靠山,處事周全禮數周到,讓人想要雞蛋裏挑骨頭都挑不出來。而且皇上最注重禮教規矩,嫡庶尊卑,所以這麼多年下來宮中倒是一片祥和。

太后笑着說道:「尚衣局每年都給哀家做,你不必每年都親自動手。單給頡兒做一年四季的外衣、內衣、鞋帽就夠你忙了。」

「只要太後用着舒坦就成!婢妾沒皇后姐姐殺伐決斷治理後宮的手段,不能替太後娘娘和皇上分憂,只能在這上面用心。幸好,太後娘娘不曾嫌棄婢妾的活計做的粗糙。」

「做針線活主要是用心,只要是真心實意做,必然連細微的地方都考慮到了。這樣做出來的物件,用着怎麼能不舒服?尚衣局那些人也肯用心,只是到底不如你的孝順。」太后笑着拍拍她的手背。

皇后在旁邊看着敏貴妃跟太后聊得融洽,只笑着並不接話。倒是一旁的淳貴人笑着說道:「貴妃姐姐這手藝在宮裏頭可是頭一份,不僅太後娘娘喜歡,就連皇上都讚不絕口。貴妃姐姐給皇上做的香囊,皇上可是隨身戴着。而且貴妃姐姐的廚藝也是一絕,上次姐姐特意燉了補湯送到御書房,那香氣可是飄了一路。婢妾遠遠的經過,聞到都來了食慾。」

太后聞聽這話眼神一斂,臉上的笑容淺了幾分。

大禹開朝以來便有女子不能干政的規矩,那御書房是皇上辦理朝廷要事,接見朝中重臣的地方,後宮眾嬪妃一律不準涉足。

雖說宮規里沒有明確規定,但是這麼久以來後宮嬪妃都默默遵守,誰都不曾僭越半分。

眼下這敏貴妃竟然出入御書房,這不是不把祖宗規矩放在心裏嗎?皇上沒對此事做出什麼反應,應該是沒有責怪的意思。皇后自然也不好干涉,更沒有緣由責罰貴妃。

可眼下淳貴人竟然在太後面前提及此事,顯然是別有用心。

「敏貴妃,可有此事?」太后一直喚她敏兒,如此用上了貴妃二字,顯然是帶着不悅。

「太後娘娘容稟。」敏貴妃趕忙站起身,竟跪在太後跟前,「那日劼兒被皇上傳到御書房考功課,皇上對幾位皇子要求一向嚴格,婢妾害怕劼兒惹皇上生氣,便燉了清火平氣的湯水送過去。婢妾知道御書房不能隨意出入,便把湯水交給了小太監拿進去。後來,皇上知道婢妾在外面,就傳喚進去。婢妾知道這不合祖宗規矩,下次再也不敢了,請太後娘娘責罰!」

「你是遵皇上的旨意進去的,哀家怎麼責罰你?」太后的眼神柔和了不少,「自從皇上登基以來,一直忙於朝政。尤其是這陣子裁減軍隊,更是忙得多日不曾進後宮來。勤於朝政是好事,可還要勞逸結合。哀家時常勸皇上,多進後宮走動走動,多跟皇孫們樂呵樂呵,可皇上總是表面答應實際照舊。哀家不忍苛責皇上,心裏卻擔憂極了。

好在皇上沒空進後宮,把劼兒他們喚道御書房去。你們也該多琢磨琢磨皇上的喜好,沒事別在哀家這裏泡著,倘若後宮里多幾朵解語花,皇上就是再忙也會願意進來坐坐。」

「都怪婢妾不會說話,本來不過是閑話家常,眼下竟真成了閑話了。貴妃姐姐莫怪妹妹,妹妹年輕不懂事說話不三思,讓姐姐受委屈了。」淳貴人見風使舵,上前扶住敏貴妃笑呵呵的說着,「太後娘娘不怪罪姐姐,姐姐快起來吧,不然妹妹的罪過就更大了。」

「我知道妹妹一直是心直口快,況且此事本就不是什麼秘密。」敏貴妃倒是半點惱意都沒有,也笑盈盈的回著。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讓眾人各自散去。

