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7】 更好的方法

【V67】 更好的方法

艾小小的父母,那對只知道用這個女兒當成籌碼去獲取家族利益的夫妻,此刻露出了嚴厲的表情。

艾小小的母親狀似溫和的一小:「小小,快到媽媽這裏來。」

曾經,艾小小覺得只是因為自己太過於懦弱,所以才會逆來順受,而父母做的一切都是對自己好,他們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可是當艾小小被逼的即將嫁給自己一點也不喜歡的人之後,才終於開始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些父母,並不是什麼事情都為了女兒着想的,在他們看來,家族或者事業,更甚自己的骨肉。

所以艾小小才終於奮不顧身的逃走,決定再也不向任何人妥協,她要自己把握自己的人生。

然而現在,看到闊別已久的父母,艾小小不僅沒有相見的感懷,心裏只剩下了滿滿的恐懼感。

要是今天被抓回去,父母一定會再次逼着她,嫁給他們以為的豪門,以為那樣就可以讓艾家平步青雲。

可是明明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連她都明白,父母為什麼就不明白呢?只是靠着那些家族,他們終究只會將艾家當成一個附庸,永遠不會得到真正的地位。

而且她要嫁的那個人,在圈子裏的名聲到底有多臭,舒綠的朋友程俞嘉全部都告訴她了,在知道那些事情之後,她還怎麼能夠嫁過去?艾小小絕對不會讓自己的人生再一次毀在別人的手裏,更何況,更何況,她還在等賀旌容回來。

「媽,對不起。」艾小小低聲的道歉,想要找機會逃跑。

可是一轉身,便再一次看到了艾家那些保鏢,他們曾經被賀旌容砍瓜切菜一般的解決了,可是現在面對這些保鏢的人是她,就真的有些無能為力了。

艾小小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的軟弱,要是她也有自保的能力,就不用陷入如此的境地了。

艾母看艾小小眼珠滴溜溜的轉,和艾父對視了一眼,道:「小小,怎麼還在那兒站着?快到媽媽這兒來。」

艾母看起來是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而艾父,中年發福,那張臉上有種精明的感覺,帶着威嚴,也輕聲對着艾小小說:「小小,回家去,在外面玩了這麼久,也該回家了。」

小小看着父母都溫和的和自己說話,心裏反倒升起了恐懼,父母雖然對她不錯,但是在她做錯了事情之後,卻總是被會非常嚴厲的去懲罰她,因為他們想要把她教成一個大家閨秀,只有優秀的女孩子,才可以成為給艾家帶來昌盛的籌碼。

艾小小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這樣帶着慈祥笑容的父母反而讓她感到陌生,她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他們了。

大概是這樣的和藹也用盡了艾父艾母的耐心,他們在艾小小仍然呆楞在原地的時候,直接變了臉色。

艾父大手一揮:「動手,先把小姐帶回家!」

艾小小心跳加速,連忙搖頭:「爸爸,我不想回去!你不要逼我!」

她的四周都沒有了逃跑的路徑,看着向自己逼近的保鏢,艾小小隻能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果然她還是不能夠逃脫命運嗎,註定了要嫁給不想嫁的人,去過自己不想要過的生活?

艾母低聲對小小說:「小小,媽媽這是對你好,知道嗎?不要怪我們。」

又是對她好的借口。

每次都是這樣的,他們總是會用這樣的話來讓她妥協!

艾小小臉色慘白,忍不住尖叫了一聲:「我不想要聽這些了!你們只會這樣來敷衍我!你們根本沒有想過我到底想要什麼東西!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你們覺得我喜歡什麼,覺得我應該喜歡什麼,我就得全部按照你們說的去做!」

捂著臉痛苦出聲,艾小小絕望的嘶吼著。

這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在父母的面前發泄出自己壓抑的感情,那瞬間,忽然就有種渾身都輕鬆了的感覺。

