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暗-26~30

臨暗-26~30

臨暗(26)

(10)

誓言很大的別墅。

在北京的亞運村。

小愛進了門,他遞拖鞋給小愛穿。吩咐小愛自己隨便坐,然後就進了廚房燒水。小愛跟過去說:「你行嗎,要不要我來?」

「呵呵。」他笑,「電水壺誰不會,我還可以做飯給你吃,你信不信?」

小愛當然不信。

他說:「明天中午,我去超市買菜,然後我們試一試。」

「這房子太大了。」小愛往樓上看看說,「一個人住會害怕。」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住的,我會陪着你。」

小愛臉又紅了,連忙解釋:「我不是那意思。」

他拉着小愛往樓上走,說:「剛裝修好的,來,我帶你參觀參觀。」

小愛跟着他上了樓,在二樓,看到一個很大的書房,很別緻,中式的傢具,但並不顯得呆板。他對小愛說:「你可以在這裏辦公,光線很好,空氣也不錯。」

書房外是個很大的露台,上面還有盆栽的竹子,一個竹制的搖椅。林森說:「要是工作累了,可以在這裏歇歇。樓上還有一個更大的露台,我們呆會兒去看。」

呵,雖然林森這麼講,但小愛一直沒覺得這些和自己有關,直到林森把她帶到二樓的一間卧室,林森說:「這是你的房間。在北京,你可以隨時住在這裏。今晚先試試,看哪裏不習慣,不喜歡,盡可以告訴我。」

說完,林森拉開衣櫥的門,裏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我讓設計師專門做的,不知道你喜歡不,應該是合身的。睡衣在下面,一會兒你試試?」

小愛看着滿衣櫥的衣服,背對着林森,眼淚一下子就湧上了眼眶。

這麼多年,在愛情里受盡傷害,儘力避免,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一個男人這樣子寵愛,這讓小愛根本無力承載。

「你怎麼了?」林森扳過小愛的肩頭問。

小愛轉身撲入他的懷中,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

林森緊緊地抱住小愛,任她哭,良久,才替她擦掉眼淚,溫柔地說:「你累了,去洗個澡,我在樓下泡好茶等你。」

小愛的房間就帶了一個洗澡間。小愛依他的話去洗了澡,想了想,還是換上自己平時穿的衣服下了樓。林森已經洗完澡,換了一套家居服,看上去神清氣爽,他正在泡茶,一整套的器具,茶香飄逸出來,看上去蠻像那麼一回事。

「來,」林森說,「朋友剛從福建帶來的茶,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我對茶沒研究。」小愛說。

「慢慢你會喜歡上它,茶是個好東西。」林森遞一杯到小愛面前說,「嘗一嘗?」

小愛接過喝下:「也許我會睡不着。」

「睡不着就睡不着吧,反正明天也沒事,我領你到露台看星星,三樓有個很大的露台,呆會兒我們上去看。」

「林先生。」小愛說,「你真會做菜?」

「你別懷疑我。」林森說,「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對你的愛。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我這麼牽腸掛肚。」

「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你說得那麼好。」小愛低聲說,「其實,我很怕感情,很長的時間裏,我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感覺了。」

「現在呢?」林森問。

「現在更怕。」小愛說。

「不用怕。」林森抱住小愛,輕聲說,「我不逼你,我們慢慢來,好不好?」

小愛點頭。

林森說:「我一直記得那年聖誕節你的那個微笑,小愛,我發誓,只要你給我機會,我會讓那個微笑永遠停在你的臉上。」

「我忽然想睡覺。很困。」小愛聞着茶香說。

「那就回房睡吧。」林森說,「要是你怕,我就守着你。」

「不用。」小愛說。

「那好。」林森說。

那一夜,小愛睡得極為安穩,像是很久前在書吧的那一夜,閉上眼睛,就一覺到了天亮,睜開眼,小愛看到自己昨晚居然忘了拉上窗帘,窗外是一片養眼的綠,陽光已經透滿了整

個房間。

小愛從床上跳起來,收拾好自己出去,林森已經起床,客廳里的指針指向上午十點,小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說:「我不知道自己能睡這麼沉。」

「睡得香是好事。」林森說,「你先去餐廳吃點早餐,我過會兒給你做午飯。」

小愛笑笑地看着林森說:「來真的啊?」

「我早說了我不會騙你,我會認真對待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那,我陪你做?」

「你會?」

「不會可以學嘛。」小愛說。

「這態度不錯。」林森說,「快吃早飯去!」

小愛沖林森做個鬼臉,進了餐廳。好像是很久都沒有做過鬼臉了,小愛也不明白,自己居然又有了做鬼臉的心情。

早餐很簡單,但相當可口,小愛三下兩下吃完,跑進廚房去,林森已經開始在忙碌。一招一勢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小愛做飯可真是不拿手,林森很快打發她說:「你去樓上參觀一下那個露台吧。」