皇后帶着溫嵐回了坤寧宮,婆媳二人獨處,溫嵐總是覺得有幾分膽怯和緊張。

「本宮聽說太子府上前幾日沒了個小丫頭?」皇后突然開口問著。

溫嵐聞聽心下一驚,頓覺有冷汗冒出來。她不知道皇后突然過問這等介微之事是什麼意思,趕忙垂頭回道:「回娘娘話,是有個小丫頭突然得了急病沒了。妾身見她是個孤兒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就讓人買了棺材發送了。好歹在太子府侍候一場,也是我們主僕的緣分。」

「嗯。」皇后喝了一口茶,點點頭,「你做得很好!身為太子妃,首先是要賢德。俗話說的好,妻賢夫禍少。尤其是你剛剛入府,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明著暗着盯着你呢。你的一舉手一投足,看起來微不足道,卻會牽扯出太多的事情來。將來是要被天下所有女人仰望的對象,假如現在應付不來,以後如何是好?方才你自己也說讓本宮多加調教,那麼本宮就教你身為皇家媳婦的第一關鍵。」

溫嵐聽見趕忙斂氣凝神,不敢有半點馬虎。

「寬容!」皇后瞧了她一眼說着,「寬指的是寬厚仁德,沒有好名聲什麼大事都難成!有德行之人,天下仁人志士必然誓死追隨。想要成事,一呼百應天意也難違。容指的是容納忍耐,百川到海有容乃大!容常人所不能容,納常人所不能納,萬事都會變成過眼雲煙,沒什麼能阻擋得了你。

你這個太子妃當得不容易,想來也會特別的珍惜!人在生病的時候想事情會特別的透徹,不知道這次生病你有什麼頓悟。本宮不管你是否抱着初心,一朝進了太子府成了太子妃,萬事便由不得你了!

從今往後,你的富貴榮華,你的生死安危,還有你族人的平安,全都拴在太子一個人身上。往後的路該怎麼走,你回去好好想想。不管什麼樣的女人,生兒子為夫家開枝散葉是最主要的,尤其是皇室。若是有了兒子,你這太子妃的位置會固若金湯。

本宮知道你娘家兄長出了些事情,可能會丟了世襲的爵位。只要你這個太子妃坐穩當了,那不過是小事。多少不是世襲罔替的家族,一樣樹大根深不可撼動!你是個聰明孩子,應該不會讓本宮失望吧。」

溫嵐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手腳冰冷,直到出了宮才緩過來。

「太子妃,您臉色不好。」一直候在馬車旁的萱草把她攙扶到車上,感覺到她渾身無力竟有些微顫。

她擺擺手,上了車就把眼睛閉上。眼前是幾日前看見的不堪的場景,耳邊是皇後方才說得那番話。開枝散葉?原本她也想着快點懷孕生子,可現如今卻有了抵觸的心理。

雖然她沒有什麼潔癖,可看見太子跟一個穿着女裝的男戲子做那檔子事,心裏還是很膈應。尤其是想到太子那物弄了戲子的骯髒之處,又接着擺弄她,這心裏就越發的噁心,想吐得厲害。皇后肯定是知道細情,不然也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之前更不會把補藥送到太子府,催著自己生孩了。

或許,皇後放出風聲想要商雀做太子妃半真半假。若是真了,能有商家助力太子是最好不過;若是假了,忽悠了像自己這樣想要攀上高枝嫁入皇室的傻子也不虧什麼。亦或者,商雀本就不是皇后心中最佳人選。試問以商家的勢力,倘若商雀真受了這等委屈,還不鬧得翻天了!

方才皇后讓她寬容,很明顯,這是讓她打掉牙往肚子裏咽。她不僅不能張揚,而且要幫着太子掩飾醜事。她原本就沒想要聲張,只是往後不知道如何跟太子相處,特別是在房事上。

況且,皇後娘娘知道詳情,那麼太子爺也應該知道了。看來她移花接木的小花招並未生效,不過是徒留笑話把柄罷了。她以為自己聰明,卻不料始終是孫悟空在如來佛手掌心蹦躂,耍什麼花招都逃不出去!

太子妃!只不過是名頭好聽罷了。上面有兩層婆婆,還有太子,憑她的家世想要熬出頭得猴年馬月。

早知如此,當初她也不會處心積慮設計嫁給太子。如今,後悔是晚了。正如皇后所言,她沒有其他選擇!有些事情,能忍得忍,不能忍也得忍!