艾父艾母也有些吃驚,艾小小一直都是乖巧聽話的,逃婚這個事情讓他們都沒有預料到,除了震驚生氣之外,或許還有想過,艾小小為什麼會突然選擇逃婚。

可是很顯然,他們都沒有覺得是自己的錯。

艾母埋怨的看着艾小小:「你這個孩子在說什麼呢?我們養你這麼大,怎麼會不是為了你好?」

「不要廢話了,先跟我們回去,你逃婚的賬,我之後再跟你算!」

艾小小露出一抹嘲諷的譏笑,輕聲道:「知道了。」

在被父母帶着從後門離開之前,艾小小看了眼將自己騙到這裏來的,她曾經以為的朋友那裏,眼裏是一片冰冷,看的對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等在門外的司機在等了兩個小時,卻還不見艾小小出來之後,撥打電話給她,卻是關機的狀態。

司機心裏頓時升起了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發生了。

果然,在他走進店裏去了之後,才發現,裏面早已經沒有了艾小小的身影。

他驚了一下,可是卻沒有辦法立刻聯繫到少爺。

賀旌容出任務都是處於絕對保密的狀態,他們這些人是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行蹤的。

司機去找店員詢問,對方卻三緘其口,什麼也不肯說。

賀旌容不在,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司機而已,當然什麼都不能做。

想了想,他打電話給了舒綠。

這個時候,也只能找她了。

舒綠接到電話的前幾秒,還有些難以置信。

怎麼就突然失蹤了?還是在去和朋友見面的一家咖啡廳里。

讓司機把當時的情況全部告訴自己之後,舒綠讓他先回去,自己來處理。

這時候聯繫不上賀旌容,也只能她這個做妹妹的,去幫哥哥解決一些問題了。

舒綠做的第一事情,是先查艾小小的通話記錄,找到了約她見面的那個電話號碼,可是打過去,卻沒有人接。

看來對方也是有備而來的。

不管是司機還是舒綠,第一反應都是艾家的人將艾小小帶走了,因為也只有這一個原因,會讓艾小小悄無聲息的被人帶走了。

她不會跟人結仇,也只剩下這一個原因。

電話打不通,舒綠先吩咐了人去查這個號碼的主人,自己去了那家咖啡廳。

與司機遇到的情況一樣,這家咖啡廳的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舒綠問什麼有關艾小小的事情,他們都統一口徑說不知道,而當舒綠提出要看監控的時候,他們直接就說監控壞掉了。

反正就是不管怎麼樣,他們都不打算承認艾小小是在這裏被父母帶走的了。

艾家其實頗有勢力,至少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也算是高攀不起的豪門了,想要讓一家咖啡廳的人不敢亂說話,自然也會很正常。

舒綠並沒有為難咖啡廳的任何人,想來這時候即使看到當時的監控錄像也沒有任何的作用了,畢竟艾小小這個時候已經被帶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怕是已經被帶回了艾家。

轉而去調查了附近的監控錄像,舒綠也得到了證實,在司機將艾小小送到咖啡廳半小時之後,就有一輛黑色的平治從咖啡廳後面的街區里駛出,再調查車子的車牌,確實是在艾家的名下。

做完這一切,舒綠既然已經肯定了艾小小是被艾家的人帶走,暫時也只能按兵不動。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帶走艾小小的人是她的父母,這是法律也不太能夠管的事情,舒綠也不好插手。

唯一能夠做的事情,暫時只有等待。

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想辦法聯繫上艾小小,徵求了她的意見之後再幫助她逃跑。

至少舒綠知道,艾小小肯定是不願意乖乖的呆在家裏然後被迫嫁人的,尤其艾家的人打定了主意想要將艾小小嫁給王家那個老三這次將她抓回去,必定又會抓住機會讓艾小小和王三接觸。

派了人去守在艾家附近,舒綠讓手下嚴密監視着艾家的一切,只要有一點兒風吹草動都告訴她。

不過舒綠一直沒有得到機會去見艾小小,因為艾父愛母在將她帶回去之後,就派了幾個人整日守着她,不給艾小小一點可以逃跑的機會。

甚至在艾小小剛一被帶回家,艾家的那些親戚們便輪流的去找艾小小談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打定了主意要讓她鬆口答應嫁給王三。