「嫌我礙事了?」

「是。」林森說。

小愛樂得輕鬆,她跑上樓,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個寬大的露台,果然是漂亮到極致,小愛猶如進入仙境,而自己就是那個叫愛麗絲的小姑娘。

三樓有個房間是虛掩的,小愛好奇地伸頭望了一眼。牆上,全是離離的照片,每一張,都巧笑嫣然。房內的佈置一看就是女孩子的。

不用說,這是離離的房間。

他用這種方式,在紀念一個已經離去的女人。

可他對她說:「我會給你幸福。」

這算什麼?

一瞬,夢醒了。

幾分鐘后,小愛把那間房的門關上,神色平靜地下樓。如果是場對手戲,縱然知道是輸的結局,也應該要完成這一場演出。

不是嗎?

廚房已經香味飄出,小愛想:飽餐一頓也是不錯的,雖然真的一點兒也不餓。

臨暗(27)

(11)

臨暗這一天,他和小愛都沒有外出。

他彷彿不必去做任何公事,小愛彷彿也可以不管任何世事。但是他們的交談並不是很多,兩人靜靜地對坐着,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聊一些無所謂的話題。

黃昏的時候,他終於說:「回去把手續辦好,我等你來北京。」

「林先生,」小愛輕聲地問,「你是當真的嗎?」

他看着小愛,容忍的,並不回答。

小愛把頭轉過去,說:「對不起,我只是怕。」

「好吧,那你好好想想。」

「我去沖個涼。」小愛起身而逃。

冰涼的水讓小愛覺得清醒,是面對,還是逃避,卻一直都想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等小愛洗完澡出去,他已經不在客廳里,小愛上樓去找他,發現他坐在三樓的露台上,他在抽煙,他坐在那裏,還是白色麻質的衣服,寂寞的表情,黃昏的夕陽下,渾身有金色的光芒。

小愛一動不動,她在心底終於承認,這是一個自己深愛的男人。

她早就愛上了他。

只是,她從不敢想自己會屬於他,就算他對她,是這般的寵愛。

小愛真的是怕。

黑夜就要來了。

他們沉默地吃完了一頓飯,他不停地替她挾菜,小愛說「謝謝」。他說:「有沒有聽說過,愛一個人,至少要和他吃上一萬頓飯,小愛,我再說一次,我是認真的。」

「可是……」小愛想說,「可是我要純粹的愛情。」

但是小愛說不出口。

這個世界,誰可以真正地去要求誰呢?

他坐在那裏,逆光,看不清他的臉。黃昏,真的是金色的,小愛終於說:「明天,我要回南京去了。」

「好。」他說。

(12)

給凌晨兩點。

小愛打開房間的門,從二樓爬到三樓,赤着腳。月光如傾,像麗江那個初相遇的夜晚。

她在他門口站了良久。

深吸一口氣,然後敲門。

門很快就開了。

「我冷。」小愛低着頭說。

他摟她入懷。

小愛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一顆飄來盪去的心終於沉澱下來。

心甘情願的幸福,大抵就是如此吧。

臨暗(28)

(13)

又來了點點到機場來接小愛。

南京正下大雨。點點對小愛說:「你要有心理準備,伯母身體有小問題,我陪她去過醫院了,醫生說,要調養。」

「怎麼搞的?」小愛問。

「糖尿病。」點點說。

「應該沒事吧?」小愛問。

「沒事,就是人要受點折磨。」

小愛心疼起來,像被誰的手忽然一把抓過,媽媽一生都不幸福。沒想到老來還要受這樣的罪。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點點說,「離離的案子結了,李進來南京了,想見你。」

「我不會見他。」小愛說。

「我知道。」點點說,「他現在好像很有錢的樣子,離離的事證明與他無關,我看離離生前掙的錢都歸他了。偏偏這種男人好命,你說世道公不公平?」

小愛心煩意亂:「不關我的事。」

「我只是告訴你。」點點說,「你小心這種人。」

回到家裏,媽媽正在做晚餐。小愛放下行李:「媽,別做了,晚飯我帶你出去吃。」

媽媽說:「我還能動,浪費那些錢幹嗎?」

小愛只好默默地幫她做事,她倒不像林森一樣嫌小愛礙手礙腳,還耐心地教起小愛來。和小愛一起擇菠菜的時候她問道:「聽點點說你們編輯部要搬到北京去?」

小愛說:「出版社老總是這個意思。要成立一個北京中心,好辦事。」

「你會去嗎?」

「也許吧。」小愛說。

「我不是很想你去。」媽媽說,「北京好像不很適合你,你看你回來,不是發展得挺好的嗎?再說,守着你我也安心些。」

「媽,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倒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你不好,我的身體怎麼能好得了。」