溫嵐回了太子府,聽聞太子被皇上留在宮裏旁聽政事,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轉過天,溫夫人又來太子府,表面上是給送補湯,實則是來催促讓兒子做官的事情。前幾日她見溫嵐病著沒好意思開口,猶豫了幾日終是耐不住了。

「母親也知道前些日子我病了,這兩天太子爺又不在府中。母親別急,容我些時日,怎麼都要給兄長找個稱心如意的官職。」

聽見這話溫夫人舒心的笑了,「我曉得,不過是隨口問問。你哥哥的身子還沒養好,就是現在做了官也去不得衙門。你心裏有數就成,眼下養好身子才是正事。雖說你嫁過來時間不長,但還是早些有喜心裏踏實。俗話說得好,當年媳婦當年孩兒。前個你進宮給太后、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沒說什麼吧?」

「能說什麼,不過是閑話家常罷了。」有些話即便是自己的親娘都不能說,只能爛在肚子裏。

溫夫人聞聽又細細的叮囑女兒,主要的意思無非是讓她儘快懷孕。

溫嵐顯然是不夠熱情,顯得興趣缺缺。溫夫人以為是她身子沒好利索的緣故,便起身告辭讓她好生休息。

溫夫人剛一出二門,正好碰見太子回府。按照規矩她這個岳母要給自個姑爺見禮,這次太子可沒客氣,受了她的禮冷淡地寒暄一句就走開了。

進了上房,溫嵐看見他神情不悅,忙把丫頭、婆子打發出去親自上前侍候。

「你母親倒是來得勤快。」太子哼了一聲說着,「有什麼事情讓下人回稟就行,非要親自過來嗎?是你這個太子妃做得清閑,還是她國公夫人無事可做?」

溫嵐一聽這話眼淚圍着眼圈轉悠,心裏是窩火又憋屈。這不是打人打臉嗎?難不成自己娘家沒臉到這種程度,連太子府的門都登不得了?

「你別一副委屈模樣,爺這話還是好聽的!你可知你那好兄長的腿為什麼斷了?你父親怎麼就突然發了狠?」

太子瞧了她一眼接着說道:「連什麼人不能招惹都不知道,往後還怎麼幫爺打理中饋?」

招惹了人?溫嵐一怔,不就是跟二皇子賭錢,把御賜的玉佩輸了嗎?反正那物件本就是皇家之物,輸給二皇子正好。父親不過是多喝了幾杯酒,一時打失了手,難不成還是故意的?

「你們都以為這裏面只有二皇弟的事?殊不知還有更要緊的人物!」太子的話讓溫嵐心下一驚,能比二皇子還要緊的人物天底下能有幾個,莫非……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見太子繼續說道:「你兄長輸了玉佩心有不甘,可他卻不敢拿二皇弟怎麼樣。他懷恨在心,便想辦法報復金家那小丫頭。他打着太子大舅子的名號行事,把那丫頭騙進獵場的戒嚴區,差點就送了性命。

父皇知道此事發了雷霆之怒,前陣子忙着裁軍沒空,如今有了空閑便又把此事翻扯出來。依父皇的意思,是想要他的賤命!你父親在父皇跟前苦苦哀求,又親手打斷他的腿,這才息事寧人。只是父皇對你們溫家是徹底失望,連帶着對爺也沒有好顏色。往後少跟你娘家人來往,省得爺被牽連!」

「皇上怎會動這麼大的怒?莫不是二皇子逮住機會趁機在皇上跟前添油加醋亂說?」溫嵐聞聽大驚失色,「這次連爺都連累,我兄長真是該死!只是二皇子做得實在是過分,半點不顧及爺的臉面。」

「收起你那點小聰明!二皇子沒你那麼愚蠢。父皇最看重的莫過手足之情,倘若二皇弟真去父皇跟前告狀,爺還真就不把他放在眼中了。」太子爺冷哼了一聲。

溫嵐想起自己做過的自以為聰明的事情,臉微微泛紅。

「既然不是二皇子搞的名堂,莫非是金家丫頭……不會啊,她怎麼會如此手眼通天?」

「金家丫頭不足為慮,倒是她身邊的那位汪老闆有大靠山,不是誰都能冒犯的!告訴你的傻兄長,以後遇見人家繞着走,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一提及自己的大舅哥,太子就一肚子的氣。半點力沒藉著,還竟給自己惹麻煩。想到這裏,他瞧著溫嵐也開始不順眼。