若是以前的艾小小,在這種情況下,可能就妥協了,但是這次逃跑,讓她見識到了沒有在父母控制之下的人生是多麼的愉悅,那種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的感覺,只要體會過,就再也不想放開了。

尤其是……尤其是……還有那個人。

艾小小知道自己喜歡賀旌容,這個俊美硬朗的男人符合了她所有的幻想,並且屢次救她於危難之中,像是上天派下凡間專門來拯救她的一樣。

不管怎麼說,自己也不能辜負賀旌容對自己說的,只有自己可以把握自己的人生,沒有任何人可以來給她做決定。

在舒綠惆悵如何去救出艾小小的時候,賀旌容回來了。

賀旌容按照習慣,在下飛機的時候就給舒綠髮了一條安全回歸的短訊。

而舒綠在收到短訊的第一時間,就給賀旌容打了電話過去。

賀旌容的身上還穿着在叢林作戰的迷彩,臉上的油彩讓那張英氣逼人的臉龐增添了幾分神秘感,渾身的氣場都在不經意間流露,攝人心魄。

「怎麼了?」賀旌容沉聲詢問。

以往這時候,舒綠是不會那麼着急的就打來電話的,這次卻一反常態了。

「艾小小被抓回去了。」舒綠直截了當,沒有說一句廢話。

「……」賀旌容這時候正站在空曠的軍用機場上,旁邊一片狂野,他站在其中,卻不會因為蒼茫大地而有絲毫的渺小,那份怒沖雲霄的氣場,絕對讓人心悸。

他在聽到舒綠的話之後,眼睛微微眯了眯:「你說什麼?」

看來自家哥哥這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話嗎……舒綠重複了一遍:「她被父母抓回去了,現在人還關在艾家,艾家的那些人輪流去做她的思想工作,希望她可以答應嫁給王家老三。」

賀旌容的嘴唇抿在了一起,眼裏隱隱閃動着的火焰,足以證明他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什麼時候的事情?」

「昨天。」舒綠說,「我讓人守在艾家的周圍,具體要怎麼做……哥,這就是你的事情了。」

畢竟將艾小小撿回家圈養著的人不是她,給予艾小小保護的人也不是她,讓她重新發現生活樂趣的人,更不是她了。

這個時候,唯一適合做決定的人,確實只有自家哥哥。

他當初將艾小小撿了回來,艾小小也是在他離開的時候被抓回去的,舒綠能夠猜得到憑藉自家哥哥的性格,也絕對不會放任不管。

更何況,這兩人說不定還有其他什麼不一樣的情感呢?

舒綠不敢說什麼大話,但是她能夠肯定,自家哥哥和艾小小之間,絕對不可能什麼事情都沒有。

「等我先回來再說,你去井水花園等我。」

「好。」

舒綠掛了電話就直奔井水花園,她現在也得去看看自家哥哥這時候的臉色,會不會黑的煤灰一樣?

想想那個畫面其實還挺好玩的,舒綠情不自禁的腦補著。

到了井水花園,又等了一會兒,賀旌容才趕了回來,迷彩軍裝也沒有來得及換,只是簡單的擦掉了臉上的油彩而已。

兩兄妹輕輕擁抱了一下,分開在沙發上相對而坐。

舒綠撐著下巴道:「哥,你想好怎麼做了嗎?」

賀旌容這時候除了面無表情之外,還真沒有其他別的情緒外露,不過眼底的幽深卻有些可怕:「先見到她。」

然後再決定以後的事情到底要怎麼樣去做,賀旌容是這樣想的。

「那你想怎麼樣去找她?我可是知道她周圍都是保鏢。」舒綠故意打趣。

「不就是幾個保鏢而已。」賀旌容不屑的勾了勾唇。

「哥,那你要不要跟我說說,你對艾小小,到底是怎麼看的?」

賀旌容不經意的皺了眉:「什麼怎麼看的?」

「你看啊,你把人從機場撿回家來養著,還好吃好喝的供著,不會只是善心大發吧?」

「……為什麼不可以?」

舒綠扶額嘆息,她覺得不能跟哥哥好好溝通了。

而且她現在確實沒有辦法知道,賀旌容到底在想些什麼。

有時候吧,舒綠真的不太了解對方,因為他的心思太深沉,如果他不說,很少有人可以猜得到他的真正想法,就好像他們的父親一樣,都是深不可測的人。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賀旌容站起來,摸了摸舒綠的頭髮,「我晚上去看她,你不用管了,做你的事情就好。」