小愛不說話。

媽媽又說:「我看那個李進不錯,人家都為你追到南京來了,還願意在這裏安個家。嫁了他,安安心心過日子,不是挺好的嗎?」

小愛:「你不要跟我提這個人!」

門鈴響了,小愛起身去開門,竟然發現門外站着的人是李進!手裏拎着水果和一大堆的禮物。笑笑的。

小愛要關門,李進不讓。

媽媽在身後說:「讓人家先進來。」

看來小愛不在家的時候,李進已經做足工作。

小愛想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李進跑進房來,也不顧小愛媽媽在身邊,撲通一聲在小愛身後跪下,聲淚俱下地說:「小愛,我知道錯了,我要娶你,你讓我娶你!」

小愛冷漠地轉身,像在看一場別人的電影。

「你走吧。」小愛說,「過你自己的日子去。我與你是無關的。」

「小愛,我愛你。」李進說,「我當初真的是迫不得已。」

「我不想聽任何解釋。」小愛指著門口,「你給我出去!」

「小愛!」媽媽出來阻攔。

「你出去!」小愛走到門口,替李進把門打開。

小愛媽媽過來關門:「快關上,讓鄰居看到像什麼話!」

小愛不讓關,媽媽急了,眼前一黑,就要暈倒。李進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扶住小愛媽媽,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

小愛喘了喘氣,回到自己房間,把門帶上了。

大約兩分鐘后,李進來敲門。小愛不理,李進在外面喊道:「小愛,我送伯母去醫院,她好像不太好。」

小愛拉了門出來,發現媽媽的臉色真的很差。她連忙奔過去問:「媽,你怎麼樣了,你沒事吧?」

「還是送醫院吧。」李進說。

小愛扶起媽媽,李進也過來幫忙。小愛這才看到李進手臂上的疤痕,很深的一道,醜陋地盤據着。

小愛別過了頭。

臨暗(29)

(14)

驚喜出版社的北京中心到底還是成立了。

老總正色問小愛:「你真的不去主持工作?」

「對不起。」小愛說,「我媽媽需要照顧。」

「可以安排她去北京治病。」老總試圖做最後一次說服,「要知道,娃娃沒有你可不行,我們也不能把她再放到別的編輯手裏去。」

「我媽媽只願意呆在南京。」小愛說,「更何況,我在南京不等於不做娃娃的書,還不是照樣跟進嗎?」

正說着,小愛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是娃娃在那邊喊:「你不來北京,我就回家陪媽媽,我早想回家啦。」

「只要你不念書,隨你的便。」

「我不去四川簽售。」娃娃來狠的。

「那也隨你的便。」小愛才不怕她。

「嗚……」娃娃拖着哭音說,「為什麼你不肯來北京陪我,你是不是被那個老男人騙了,所以才會……」

「不要亂講。」小愛打斷她說,「我在和老總談話,稍候再電你。」

「好吧。」娃娃說,「我是希望你來北京的,你來北京我就不用住集體宿舍了,這種苦我再也受不下去了。」

小愛掛了電話,看着老總,堅決地說:「我不去北京。」

「你不去北京你乾脆哪兒也別去!」老總氣得開始拍桌子。

「你冷靜了再找我。」小愛轉身就走。

「你站住!」老總說,「我告訴你,這是安排,這是必須,你不服從也不行!」

小愛轉身走出老總辦公室。

電話又響,這回是林森,他說:「何時來?」

小愛不說話,只覺得眼淚就要掉下來。

「怎麼不說話?」林森問。

小愛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說:「沒事。」

「我感覺你有事。」

「沒事。」小愛說,「就是媽媽病了,要照顧她,有點累。」

「哦?」林森說,「那你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好嗎?」

「嗯。」小愛說。

點點追上來,拉住她說:「你怎麼搞的,沖老闆發火?不想活了?」

「是。」小愛說。

「好了。」點點說,「你現在是不是要去醫院看你媽媽?」

「不去。」小愛說,「有個神經病整天呆在那兒。」

「我去趕走他!」點點擼擼袖子說,「我知道就是他讓你煩心!」

小愛是真煩,不是一般的煩。

忽然,她很想躺在一個人的懷抱里,只有那個懷抱,能讓她安心。

從單位出來,小愛坐上一輛計程車,對司機說:「去機場。」

他給過她那麼多驚喜,小愛想,應該是回他一個驚喜的時候了。希望他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是真實的。

