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決斷絕斷

第九十五章 決斷絕斷

「這把古箏是我家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本不應該被帶上蜀山的。」

紫苑盤腿坐在懸崖邊,膝蓋上放置著這把通體淡黃且長的古箏,箏兩頭各紋有金邊花紋圖案,二十一根透明弦線筆直而肅。

「你會談琴?」灰白道袍少年問道。

聞言,紫苑淺笑搖頭道「這個不是琴,而是古箏,雖然看上去跟琴很相似,但實際卻不是,有很多人都難以分辨出來兩者的區別。」

「確實有些意外,你會彈奏古箏,在沒有上蜀山之前,你是學古箏的?」灰紅道袍少年問道。

「不是,這只是我的興趣愛好而已,我們家世代都會彈奏古箏。」

紫苑淺笑道「想要聽古箏曲的話,就要好好坐下來,靜下心來,心中不可有其他雜念滋生,方能聆聽出這其中的音韻之意。」

聞言,兩位少年也坐下身來,紫苑問「你們有沒有聽過古箏曲?」

兩位少年均是搖頭說沒有。

「既然沒有聽過的話,那麼我就彈一曲古箏的《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我聽師父說過,這是一首出名的樂曲,是說在先秦時期…」

「哎,今天是我彈奏,應該讓我來簡單介紹一下這首曲子。」

紫苑打斷灰白道袍少年的話,接着說道「《高山流水》這本是一首琴月曲,在先秦時期一位名叫伯牙的琴師在荒野之地彈琴,路過的一位叫鍾子期的樵夫聽到伯牙的樂曲,竟能領會這是描繪「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聽了很吃驚,道「子之心與吾心同。」旋即兩人結為之際,鍾子期死後,伯牙痛失知,摔琴絕弦,終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一介砍樵之人也懂得着琴音之妙?」

聽聞,灰紅道袍少年有些輕屑道。

「嗯,這是當然,高山流水現在的意思也是說相遇到知心的知己,所謂高山流水遇知音,死而無憾也。」

灰白道袍少年似乎有些感觸聽完紫苑的話,有些獃滯的看着她。

「我要開始彈奏了。」

話音落,紫苑輕吸一口氣,白皙如玉的雙手放在箏弦上方,手指輕輕撥動一根箏弦,清脆的一聲是起手的開始。

第一弦開始,紫苑就彷彿進入到了另外的一個狀態,她閉上眼睛,雙手手指連綿起伏的撥動着一根根的箏弦,清脆的弦音由慢逐漸變快,清脆的聲音之中逐漸變得沉厚起來,深沉之中散着意思暗暗的柔和感。

聽起來像似纏綿悲切,或是泉水叮咚流淌而過,潺潺的流水從蜿蜒曲折的山峰流淌下來,山中高大挺拔的樹木綠綠蔥蔥,清澈的水嘩啦啦的流經山間小溪,一路蜿蜒直下,流過茂密叢林,落葉也隨之隨風飄搖下溪流,幾丈青樹木之上,孤鴻飛過時有幾聲清啼叫。

紫苑的雙手手指在箏弦上越撥越快,閉着眼睛的她的頭也隨着輕輕晃動起來,似乎整個人也融入到其中。

清音繞樑,猶如身臨其境,山澗溪泉流過,似環佩鈴響又,空靈之聲瀰漫着青山之遊覽,高古之音化作流水,流過整座青山,連綿不停,不僅僅圍繞着在青山綠水之間,清幽之音御風彎彎,如只歡快的小鳥在空中飛動着,震動雙翅之間承接了天際與青山的聲音,絕妙之音迎上兩合,飄蕩在空中,散在整個山野流水之間,舞著飛旋的衣袂與玄妙的身姿。

兩位少年抬着頭,看着紫苑的頭上方,竟然盤旋成圈飛着數只鳥兒,鳥兒們更是大膽的飛到紫苑的身旁地上,安安靜靜的站着,並沒有嘰嘰喳喳的叫喚。

有種不知不覺的感覺,紫苑的箏樂已經停止了,等到兩位少年發現停止的時候,紫苑都已經站起身來,看着頭頂上那些飛著的鳥兒。

「箏樂之音與周圍一切融盡,引得鳥兒誤以為此情此景已在深山之中,幽靜而無人知,流水之聲與高山之巔相互融於一體,確實很讓人回味不已。」

灰白道袍少年站起身來,看着頭頂那些圍飛繞着的鳥兒們還未散去,箏停但樂韻猶存,還流連忘返般的在這山林之中無憂無慮般快樂歌唱着,不禁評價道。

紫苑抿抿嘴,淺笑道「你不是說你沒有聽過箏樂嗎?」

「這就是我聽完的感受,實話實說而已。」灰白道袍少年含笑道。

「雖然我不懂箏樂,但是你彈奏的這首高山流水曲子卻是引來了群鳥圍觀,使得鳥兒們誤以為是來到了一片森山老林之中,此等深情意境之曲只有至情至性之人的心境無比高尚才能彈奏得出來。」灰紅道袍少年也是讚歎道。