舒綠聳聳肩:「好吧。」

她現在一邊忙着安遲在頒獎典禮之後極具增加的各類採訪和新聞訪談節目,一邊要替唐宋去溝通一些品牌的代言,總之生活就沒有太過於空閑的時候,而且在這種忙碌中,眼看着都快要過年了。

每年過年,基本都是先去江南,然後回A市,最後才到京城,只是今年情況有些特殊,舒綠都不知道到時候該怎麼跟父母交待啊……

舒綠從京水花園離開,半道上竟然碰見了霍亦。

他像是散步一般閑適優雅的走在井水花園的羊腸小道上,雙手放在大衣的口袋裏,遠遠看去像是一道風景。

走近了之後,舒綠揮手打招。

「霍醫生,你也住在這裏的嗎?」這裏的房子價值可都不菲,不過按照霍亦的資歷,光那每年的幾篇SCI,也倒是有本事買下這裏的房子。

「不,我其實是來見一個朋友的。」霍亦依舊是那副桃花面容,笑起來時韻味又風情,這樣的男人絕對是極好的酒中精品,還是越聞越香的那種。

「這樣……」舒綠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擾霍醫生去見朋友了。」

霍亦偏了偏頭:「跟見朋友相比,難道不是美人更重要?」

舒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霍亦誇獎了。

沒有人不喜歡別人的誇獎,舒綠當即也笑着回答:「可是美人易逝,朋友卻是永久的。」

霍亦會心一笑:「那咱們有緣江湖再見?」

舒綠點點頭,和霍亦分開而走。

霍亦這個人,很奇特,大概是得益於他那些經歷,讓人捉摸不透,神神秘秘的,有種想要去一探究竟的衝動。

談吐幽默風趣,不會給人太嚴重的侵略感,紳士優雅。

確實是極品男士了。

不過舒綠要是知道,自己評價頗高的霍亦,很早之前就在打她的主意,只是因為各種原因遲遲沒有行動,再想行動的時候已經發現被人捷足先登的話,會作何反應?

在她回家之後,身在京水花園別墅里的賀旌容,一直平淡冷靜的面容終於有了波動,沉穩的表情不再,換上的卻是額頭的幾滴冷汗。

剛巧這時候有人按了門鈴。

賀旌容示意傭人去開門,然後自己邁著大步向樓上走去,只是那腳步有些虛浮,不輕易看,根本發現不了。

半晌之後,賀旌容的卧室有人敲門。

他沉聲道:「進來。」

門被輕輕的推開,繼而響起一道清冽的男聲:「賀先生。」

賀旌容坐在沙發上,看到來人之後,並無任何意外的點頭:「麻煩你了。」

輕點了一下眉間的痣,霍亦冷靜的開口:「這是我應該做的。」

賀旌容這次出任務,不可避免的受了傷,只是這個消息必須保密,所以他裝成正常的模樣回來,甚至於連舒綠都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在耐力這方面,賀旌容可是受過最為嚴苛的訓練,無論在什情況下下,即使是身負重傷的時候,也可以臉色如常的與人交流,不會有絲毫的泄露。

而霍亦就是這一次軍部指定的來為霍亦療傷的人。

賀旌容這裏就有全套的醫療設備,故而今天霍亦直接空手而來。

「賀先生這裏可的確是裝備齊全,看來是經驗豐富了。」霍亦調侃了一句。

賀旌容露出一絲蒼白無奈的笑:「這種事情做的多了,也就熟練了。」

他在任何時候看起來都是堅不可摧的一道鋼鐵,卻只有自己知道,到底承擔了多少重擔,咽下了多少血淚。

就像現在,賀旌容脫下上衣,肌理分明的胸膛一片麥色,十分誘人。

不過上面多了血淋漓的傷口,是被敵人近身時候用三棱刺刺傷的。

當時的過程有多麼的兇險,賀旌容已經不太想要回憶了,因為他在任務結束之後從來不會去回憶那些甚至會將人逼瘋的緊張和危險。

埋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叢林中,耳邊是戰友儘力控制的微弱呼吸,身下是冰冷的泥土,整個身體都處在一個高度緊繃的狀態里,一切風吹草動都被放大了幾十倍,時刻刺激着他的心臟……