晚上八點,小愛來到了北京。

她並沒有打林森的電話,而是直接打車去了林森的家。遠遠的,小愛看到別墅的燈溫暖地亮着,她下了車,疾步往前行,想見一個人的渴望如同麗江的駝鈴在心中來回撞擊,發出清脆的迴響。

小愛在心裏重複著三個字,她想,在撲入他懷裏的時候,一定要說出這三個字。

門鈴響了。

小愛咬着指甲,有些緊張地在等候。

一直沒有人來開門。

小愛坐到他門口的台階上,不想打他的電話。按小愛的揣測,屋內的燈亮着,他應該不會走遠。就這麼想着的時候小愛看到了那邊走過來的兩個身影,穿着一樣的運動服,女孩騎在車上,他在旁邊扶着她的車走。女孩笑着,他伸出手在替她擦汗。

小愛驚慌地站起身來,躲到房子的另一邊去,把自己藏起來,連呼吸都不許自己有。

小愛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那兩個人,她都認得,林森和娃娃。

臨暗(30)

尾聲三月的束河古鎮。

春天。

郵遞員剛走,小愛在書吧里,把一批新到的雜誌放到竹架上去。

有一些客人來了,坐在竹椅上看書,一看就是一下午,不給錢,小愛也不說他,有時還笑笑地替他遞上一杯茶。

麗江,就是拿來磨時光的。

自從來了麗江,小愛媽媽的身體就好了許多,只需吃些許葯,幫着小愛料理一下書吧的事,母女倆過得很平靜。

往事,被藏入深深的海底。

每個人,都最好不要被情感主宰,做自己的主,才是最好的。

書吧開始慢慢地有名氣,但是小愛堅持不讓任何人拍照。如果誰非要拍,小愛會沉下臉來,讓別人很難堪。

又是黃昏,小愛抬頭看天,每一天的黃昏,都是這樣堅持着它的美,不肯離去,但總要離去,新的一天總要來臨。

舊的,總會被新的代替。

雜誌上,在介紹一個新的當紅寫手,是個帥哥,他叫凡凡。也許有一天,那個在書市如日中天的叫娃娃的人,會慢慢被讀者所忘記,但這沒有什麼,她自會有她精彩的生活。小文,林森,或許對於她,都不過只是過客。

小愛自然比不過她。

在小愛的心底,至少赤腳從二樓走上三樓的那一夜,她是渴望永遠的。

媽媽在調電視,那台電視其實是新買的,但她想看的湖南台老是不太清楚,六十歲的老太太最近迷上看《超級女生》,喜歡李宇春,熱情甚至高過十六歲的少女。

頻道轉換間,小愛忽然看到娃娃,她做客一家電視台,在談她的新書。老太太尖叫起來:「這不是娃娃嗎,你看她長得是不是像春春呢?」

小愛支吾著,眼睛卻離不開電視屏幕。

主持人在問:娃娃,我知道你一直堅持不上任何電視節目,這一次,為什麼會打破自己的原則呢?

娃娃說:我是為了我爸爸。我希望我爸爸幸福。

主持人:此話怎講?是不是說這本書講的就是你爸爸真實的故事呢,我想讀者們都很想知道噢。

娃娃:小說畢竟是小說,不過我只想說,其實我以前不喜歡寫作,但我是為我爸爸才寫作的。這應該算是一個小小的計謀吧,雖然最後沒有成功。但我真心希望有一個消失的人可以讀到這本書,希望她回來,我們都想念她。其他的,我不想多說,大家看書吧。

娃娃還是那麼酷,她手裏的那本書,叫《絕版老爸》。

鏡頭掃過觀眾,小愛看到點點,老總,還有,他。

第二天,小愛在麗江書城買到了那本書,這應該是娃娃出道以來寫得最好的一本書,一個男人,女兒兩歲的時候妻子就去世了,總是遇不對真正的愛情,直到四十多歲的時候,才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他真心的付出,卻沒想到還是與她擦肩而過。

女兒為了爸爸的愛情,為了了解爸爸所愛的女人,於是主動去靠近她,了解她,並隨時向老爸彙報關於這個女人的消息。

就在父女倆都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這個女人卻又忽然消失在茫茫人海。

…………

娃娃說:每個人都在窮其一生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最可悲的事情就是,在幸福來臨自己的身邊時卻又撒手讓它飛走。

黃昏真的是金色的,小愛站在書城的門口,望向古城的方向,小愛走到公用電話亭,一隻手撫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另一隻手撥通了那個拚命想忘卻其實一直忘不掉的電話號碼。

小愛想問的第一句話是:如果我們的孩子叫樂樂,你會同意嗎?

懂愛的人,應該擁有一份快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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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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