「趕緊侍候爺洗漱睡覺!」太子不耐煩的吩咐著,這幾日皇后就在他耳邊念叨生子的事情,聽得他都絮煩了。儘快讓太子妃懷上,他落個清靜好做自己願意做的事情。

溫嵐聽見不敢怠慢,連忙喚丫頭進來。片刻,兩個人便上了床,丫頭、婆子紛紛退下。

「啊~」還不消半盞茶的功夫,就聽見房間里傳來尖叫的聲音。丫頭、婆子聽見圍了過來,卻誰都不敢貿然進去。緊接着,傳來太子爺咒罵的動靜,似乎還有人在抽泣。

「誰在外面?還不快滾進來!」太子爺一聲暴怒,眾人連忙推開門進去。

能在門外侍候的都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心腹。她們進去,看見眼前的情形卻都面面相覷傻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狗奴才,快過來給爺收拾乾淨,等死呢!」

只見太子爺一頭一臉的嘔吐物,太子妃臉上帶着淚珠,還趴在床邊乾嘔著。估計肚子裏那點東西全都出來了,一點沒浪費都在太子爺頭臉上。

眾人上前顧自個的主子,收拾妥當太子爺鐵青著臉拂袖走了。太子妃這邊折騰了大半夜才消停,眾人只道是她身子沒好利索的緣故。

太子生氣離去,一晃有半個多月沒踏足上房一步。溫嵐每每去宮裏請安,皇后都明著暗着催促子嗣,她母親又來了幾次,每次都只有兩件事:生子和做官。

溫嵐被逼得差點瘋掉,最後掐著日子去了外書房一趟。沒想到,這次竟然一擊而中,懷上了!所有人都高興極了,皇後娘娘更是免了她進宮請安,讓她在宮裏安心養胎。太子的態度也大扭轉,雖然不是噓寒問暖,卻把府中的實權交給了她。

婆家這邊的壓力沒有了,可娘家兄長的官還沒着落,溫夫人仍舊三天兩頭過來騷擾。溫嵐沒有辦法,只好把太子的話說了出來。

「哥哥的事情急不得,他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在皇上那邊掛了惡名,就是做官也做不大。倘若去那苦寒邊陲之地,兄弟又太委屈。」

「得罪誰了?怎麼說峻兒都是太子爺的大舅哥,誰敢不給面子?那金家丫頭算什麼東西,有御賜的匾額就了不起了!」溫夫人是半點不知道細情,一直以為是因為兒子把祖傳御賜的玉佩弄丟了,國公爺這才大發雷霆。

「不是金家丫頭,是錦繡閣的汪韋茹!」

「她又是哪頭蒜?我還當是誰呢,不過是個商賈之流,也敢要咱們的強。旁人不知道她的底細,我最清楚!她依仗的不過是睿王爺,我想辦法收拾這個小賤人!」溫夫人來了勁頭。

溫嵐聞聽嚇了一跳,「太子爺可說讓你們別再去招惹,不然會送命!」

「我不去招惹,自然會有人收拾她!」溫夫人冷笑着回道。

轉過天,她去了睿王府。雖然睿王妃不待見她,可畢竟人家是國公夫人,親自上門怎麼都要應付一下。

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些什麼,反正溫夫人是笑呵呵走的,她走後,睿王妃砸碎了屋子裏不少東西。

第二天,錦繡閣被一夥來歷不明的人砸了。裏面值錢的物件半點沒剩,倉庫還讓人放了一把火。那些價格不菲的布料、成衣,沾火就變成了灰,損失慘重!

幼儀聽說忙去探望,可不等她出府門就被老太太喚了回去。

原來,外面突然有不少關於幼儀的傳言。在惠州的時候就單獨在外面孤島上過夜,在獵場更是混在一大群老爺們當中。

傳言雖然沒說得那麼不堪,可架不住市井百姓添枝加葉再聯想。散佈謠言的人還真是高明,最後即便是查到誰是始作俑者,也定不了什麼罪過。人家說得畢竟是事實,至於那些添枝加葉的人,太多了,抓不起!