如果一直停留在任務的記憶里,怕是真的會瘋掉。

所以在心裏調節的方式里,做過就忘便成為了其中的一種。

作為一個輔修了心理學的天才,還是在戰場待過的戰地醫生,霍亦大概也能夠體會賀旌容的那種感覺。

所以當他看到賀旌容僅僅是一個呼吸間就將自己波動的情緒銷毀之後,眼裏也露出了微微的驚訝神色。

這個男人,還真的跟鋼筋水泥做的一樣,找不到任何的破綻。

回國之後,因為自己特別的經歷,霍亦也會偶爾負責一些機密救治任務,好比現在正做着的治療。

而賀旌容,大概是他遇到過的,最能夠從那種高強度的任務里退下來,還沒有任何後遺症的人,簡直看不出來他幾個小時之前還在危機四伏的環境裏廝殺。

霍亦在戰場上看到過太多的生離死別,那些士兵,也許今天才抱槍走上保家衛國的道路,明天就已經只剩下一具冰涼的屍骨。

可是這又是最為無奈的事情,戰爭不停止,就永遠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像賀旌容這樣的人,做着的事情,從來都是機密,也就是說,不會有民眾為他歌頌,即便犧牲,也只是無名的英雄。

可是依然要有人做着這樣的事情,大概是為了,讓那些真正的戰爭不要發生在這片土地上。

「你能忍住嗎?」霍亦問了一句。

「沒事兒,早就習慣了。」賀旌容淡定的閉上了眼,任憑霍亦給他上藥。

賀旌容不能夠用麻藥,除非是生死攸關的治療,他都要讓自己保持着絕對的清醒,無論是面對着誰。

所以這會兒霍亦看着他如此的淡定表情,如果不是自己正親手給他治療著,還真的不敢相信他已經身負重傷了,這個男人還不是一般的能抗。

「剛才來的時候碰見了舒綠。」霍亦彎一彎唇角,「她的表情看起來就是沒有發現你受傷的事實。」

賀旌容緊閉的雙眼猛的睜開,裏面的光芒乍泄,有着一絲的警告:「你需要保密,不然就是違抗紀律。」

霍亦手下的動作不停,也沒有被賀旌容的態度嚇到:「當然,我只是隨口這麼一說而已。」

復又閉上眼,只有額頭上的冷汗昭示着他此刻其實起伏痛苦的內心。

在這種情況下,賀旌容最想要隱瞞着的人,怕就是舒綠了。

他不想讓舒綠擔心,也能夠想到對方如果知道自己受傷之後會是怎麼樣的表情,他會受不了的。

尤其這個可是他最寶貝的妹妹,絕對不能夠讓她因為自己而哭泣,更不要說掉一滴眼淚了。

舒綠知道之後,肯定會難受,她難受,他這個做哥哥的,也會更難受。

屋子裏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里,賀旌容沒有說話,腦子裏因為傷口的疼痛而更顯清明,能夠愈發清晰的去想一些事情。

艾小小那張笑起來時候會有可愛梨渦的臉龐就那麼措不及防的撞入了他的腦海中。

對於賀旌容來說,當初把人救回來,真的只是突然間的心軟而已。

可是將人帶回家之後,連他自己也沒有料想到,自己本來的生活也被不小心打破了平靜,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屢次因艾小小而妥協的事情,大概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當仔細想來的時候,賀旌容又有些看不清楚自己了。

是喜歡嗎?