「樂如心,曲如身,奈何人情不可分,世事經萍浮,何有有歸岸?只幕清音萬千置我身,罷黜一生恩怨情。」

…………

寒冷的狂風在一瞬間抹除得無影無蹤,空氣里又重新恢復了原來的溫度。

黑色的虎翼刀橫砍在灰褐色的游龍劍上面。

鯊戮跟禪右兩人雙手各持兵刃,縱橫交錯的姿勢抵擋在一起,刀劍上傳來絲絲響動的無形能量碰撞聲,暗紅色的劍芒光跟冰藍色的刀芒光閃爍得更為耀眼在彼此的兵刃上,也是一種能量外散出的現場,雖然看似兩把兵刃都停住了縱橫相對姿勢,但卻在只有他們兩人所知道的區域內進行着洶湧澎湃的激斗。

兩把兵刃對峙后是兩人的雙眼相對,面無表情的注視着對方。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霸虎橫行的?」禪右壓低沉着問鯊戮,話語中透著一絲怒意跟驚異。

「你不要忘了,我們都是同為蜀山弟子,師父他老人家憑什麼只教你游龍不驚而不傳授我霸虎橫行?能夠與你的游龍不驚相媲美的同樣的蜀山絕技劍招,現在我又更加深入的增強了其威力,豈不是變得更加完美?」

「你的這招霸虎橫行已經偏離了蜀山正氣之源,蘊含了太多死氣怨念在其中,死氣皆是出手中的這把虎翼刀!」

「我說過,刀劍之間只有生死,沒有成敗!」

「小左,你不要再這麼執迷不悟,否則會走入魔的!」

「你已經說對了,我現在就是魔!」

似乎沒有任何的預兆跟先前那麼魔幻般的場面來洗禮,天地之間似乎一下變得無比寧靜了下來,靜得可怕,靜都只剩下一個聲音。

聲音清脆入耳,短暫即逝,僅僅一瞬間。

「什麼……」

「怎麼……可能……!!」

「居然……」

劉衛黑虎等人睜大了雙眼,瞪着眼前,巨大的震驚彷彿一道晴天霹靂般的打在他們幾人的身上。

千盡跟鐵牛臉上也是浮現出震驚無比的臉色,嘴唇也不自覺動了下。

甚至連鯊戮,臉上也是瞬間感到錯愕的看着。

聲音很清脆,所有的人都到了這個聲音。

禪右緊握著的游龍劍在與虎翼刀兩者交接的刃口處,剎那之間破斷成了兩段。

游龍劍,斷了。

時間彷彿一下子變得無比的緩慢,在游龍劍落下地的時候。

鯊戮厲喝一聲,一股無形的能量從游龍劍斷裂處散發出來,將鯊戮給沖飛了出去狠狠的摔倒在地上,猛然間噴出一口鮮血來灑在地上。

禪右也半跪倒在地上,嘴角也是溢出鮮紅的血液來。

禪右居然不惜以自斷游龍劍的方式祭出劍中所蘊含的鑄劍時的天地玄氣來打敗自己的對手,既是身為蜀山的弟子,以劍修身,而他能夠主動放棄自己的手中的佩劍來達到打敗對手的目的,這個人對於劍的領悟,真謂是到了超越凡人的地步,着實令人有些膽寒不已。

千盡依舊雙手抱胸,心中暗暗分析著剛才的那一幕。

「我們都是蜀山的弟子,雖然是以劍為名,但絕對不是為了單一的劍而去生存,小左,你始終都太過於在意劍的本身,才會導致現在的失敗。」

「……好一個在意劍的本身,很好,師哥,你終於證明了你自己不是一個廢物,刀劍之間的爭鬥,只有生死,動手吧!」

鯊戮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顫顫巍巍的走到禪右的面前,將手中的虎翼刀給禪右,臉上冰冷之色更為凝重。

「大哥,你不能……」

一旁看着的鐵牛有些不舍,但卻還是忍住了話語。

「來吧,做個了斷吧,殺了我,你就能夠帶走紫苑!」

禪右伸出沾滿自己血的手在虎翼刀上,停留了片刻,還是縮回了手,顯然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看到這裏,黑虎跟密狐卻是在心中希望禪右殺了他的,但卻有一種悲戀的氣息,似乎又有些不忍。