好好的姑娘家,名聲就這樣被毀了!連帶着金家都跟着蒙羞,皇上御賜的匾額也成了笑話。老太太清楚幼儀的個性,斷然不會做出有辱門風的事情。可是外面傳的繪聲繪色,拿什麼堵住悠悠之口?老太太把幼儀禁足在家裏,不許她外出,也不許她見客。

春花見狀着急得不得了,幼儀倒是一副雲淡風輕模樣。

「姑娘,眼下外面又出了新鮮事,關於姑娘的流言倒是少了不少。」

幼儀正在練大字聽見這話把筆放下,用乾淨毛巾擦擦手,端著茶杯坐下來。

「哦?有什麼趣聞,說來聽聽?」這陣子不能隨意出入,連府中的姐妹都難見,更別說出府了。幼儀實在是悶得慌,聽說有新鮮事能不來興趣嗎?

春花看見她的態度,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嘆氣。外面傳得哄哄揚揚,照這樣下去,姑娘真要找不到婆家了。她哪裏知道幼儀心中的想法?反正也不是沒嫁過人,細細思量倒不如一個人瀟灑快活。

原來幼儀總是羨慕韋茹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一輩子不嫁人也使得,眼下她也快嫁不出去了,竟然有種高興的感覺。

幼儀從田莊上回來,本想用三千兩銀子做些小生意,可想到姑娘家不好總是拋頭露面,便買了家店面打算出租。沒想到,朝廷擴修驛站,剛好要徵用那塊地方,一轉眼就升值了。

三千兩銀子買的,朝廷佔用給了六千兩。幼儀用這銀子買了兩家挨在一起的店面,每個月租出去能收五十兩銀子。倘若金家不管她,這些銀子也夠她吃穿用度了。況且那兩家店鋪都在鬧市區,過幾年保證會升值。

抱着這樣的想法,幼儀反倒有些塞翁失馬的感覺。眼下她只擔心韋茹,不知道錦繡閣那邊到底如何。

「奴婢聽說溫國公觸怒皇上,一家人被發配到邊疆即日出發!」突聞國公府一家都被發配出去,幼儀有些驚訝。可詢問細情,春花也說不上來。幼儀趕忙去老太太那邊打探消息,卻見到韋汝也在。

「姐姐怎麼樣了?鋪子裏可平安?」她有一肚子的話要問。

韋汝笑着回道:「一切都好,這些年在生意場上奔波我也累了。這次正好把店關了索性輕鬆一陣子,四處走走去關外瞧瞧。」

「姐姐要走?」幼儀聞聽一驚。

「嗯。」韋汝點點頭,「不過出去一陣子,過個一二年會回來看你和老太太。」

幼儀聽了滿心捨不得,可她知道韋汝是個留不住的人。既然韋汝決定要走,她只能替韋汝在菩薩跟前祈福。

老太太知道她們姐妹的感情比親姐妹還要好,便讓她們下去多說說話。眼下人要走,那些鋪子、錢財之類的事情倒成了浮雲。幼儀像個嘮叨的老太婆,反覆細細的叮囑起來。

韋汝看着她笑着說道:「妹妹倒是個好媳婦的料,郝連玦有福氣了。」

「姐姐說什麼呢。」幼儀聞聽臉一紅,「我跟他有什麼關係?往後我學姐姐,賺足了銀子自己一個人落得清閑樂呵。」

「你跟我不一樣,你的福氣大著呢。」韋汝輕描淡寫說了一句,「眼下別多問,馬上你就會知道。」

兩個人說了半天的話,韋汝說明天一大早就起身,要回去收拾一下東西,連飯都沒吃便走了。

幼儀送到門口,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竟心酸想要掉淚。

老太太突然就解了幼儀的禁足,還派馬車送她去汪府送行。可惜幼儀去晚了一步,韋汝在半個時辰之前出發了。原來她是故意早走,恐怕是受不了依依惜別的場面吧。

不出三日,金府竟迎來了第二道聖旨。而且這道聖旨一直送進了內宅,指名要幼儀接。

「金幼儀接旨!奉天承運,皇帝召曰:金家有女初長成,才貌俱佳,賢良淑德,實乃不可多得!今特賜婚郝連玦,待其及笄則吉日完婚,欽此!」

(上部完)

------題外話------

對於此文的完結,月光心有慚愧。期間斷斷續續算不上更新,辜負了一直追文的讀者朋友,在此表示一萬分的歉意。這篇文曾伴隨着月光走過了人生最重要的階段,徹底不寫捨不得,爛尾更是不願!堅持了這麼久,終於被現實打敗,只能暫時畫上個句號。

月光不敢再有承諾,這個故事成了遺憾,希望能儘快從瑣碎的生活中抽出時間來,希望下部儘快出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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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枝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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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風雲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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