賀旌容不斷的思考着這個問題,直到霍亦為他包紮好了傷口,也沒有一個確切的回答。

「好了,賀先生,你也不是第一次受傷,多餘的東西我也就不囑咐你了。」

「嗯。」賀旌容輕輕點頭,重新站起來,套上外套,又瞬間變成那個剛硬不催的賀旌容,「我送你出去。」

將霍亦送到門口,霍亦忽然意味不明的說:「你說,假如舒綠和顧臨桁的關係亮了紅燈,我可不可以趁虛而入?」

賀旌容眯了眯眼,眼神銳利冰冷。

霍亦聳肩:「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不要當真。」

賀旌容將霍亦送走,回到房間,中途忍不住溜達到了艾小小的房間門口,她總是赤着腳踩着地攤上,總需要自己提醒才記得穿鞋,跟個小孩子一樣。

要麼就趴在陽台上看自己在院子裏練拳,有時候還會傻乎乎的鼓掌叫好,讓賀旌容哭笑不得。

而當每天深夜回家的時候,她也總是留着燈等在客廳里,第一時間迎上來,討好一般的忙前忙后,像只小松鼠。

大概在黑暗的夜裏,看到那一抹暖燈,還有她燦爛明媚的笑容時候,那種奇妙的感情,就是心動吧。

只是……賀旌容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緊皺着眉頭,表情冷峭的嚇人。

賀旌容說了晚上會去看艾小小,就真的會去,不管自己是不是下午才換過葯,還處於重傷員的狀態裏面。

艾小小除了吃晚飯的時候在那張大圓桌上再次被父母教訓和嘮叨,回到房間還要去應付艾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親戚,他們說的話都不一樣,然而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嫁給王家三公子,才是最好的。

艾小小真的就不明白了,怎麼家裏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嫁到王家去就是最好的歸宿呢?

王家老三的品行有多壞這點就不說了,就算自己嫁過去,他們也不一定就會讓艾家的地位提升。

到時候的艾家在圈子裏面,說到底就是個攀附豪門的,不會有什麼好名聲。

可是愛家人顯然都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的,他們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幸福了,只在乎自己嫁過去之後會給艾家帶來多少的利益,會讓艾家擺脫現狀,走進高層的圈子裏面去。

哪有這麼容易?

艾小小看着這些親戚的嘴臉,心底的嘲笑一波又一波,卻也不能說出來。

她現在只想服軟,然後找到機會再次逃跑,總之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妥協。

也不知道賀旌容回家沒有?他要是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來找她?

不過這樣的可能性大概也不是很大,畢竟說到底自己和他也沒有什麼關係,他能夠讓自己留在他的家裏借住了那麼長時間,已經很善心了。

可是舒綠又說,那天他走的時候,是專門繞回家,只為了和自己親口說聲再見的,那樣是不是又證明,賀旌容對她,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

等到所有人終於離開了,艾小小趴在床上,忍不住陷入了自己的幻想當中,美滋滋的笑着。

直到她突然聽到房門有動靜,驚訝的轉過頭去,不會吧,又是誰這時候還要來找她繼續談話了?還要不要他她休息了?

不過在轉過頭之後,艾小小的瞳孔都忍不住放大了。

賀……賀旌容!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自己產生幻覺了嗎!

一連串的疑問在腦海里不停的打着圈,艾小小整個人都石化了,陷在過度的震驚裏面一時沒有辦法清醒。

然後房間里響起了一聲輕笑:「怎麼傻了?」

艾小小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才確定,原來自己眼前的賀旌容竟然是真實的?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興奮又喜悅的從床上蹦起來,艾小小也來不及多想賀旌容這時候為什麼會在這裏了,猛的衝到了賀旌容的懷裏,被父母抓回家之後所承受的一切壓力,好像直到這時候,在賀旌容的懷裏,才徹底的發泄了出來。

賀旌容的眉頭因為艾小小猛烈的動作,而皺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正常。

低下頭就可以看到艾小小柔軟的頭髮,還有她身上的香氣,並不濃烈,幽幽的鑽入他的呼吸之間,撩撥着他的心弦。

賀旌容抬起手,摸了摸艾小小的腦袋:「沒事兒了。」

他也能夠想到,艾小小被父母這有綁回來,心裏肯定會有各種不甘的情緒,只是他也沒有更好的安慰方式。

艾小小在賀旌容的懷抱里搖了搖頭,小聲說:「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來,看到你就好了。」

賀旌容失笑,這個姑娘怎麼總是可以不經意的就讓他感到一暖呢?