「師哥,我一直都明白,你和我,從來都是一樣的人!」

冰藍色的刀芒劃過,虎翼刀捅進了禪右的胸口,這個男人的身體再也撐不住的緩緩倒在地上,摔在兩段游龍劍的碎節旁邊。

那一瞬間,很快。

「嘭!」

劉衛突然搶過黑虎身上的掛着的手槍,朝鯊戮的胸口開了一槍,鯊戮應聲倒在地上。

在鯊戮倒下地的片刻,那些持刀的男人突然之間躁動了起來,彷彿一下失去了控制一樣的揮動着鮮血淋漓的砍刀以包圍的姿勢朝劉衛等人圍攻了過來。

「轟!」

一枚拖着火紅尾巴火箭筒導彈從遠處飛了過來,像一條毒蛇般的衝到了那些持刀男人群中,蘑菇雲般的爆炸驚天而起,耀眼了一大片天際,緊接着而來的是機關槍掃射的聲音。

「是駐紮在桃江的軍隊來了。」

黑虎看着正行駛過來的一支開迷彩大卡車的隊伍,說道。

一身迷彩軍裝着身的徐錢站在輕型越野車裏面,目視着前方炮火連天,而那位臉上掠過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的中年男子尤馬,也坐在徐錢的旁邊,嘴裏正叼著一支黑色的雪茄。

「看來那些消失在縣城的暴徒們全部來到了這裏。」尤馬輕聲道。

「正好可以一將他們打盡,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他們是怎麼這麼快到這個地方來的?」徐錢有些疑惑的問道。

聞言,尤馬笑了笑,道「那你能不能解釋他們為什麼連子彈都難以打死?」

徐錢沉默了。

軍隊的人也以圓圈包圍的方式從外面進攻著這些暴徒們,一時間,烽火硝煙爆炸的場面席捲了這個原本安靜的空地。

見勢不妙的鐵牛立馬衝過來,抱起鯊戮放到了黑色寶馬車裏面,千盡則是快速拿到案桌上的那個小白瓶子裝着的鳳丹,坐上寶馬車,鐵牛連忙開動,行駛而出。

「不好,快搶鳳丹!」

夏雷輕吼一聲,劉衛跟黑虎也隨夏雷朝千盡跑去,但還是晚了,鳳丹已經在千盡的手中,而他也已經站在那口黑色的棺材面前,打開棺材蓋,想要帶走裏面的人。

「快走,在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鐵牛駕駛着寶馬車急促的響動着,最終,千盡還是愣了愣,沒有管棺材裏的人,鑽進寶馬車裏面,在子彈爆炸的火光之中逃離了這個地方。

「該死的!」

夏雷惡狠狠的罵道。

突然,劉衛似乎意識到什麼,拔腿就往前方跑過去。

它依舊被綁在十字架上面,見到它的那一刻,劉衛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一把緊緊的抱住它。

「哥……」

劉衛只差沒有哭出聲來,雖然只是簡短的擁抱,但卻經歷了這麼久的時間。

它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讓劉衛擁抱着,那隻通紅的怪眼依舊如初的看着這一切,它什麼表示都沒有。

火光衝天的爆炸聲在這兩兄弟旁邊響動着,但卻絲毫沒有影響作為弟弟內心所爆發出來重逢的喜悅。

劉衛鬆開懷抱,忙想要給它鬆開厚重的鐵鏈來。

突然,劉衛的姿勢一愣,一股異常的感覺一下就包裹住了自己的身體。

驟然間,就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圈一樣,劉衛的身體憑空被打得趴到在地上,摔了一個狗吃屎。

「衛哥!」

夏雷忙沖了過來,攙扶起劉衛來,而一邊的黑虎剛剛把昏迷過去的禪右給背到密狐的旁邊,也沖了過來。

在它的面前,不知不覺已經多出來一個黑色的人影。

此人一襲寬厚黑色斗篷著身,將全身遮掩得嚴嚴實實,臉部也只露出一張嫣紅白皙的嘴唇下巴,這個人的一身就只有嘴唇下巴可以看清楚,從外形也分不清楚男女性別。

「你是誰?」

劉衛雙手握着手槍指著這個似乎憑空出現在面前的黑袍人,夏雷跟黑虎也是警惕的看着ta。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妖嬈的話語從這個人的那張嫣紅嘴唇里發出,語氣陰陽怪氣,也分不出男女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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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凶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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