過了一會兒,艾小小終於意識到自己此刻正呆在賀旌容的懷裏,臉色緋紅的後退幾步,眼神都不敢直視他了。

賀旌容的胸膛一如既往的堅硬溫暖,讓人無端的覺得心安和安全,輕而易舉的就讓她難過的心靈變得平穩。

「可是你怎麼會進來……外面不是有很多保鏢……」艾小小不解的問賀旌容。

「就外面那些人,你覺得他們有可能攔住我嗎?」賀旌容搖搖頭,「他們現在都暈過去了,不用管他們。」

「原來是這樣……」

賀旌容神複雜的看了艾小小一眼:「你父母把你帶回來,又是想要你嫁人?」

艾小小聽到這個話題,小臉一垮,不開心的回答:「是啊,對於他們來說,我現在最大的價值可能就是嫁人了,要是我不嫁,他們也許會不認我這個女兒也說不定……」

聽着艾小小喪氣的話語,賀旌容的表情暗沉了幾分。

「你相信我嗎?」賀旌容忽然開口。

艾小小獃獃的看着他:「啊?」

「我可以將你帶出去,但是這樣無法徹底解決問題,甚至於,你以後也可能遭受到他們再次綁你回來的事情,你和他們的關係永遠都只能維持現在的狀態。」賀旌容冷靜的分析。

艾小小認同的點點頭:「我知道,如果我沒有辦法讓他們打消想讓我嫁人的想法,我可能一輩子都只能夠躲躲藏藏,我不希望一直過這樣的生活。」

賀旌容如果帶她走,也只是一時的,治標不治本,艾小小現在遭遇的問題,必須要徹底解決才可以。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賀旌容笑了笑,刀削斧刻的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意。

「真的?」艾小小再一次覺得賀旌容是自己生命中的天使了,總是有辦法拯救自己於危難之中,給予自己生的希望。

甚至於今天,他就這麼令人措不及防的出現了,讓她又驚訝又喜悅,很想要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

可是艾小小又知道,自己不可以這麼衝動,因為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自己好不容易才和賀旌容的關係緩和,就算對方不喜歡她,她也可以慢慢爭取。

當然,想要爭取的前提是自己不會整天被家裏逼着嫁給自己不想要嫁的人。

但要如何才能夠讓打定了主意要讓她嫁去王家的父母和艾家的其他人轉變自己的想法呢?

艾小小覺得他們已經沒有理智可言了,無論自己如何反抗,都不會答應自己。

賀旌容的眼神堅定而沉穩:「真的,如果你相信我。」

「那你要用什麼辦法?我爸媽現在一心只想要讓我嫁到王家去,我根本想不到有什麼辦法會讓他們放棄讓我嫁過去……」艾小小說,「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有比王家更好的家庭可以讓我高攀,我的父母只有我知道,他們想要讓我嫁過去無非是想要藉著王家的力量發展艾家,讓艾家擺脫現狀的暴發戶的名聲……」

賀旌容眼神微縮:「比王家更好的家庭?」

艾小小搖搖頭:「反正在他們這裏,我就只有一個作用,就是嫁人。旌容你到底可以要什麼方法?」

「你相信我就可以了,我會讓他們放棄原本的想法。」

「好吧,那我相信你。」

賀旌容看着艾小小,她好像憔悴了一些,皮膚看起來更白了,可是臉上的笑容仍然燦爛又明媚,漂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

這樣的艾小小……要是嫁給別人……賀旌容的眼裏頓時佈滿了殺氣。

其實方法不是很簡單嗎?

就像剛才艾小小說的那樣,艾家的人無非是想要讓艾家有個可以依附的對象,王家在貴胄圈子裏其實就是個下等而已。

要是有了更好的選擇對象,他們必定會改變主意的。

至於更好的對象,賀旌容無聲的笑了。

------題外話------

不好意思今天因為一些事情所以遲了一些,抱歉抱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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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少獨寵之經紀人愛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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